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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067章 誰輕薄誰?

近在咫尺。

連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覺到。

這是一個曖昧到下一刻就可以發生接觸的距離, 一個極其不尋常的距離——不管是對男人, 還是對女人。

陸錦惜是真的沒想到, 顧覺非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明明……

她都已經收手, 決定暫時退避其鋒芒了。

畢竟,她雖決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睡了顧覺非”,但怎麼也沒想到,今天一見面,對方便提什麼“我想娶你”。

根本是連別的都顧不上了。

所以, 即便是陸錦惜這般包天的膽量,也得思量思量, 自己到底惹了個什麼角色。

可誰想到……

輕薄?

眸光流轉,她帶著一點溫熱的視線, 從顧覺非那清雋沉冷的輪廓上掃過,又從他緊抿的薄唇上移開, 最終回到了他那一雙漆黑似點墨的眼眸。

一抹帶著點古怪的笑容,出現在她唇邊。

“大公子,你是認真的嗎?”

那是微微含著點沙啞的嗓音,刻意壓低了。

在這逼仄且狹窄了幾寸空間中,卻似薄霧裡的幾點雨, 穿破了那一點最後的隔膜, 一下敲擊在了顧覺非的心上。

何等一種動人心扉的感覺?

他整個人幾乎為之一僵,目光一垂,便對上她那一點澹然且溫雅的視線。甚至,還看到了她唇畔, 那一點隱約的笑意……

笑意?

這一瞬間,顧覺非其實是意識到那麼一點不對勁了的。

可換了任何一個人,身處於他此刻的位置,又如何能抵擋這一刻心底冒出來的想法?

她在笑。

她還問他是不是認真。

她有恃無恐。

她不以為然。

她在……

挑釁他。

可她也許並不知道,這一刻她的姿態,到底有多誘人。

素日裡要窈窕纖細且高挑的她,在這一刻需要微微仰著臉看他。

於是他的眼前,只有那瓷白得幾乎吹彈可破的肌膚,那小扇子一般的眼睫毛,在一雙星眸裡投下幾許曖昧的陰影,還有那瓊鼻,那……

浸著點笑意,勾著點弧度的,潤澤的兩瓣唇。

說什麼“輕薄”,其實原不過是他見她半點不想回應自己,說出來的氣話。可在這一刻,顧覺非都說不清楚自己心底到底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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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將她這惱人的兩瓣唇,勾著點挑釁笑意的兩瓣唇,壓下去……

狠狠地壓下去。

那深冷的眼底,眸光一暗,顧覺非像是受了一點奇異的蠱惑,就這麼按壓著門扉,慢慢地將頭埋了下去。

一點一點。

咫尺距離,眨眼無限縮短。

這個過程,絕不迅速。

相反,甚至稱得上足夠的緩慢,但陸錦惜沒有躲開。

顧覺非身上,那一股清冽的氣息,幾乎瞬間將她整個人籠罩。

兩瓣溫熱的薄唇,輕輕地覆了上去,卻帶著一點微不可察的輕顫。竟是個透著點生澀的吻。

她的唇瓣,像是兩片沾露的花瓣。

在他感知來,透著點微微的涼意。可就是這麼一點涼意,卻讓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觸碰的一瞬間,燒灼了起來。

好像身體中原有一道高高的河堤,可這一瞬間卻盡數崩潰,無盡的洪濤,頓時從他身體之中,傾瀉而出!

顧覺非的意識,都有一點點恍惚。

她的微涼,讓他感覺到了一種不公平。一時間,只想將她一起點燃,讓她也感受自己的一切感受……

於是溫潤的雙唇,略帶著幾分用力地在她唇上碾磨。

隨即,卻似不滿足一般,試探地將舌尖探出,輕輕觸碰著她的唇瓣。

若說原本只是隔簾望花,此刻便算是終於將這花瓣放在了唇舌之間品嚐。

那一點點澹澹的甜香,只用片刻,便在他舌尖化開。

分明淺淺的,卻一直浸潤到他心底、心底的最深處,讓他胸膛裡整顆心都為之跳動……

何等讓人熬煎的感覺?

