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允喊出那一嗓子後，整個舞蹈室都靜了靜，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又驚訝的看著他，不知道他這是突然怎麼了。
“什麼不可能？”
楊池幾個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他喊了這麼一句，趕忙快走幾步進了舞蹈室，就見方承允愣怔的坐在鋼琴後面，旁邊站著的黎歌拿著小提琴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這一看就像是受了欺負的樣子。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張揚意有所指的問了一句。楊池也拿陰冷的眼神掃過黎歌和在場的其他眾人，隨後將手放在方承允的肩上，低聲問：“出什麼事了？”
“沒。”
方承允喊完那一聲後就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這會兒聽他這麼問，趕忙笑著解釋了一句：“他們都說彈得太好聽了，我就說有點太誇張了啦。只是試試音而已，怎麼可能有他們說的那麼好。”
說著，他也不等楊池再問，直接反問他道：“你們怎麼過來了？”
“嗨，教室裡哪有這兒呆著舒坦！再說咱池哥在那邊神思不屬的，可不就過來了唄。”
見他沒事，那群人臉色稍霽。張揚順口接了一句，而後神色揶揄的看了眼楊池。
“反正呆著也是無聊，就過來看看了。”
楊池聞言也笑了。他掃了一眼鋼琴架上支著的手機，又道：“不過看起來我還是來的有點晚了？都沒能聽到蔣毅大師得意弟子的親手演繹。”
“那還不簡單？讓阿允再給你彈一遍唄。”一旁的張揚揶揄的笑：“別人沒這個特權，咱池哥還能沒有嗎？”
其他人本來一直在圍觀事態的發展，聽到說再彈一遍也忍不住跟著勸：
“對對對，再來一次吧？我剛剛都還沒來得及品味呢就結束了，這會兒正好沾沾池哥的光。”
“是啊。沒想到你倆第一次合奏就配合的這麼好，那首曲子我記得難度可不算低，要不是親眼看見你們選曲的，我都要以為你們私下裡已經練習過無數遍了。”
“我看方承允就是太謙虛了，就這水平，這都還叫誇張的話，那恐怕整個南英都找不出來第二個了！”
“哈哈哈哈哈......人家不謙虛，難不成還能見個人就自誇說自己彈得賊牛嗎？”
“還有黎歌也是，每一次都接的恰到好處，合奏起來完全沒有違和感有沒有。我聽得整個人都激動的不行。”
......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開著玩笑，楊池也被勾的得有些心癢癢，笑著低頭看向方承允：“能不能再為我彈一次？我想聽。”
“...我倒是想，不過今晚就算了吧？我剛剛彈的時候發現曲譜分配的不是很合理，還得回去仔細想想該怎麼安排。”
方承允勉強笑了笑，他這會兒哪還有什麼心情彈鋼琴，他滿腦子都是黎歌琴技忽然提升的恐慌感，總覺得事情有些脫離了他的掌控。
楊池看他眉頭緊鎖的樣子，以為他是真的遇到了問題，也沒忍心再逼他，還反倒安慰起他來，讓他別那麼大壓力。
方承允敷衍的應了一聲，而後藉口有點累了便先行離開了舞蹈室。
楊池看他腳步匆匆，正打算追上去看看情況，又想到什麼，先轉回頭看向黎歌。正想趁機警告他幾句別作妖，卻見黎歌直接過去放下小提琴，目不斜視的從他跟前走了過去。
楊池還未出口的話瞬間堵在喉頭，險些沒被氣得背過氣去。不知道為什麼，之前黎歌黏著他的時候他覺得黎歌厭煩，這會兒黎歌不黏著他甚至不搭理他了他覺得更煩了。
“嘖，你瞧他裝得那個樣兒。”
一旁的張揚挑剔的打量著黎歌的背影，語氣裡盡是對他的不屑：“就跟誰不知道他的底細似的，我就看他這回能裝多久！”
“萬一他是真的想開了呢？”另一個人也在看著黎歌，他倒覺得黎歌這回似乎是真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嗤，就他？就衝他糾纏了阿池這麼兩年，你信嗎？”
......
