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捕魚
入夜了，起風了。
一個荒廢小碼頭的一間破屋子裡，牛昌圖使勁裹了裹大衣，又幫著熟睡的兒子蓋嚴實了唯一的一條毯子。
可憐自己的寶貝兒子，這麼小，就需要跟自己亡命天涯。
牛昌圖始終也沒想明白，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導致招來這麼大的打擊。昨天的人上人，今天就變成了落水狗，黑白兩道的人都在找自己。
幸運的是，自己總算和兒子逃了出來，身上的錢也足夠支撐到澳洲的。還有那比錢更重要的護照，也被牢牢地貼身藏好。
飛機、火車不敢坐，肯定有一大幫子人等著抓自己。只能等蛇頭過來，用船把自己送到港埠，就能直飛澳洲，重新開始了。
約定的時間早已過去，那第一次打交道的蛇頭也不見露面。
牛昌圖就明白了，這是被人放了鴿子，騙了些定金。要是放在以前，也就是前兩天，誰敢跟他牛二爺玩這套？
恨恨地罵了一句，牛昌圖臉上浮現一絲苦笑。
虎落平陽被犬欺，龍游淺灘遭蝦戲，大概說的就是自己吧？
這荒涼的碼頭，會不會還有不太正規的“蛇頭”出沒，搭救一下自己這條困在淺灘裡面的龍呢？
都說，愛笑的男人，運氣不會差。
這不，沒多大會兒，一艘小小的漁船從港埠那個方向開來了。
牛昌圖知道，這種人就是所謂的兼職蛇頭。
有魚可打的時候，他們就是漁民。有人想順帶著去港埠了，他們也可以是蛇頭。收費雖然低，但安全性極差，在對岸也沒有接應的人。
如果不是不知道深淺的外鄉人，一般沒人願意冒這個險。
看那船老大下船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卸貨，拎著個酒瓶子，對一個胖大的女人喝來罵去的，就知道這不是什麼正經漁民了。
不正經了好啊！
牛昌興現在就害怕那些正經的人。
萬一人家見色起意，啊呸，是見自己來歷不明，打了個免費電話120之類的，那可真是要玩完了。
而且，看情形，這就是個跑單幫的兩口子。
牛昌興自信，以自己腰間的傢伙事兒，足以讓他們服服帖帖的送自己到港埠。價格也不會高，說不定還能免費。
牛昌興打定主意，迎著那個船老大走了過去：“你們想不想賺錢啊？”
那個絡腮鬍子的男人，看了看牛昌興：“你誰啊？我們兩口子賺不賺錢，關你屁事？”
“眼下，有一個讓你們發一筆小財的機會，想不想要啊？”
那男人笑眯眯地說：“這位老闆，是要包我們的船看海景嗎？不瞞您說，我阿福的船，在這一片是出了名的穩當……”
“別裝了，你們送一個人到港埠，需要多少錢？”
“怎麼，你是條子？”男人順手拿起一把斧頭，語氣不善。
牛昌圖連連擺手：“別誤會。我是從北方來的，因為在家裡犯了事，就想到港埠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我給錢，按市場價給錢。”
說著，牛昌圖還拍了拍身上的挎包，顯示自己的包裡確實有錢，也是真有誠意想做這筆生意。
有誠意當然好，起碼那男人把斧頭放下來了。
雖然價格比平常翻一倍，已經從五萬變成了十萬。看在牛昌圖帶著個孩子怪不容易的，那男人又很好心地給了個兒童半價的優惠，總計十五萬的交易就此達成協議。
那肥胖婆娘一邊直打瞌睡，一邊抱怨自己當家的見錢眼開，剛跑了一趟又轉回去，屬於要錢不要命。
這話，牛昌圖贊同。
想訛老子的錢？沒門！
等出了海，快到港埠水域的時候，一槍一個結果了他們，說不定還能發一筆小財。不，那個胖女人得等玩過了再殺。
這兩天擔驚受怕，憋了一肚子的邪火，需要有個瀉火的地方。雖然那個胖女人實在是有點肥碩，但那胸前的兩個球還真是不小，估計也會別有一番風味吧。
各懷鬼胎的三個人哈哈一笑，牛昌圖揹著自己的寶貝兒子牛寶寶，上船啟航。
碼頭離港埠很近，就算是再低的速度航行，也能保證在半個小時之內，隱隱約約看見那邊的燈火輝煌。
而且，從一開始，航向好像就有點偏離。
船老大的解釋是，最近那邊的海警查得緊，需要繞道兒，不能直愣愣地就往人家槍口上撞。
繞道就繞道吧，但也不能繞了半天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吧？
“停船！”
牛昌圖一聲怒吼，船老大還真聽話，立刻就熄火停船。只是不下錨，就那樣任由小船在海水中搖晃。
牛昌圖冷笑起來：“兩位，這麼做不大合規矩吧？這是到了公海了吧？怎麼，想請我們爺倆兒吃餛飩？”