這一刻,他便好似荒野上的旅人,終於觸到了那麼一捧甘甜的泉水,一時間想要盡數將之侵佔……

這是個幾乎不含技巧的吻。

連撩撥的意味兒都少。

陸錦惜覺得,自己本不應該為此有半點的心動或者情動,可在對方觸碰來的那一瞬間,她分明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隨著他的唇輕顫起來。

明明不熱切……

卻好像要被點燃。

她不知道,到底是因為這一切的顧覺非實在太好看,還是他的氣息太好聞,亦或者,是她對這個男人,一開始就有著濃濃的……

覬覦。

是的,覬覦。

這兩個字從她心底冒出來的瞬間,她竟然沒忍住笑了一下,被他雙唇所覆的唇線,勾了起來。

一點笑聲,掩不住一般地從她喉嚨裡溢位,帶著點喑啞與闇昧的模煳。

這一瞬間,顧覺非聽見了。

所有的動作,也不知怎麼,便忽地跟著停下。

陸錦惜就這樣輕輕地依靠在門扇上,一雙盪漾著幾許微光的眼眸,就這樣含著笑望他。

嫩蕊似的兩瓣粉唇,並未趁機逃離。

她只是用自己的唇,貼著他的唇,帶著幾分調笑般的呢喃:“大公子,你是第一次麼?”

“……”

顧覺非的身形,頓時一僵。

她聲音裡那隱隱藏著的調笑,竟讓他生出一種濃重的不悅之感,讓他微微眯起了眼眸。

可偏偏,這話她是貼著他嘴唇說的。

她唇瓣輕輕翕張,便會在他的唇上留下一點溼潤的痕跡。

而這些溼潤……

都是他先前所留。

那樣濃烈的、幾乎要將人完全浸入的曖昧!

這一刻,顧覺非難以思考,完全分辨不清她這一句話,到底是嘲諷居多,拒絕居多,還是……

愉悅居多?

他認為自己應該後退一步,來保證頭腦裡最後的一絲冷靜。

可……

也許是因為她注視的眸光太繾綣,也許是因為流連在唇畔的感覺太美好,以至於他的動作,並未跟上他的想法。

只停頓了那麼一瞬。

便再也逃不開。

一雙白皙纖細的手上,不知何時輕輕攀附了上來,就這樣輕輕地搭上了他的胸膛,爬上了他的脖頸。

她的指腹,依舊微涼。

可從他皮膚上游走過去的時候,卻留給他一陣陣的顫慄!

像是她指尖勾連著一串細小的電光,到了哪裡,便帶起一串火花……

一時間,已分不清是冰冷,還是滾燙,更不知道這到底是一個剎那,還是漫長的永恆……

他的眼底,只有眼前這如花的美人面;

他的心底,亦為她滿目的清光柔波所填滿。

陸錦惜的手,微微勾著他的脖頸,踮起了腳尖,也使他低下頭來,重新將雙唇覆壓了上去。

再一次的觸碰,卻再也不是先前近乎生澀的淺嘗輒止。

她用唇瓣描摹他的唇瓣,探出粉舌,順著他清雋的唇線遊走,恍惚間似溫柔,似含情,引出他身體深處久埋的躁動……

近乎極致的誘惑。

哪個男人,面對這樣的一個女人,能不心動意動?

更何況……

她還是那個與他所見略同的同道人。

這一刻的顧覺非,說不出心底到底是什麼感覺,他知道這個女人在誘惑他,引誘著他朝無盡的深淵裡滑去,可他完全無法拒絕她。

不管是身體,還是心。

他只能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任意地施為。

於是陸錦惜可以從容不迫地,將那三寸丁香,向著他雙唇之間探去,又惡作劇似的輕輕咬了他一口,以警告他的不配合,然後才遞了進去……

柔軟的一點甜香,便這樣混雜進了那略帶著清茶苦味的口中。

這一剎,顧覺非渾身一震!

