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我不是天使
俗話說得好，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市。
賈天亮目前只能算是個小隱，連個電子一條街的臨街門臉都租不起。只能蹭人家的牆角，搭了一間窩棚。屬於冬涼夏暖，在刮風下雨的時候要雨得雨要風得風的風水寶地。
要不是有個當管委會主任的大爺罩著，他那違章建築的危房，早就不知道被人拆了多少回了。
一個搖搖欲墜的破招牌，上面很不正規地寫著“天亮網路公司”幾個字，再看看那門可羅雀的悽慘景象，武達覺得自己似乎是來到了黑店，而且還是生意不太好的黑店。
你看看別人家的店鋪，老闆活計都很忙碌，或者是假裝很忙碌。時不時鬼鬼祟祟進出店鋪的顧客，也都是匆匆忙忙的，好歹是個做生意的模樣。
這位倒好，見著自己的大爺帶著顧客上門了，連屁股都不帶抬一下的，只是一張嘴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唔”，又拿著他的破電烙鐵，不管不顧地焊起了電路板。
賈主任知道自己侄子的德行，也只好無奈地一笑，對著武達說：“武老弟，這就是我侄子賈天亮。你別看他不大愛說話，論修理技術，在這中官墳沒有一個比他強的。就是，就是做生意不太擅長。”
“沒事，我其實也不太會說話，有本事的人，都這樣。”看看有點插不上嘴的賈主任，武達又很貼心地說，“要不，你先去忙吧！籤合同的事兒，等我明天再去找你，好不好？”
囤地固然是個來錢快的辦法，十年升值十倍，二十年升值百倍，但絕對沒有弄個扣扣、某寶來錢快。
想想二馬，輪番登頂首富排行榜，羨煞旁人啊！
你就是在帝都和魔都囤一萬畝、十萬畝地，呃，那還說個屁啊，直接躺著數錢就行了！
以武達目前的經濟實力，買下這十畝地，已經是極限，後面的建廠房、搞專案的錢還都沒有著落。
如果這位真的能搞出個電腦端的社交軟體，甚至是對未來移動端的社交平臺的發展也有點想法，武達是絕對不會介意兩百萬的投入。
跟兩千億比起來，兩百萬，都是小錢！
武達想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言，張嘴就說：“你大爺……”
“你大爺！”頭髮眉毛鬍鬚幾乎全長到一塊兒的賈天亮抬起頭，很利索地還了一句嘴，又沉浸在維修電路板的大業中。
武達實在不知道，一個破破爛爛的80286電腦主板有什麼可修理的，又有什麼修理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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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你還懂點啊？可以說說你的來意了。如果是改裝電腦，留下機器就行。如果是想做個Windows3.0呢，一百塊一位，不保證是正版，但是可以免費重灌兩次。”
“如果，我想請你設計一個社交軟體呢？”武達直勾勾地看著賈天亮，想透過他的眼神，仔細揣摩一下，他是怎麼想的。
如果是竊喜，那就八成是個騙子；如果是不動聲色，那就是個大騙子；如果激動得不能自已，好吧，他可以去奧斯卡領獎了……
結果很出人意料，賈天亮又抬頭看了武達一眼，“唔”了一聲，又低下頭修電路板。
被人這樣華麗麗地無視，武達也不禁有些生氣了，一把就把那總也修不好的破爛扔到一邊：“成不成的，你給個痛快話，別磨磨唧唧的跟個娘們似的。”
林詩瀅眼一瞪，就要對武達歧視女性的錯誤做法展開批判，考慮到武達是在外面談生意，不能不給男人留面子，只是恨恨地指了指，又偃旗息鼓了。
賈天亮也不生氣，隨意地用手把和眉毛鬍子連在一起的長髮摟了幾下，尋過一條扎絲一系，一個不羈的小鮮肉就誕生了——如果把鬍子刮一下的話。
上下打量了武達一番，賈天亮很是不屑地說：“西山挖煤的吧？挖礦挺辛苦，你掙倆錢也不容易，帝都的水深，你就別瞎摻和了。”
林詩瀅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阿達，人家以為你是煤老板！還怕你被他大伯忽悠了！哈哈哈哈！”
武達大怒：“我是桃源公司的總經理武達，不是挖煤的！你這兩天不看新聞和報紙嗎？”
“哦，武達，不認識。”
事實證明，賈天亮的智商可能不低，但情商絕對為零。不，是負值，而且還是負無窮大。
武達也懶得自吹自擂把自己的光輝事蹟複述一遍，直接開講：“隨著城市化程序的深入，資訊傳播手段的增多，人與人之間面對面的交流必然會越來越少。
電腦端的社交平臺，以其便捷和不受地域限制的優勢，一定會越來越被廣泛地使用……”
賈天亮終於重視起來了，也不再去管那堆破爛：“你就這麼看好社交平臺嗎？現在的電腦，能支援安裝別的應用軟件的可不多。說白了，咱們只有等微軟做出更好的作業系統，才有可能大規模推廣。
我也不騙你。就眼下的3.0版本，你想做個小的程式裝上去都難。要麼等他們推出新的更好的作業系統，要麼就是固化在系統裡面，強制推廣。”
你還別說，這個賈天亮還真有兩把刷子。
別的不說，就說他的這兩個“要麼”，就比火車站的黃牛厲害多了。尤其是後一條，固化在作業系統裡，武達就根本沒想到。
想想智能手機剛普及的那幾年，各種捆綁、各種消費陷阱讓你痛不欲生的慘狀，武達就打了個寒顫。並在心裡迅速做出了個決定，以後，絕對絕對不能讓這個貌似忠厚，實則一肚子壞水的賈天亮負責手機軟件的開發。
好傢伙！這還八字沒一撇呢，就已經想著捆綁內嵌了。到時候，還不得被那些反壟斷的官司給煩死！
賈天亮全然不知道，一個巨大的乳酪已經離自己遠去了，還在談條件：“如果你真想搞這款軟體，必須答應我三個條件：一，我的設計思路不能受干擾；二，我需要的材料和人手必須備齊，不計代價；三，我不保證什麼時候能做出產品，你不能界定時間。”
按說這幾個要求不算過分，這本來就是搞軟件開發的程式猿的通病。軟硬件都得提供，設計思路也不能有多個方向。
但是，對第三條，武達很不滿意：“你要是一百年弄不出來，我還能等一百年啊？不行，必須在兩年，不，必須在一年之內做出試用版本，隨即推出正式版。最後，我再宣告一句，版權屬於我！”
“你，你這是地主老財，是周扒皮！”
“你可以選擇不做。但是，你覺得我是找不著比你更合適的呢，還是你找不著投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