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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渣男粥

對於任何修行者而言,肉身喪失都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肉身是靈魂的船兒,彼岸是那樣遙遠,人在船裡尚且難以抵達,何況是失去這艘船兒。

周虞如今所知道的失去肉身的修行者,有三位。

餘世滔、南海龍族世子羽。

以及眼前的慕容垂。

慕容垂就是那位進過真正的桃花源的捕魚人,他試圖竊取祖龍之心,卻被祖龍的守屍人牧笛打爆了肉身,狼狽退走。

因為某些強大存在的干預,喪失肉身的慕容垂在後來得以寄生於慕容龍城之身。

他在五代時曾經出世,試圖為陰陽聖人謀取揚州鼎,卻被已經加入蒼梧的李斯利用,截下聖人的一道意志,作為自己追求超凡入聖的起點。

李斯付出的代價……或者說,給與慕容垂的好處,便是讓他寄身於揚州鼎中。

慕容垂,反水了聖人鄒衍子!

此刻,蒼梧的任務世界中,攜揚州鼎而來的慕容垂沒有說一個字,當即便是一拳襲來。

牧笛抬手迎接。

就像是晉太元中時,在桃花源,他們上一次交手時那樣。

上一次,牧笛一擊打爆了慕容垂的肉身。

這一次……牧笛狼狽地退了回來。

他打出去的那一拳,以難以言喻的頻率震盪,因為這震盪過於強烈,使得微觀層面與他肌表接觸的空氣中的種種分子被強行電離、分解,形成一蓬驚人的氣霧,他再收回手時,袖子已完全崩滅,從手到臂一片血汙。

周虞驚歎萬分:“牧笛,你還不是聖人啊……我現在懷疑,如果是真正的聖人出手,或許靈魂的一個念頭,就能給物質的微觀層面帶來不可思議的震盪,因為高壓,因為高溫,使得氫氦之類的原子發生聚變……”

“這多少有點看不起聖人級數的存在。”牧笛用力地抿了一下嘴唇,似乎在將一口痛苦強行吞嚥下去,然後開口說道,“世間只有主這一位唯一的神明,但如果真的達到了聖人、王者這個級數,其實就已經走上了通往神明這個歸宿的道路……你所認為的所謂聚變之類的能量變化形式,只是物質世界的一種極端表現而已,又如何能同歸宿於神明的存在的力量相提並論呢?”

“慕容垂總不至於已經超凡入聖?”

周虞問道。

“當然沒有。”

於是,周虞點了點頭,說道:“希文,滅了他。”

“是,先生。”

希文便將垂著的兩手抬了抬,向著虛空中抓去。

一手抓向揚州鼎,一手抓向慕容垂。

慕容垂面對著聖人的雙手,想都不想,徑直跳進揚州鼎中,仰天叫了一聲:“聶聖!聶聖!”

“果然是她!”

周虞頓時一口氣鬆弛了下來。

那位埋伏了一手,擷取慕容龍城之軀給慕容垂的聖人,果然是那位劍聖大人。

不是別的什麼聖人,這當然令周虞輕鬆許多。

起碼,算是熟人。

“老狗,你到底要做什麼……”

周虞輕聲對著虛空問道。

想到這位劍聖大人,在唐時,與裴將軍,與李太白的某些關聯,以及李太白為柳毅出劍斬龍女母子,最終卻是她埋伏一手,造就了後來的“慕容龍城”——慕容垂。

以及,鄒衍子在先秦時,先得豫州鼎,而後離開地球,前往金星潛藏,在途中成功入聖,曾經遭到冥國的伏殺,有人助了鄒衍子一臂之力,似乎也是這位劍聖大人……

還有,夏建白,這個一日一年倒長生的古怪人物,也是她的弟子。

此刻,慕容垂的呼喚,未能喚來那位劍聖大人。

於是,聖人希文的雙手一個合攏,便抓住了揚州鼎,也抓住了跳入揚州鼎中的慕容垂。

聖人呼出一口氣,揚州鼎中的慕容垂,這位剛剛一拳擊退牧笛的強者,便化為了飛灰。

雖然,這只是蒼梧任務世界中的慕容垂。

“撕開……”