“走吧。”
楊池目光陰沉的盯著黎歌的背影，瞬間為自己的厭煩找著了理由。可不就是因為黎歌纏他太緊，他已經厭煩了一切跟黎歌有關的事情。
******
雖說要排練校慶的節目，但顯然不可能為此耽擱課程。所以在深思熟慮後，各班的晚自習都不再講新課，全安排成了學生自習。這樣，需要表演節目的學生們就能利用每天晚自習和午休時間練習。
不過黎歌這兒倒是沒有這樣的顧慮。自從經過那晚的“試音”後，連著好幾天方承允都藉口要重新分配演奏的節段，獨自去了舞蹈室裡彈奏鋼琴，沒再來找他說要合奏的事情。
黎歌倒也樂得輕鬆，正好趁著這機會抓緊時間翻看學習筆記。目前他已經粗略翻完了高一全學年的課本，正是刷題鞏固知識的重要階段。
週五這天，晚自習他照舊沒去舞蹈室，又新拿了一套數學題出來刷，刷完就自己照著標準答案批改，再就著錯題開始改錯。
“喲，小子厲害了啊！”吳遠無意間一瞥，就見黎歌的試卷上打了個120的高分，不由驚訝的挑了挑眉。
這幾天下來，他對黎歌學習的神速簡直歎為觀止。不會的題目只講一遍他就聽得懂，還能舉一反三；而只要是同型別的題，他學過就能牢牢記住，絕不會再犯錯。
短短幾天時間，他就見證了對方從零慢慢到高分的累積過程。人家學習花費一年還得拼命的刷題鞏固還不能保證次次高分，黎歌只是集中在一起學了幾天就能超過大部分人的水平。
就這腦子，他就是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嘖，你說你這要是從一開始就好好學，那得多變態啊！”吳遠下巴撐在胳膊上看著他改錯，感慨的嘆了一口長氣。
“那也是師父們帶的好。”
黎歌正好解完了最後一道錯題的思路，聞言拍了拍課桌前頭堆得高高的筆記本，裝得一臉痛心道：“你看看這高聳入雲的學習筆記，裡頭累積了無數前人的血汗，我卻還沒能完全掌握其精髓，簡直愧對師輩！”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那可不！怎麼說都是師輩一筆一劃辛苦攢下來的呢，可不是費了好些心血的！”
吳遠也跟著嚴肅的一點頭：“所以小子是不是也該有點兒什麼表示？！比如來個課後冰淇淋啥的！”
“准奏！”
“那我是不是應該接一句臣領旨謝恩啥的？”
“我看行！”
兩個人一本正經的扯著淡，話落都繃不住笑出聲來。前頭的餘暉聞聲回過頭來湊熱鬧：“你倆說啥呢那麼開心？”
吳遠一秒嚴肅臉：“說黎歌為答謝咱們這些恩師，決定下自習後請一頓冰淇淋！管夠！”
“行啊，那我得挑個最大的！這樣才能彰顯出他對為師的誠意！”餘暉也配合的一點頭。
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搭著腔，瞬間又笑作了一團。
教室最後一排的位置，楊池冷眼看著黎歌跟四周的人笑鬧成一片，之前的那種煩躁感又湧上來了。尤其這麼多天下來，黎歌竟然真的一次也沒往他身邊湊，就連看都不會往他這邊看一眼的，就跟真的和他斷了關係似的，看得他這心裡莫名的感到窩火。
他倒不是覺得自己對黎歌產生了感情，只是一個糾纏著自己兩年的人，忽然說放手就放手了，雖然理智上覺得這樣的情況是最好的，但感情上還是有些沒法接受對方這麼快的轉變。
楊池煩躁的掰了掰手指，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恰好聽到有人喊了一聲黎歌的名字，他下意識看過去，就見黎歌側頭跟隔著條過道的人說話，從他這個方向正好能看見黎歌的側臉。
黎歌的長相無疑是非常出挑的，這會兒側著臉，頭頂的燈光正好打著在他臉上，整個人都散發著迷濛的光暈。也不知道對面的人說了什麼，他就看見黎歌揚唇笑了起來，唇角上揚，眼尾上彎，襯得整個人更加生動鮮活。
楊池一瞬間都有些看愣了，他頭一回發覺黎歌居然長得那麼好看。
“阿池你看什麼呢這麼入神？我喊了你好幾聲都沒聽見。”
方承允一進門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他正交往著的男朋友竟然對著前任看得入了迷，連他走到跟前了都沒能發現。他恨得後牙槽都咬緊了，對黎歌的憎惡更是達到了空前的高度，甚至生出了要將黎歌徹底毀掉的決定。
“沒什麼。”
楊池被他這麼一喊這才驚覺過來自己的反常，慌忙將視線匆匆收回來，一邊給方承允讓位置放他進去一邊問：“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曲子已經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和...就是合奏的配合了，所以乾脆回來休息休息。”
方承允進去自己座位上坐下，提起這個總算是稍稍吐了口氣。自從那晚被黎歌驟然提升的琴技嚇了一跳後，他這幾天都藉口分配曲譜反覆的練習彈琴。
本來就是他比較熟悉的一首曲子，經過這麼來回熟練以後，他就不信還能讓黎歌翻了天去。方承允自信的勾了勾嘴角，心裡瞬間做下了一個決定。
於是等到下課鈴聲一打響，他幾乎迫不及待的喊了一聲黎歌：“曲子的小節部分我已經研究好了，明天午休咱們再合奏一下看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