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貴人扶持
時下的大姑娘已經不怕見人了，以後的姑娘只怕人家看不見自己大了。這麼過時的話，一定是一位老人家，而且是和社會脫軌的老人家。
進了屋，武達也沒敢亂看。
說歸說，萬一這位老人家不喜歡別人看他
老老實實地把冰箱外包裝拆開，挪走舊的冰箱，換上新的。通上電，再把舊冰箱裡面的食物挪進去。廚房櫃子裡，放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歸置，檔次瞬間提高了若干個等級。
巴結人，就得巴結到位。你弄得不上不下的，還不如不費那個勁呢？
武達覺得，與其坐在那裡裝孫子，還不如找點活兒幹，免得大家都尷尬。一挽袖子，找來抹布、鋼絲球，洗刷刷、洗刷刷，把那些油汙、灰塵都打掃個乾乾淨淨。
你還別說，這一勞動，又找到了那輩子做家務的感覺。
也不知道，那邊怎麼樣了？
突然沒了自己，老伴兒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或許，在那邊，還有一個自己在活著？生活根本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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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
就像，天知道，自己是怎麼糊里糊塗地來到這個世界？
就像，天知道，自己這邊的生活是真是假？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
以武達的文化水平，要思考這麼高深的哲學問題，估計得想到五百年之後。
看武達發呆，樓姐誤以為武達是累了，趕緊遞過來一條毛巾：“擦擦汗，知道你勤快，也別這麼顯擺啊！弄得我，好像多懶似的，屋子裡這麼多的汙漬，都不知道清理？”
那位老人家一個人顯得無聊，也踱到廚房這邊來看熱鬧，還發出了一句感嘆：“果然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啊！”
姜是老的辣，人是老的精。
這活成老妖精的人的話，尤其不能接腔。有的沒的，合時宜不合時宜的，人家能夠嘮嘮叨叨說半天。
不聽吧，不合適。
聽吧，總是覺得有很多不是那麼準確恰當的地方，總想著辯駁兩句。
這一辯駁，就出問題了。要麼說你不夠恭敬，要麼說你不夠明智，或者就乾脆把你臭罵一頓了事。
過了一問，人家還一臉無辜：“你哪位啊？咱們從頭說起……”
一立正，一敬禮，武達高聲喊道：“首長好！”
然後，就等著首長說一句“同志們辛苦了”，抬腿就走！
咱級別太低，就不在這兒瞎摻和了，容易被誤傷啊！
老人家哈哈一笑：“別玩兒那些虛的，又不是閱兵！老了，就喜歡跟你們這些小夥子聊聊天，你可一定要給面子喲！”
首長讓你給面子，你敢不給嗎？
武達趕緊給：“首長說笑了。主要是怕您老日理萬機，耽誤了您老的正事兒。”
老人家臉色一沉，長嘆一聲：“都說人走茶涼，以前我還不信。今天一看，敢情我這一退，連個毛孩子都敢不理我了！”
這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倫家是那個意思嗎？
還是譚鑫躍適時地解了圍：“武達，首長最喜歡跟年輕人說話。你要是沒什麼急事，就坐下來喝杯茶，陪首長說會兒話。”
說話可以，往那兒一坐，說唄。
“小夥子是哪裡人呀？”
武達啪地站起來了：“報告首長，我是東江人。”
“哦，東江可是個好地方啊！改革開放的事業，開展得很好。你們那裡，應該已經富裕了起來了吧？”
“不是很好。沿海那邊好一些，靠近內陸的就差很多。而且，沿海那邊也比較……”
看武達準備說不好聽的話了，譚鑫躍猛地咳嗽了一聲。
老人家眼一瞪：“小譚，就你的事兒多！人家說幾句真話，就不行了嗎？老首長都說過，改革開放，就是摸著石頭過河。你知道前方是暗流，還是漩渦？就得認真聽取基層的意見，才能讓我們的事業更順利嘛！”
摸著石頭過河，似乎是很輕巧的一句話。不是親身體會過的人，哪裡明白其中的兇險和無奈？
武達啪地又站起來了：“報告首長，我對別的地方不熟悉，說的也不一定都對。”