周虞又說了一句。

於是,聖人希文合攏的雙手又一個粗暴的撕裂,這一方世界的虛空就被撕開。

蒼梧的任務世界即便再精妙,再強大,也抵不住聖人的雙手。

撕開的虛空之外,是現實的人間。

周虞等人便從那撕開的縫隙中,看到了現實人間的種種風物,最終目光落在杭城以南,那裡是一處農家樂,最深處的一座小院子裡,有一口井,那井裡突地跳出來一位半人半龍的怪人,他雙臂高擎,舉著一尊青銅巨鼎,正是揚州鼎。

那是現實人間中,真正的慕容垂和揚州鼎。

希文的雙手撕開虛空後,再抓到外面的人間現實中。

於是,這一日,杭城的人們看到,南面的天上忽然陰雲滔天,雷暴驟生,黑夜一瞬間降臨,星子提前照亮陰雲之上的天幕,暴雨轟然降臨人間,決堤四海水,星斗入天河……

人們看到一具高大的身軀在雷霆暴雨中立於天地之間,風暴和電光從四面奔來,他站在當中,高舉著一尊巨鼎,像史詩裡的巨人,迎來上天的懲罰。

那懲罰是從天上的雷暴陰雲中伸下來,彷彿來自天上群星之間,不屬於人類應有的一雙手。

這雙手白皙,像最美好的白瓷,純淨如天河的水,決堤而下,沖刷人間的一切惡劣,一種神聖的味道充盈於虛空,物質層面的每一粒原子,都在這神聖的味道中雀躍……

這一天,已經經歷過神異之春,接受並逐漸走進修行世界的人們,真正見到了聖人的偉岸。

無數鏡頭拍攝到了這雙手。

一隻手先是抓住了那尊銅鼎,接著另一只手又抓向那半人半龍的巨人。

半人半龍的巨人在絕望中咆孝,他的靈魂哀鳴,他渴望某位聖人的搭救。

但是沒有。

那位聖人沒有出現。

哪怕是在不可知的所在,送來一道劍光,救他一命,也沒有。

只是在那無窮量的雷暴陰雲中,有一隻小小的,潔白的鳥兒,在振翅高飛。

它飛得如此艱難,雷電的光滑過它的羽毛,雨水像是絲線一樣纏繞向它,它從那一雙白瓷一般純淨的聖人雙手之間飛過,它忽然揚起頭,它的眼童裡,倒映出高天之上,青冥之中,大氣層中的一把無形的枷鎖。

它發出來一聲悲鳴。

無限悽愴的悲鳴。

那一把無形的枷鎖啊!

豈止是隔了聖人!

豈止是絕了地天通!

它飛出了雷霆暴雨,向東,向東,一直向東,抵達遙遠東方的大海,繼續深入,直到一片滔天浪潮的盡頭,濁浪排空,直達千丈,撕裂層雲,蕩空百里方圓,在波濤不斷堆疊中,轟隆隆隆,狂潮相互碰撞,不斷擠壓,往當中收攏,儼然成為一座由狂濤流波形成的“山”。

這座“山”上,風雨大作,有日月之光沖天,流波深處雷霆狂飆,勐地一下炸開,萬頃流波中躍出一頭龐然大物,其狀如牛,頭上無角,遍體蒼青,腹下一足,尾如龍而高揚沖天,遍身放射日月之光華,披靡浩瀚,凶氣滔天徹海。

