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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章 兵臨草原

時值夏初,遼闊的科爾沁大草原如一張純淨的畫卷,一望無際的碧綠,寶石般湛藍的天空,美不勝收。

大軍沿著泉河而進,兩岸是各種原始的植被,大片平坦而柔軟的綠茵草場,置身其中行軍,猶如在草海中遨遊,雲在飄,蝶在舞,羊在鳴,鳥在飛,沒人不被她的美麗所動。

暖風輕拂,似乎每一口空氣裡都充滿了蜂蜜和牛奶的香甜。

科爾沁大草原位於後世的內蒙古東部,毗鄰女真所轄的松遼平原西北端,北接呼倫貝爾,地域遼闊,風景優美。

此地是成吉思汗賜予其弟哈布圖哈撒爾的封地,至今已十六代,現由烏訥博羅特汗王繼承。

烏訥博羅特王在黃金家族帝系中算是最為強盛的一支,甚至能與嫡系大汗的勢力相媲美。

科爾沁意為“射鵰手”,相傳成吉思汗曾將其親衛“神射手”編成一隊“科爾沁”,由其弟哈布圖哈撒爾親自指揮,後將此地封與其地,遂以“科爾沁”為名,故而也稱之為“神射手的故鄉”。

此時的科爾沁比後世遼闊得多,其廣義上東起嫩江、伊敏河口,北及蒙古高原東南,包括大興安嶺大部,南至遼河流域,西至老哈河流域,面積廣大達到了六十萬平方公裡。

科爾沁大草原向以氣候宜人,地勢平坦,水草豐美著稱於世,將這裡的遊牧民族養育得膘肥體壯,為入主中原提供了充足的準備。

中華歷史上,成吉思汗得到科爾沁後迅速壯大,努爾哈赤得到科爾沁之後一飛沖天,可以說,整個北虜之患中,若能平定科爾沁,則北虜之患就平定了一半。

都說兵貴神速,然後方唐鏡的部隊前進速度卻並不快,一來攜帶有大量輜重,二來攜帶有不計其數的戰車,逶迤而行,蔚為壯觀。

隊伍進入到科爾沁大草原之後,地勢平坦,大軍行軍速度本可以加速,但方唐鏡卻仍舊保持著之前的行軍速度,且先命術魯派人帶著明軍主帥(汪芷)的親筆信前往招降,曉以大義。

所過之處,方唐鏡下令平價向當地牧民收購牛羊,補充軍糧。

晚上駐營,還會邀請附近牧民和小部落頭領來營裡飲酒座談,圍著篝火談天說地,有些大膽的蒙古女子還會和漢軍唱歌跳舞,一切都不象是要打仗,反倒象是集體旅遊。

“大人,為何不直取烏訥博羅特的王帳,反而給了他許多時間準備?”術魯問了一個女真人不解的問題。

“吾此次乃是為傳播我天朝上國之禮儀和友誼而來,實乃抱著極大善意,除非冥頑不靈之輩,否則吾不願與其兵戎相見也。”方唐鏡正看著天上的白雲發呆,張口便來。

徐小公爺也深為不解,只有王越微笑不語。

汪芷卻嗤之以鼻地道:

“別聽他胡說八道,明明是想聚而殲之,偏偏要擺出一副禮義仁智信的樣子,你累不累?”

方唐鏡擺擺手道:“不要糾纏這些細節好不好,你們沒看到天邊的雲彩如此美麗麼,輕輕地,我來了,正如我輕輕地去,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絲雲彩……”

王越和汪芷無語,這狀元公果然時時刻刻腦子裡不知想些什麼呢?大家都在想著兵兇戰危,他竟然還有閒情逸致發呆看什麼不知所謂的雲彩?

術魯恍然大悟,三位主帥根本沒把烏訥博羅特王放在眼裡,自然是讓烏訥博羅特招集越多的人越好,一戰便打痛到心肺,傷到骨髓,他們對左右衛女真不也是這樣做的嗎?

這樣的讀書人實在太可怕了。

這個時候,有探馬來報:

“報,前方三十五裡出現烏訥博羅特王的大軍,約有兩萬部眾。”

眾人精神一振,深入草原十五日了,每天行軍,實在無聊得緊,草原太大,都不知何時才是個盡頭,這下好了,敵人送上門來,乾死他!

