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男人何苦為難男人
甄家哥幾個，在以前，大概能遮住桃源村那塊天。現在嘛，你見過躺在病床上遮天的人嗎？
但遲翔可以。所長不在的時候，他輕而易舉地就把烏林鄉警務所的天給遮住了。
剛進警務所，遲翔就一改在桃源村的平易近人和一路上的客客氣氣。
跟變臉似的，幾個聯防隊員一擁而上。摟腿的摟腿，抱腰的抱腰，三下五除二，手銬腳鐐都給戴上了。
一般的訊問，是不需要上刑具的。也就是有點暴力的嫌疑犯，才可能戴個手銬啥的。
腳鐐？這可是極大的優待啊！
雖然那些傢伙，明顯是不安好心，武達也不多反抗。簡單的逃生技能都沒有，他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還會在乎這個？
把武達連拖帶拽地拉進審訊室，兩個聯防隊員又把武達往椅子上一摁，遲翔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對面，審訊就算是開始了。
“姓名？”
“武達。”
“性別？”
“你看著辦唄！”
“嗯？你給我放老實點！職業？”
“原特戰兵某部某職，現武裝部掛職幹部。”
“別蝦扯蛋了。你是個退役軍人我相信，說在武裝部掛職，騙鬼呢吧？是不是級別太低，不夠配職的？還裝神弄鬼的某部某職！切！到底是什麼單位？說！”
“呵呵。”
“啥意思？”
“你級別太低，不夠資格知道。”
被人這麼華麗麗地無視，遲翔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他冷笑一聲，用手一指武達：“行！你夠拽！弟兄們，給他上點手段，去去火氣！”
兩個聯防隊員掏出電棍，滋滋冒著電火花，就想往武達身上捅。武達伸出手來，左右一錯，兩根電棍就互相捅在了對方身上。
兩個路人甲倒了，遲翔絲毫沒有抓住重點，指著武達問：“你，你是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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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達抖抖手銬：“哦，你說這個啊？基本操作，不值一提。你要不要試試？”
遲翔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
武達沒當過老師，根本不懂得循循善誘的道理，一把拉過遲翔，來了個背銬：“遲翔，真是個好名字啊！你吃過翔嗎？”
“啥東西？”
“我數十個數，你要是不能逃脫。我就把你塞進廁所，吃個夠！”
估計這時候的翔還不叫翔，武達暫時也沒有製造出來的能力。正考慮著要不要去廁所一趟，隨便挖掘一點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掌聲。
審訊室的門被開啟，陸陸續續進來七八個人。排在最後的南昊天，朝武達眨了眨眼，又歪了歪嘴角，示意武達注意為首的那個人。
按照國人的習慣，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官兒最大的。
果不其然，當先的那個黑瘦漢子率先伸出手來：“我叫焦愛民，是咱們魚梁縣的書記。你是武達同志吧？”
出於禮貌，武達也伸出手握了一下，一觸即分：“你好，我是武達。”
武達的疏遠，大家都看在眼裡。
你個無業的退役軍人，見了本縣的一把手，不應該是激動得五體投地，熱淚盈眶才對嗎？
一個秘書模樣的立即呵斥起來：“武達同志，請注意禮貌！”
焦愛民擺擺手，呵呵一笑：“不要緊。武達同志受了委屈，有點意見也是正常的。是我這個書記當得不合格，讓你受委屈了。今天，我鄭重地向你道歉！武達同志，是我們的失誤，讓一個見義勇為的英雄，蒙受了不白之冤。請你原諒！”
說完，焦愛民還深深地鞠了一躬。
喲呵，這是個人才啊！
不僅三下五除二地把案子定性了，還把自己謙卑為民的姿態做得足足的，更是輕易地就化解了有可能出現的民憤。
其實也不是有可能，而是已經出現了民憤。
桃源村上百號的老弱婦孺，已經乘坐三蹦子、四輪拖拉機趕到了警務所，正堵著所長罵得正歡！
所長被罵得跟三孫子似的，還不能還口。跟潑婦對罵，一來丟不起那人，二來，咱也罵不過人家啊！
至於掏槍威懾或者是電棍驅趕，你是不是有毒？那些七老八十的老人，碰一下就躺那兒了，你養他啊？
漸漸地，那些白髮蒼蒼的老人，穿著叉襠褲的小孩兒，還有些奶奶大娘們，就打敗了幾個“想要害好人的反對派”，來到了武達身邊。
這個大娘說：“阿達，你沒吃虧吧？”
那個小屁孩兒說：“達叔，誰欺負你了，我用彈弓打他！”
三奶奶年齡大了，眼睛卻不花，看著焦愛民像是個“大官”，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俺家老頭子死得冤啊！要不是阿達，他可就白死了啊！你這個當大官的，可要為民做主啊！”
稍微一打聽，甄誠華打死了三爺爺的事情就清楚了。
焦愛民的眼圈泛紅，高聲喊道：“鄉親們，是我焦愛民對不起大家了！不敢奢求大家原諒我的失職，我只能說，絕不會讓英雄流血又流淚！甄家兄弟的惡行，我一定會查清、嚴辦，包括他們的同黨。大家滿意嗎？”
“甄誠咋處理？還當村長？”大家最關心的還是甄誠。
如果沒有老大甄誠的上躥下跳，左右串聯，就他家老五、老六那種混人，說不定早就吃槍子了，還能在桃源村興風作浪？
焦愛民哈哈一笑：“村長是什麼？村長是大家選出來的，帶領大家脫貧致富，為大家排憂解難的。不是哪一個人任命的，更不是魚肉鄉里的土皇上！你們說說，還願意甄誠當村長嗎？”
大家異口同聲：“不願意！”
“你們希望誰來當村長？”焦愛民微微一笑，“趁著今天大夥兒都在，咱們來個選舉怎麼樣？”
秘書在耳邊嘀咕了兩句，焦愛民一擺手：“沒事兒！就是個意向。等明天到了村裡，再把流程補上。”
肯大老遠來的，都是支援武達反對甄誠的，推薦的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武達！我們要武達當村長！
聽見村民狂熱地喊出自己的名字，武達嚇得一趔趄。
我真的不想當村長啊！
我還有大把的金錢和美女，啊呸，是事業和愛情需要經營，顧不上啊！
焦愛民不這樣認為：“武達同志，你看看村民們對你的期望多高啊！你好意思拒絕嗎？你忍心讓全村的百姓，繼續過這麼貧窮的日子嗎？”
武達其實很想說，我其實是有那麼一點點好意思的。
最起碼，也得等我先富起來，然後再帶動全村人民共同致富啊！一個窮光蛋，怎麼帶領一群窮光蛋致富？
要不焦書記，您給點政策，或者是給點錢？
焦愛民兩手一攤：“要政策可以，只要不違法的，我都可以考慮。錢嘛，沒有！要不，你看我值多少錢，把我賣了吧！”
雖然焦書記姓焦，長得也黑不溜秋的，貌似可以冒充有點火大的烤肉。
但他畢竟不是真的烤肉，估計倒貼錢，都不一定賣得掉。就縣裡那個吃飯財政，將將夠大家夥發工資的。讓他往村裡投資，是有點為難人了。
武達一尋思：“成！我也不難為你，先修條路，再拉條高壓線吧！”
焦愛民的臉當時就垮了下來。
這叫不難為？這叫很難為啊！修條路得多少錢，那就是拿鈔票往地上鋪啊！還有那高壓線，你一個小破村子，要高壓線幹嘛？有個照明的線路不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