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不速之客
畢竟只是個小小訂婚宴，其影響力遠沒有達到舉國同慶、喜大普奔的程度。
就是本院也沒有到，全院男女老少都來吃大戶的地步。
老林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習慣，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得起的。屋裡的老幾位，就沒怎麼動筷子。
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胃口都不太好。儘管廚師已經特意做了幾個清淡的菜式，但你能指望一個擅長豬肉燉粉條的廚子，做出蘇式糕點的雅緻？
稍稍地動了兩下，一桌的人就坐在一起，嘮嘮家常，吹吹牛逼。
姍姍來遲的老首長最能說，動不動就高談闊論，口若懸河。
林老爺子早就看不順眼了，敲敲桌子：“嘛呢？做報告呢？該吃飯的時候，不好好吃飯，該打！”
老首長看著那油光爽滑、色澤誘人的紅燒肉，咋吧了一下嘴：“老嘍！小時候，家裡剛出鍋的肉面子，我能一個人吃兩斤！”
旁邊的老王開始揭底：“吹，你接著吹。你家那時候，吃得起肉嗎？還吃兩斤，你把窩頭當紅燒肉了吧？”
還有位老範，也不甘示弱：“論嘴皮子，我們幾個都不如你。論吃飯，嘿嘿，別看我比你大兩歲，至今尚能酒一斗，肉十斤！”
林老爺子故作驚奇：“喲呵，那你就是個飯桶啊！真對得起你的姓！”
吹，是個頂個的牛。
到動真章的時候，幾位也曾“氣吞萬里如虎”的老英雄，個個都變成了大家閨秀，斯斯文文地挑起一根豆芽，放在嘴裡仔細咀嚼起來。
“一群廢物！”
從門外，怒氣衝衝地進來了一位老者，張嘴就是地圖炮。
老首長把筷子一撂，冷冷地對“炮手”說：“老李，你是在罵我？”
老李一擺手：“我哪兒敢罵您？我只是聽說，老林家來了個蓋世的英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把一個想要為非作歹的歹徒給打殘了。
看您幾位，估計不是那位英雄吧？老林，給點兒面子，替我引見一下，我也好有機會，瞻仰一下那位英雄！”
林老爺子見林信在門外探頭探腦，罵了起來：“小五，你怎麼什麼都幹不好？看個門，都能放條瘋狗進來？”
林信苦著臉說：“我，攔不住啊！”
老李怒了：“孫子兒，你罵誰？”
“罵你個孫子兒呢？聾了，聽不清了？”林老爺子騰地站了起來，“就你家的那個小混蛋幹的事兒，那也叫人事兒？擱在以前，老子直接崩了他。”
老李也是豁出去了，衝著林老爺子就過去了：“來啊，來啊！我孫子落了個殘疾，我也不想活了。來啊，弄死我啊！”
林老爺子那個火啊！
“嘿！我這暴脾氣！”老爺子一捋袖子，就要對主動“求死”的老李飽以老拳。
老範、老王趕緊拉住。
開什麼玩笑？加起來小二百的兩個老家夥，因毆鬥進了局子？好說不好聽啊！
老首長氣得渾身哆嗦，一拍桌子：“你們兩個王八蛋，看老子退了，就不把老子放在眼裡了？”
能逼得一向溫文儒雅的老首長罵人，這事兒就鬧大發了。
林老爺子和老李互相瞪了一眼，尷尬地鬆開剛剛接觸的手，等著老首長發落。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落了毛的鳳凰，他也是鳳凰。
別看老首長剛退下來，似乎有點雄風不再。但在座的都是“退休綜合徵”的曾經患者，知道這個時候的老首長一定不能撩撥。
本來只是個小事，在他心裡很有可能就認為：這傢伙是不是在質疑我的權威，甚至說，根本就是在挑釁與嘲笑我？
不說對孩子們的前途會有影響，傷了老兄弟多年的感情，也不合算啊！要不，先忍耐一時？
老首長先對老範、老王說：“估計也就是些家務事，你們倆該幹嘛幹嘛去吧！明兒個，我找你們釣魚。”
人家也不是沒眼力勁的，也多多少少聽說了李一天的事兒，打了個哈哈，扭頭就走。都是老兄弟，幫誰都不合適，不如早點開溜。
林老爺子罵了一聲“叛徒”，又惡狠狠地瞪了老李一眼。老李也不甘示弱，以眼還眼，還露出新裝的假牙，虛咬了一口。
“你們兩個老東西，整天的丟人敗興，也不怕小輩們笑話？都坐下！老李，你先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首長還是很公道的啊！
“別叫首長。都是一個馬勺舀過飯的夥計，叫老國吧！聽著親切。”
“老國，你是不知道啊！我孫子一天，可被武達給禍害慘了啊！”
林老爺子嘿嘿一笑：“編，你接著編！”
“我編什麼了？小天是不是受傷了，是不是傷得很重？是不是以後，都有可能沒辦法要孩子了？”
老首長有點犯糊塗了：“小天跟武達怎麼會有衝突的？我記得小天長得斯斯文文的，喜歡穿一件粉色的襯衫，看著很乖的一個孩子啊！”
“該！他是活該！”
看老首長有被蠱惑的傾向，林老爺子趕緊解釋：“這孫子，就是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叫瀅瀅出去玩兒，給瀅瀅下藥。也不是武達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有啥不堪設想的？”老李是一臉的不服，“倆孩子感情好著呢。就是睡一塊兒了，不也是早晚的事兒嗎？”
“你這是人話嗎？”林老爺子又站了起來，“要是你孫女被人家麻翻了，你會痛快？”
老李一瞪眼：“我沒孫女，不怕！再說了，就算是小天的手段有點不太光明正大，關武達什麼事兒？他是哪架子上的雞？”
老首長尷尬地咳了一聲：“咳咳，可能還真關武達的事兒。這不，前兩天，我偶然碰見了武達，覺得小夥子不錯，就貿貿然當了一回媒婆。老林和他家老大，也是同意了的。”
老李不樂意了：“還有沒有點規矩，講不講點先來後到了？”
“你排隊買菜呢？就小天那娘們唧唧的樣兒，屁事兒都不懂一個，我老林第一個就不贊成！”
“你個老糊塗。你以為武達的底子就乾淨了？他是個二婚，還是個幕後黑手。別以為你能隻手遮天，就他那點事兒，隨時都能法辦了他！”
老首長揮揮手把譚鑫躍叫進來，低聲問了幾句，隨即點點頭，對老李說：“沒多大事兒，那個女人死有餘辜。你以後，也不要揪著這點事兒不放了。”
老李不服了：“你這是偏心！我就要在這個事情上做文章，你能咋地？”
“我能咋地？你是說，我現在是弄不來特赦令了，還是收拾不了你家的二小子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他那個警部的副職給擼了？”
大兒子不成器，整天在文工團裡胡混。雖然交遊廣闊，也能辦點兒事，可終究有點上不了檯面。
老李就指著二小子能在警部混個正職，替老李家撐門面呢。這平空多出來個老首長這樣的敵手，估計是要“前途無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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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是就此放過武達，心裡委屈啊！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強硬，深諳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之道的老首長，又好聲好語地問：“小天的身體沒大礙吧？”
“天不讓我老李家絕後！剛送到美國檢查了，可以治療，就是會短了一截。”老李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可能感覺太長了，又趕緊縮短了一大截。
“短了？哈哈哈哈！不影響。哈哈哈哈！”林老爺子很不厚道地放聲大笑。
老首長瞪了一眼林老爺子，又安慰老李：“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嘛！以後大家還都是朋友。明天釣魚，一起？我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