方唐鏡沉吟道:

“兩萬人麼?是不是少了點,術魯,你來說說,烏訥博羅特王就這點實力麼?”

術魯答道:

“大人,雖說草原之人不論男女皆可控弦跨馬,但各個族裡的專們用於作戰的勇士卻是不多的,除非是到大明境內打草谷之類,其餘很少會傾巢而出的。此次烏訥博羅特王統領兩萬人而來,已經是諸大小部落的大部戰士了。”

方唐鏡還是覺得太少,決定再等等,於是道:

“既然如此,就近駐營,先看看再說。”

命令下達,眾軍不免有些失望,不過好在還是有仗可打的,於是開始十分賣力地紮營,挖壕溝,安放拒馬,絆馬索之類,井井有條。

等到敵軍前鋒臨近到五里之外,各軍這才開始鳴金入營,各就各位。

徐小公爺帶來的三千兵早已打散重新編入各隊,主要便是徐小公爺的人手雖是精銳,可除了他的五百親兵是老兵之外,其餘部隊卻並沒有見過血,沒上過戰場,沒見過大世面。

因而打散進入各隊,由老兵帶新兵,很容易速成。

比如此時,壕溝裡一名老兵便一腳踢在一名新兵蛋子的腚上,罵道:“你他嬢的屁股撅得如此之高,是嫌韃子的箭射不到麼?”

新兵蛋子實則是緊張過度,平日裡學的戰術動作一下子就忘了個七七八八,此時被老兵一腳踹了個狗啃泥,卻是心中一定,連忙按操典上的要求做好戰術隱蔽動作。

而另一位老兵則在享受著新兵蛋子的孝敬,美美地抽了一口旱菸,此時菸草這玩意還是稀罕物,只有海外呂宋一帶才偶然有傳入,大明接觸到的人不多,抽菸的人更不多,可一旦沾染上這玩意,就很難戒掉。

徐小公爺帶來的這批兵多是江南兵,主要是以各位公侯的家兵為主,打倒是頗為能打,不過各種奢侈的奇技霪巧接觸的倒也不少,菸草便是其中一項。

有了這大殺器,新老兵的關係迅速升溫,此時新兵蛋子諂媚地為老兵點上一鍋菸絲,問道:“師父,你說這北虜能打些還是東虜能打些?”

老兵嘶地深吸了一口,這才回答道:

“要說起來,還是東虜比較硬朗扎手,不過他們人少,比不得北虜人多,因而對我大明的危害倒還是北虜更大些。

可真要跟咱們打起來,不管他嬢的北虜東虜,那就是送菜的份。

待會注意點,我傳授你一條經驗,千萬不要跟別人說,待會你瞄準的一定要是當官的,最次也得是當官身邊的人。

什麼?看不出誰是當官的,好吧,我再傳你一招,跟著神槍隊那幫殺才打,這些傢伙眼力勁毒辣得很,誰是官誰是兵,一眼就能看穿。

神槍隊總是最先開槍的,只要看好誰最先倒地,咱們就往那地方招呼,撈一個副手,親兵隊長什麼的也是有可能的。

上一次咱們隊的隊正,原先是我們伍的伍長,狗曰的就是這麼好命,一槍打爆了一個女真副百夫長的腦袋,戰後一計功,妥妥地升了隊長,還穩穩拿到百兩賞金,嘖嘖。

我這個後悔啊,當時我也瞄著那家夥來著,生生晚了一個眨眼的功夫,你說蠻夷咋就不多封幾個十夫長百夫長啥的讓弟兄們過過癮呢?

我算是明白了,人頭這玩意,手快有手慢無啊!”

還有的老兵就有些過份了,直接命令新兵蛋子道:

“呆會打起來,你啥也別管,只管專心幫師父裝槍子,師父打殺一個韃子便算你兩成的功勞,等師父攢夠五顆人頭,你平白就撿到一顆人頭,是不是爽呆了?咦,你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很是中看嘛!就這麼定了,記住,上槍子要快,不然我抽你!”

老兵們這種生怕人頭不夠分的精神深深地感染了新兵蛋子,無不握緊了手中的槍,看著四下逼近的韃子簡直就象是在看活動的人形元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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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果然是看著雖多,一算帳,分到手裡的卻太少,正如隊裡會算數的那些傢伙說的,平均每人不到三顆,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