那個男人也不再裝了，轉身喊了一句：“狐狸，再不把你那女裝給扔了，我他娘的就把你扔海里去！”
“屠夫，你個死鬼，就不能溫柔點兒？這就來啦！”
三兩下撕掉女裝和假髮，只剩個大褲衩子的狐狸跳了出來：“咋樣？牛老闆，是不是讓你挺失望的？”
一聲“牛老闆”把牛昌圖嚇得靈魂出竅：“你，你們到底是誰的人？我，我不認識牛老闆，我是東北那嘎達來的。”
“你可別裝了！”狐狸哈哈大笑，“牛昌圖，華遠集團二號人物，牛昌興的弟弟。我沒說錯吧？”
牛昌圖見漏了底細，也不藏著掖著了：“哈哈，是我！既然二位這麼費盡心機，把我帶到這公海上，有什麼條件就說吧？”
屠夫笑眯眯地說：“怎麼？牛老闆現在還有錢嗎？”
牛昌圖把挎包翻過來一倒，十來萬的美金，五六萬港幣，還有幾沓澳元。
牛昌圖用腳往前一踢：“都是二位兄弟的了，只求二位能放過我們爺倆一馬。等我上了岸……”
趁二人的目光被那一堆花花綠綠的錢所吸引的時候，牛昌圖順勢摸向了腰間。
還沒等摸著藏在身後的槍，就感到手腕一疼，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已經插在他的手腕上。
屠夫撇撇嘴：“就你這兩下子，還敢在咱爺們兒面前耍大刀？說說吧，你想怎麼死？”
狐狸走過去，拿出那把槍，看也不看就扔海里去了，又很“好心”地把牛昌圖手腕上的刀給拔了出來。
牛昌圖疼得嗷的一聲，驚醒了一直睡得迷迷糊糊的牛寶寶。
突逢鉅變的牛寶寶，看到有人在傷害他爸爸，像一個狼崽子一樣衝了過去，對狐狸又咬又打。
狐狸一巴掌抽過去，把牛寶寶抽得翻滾了好幾圈。
就這，牛寶寶依舊不服氣地瞪著狐狸：“你敢害我爸爸，我早晚弄死你！”
“喲呵，還挺有種啊！”狐狸看著這不知死活的狼崽子，“誰是你爸爸？是這個叫牛昌圖的，還是你一直騙錢的武達？”
“武達？那個傻缺，他有資格當我的爸爸嗎？連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連兒子是誰的都不知道。傻缺！”
“他小時候很疼你的呀？你怎麼會對他沒有一點感情呢？”
狐狸實在不是很明白，就是養條狗，養幾年也有點感情吧？怎麼這兔崽子，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呢？
“武達能給我幾個錢，都不夠小爺我買個安全 套的？”牛寶寶一臉的不屑。
看著臉上剛長出一點絨毛的牛寶寶，狐狸實在沒什麼話好說了。
屠夫早就不耐煩了：“你在這兒上課呢？趕緊幹活！”
“得嘞！”狐狸笑嘻嘻地對著牛昌圖和牛寶寶“溫柔”一笑，“二位，想吃點什麼呀？刀削麵還是餛飩麵？”
恨恨地瞪了饒舌的狐狸一眼，屠夫走過去，就準備幹脆利索地一個人給一刀，結果了這一對人渣。
牛昌圖聽明白了，這是武達派來的殺手，是真的準備要自己的命了。
也不顧手上疼不疼了，牛昌圖跪在地上求饒：“我有錢，有錢。武達給你們多少錢，我都可以給雙倍，不，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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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準備給多少啊？”財迷似的狐狸搓搓手，“少了可不行啊。”
“一百萬？”牛昌圖試探了一下，看兩人沒什麼反應，又加了兩個字，“美金。”
屠夫搖搖頭，一把摁住那個牛寶寶的手：“我數十個數，一個數一根手指。你把你的瑞士銀行的賬號和密碼都說出來。”
根本不考慮牛昌圖是不是答應，屠夫就開始了：“一。”
咔嚓一聲，牛寶寶的一根手指斷了。
“我沒有瑞士銀行的戶頭啊！”
又是咔嚓一聲，牛寶寶的第二根手指斷了。
“我真……”
第三聲咔嚓，牛寶寶已經變成死牛寶寶了。
“賬號是……密碼是……”
兩個人相視一笑，記下了賬號和密碼。又拿出麻繩，把這爺倆兒捆得跟粽子似的，一起踹進了海里。
屠夫還不忘來一句告白：“來的時候，老闆交待了，咱們要以德服人。你們要是命大，就感謝老天爺吧！”
啟程返航，狐狸還不忘問屠夫：“以德服人不是你的口頭禪嗎，啥時候成老闆的了？咱這麼做，算不算違背了老闆的命令？”
“老闆說什麼了嗎？”
“沒有嗎？萬一這倆貨沒死，咱們可就坐蠟了。”
“要不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