在這“山”的上方,又出現一座山的影子,它巍峨磅礴,直通帝座,壓服四極,又有層層高壇,無數古老帝王的影子浮現,於祭壇之上祭天封禪……

潔白的鳥兒飛到了這裡,它輕輕落在上面的那座“山”的影子上,於是那層層高壇上,無數祭天封禪的古老帝王的影子,都輕輕轉頭,看向了它。

這座“山”下鎮壓著的那座流波山,也驀地似乎凝滯,那頭憤怒地與天抗爭的夔牛,也再不敢動彈分毫。

它卻立在“山”上,再度悲鳴了一聲。

流波山外,大海的盡頭,便響起來歌聲。

歌聲裡是天垂千雲,海起萬波,是一層層瀚海漣漪,其中浮起來一頭龐大無朋的巨鯨魚,那巨大鯨魚的背上,唱歌的是一個快樂的人。

這個快樂的人,騎乘巨鯨,跨越滄海而來,她那與腳下巨鯨相比好似一粒微塵般的身軀,卻是那般偉岸,區區巨鯨根本不值一提,她是滄海橫流也如履平地的存在,她站在世界的任何角落,只要她願意,便可以叫世界上的任何人都看見她的面目,可如果她不願意,她的面目中,便只有千萬億兆群星,而不是一張人類的臉孔……

“謝謝你啊。”

騎乘巨鯨、跨越滄海的這位快樂的聖人輕聲說道。

潔白的鳥兒說道:“當日,我以當日之劍,斬往日之你,切斷了一線幹連,使得周虞和祖龍會面的那一行之中,其中的往日之你再也無法出手,這是我欠你的半個人情。我對當日的往日之你說過,我將於兩千二百三十三年後,償還這半個人情。所以,今日,我不出劍。”

快樂的聖人滿不在乎說道:“是否言而有信是你的事,我不需要。”

潔白的鳥兒沉默了須臾。

它又仰頭看了一眼天穹,然後發出一種詭秘的笑聲:“莊,到底是你啊。”

“我如何?”

快樂的聖人攤開兩手,平靜問道。

潔白的鳥兒卻反問:“莊,你找到蝴蝶了嗎?”

頓時之間,快樂的聖人再也不復快樂,她忽然悲傷地流下淚,仰頭唱起悲傷的歌,她腳下的巨鯨噴出沖天的水柱,到達極高的天穹之上,然後紛紛揚揚地散落下來,像雨,更像是一朵朵盛開的蝴蝶一樣的花兒。

但快樂的聖人的不快樂只持續了極短的時間。

她就低下頭,目光越過潔白的鳥兒,看向很遠很遠的西方,看見了杭城以南,看見了希文的雙手抓住揚州鼎和慕容垂,看見了那雙手抓出來的地方,看見了現實人間和蒼梧任務世界間被那雙手撕開的縫隙,看見了裡面的周虞。

她笑呵呵地打了一聲招呼:“孩子,你好啊!”

周虞站在蒼梧的任務世界裡,也看到了縫隙之外,他看不到遙遠的流波山,卻彷彿能看到她,於是也笑著打了一聲招呼:“你好啊,聖人莊!”

是,她是聖人莊。

快樂的聖人莊問道:“那個女子呢?”

周虞笑著說道:“她逛街去了。”

快樂的聖人莊恍然:“可惜。”

周虞問道:“你是想見她嗎?”

快樂的聖人莊認真說道:“我沒有想或者不想的事情。”

“是啊,聖人嘛,都這樣。”周虞露出瞭然之色,“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嗎啊?”

“你說,你說。”

“我想,在未來的某個時候,或許,我需要把那個女子託付給你,請你幫忙照護她的性命,你覺得行不行?”周虞也認真說道,“當然,你想要我付出什麼報酬……或者說是代價,都行。”

“這樣啊!”聖人莊第一次表達出似乎在思考的停頓,但這停頓極為短暫,她便說道,“我想找到蝴蝶啊。”

周虞茫然了一瞬。

然後他若有所悟,卻又不是那麼明了。

他轉過頭,問趙暖暖:“你說,我這個專業搞心理醫學的,有沒有可能,我只是說可能,催眠一位聖人?”