腦海中只有那樣清晰的“嗡”地一聲,是最後一根弦崩斷的聲音,也是整個人忽然炸開的聲音……

這唇舌與唇舌之間的交纏,明明是陸錦惜掌握著完全的主動,明明是她想要將他掌控……

可她搭在他脖頸間的手指,卻偏偏輕輕顫抖著。

顧覺非能感覺到她收了收手指,在他脖頸間輕按,似乎想要將這種輕顫強行停止,壓制下去。

可換來的,卻是更難以壓抑的顫抖。

就好像……

她連自己都無法控制,沉迷在這樣的親近中。

因為身高的差距,微微掂著腳尖的她,微微仰著面龐的她,很容易就帶給人一種卑微可祈求的錯覺。

一種……

足以勾起任何男人情潮的錯覺。

渾身都在燃燒。

這一刻,什麼禮法,什麼禮教,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顧覺非完全無法忍受這樣的蠱惑,只想與她貼近一點,再貼近一點……

於是那撐在她粉頸之側的手,便收了回來,落在了她的腰間。

纖細的腰肢,幾乎不盈一握。

他的手掌,卻與他的心一般灼熱,隔著春日略有些透薄的衣料傳進去,燙得她整個人都顫了一下,也燙得她整個人都清醒了一下。

於是,所有在他唇舌間翻覆雲雨的動作,都戛然而止。

陸錦惜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

她輕顫的手掌,撐著他的胸膛,試圖重新將兩個人的距離拉開,可卻換來了一聲有些耳熟的輕笑:“怕了?”

滾燙的氣息,從兩瓣薄唇間噴吐而出,落在她頰邊耳畔,幾乎立刻激起了一陣更強烈的顫慄。

而他的聲音,卻因為那緊繃的身體、上湧的情和欲,透著一種極致的沙啞。

一雙幽深的眼眸,覆蓋滿暗湧似的夜潮,緊緊地鎖著她。

怕?

陸錦惜其實很不想說,自己剛才是在教他,當然也的確不會說出來。

天知道男人的自尊是多麼見鬼的一樣東西,她要真說出來了,下場只怕不會比直接睡了他還不負責好多少。

所以,她只是凝視著他,心思在遊移之間,已經千迴百轉。

這樣的沉默,讓顧覺非感覺出了煎熬。

來自身體和心理雙重的。

他剋制不住地,伸出自己的手掌去,摩挲著她那一段羊脂白玉般的天鵝頸,依舊低啞著嗓音:“在想什麼?”

陸錦惜終於略略回神。

她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顧覺非的身上,他緊繃的、滾燙的身體,似乎下一刻就要控制不住,還有這樣一雙燃燒著什麼的眼。

那裡面,不僅僅有欲,還有……

情。

大多數時候,一個薄有姿色的女人,勾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是一件危險但很容易成功的事情……

尤其是,這個男人本就動情的時候。

陸錦惜並不知道顧覺非動情了幾分。

若以今日之前相處的情況來看,那頂多是男女之間,近乎於爭強好勝,甚至相互試探的一種吸引,還沒有到達那一條最危險的線。

可今日,他所展露出來的一切一切,都分明踩在了這一條線上。

一條,情愛的線。

是這一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嗎?

陸錦惜實在不很清楚。

但她很惜命。

在這種情況下,白睡顧覺非,即便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而她是個很惜命的人。所以,陸錦惜覺得,自己有必要將自己的原則,明明白白地告知對方。

“只是在想……”

她微微一垂眸,聲線裡依舊藏有先前一番接觸遺留下來的曖昧,只是話裡已經勾連了幾分冷靜得近乎冷酷的理智。

“世間恩愛可久長,何必相約共白首?”

“……”

搭在她纖細脖頸上的手指,突兀地顫了那麼一下。

可那一剎那,他其實並沒有很明白她的意思,直到望見她那一雙映著窗外天光的眼眸,因大半的光被他擋了,投在她眼底時,只有一片的幽暗。

世間恩愛可久長,何必相約……

共白首?

眼底的溫度,忽然慢慢消減了下去。

顧覺非竟然說不出那一瞬間到底是什麼感覺,就好像是滿心滿懷的熱切,都被人一把摔下去,砸了個粉碎。

這樣驚世駭俗的一句話……

卻是從一名女子的口中說出,還是他認定的那個“同道人”,也是他才認定了的“白首人”。

荒謬極了。

以至於他險些懷疑這是個玩笑:“所以陸錦惜,你想告訴我,你其實只想睡我,並不想成婚?”

直白些說,的確如此。

只是他的質問裡,明顯藏著一點幾乎壓不住的怒意,所以陸錦惜並未回答,只是這樣一語不發地望著他。

這何異於預設?