“坐，坐。”老人家笑呵呵地把手往下一壓，“就是閒聊，你也別太嚴肅了。你姑妄一說，我也是姑妄一聽。”
老人家沉吟了一下，又說道：“好像，話題是有點兒嚴肅。要不，咱們還是說點兒家長裡短吧！小夥子今年多大了，結婚了沒有，有孩子嗎？”
很平常的幾個問題，卻讓武達很尷尬。
這個事兒，是武達最不願意提起的，當時就沒話了。他能說什麼，把傷疤揭起來，再撒點孜然？
譚鑫躍看了武達一眼，悄聲在老人家耳邊說了幾句。
老人家哈哈大笑起來：“噢喲，還真沒想到，你還有那個本事！”
啥玩意兒？
俺都被綠成那個熊樣了，這叫本事？
要不是忌憚外面那幾個保鏢，武達都想問候一聲“本事你妹啊”。
幸虧，老人家又說了一句：“老林那家夥，玩了一輩子軍法治家，兒子、女兒都訓得跟孫子似的。孫子訓得，更像是孫子！”
說完，老人家還很不厚道地大笑起來。
哦，說的是跟林家那點事兒啊！我說嘛，老人家不可能是什麼素質，怎麼會笑話別人呢？
老人家一邊笑，一邊問譚鑫躍：“林家老大，有幾個女兒？”
“就一個，您以前見過幾次。”
“哦哦，我想起來了。”老人家一拍腦門，很開心地回憶，“小時候很可愛的，後來越長越像假小子了。”
又一指武達說：“你也是個有本事的，能把老林的孫女拐走！林家老大，嘖嘖，不好，不好。”
邊說還邊搖頭，似乎是在力證，林仁是真得很不好！
武達對未來的老岳父，也不感冒。
就為了往上再進一步，就要把自己的女兒送進“火坑”，什麼玩意兒！也就是自己沒本事，不然非得打上門去，來個王老虎搶親！
老人家今天的精神很好，心情似乎也不錯，要不求求他老人家，去林家美言幾句？雖然有點唐突，可萬一要是成了呢？
如果這樣還不成，武達也好早早地死了這條心，與林家一刀兩斷。
還上他們的借款——反正也沒用上，大不了多給點利息。從此，也不再借用他們的關係。與林詩瀅的感情糾葛，也算是就此結束。
當然，少了林家的助力，今後的事業肯定會平添很多的困難。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像陳長生那樣的精英，一時半會兒的可能僱不到。
可不管怎麼說，一個公司，一個成熟的公司，終究是要培養起自己的團隊。
竇建國、孫躍進他們，大概已經可以支撐本部的生產，更何況還有那個拐來的比爾做外援。剩下的無外乎企劃、銷售和法務等各方面團隊的組建，慢慢來就是了。
實在不行，先僱傭一些稍微差一點兒的事務所，也無所謂啊！
還沒等武達想好怎麼開口，就聽見老人家說話了：“先安排你到東江當個副省長，怎麼樣？”
“呃，我嗎？有點兒不合適吧？”
雖然有時候，武達也想過走仕途，但一下子就當了副省長，是不是不太合適？
話剛出口，就看見譚鑫躍怒目而視，樓姐樂不可支，老人家更是指著武達哈哈大笑：“你呀，可真能逗！你當副省長，我是安排不了嘍！要不，你先當個村長試試？”
武達這才知道，鬧了個大烏龍，丟人了。
臉皮厚的人，是不會害怕丟臉的。因為丟啊丟的，早就習慣了。
武達自嘲一笑：“我還真是個村長，似乎在單位上還掛了個職務，也算是半個編內人士。要不，您老試試？”
譚鑫躍及時制止了這個傻缺：“首長，為什麼要把我安排到東江呢？我還是更想留在帝都，離家也近。得空了，還可以經常去看看您。”
“廢物！白跟了我這麼多年！”老人家食指一伸，指著譚鑫躍就罵開了，“東江是改革開放的前沿，你只有去那裡，才能切實體會方方面面的成就和問題。學人家兒女情長，你都多大歲數了……”
愛夫心切的樓姐趕緊打圓場：“他不是捨不得您嘛？”
“這是捨不得我嗎？我看是舍不得你吧。小樓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別整天東顛西跑的沒個正形。前一段時間，好像還經常出入高檔酒店？你哪來那麼多錢？”
這話就很重了，有指責樓曉星貪腐的意思。
武達趕緊解釋：“首長，這事兒不怪樓姐。是我們村兒，搞了個野生蘑菇養殖合作社，想打進高階市場。我在這邊不認識什麼人，就只好求著樓姐幫忙推銷一下。”
“真的只是推銷？”
譚鑫躍也出來證明：“就是幫忙而已，有點耽誤了工作。下次我一定批評她，還有小武！”
樓姐也一再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錯誤，並且在將來會好好改造，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