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大聖偷桃（上）
如果說起時下最有號召力的明星，當屬扮演孫悟空的那位了。
雖然其他也有不少的明星大腕，但誰能扛得住，一到天黑的時候，大街小巷就傳出“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啾啾啾”的動靜。
更有許多頑皮的孩子，拿著一根木棒，隨便剪個紙做的“金箍”往頭上一戴，大喊一聲“俺老孫來也”，就能開心地玩一下午。
桃源冰箱要想一炮而紅，必須有一位影響力足夠大的腕兒來宣傳一下。
雖然樓姐她家那口子的影響力絕對夠大了，但畢竟是商業活動，人家參與太多了也不好。於官聲不利，也容易被人詬病相互勾結什麼的。
趙老他們那些人，也只是在各自的圈子裡有名氣。五千塊錢一臺的大冰箱，說實話，他們還真沒有幾個人捨得買。
武達就把主意打到了章老闆身上。
您不是在天宮看管過蟠桃園嘛，俺這就是桃源牌的呀，緣分啊！
緣分是有了，但還不夠深，緣慳一面啊！
而且聽說這位的性格有點古板，屬於標準的老派作風，對商業活動沒什麼興趣。你一鄉下土財主，想跟人家搭上話，難度不是一般得大。
跟陳長生一說，陳長生連連擺手：“你太高看我了！有大把的人，揮舞著鈔票，想請人家做個廣告都沒成功，你覺得我有那個面子？”
“有那麼難嗎？是不是給的代言費用不夠？”
好為人師是國人的通病，陳長生決定好好教導一下愚昧的武達：“不是錢的問題。你再有錢，也沒有國企有錢吧。人家講的是藝術，是品味。假如，梅蘭芳先生在世，你準備出多少錢請人家給你做廣告？”
“這，不一樣吧？”
“差不了多少。”看武達實在有點著急了，陳長生指了條明路，“找你小姑吧！”
“誰？”
“哦，是詩瀅的小姑，暫時還不能算你的小姑。”
武達想了半天，也對那位存在感極低的小姑沒什麼印象：“她是做什麼的，能跟章老闆說得上話？”
“她的職務不高，在文化主管部門工作，跟楊導大概會有交集。你問問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隨即，陳長生寫出一個電話號碼，遞給了武達。
武達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拉著準備溜走的陳長生：“這個，這個，電話，你能幫我打嗎？”
“你已經長大了，是自己面對困難的時候了。乖喲！”陳長生哈哈大笑，很不夠義氣地溜了。
詩瀅的小姑也就四十多點的樣子，論年齡，倒也可以勉強當武達的長輩。可問題是，武達屬於老黃瓜刷綠漆——裝嫩啊！
心理年齡五六十的人，除了喊自己的親生爹孃毫無障礙。看林詩瀅的老爸，都有一種看大兄弟的感覺。再張口喊林詩瀅的小姑，張不開嘴啊！
有求於人，武達最終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小……林女士嗎，你好？”
這麼奇怪的稱呼，林詩瀅的小姑也很奇怪：“哪位？有什麼事嗎？”
“林女士，我是武達，我們見過的。我有個事情，想請您幫忙……”
甭管她想得起來自己是哪根蔥，還是壓根就對自己沒印象，武達趕緊把想法說個清楚。
“嗯，知道了。我問一下，回頭打給你！”隨即，電話裡就傳出了盲音。
很高冷的回答，話語中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思非常明顯。
武達覺得，想借用林家的關係估計是沒戲了。要不，換個不太出名的明星？比如東海龍宮裡的蝦兵甲？誰認識他是誰啊！
在新一屆的選舉中，林仁並沒有如願以償地更進一步，也就基本上宣佈了，他的仕途即將走到終點，即將退休頤養天年。
醉心功名的林仁，不甘心就此養老，正在積極謀劃另闢蹊徑，到處招兵買馬，尋求助力。對林詩瀅的電話、通訊採取了嚴格的監管政策。信箋一律沒收，詩瀅偶爾打來的電話也是語焉不詳，匆匆忙忙幾句話就結束通話了。
陳長生也多次暗示，他與武達的合作隨時可能中斷，讓武達趕緊組建自己的商業規劃團隊。
這是時來天地皆同命，運去英雄不自由嗎？
早已經過了對愛情幻想的年紀的武達，每每想起與林詩瀅的情事，就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