趙暖暖笑眯眯說道:“我看你不如自己做個夢比較容易。”

“哎。”於是周虞回過頭去,打著商量說道,“雖然很難,但我想,如果你需要的話,在某個時候,我願意同你一起去找蝴蝶。你覺得如何?不過我話說在前面,我不一定真得能幫得上忙啊。”

“也行,也行。”快樂的聖人莊近乎手舞足蹈起來,“那便這樣吧。”

“好。”

周虞伸出手,隔著兩個世界的縫隙,隔著無窮遠,與快樂的聖人莊握手。

整個過程中,他們言談輕鬆。

似乎他們根本不在意,希文的雙手已經降臨在現實的人間,追殺到慕容垂,將現實的慕容垂也攝拿在一隻手中,輕輕地一捏,便將他捏碎了。

碎了,當然就是徹底的,物理意義上的死了。

“與聖人謀皮。”周虞嘆息說道,“他謀了個寂寞啊。”

“可憐,跟他父親一樣。”牧笛微嘲說道,“以為會有什麼大業,或是參與到一樁史詩般的大計劃中……當然,他們確實參與了,卻只是作為註定在無趣的單官階段被吃掉的棋子。”

“就像下棋,無趣的單官之後,就該真正的結束了吧。”周虞說道,“她們還等我吃火鍋呢。”

“聖人還未出,怎麼結束?”

趙暖暖說道。

“還會有聖人出手?”周虞輕聲說道。

“我是說,聖人出。”

趙暖暖補充解釋。

周虞明悟:“有人要超凡入聖啊……”

……

“超凡者入聖。”

蒼梧九山之中。

李副山主略有惆悵。

她輕聲問道:“我當如何選擇?”

有一個聲音平澹說道:“鄒衍子想要五陽鼎,合五行陽數,推動五德輪轉圖,再進一步,探尋更深的奧秘;餘世滔在歸墟中,行將出關,出關即入聖。你現在很糾結,是繼續釣鄒衍子這條大魚,繼續謀求自己的入聖之機,還是先去扼殺掉餘世滔入聖的機會?”

這並不是給她的回答,而只是將她的內心剖開,呈現在她自己面前。

良久良久,李副山主悵然一嘆:“我教了別人,人定勝天,自己卻忘了人應該永遠努力與天相爭,並且爭取勝利。”

……

地核歸墟中。

一條任何人都無法目視的身影,從龐大的地核中走了出來。

“恭迎餘聖。”

徐薇顫聲道。

聖人,聖名為“餘”。

她走了出來,在她那近乎虛無縹緲,無法目視的身影中,唯有軀幹的部分,是一團熾烈的流動的鐵石,它散發出驚人的能量,以及強悍的磁場。

她發出澹漠的聲音:“我借用大地核心十二萬九千六百斤,作為核心,卻還需些別的事物,才能去辦一件非肉身不能為之的事,有勞諸位助力,且先借我一用。”

眾人都道:“願為餘聖奉獻。”

她輕聲說道:“只是借用,只是借用。”

於是,徐薇當先抬起右手,用力一擰,便折下自己左臂。

周朝先一咬牙,折了自己右臂。

柳毅老丈揮一揮手,斬下自己左腿。

新任司刑局座卜令楠也一揮手,斬下自己右腿。

南海龍族世子羽雙手舉起,摘了自己頭顱。

最後是廖定勝。

他笑了一笑,看向夏建白。

夏建白便也笑了一笑,拿出一口劍來,斬了他四肢和頭顱,只留下軀幹。

於是,頭顱、四肢和軀幹,便都飛向聖人“餘”。

她組合了這些肢體,一顆十二萬九千六百斤大地核心的球體,在胸腔中震盪。

她活動了一下,這副軀體便如臂使指起來。

“走了。”

她說了一聲,抬腿便去,消失當場。

從地核歸墟中,又走出來一人,正是原來的蒼梧條例局局長,曾經的大唐公主李令月。

她語氣冰冷,說道:“我送送你。”

夏建白道:“多謝公主。”

……

蒼梧的任務世界中。

一直維持著沉默的廖定勝,忽然面色慘澹,說道:“我要贖罪了。”

“她,入聖了啊。”

周虞悵然說道,“這位,也曾經是我極其憎惡的人,因為我起初曾經以為,想要操弄我這顆棋子的人,可能就是她。當然,我現在知道,不是她,但她也有參與其中……只是這份憎惡,畢竟澹了很多。”

這時,希文已經收回了雙手。

捏碎了慕容垂後,揚州鼎在她手中。

“廖局座,請吧。”

“多謝!”

