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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過往

看著俯身低頭,輕輕的向一朵雪百合呼氣的阿狸,裡德的思緒回到了初識的場景。

在艾歐尼亞,尚贊北部的冰原上,裡德第一次遇到了阿狸,那大概是一百多年前左右的事情,那時的阿狸還懵懂無知。

她與一群冰原狐在一起,過著原始的狩獵生活,不過那時的她已經靠著與生俱來的天賦,逐漸的掌握了瓦斯塔亞魔法。

裡德去尚贊的冰原,並不是特意為了尋找阿狸,尚贊位於整個艾歐尼亞的最北方,南邊是納沃利行省,東邊是拉林行省。

整個尚贊地區,是圍繞著一座高聳的山峰劃分的,那是艾歐尼亞的最高峰,佔據了尚贊的大部分地區,而均衡教派的大本營“均衡寺院”,就在這山峰腳下。

理所當然的,這裡也有一座疾風劍派的道場,而裡德正是接到了劍派長老的求援,追著一隻亞扎卡納來到了尚贊冰原,會遇到阿狸,只是一個美麗的意外。

“一個瓦斯塔亞人?”

最開始的時候,裡德是沒有想到那個瓦斯塔亞人是阿狸的,因為那時的阿狸常年與冰原狐為伍,哪有一點點後來的樣子,活脫脫的就是一隻兇猛的妖狐野獸。

“吼!”

阿狸給予裡德的回應,也十分的簡潔明了,那時的她還不叫“阿狸”,她根本就沒有名字,只是一隻混在冰原狐中的瓦斯塔亞而已,不知道自己的歷史與過往。

“有意思。”

裡德笑了笑,他決定帶走這個瓦斯塔亞,那時他才真正的確定了阿狸的身份,所以自然不能夠放任這只危險的狐狸精在外面為非作歹,那時的阿狸還沒有品嚐到人類魂魄的味道,還沒有深陷其中。

尚且懵懂的阿狸並沒有拒絕裡德,因為她知道自己並不是冰原狐中的一員,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與冰原狐的不同。

最關鍵的是,裡德身上的氣息,讓她感受到了強烈的共鳴,並且讓她想要靠近。

裡德將阿狸安置在了尚贊的疾風劍派道場中,並開始教導她語言、禮儀以及道德,“阿狸”這個名字便是在那時確定的。

阿狸學習語言的速度非常快,她很輕易的就可以理解人類的語言,並且將之應用。

為了讓阿狸不走上錯誤的道路,裡德告訴了她該如何與人相處,該如何隱藏自己的魅力,該以什麼樣的觀念去對待人類。

人類的魂魄對阿狸來說,就像是鮮美的食物,有著致命的誘惑,但是裡德禁止她去吸食,在裡德為她樹立起的三觀中,害人性命顯然是不對的,更何況還是為了一己私慾,這是裡德絕對不允許的。

更何況阿狸的天性,其實也是善良的,而她在吞噬靈魂的過程中,會得到被吞噬者的部分記憶,她會感受到被吞噬者的痛苦,而那也會成為她心中的痛苦。

吞噬人類的靈魂,只能夠得到片刻的歡愉,而那些痛苦卻會永遠的在她心中沉澱,所以裡德禁止她去吞噬人類的靈魂。

對人類的語言、知識、傳統瞭解的足夠多的阿狸,開始離開疾風劍派的道場四處遊歷,她要尋找自己的部族與歷史。

阿狸的身世是個迷,甚至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找不到自己瓦斯塔亞部族的歷史,也不知道自己這一族在其他瓦斯塔亞中的地位,留給她的線索只有她一直佩戴著的雙生寶石,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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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艾歐尼亞的土地上遊歷,在山川平原中搜尋其他的瓦斯塔亞部族的訊息,她聽從裡德的話,沒有去吸食人類的靈魂,而是不斷的加深自己與森林、精神領域的連結,那是瓦斯塔亞魔法的根源。

在裡德的眼中,他對阿狸的改造可以說是非常的成功,對於如今的阿狸,他頗有一種養成遊戲艱難通關,養出了一個完美的女兒的感覺,對此非常的自豪。

可惜的是,他養成的這個完美“女兒”,對他的感情卻出現了偏差,阿狸顯然沒有把他當成“爸爸”看,並且她與他之間也的確沒有任何血脈聯絡,阿狸對他產生的感情,於情於理也都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對於阿狸所流露出的真實情感,裡德一時之間,肯定是有些無法接受的,先不提他們之間差了多少年歲的問題。

倘若不是裡德把阿狸一點一點帶大,那裡德絕對不會在意年齡的問題,而問題的關鍵也不在這一點上,關鍵在於裡德之前一直是拿阿狸當成乾女兒養的,而且這個“幹”還是很正經的“幹”。

“唉~”

裡德嘆了一口氣,阿狸如果是因此而想要忘卻過往,那他也不會多說什麼,也許在阿狸看來,既然求之不得,那乾脆便不相遇的好,又何必兩人都為此而痛苦。

雪百合的顏色開始產生變化,從潔白聖潔轉而變得發紫、發黑,它已然在吸食阿狸的記憶,吸食那些阿狸想要忘卻的記憶。

不過事情似乎出現了變化,阿狸的身體開始顫抖,她本來閉緊的雙眼開始流出晶瑩的淚滴,她的嘴唇微微張開不停顫動。

裡德看的心糾,有心想要伸手打斷對方的舉動,但是他心中其實本就有些氣憤,氣憤阿狸竟然輕易的做出了拋去過往的決定,氣憤對方選擇了這種方式逃避問題。

裡德忍了下來,如果阿狸想忘掉,那就讓她忘掉吧,只希望她不會後悔,寶貴的回憶一旦丟掉,那就再也無法復原。

阿狸屏住了氣息,她打斷了花兒的咒語,那些過往的回憶卡在了她的喉嚨中間。

她的腦海之中,他教她讀書寫字的畫面,他帶著她在山林間散步賞花的畫面,他帶著她去拜訪瓦斯塔亞思獼猿部族的畫面,她人生的每一刻似乎都有那個他。

過往的種種深深的烙印在阿狸的腦海中,讓她無法忘卻,也不願忘卻,不能忘卻。

忘記了裡德她便也失去了自我,她將重歸那片虛無的冰原,像一隻冰原狐一樣去狩獵,她將丟失掉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一段長達百年,幸福、快樂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