所謂的愛意，也許只是單純的生理衝動，與對林家的高人一等的做派的逆反？算了，還是安心做一個土財主，找個膀大腰圓好生養的村姑過一輩子吧！
一想到村姑，李秀芹笑語嫣然的面龐就浮現在眼前。
也不知道那妮子，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給李老師拜年的時候，似乎聽見師母嘮叨了幾句，說李秀芹的學業很忙啦，過年也不著家啦，有幾個男孩子寫情書啦。然後，也就沒有然後了。
能多說什麼呢？
就像兩條射線，逐漸接近，然後交匯，最終，卻註定會漸行漸遠。
在武達學著小青年傷春悲秋、自怨自艾的時候，帝都某郊區片場，正忙得焦頭爛額。
眼瞅著天兒已經熱了起來，黃導非要整一出過年的戲。
幸虧不是拍東北過年，要不然一個人來個大皮襖大棉帽子，那樂子就大了。
章老闆倒是覺得，沒什麼不能忍受的。
前幾年拍猴戲的時候，一天到晚的一臉的猴毛，也沒見捂出什麼大毛病。不就是多幾個痱子嘛，搽點兒痱子粉不就行了？
就是今年接的戲有點多，身體上有點累。
最重要的是，自己在舞臺上習慣了，演了二十多年的猴戲，遲遲不能在現代戲裡找到感覺。
心，更累啊！
章老闆正在琢磨著，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可以更靈活一些，動作是不是可以再穩重而有生活氣息一些的時候，黃導拿著“二哥大”過來了。
“章老闆，老楊找你！”
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楊導對章老闆的恩遇，絕對不止一滴水的恩情。
沒有楊導的提攜，章老闆很有可能在戲劇舞臺上終老一生。以紹劇在全國的知名度來推斷，想擁有這麼大的名氣，下輩子吧！
這麼大的恩情，湧泉恐怕報答不了吧！
楊導倒也沒有施恩圖報的意思，很客氣地問章老闆：“最近忙不忙呀？我這邊有點事兒，想請你幫個忙兒啊！”
“楊姐您儘管說，在所不辭啊！”
“我有個朋友的晚輩，想請你為他的產品做一下廣告，費用好說！”
章老闆為難了。
自己這個老派的個性，跟其他人也沒什麼過多的交集，對錢看得尤其地淡薄，經常被人諷刺是仙桃吃多了——不食人間煙火。
錢，章老闆真的不看重，夠用就行。
可這人情，不好還啊！
拒絕了，肯定會被人罵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答應了，跟自己的處事原則相違背。一時間，章老闆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最終，他打定主意：“我現在更多的想法，還是在藝術的追求上。楊姐，這個忙，我恐怕幫不上了。”
怕楊導誤解，章老闆又趕緊解釋了一句：“您對我的知遇之恩，我沒齒不忘。可我實在是不想過多過早地沾染了世俗，只能……”
楊導哈哈一笑：“小章啊，只有入世，才能出世。藝術來源於生活，高於生活嘛！而且，今後你要是想在文化圈裡混，我這位朋友還是不要得罪的好呀！”
威脅和好意，章老闆還是聽得出來的，他不禁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真有這麼厲害，那，我就見他一見吧！先說好，我真的事情特別多，您讓那個廣告商來找我吧！”
武達這邊，還正鬱悶得要死要死的。就差直接在《魚梁小報》來個徵婚啟事，專門挑選幾個，啊呸，是一個村姑當老婆了。
這邊電話又響起了，武達一接，林詩瀅小姑清冷的聲音傳了出來：“我已經和那邊說好了，你直接去找他。具體條件，你們面談。”
這種一言不合就辦事兒的風格，讓武達一下子很難適應：“小姑……”
“喲，不辦事兒就不喊小姑了，是吧？”那邊難得笑了起來，“你跟詩瀅的事情，我是支援的。好了，不扯閒篇了。章老闆那邊不是很樂意，你注意一下說話方式，別讓人家覺得，咱們是仗勢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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