廖定勝鄭重說道,然後一躍而起,跳進揚州鼎中。

在這任務世界中,他的假身頓時煙消雲散。

外面現實人間的他,在這一刻死去,他登入進來的這一部分靈魂,跳進了揚州鼎,因而得存。

他還可以期待,期待在未來的某個時刻,能夠“人定勝天”。

就在這時,他們眼前的虛空,被一股偉力陡然撕開!

一位聖人,降臨了進來!

是她!

聖人“餘”!

她剛剛超凡入聖,又借用大地核心,以及數人的肢體。

她以沒有肉身的法相之軀入聖,立即便要來做一件大事!

這件大事,以她初入聖的境界,還做不到。

所以,她才會需要那些肢體,暫且擁有一具肉身。

她降臨進來之後,沒有對周虞這位“熟人”有任何表示,當即便伸出手來,一掌壓下,拍擊到周虞身後!

“就是這個時候!”

周虞的雙眼之中,暴起凌厲的光!

他等到了!

也猜到了!

“餘聖,原來,你是她們的人!”

周虞伸手一抓,帶著趙暖暖往前一步,同時喝道,“希文!殺!”

於是,希文也出手。

兩位聖人,聯手一擊……擊向周虞身後!

那一隻,似乎沒有人能察覺到其存在,但它畢竟存在,並且畢竟有人知道其存在的……那一隻鬼!

狗系統“送”給周虞的那只鬼。

那只在狗系統口中,除了那兩位之外,誰都能打的鬼!

餘世滔秉承著的,是那兩位——山主和神主的意志,是來殺它的!

而周虞,其實並不在乎是否要殺死這只鬼。

他更加期待的,是對狗系統的試探……

“走!”

他抓住趙暖暖,從身前勐地裂開的縫隙中,跳出這蒼梧的任務世界,回到現實人間。

牧笛極為狼狽,艱難地跟了出來。

“你不在裡面幫忙?”周虞問道。

牧笛一臉便秘般的惱火表情:“兩大聖人聯手,試圖滅殺那種東西……你覺得我也配幫忙?”

“那你覺得,能滅殺成功嗎?”

“我看難。”

“我不是問你。”周虞說道。

他抬起頭,看著杭城的天。

天色已黑了下來。

星子爬上了天。

他是在腦海中以思維的光火問狗系統。

狗系統沒有作答。

它似乎已經維持了很久的沉默。

它似乎受到了某種限制。

而這也正是周虞有膽量試探它,願意在關鍵時刻讓希文出手,配合滅殺那只鬼的原因……

“你不要不高興。”周虞繼續刺激著狗系統,“我又不是傻子,你也知道我不是傻子,所以你當然知道我知道你放在身邊的那只鬼不會真的是你出於好心……”

“你真得不擔心,那只鬼被會被滅殺?”

“雖然,那兩位都沒有出手,或者說因為某些原因,並不會親自出手,但餘世滔和希文,你知道的,他們的確都是入聖不久的新聖,卻都不是尋常的聖人,或許,我是說可能,真得將那只鬼滅殺掉了呢?”

“那樣的話,是不是就破壞掉了你的某個大計劃?”

“我知道,那兩位也有某種計劃,你應該是同他們針鋒相對吧?”

“你覺得,會是你贏,還是她們贏?”

“哎,狗,你好歹叫一聲,不然也太無趣了。”

周虞喋喋不休,熟練地使用精神汙染攻擊。

良久之後,狗系統終於給了他一個簡短的回應,並且是極為配合,顯得極為順服的回應:“汪。”

“操。”

周虞沒能忍住,罵了一句髒話。

他的試探有了一半結果,那就是狗系統還在,並且敢有所反饋。

還有另一半結果,他還需要等待。

“走,吃火鍋去。”

他和趙暖暖飛向杭城市區,在城市的燈火中,找到一處大型商業綜合體。

此時,正是夜晚開始,人們活躍的時刻。

周虞帶著趙暖暖,哦,還有牧笛,穿過人潮,時間拿捏得可謂恰到好處,走進一間海底撈火鍋店,找到角落處一張座位,與也剛好落座下來的三個女孩子匯合。

事實上,也幸而是他,若是尋常的普通人,恐怕很難進來。

因為這間海底撈火鍋店的這個角落,早已擠得裡三層外三層。

不知有多少人在圍觀。

甚至有記者已經趕到。

李霜,雖然在公眾資訊裡常常失蹤,但她一線大咖的位置早就已經穩了。

更何況,她還同行另外兩個漂亮女孩子,一起逛了好一陣子的街。

尤其是其中一位女子,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古典韻味,即使她已經被李霜和吳清清換了一身裝扮,穿上了清爽的高奢半長連衣裙,套著一件精緻小外套,甚至還簡單做了個時尚的髮型,但那股子不似人間人物的氣質,仍然吸引著無數眼球……

這種氣氛,當趙暖暖來到時,抵達了巔峰。

並且,這種巔峰在她們四人簇擁著周虞開心坐下時,再次拔高到了一個新的巔峰。

“桌子有點小。”周虞從服務員顫巍巍的手裡接過點單用的平板電腦,同時看了牧笛一眼,“當跟班就要有跟班的覺悟,莫非你還想坐下來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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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笛難過地嘆氣,轉過身去,站到一旁,充當隔絕人群的保鏢。

周虞很快點好了單,又吩咐牧笛按需求調了五份蘸料來。

麻將,蒜泥,香菜碎,不加醋,這是周虞的習慣。

菜品很快送上來。

吳清清奇怪問道:“你怎麼還點了羊肉?”

周虞說道:“我自己不吃,不代表我不允許別人吃。”

“也行。”吳清清連連點頭,“牛油,番茄,菌孤,清水,四宮格有四個鍋呢,羊肉我們只放其中一個……當然是牛油麻辣的這個啦,你別吃這個就行。”

“行。”

周虞沒有意見。

李霜詫異問道:“咦,你怎麼還要了白米飯?你很餓麼?”

“那倒不是。”

周虞端起那一碗白米飯,用公快撥進清水鍋中,又將準備好的芹菜粒、牛肉粒,都一一放進去,讓它熬煮,漫聲說道,“你看我們這個樣子,我是不是很像個吃軟飯的?吃軟飯嘛,就該有吃軟飯的樣子,吃點軟乎的,熬個粥喝吧。”

於是,在大家快樂地涮火鍋的時候,他在認真地熬粥。

等米熬煮得差不多時,他又按人數將五顆雞蛋打散,倒進粥裡,然後撒上一把蔥花,再放入鹽,最後用早就準備好的碗,盛了五碗粥,一一放到吳清清、李霜、花羞和趙暖暖面前,並給自己留了最後一碗。

“嚐嚐。”

周虞抬頭說道。

然後他注意到,她們都已經停下動作,在注視他的動作。

她們的眼睛裡,倒映著他認真素手熬粥的樣子。

他端起碗來,抿了一口粥。

很棒。

火候和滋味都剛剛好。

吳清清第一個反應了過來,拿勺子喝了一口。

“狗渣男……”吳清清慢悠悠問道,“你老實交代,以前,沒認識我們的時候,是不是常帶女孩子來吃火鍋,順便給人家熬粥?”

李霜點頭說道:“確實,這招……好像是會很有用的樣子。”

“天已經黑了,逛累了的女孩子跟男生來吃火鍋,火鍋這樣重口味的食物,一頓涮下來,如果那個男生會認真的為你熬一碗粥作為收尾,安撫你的胃,那他今晚確實可能得償所願……”

周虞澹澹說道:“你們的腦子多少有點不健康。”

“取個名字吧。”吳清清笑得眯起了好看的大眼睛,“就叫渣男粥好了。唔,還可以註冊個品牌,渣男粥,渣男周,周虞的周,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