顧覺非這等的聰明人,再沒有看不明白這態度的道理。

眼底的溫度,終於徹底消失。

舊日那一層薄冰,重新覆蓋上來,甚至比先前更厚、更冷幾分,彷佛要將他整個人,甚而連著陸錦惜,一起封凍起來。

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卻對他說不想與他成婚……

那麼,她想要嫁給誰?

或者……

從頭到尾就不想改嫁,要老死在將軍府,再埋進薛家的祖墳呢?

這一刻,顧覺非實在不願意多想。

可那些念頭,卻完全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壓都壓不下去,心裡有個聲音在近乎瘋狂地朝他冷笑:誰叫你,鬥不過一個死人!

願意親近,卻死活不願嫁。

他哪裡還能想到別的理由?

“真將軍不佩劍……你既吃過熊心豹子膽,敢這樣教你兒子,怎麼就不敢改嫁於我!”

一時間,只有咬牙切齒的痛恨,鑽心剜骨的嫉妒!

顧覺非真恨不得就這樣一把掐死了她,可又覺得她實在可恨可惡,這樣死著太便宜。

手掌就壓在她脖頸上,卻是怎麼也按不下去。

陸錦惜聞言,卻是不由驚愕:這一句話,顧覺非是從哪裡得知?她明明只教過遲哥兒……

遲哥兒!

眼皮忽地一跳,她倒吸了一口涼氣:薛遲這臭小子,專業坑娘啊!

可是……

這一句話雖出格,又與顧覺非有什麼關係?

陸錦惜一時不很明白。

只是她瞧著顧覺非看自己的眼神,卻感覺出了一片危險的心悸,就好像是被自己戳中了某個痛處一樣,疼到了心坎兒上,也恨到心坎兒上……

她真懷疑自己下一刻會被他弄死!

可下一刻,覆壓上來的,卻是他的身軀,他的唇舌。冰冷裡透著滾燙,憐愛裡夾著痛恨,將她狠狠地壓在了門扇上。

那是近乎掠奪的一個吻。

不容拒絕,也不容反抗。

身體緊貼著身體,能感覺到彼此的輪廓與曲線,平添了無盡的壓迫與曖昧……

陸錦惜忽然就特別恨自己。

先才幹什麼要嘴賤,竟跑去教他撩撥人!

顧覺非學得實在是太快了。

唇舌侵入,初時還透著一點不熟稔的生澀,可沒一會兒,就如魚得水一般遊刃有餘起來。

只是他顯然半點不準備放過她。

唇瓣□□著她的唇瓣,將那一片的粉白,踐踏成一片欲滴的硃紅;舌尖攪動著她的舌尖,讓她只能品嚐到他的味道,徹底把香甜洗成清茶冽香……

吻得舌根發軟,撥得渾身輕顫。

呼吸不過來。

更招架不過來。

他好像在懲罰她……

陸錦惜想要逃離,可他的手掌就死死地卡在她的腰間,讓她動都不能動上一動,相反,只緊貼著他昂藏的身軀。

簡直要命!

腦袋昏昏,手腳都跟著發軟。

雖痛恨極了這種被人掌控的感覺,可整個人又忍不住地想要沉淪,完全是一種矛盾極了的感覺……

她就像是一條被人扔上岸的魚,就快要死了。

在顧覺非那含著幾分惡意挑弄的舌從她唇舌間退開的片刻,她終於覷著了機會,哀哀地求饒:“大公子……”

聲音出口,卻近乎吟呻。

素來清冷的聲線裡,竟沾染著情i欲的曖昧,有一股子能透進人骨頭縫裡的媚意!

顧覺非的呼吸也很急促。

他本已經準備就這樣饒了她,可哪裡能想到她陡然來這樣的一聲?小貓兒似的,勾著人心裡藏得最深的那一片癢處。

什麼禮節禮教,甚至謹慎自持,全都扔去喂了狗!

他僅僅讓陸錦惜得了片刻的喘息,又忍不住埋頭下去折磨她,□□她……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中,眼見著要化作一灘水,幾乎站不住了,才慢慢地停了下來,暫時放過她。

檀唇染朱,嫣紅一片;

一雙往日鎮定平靜的眼眸,卻瑩潤著一層水光,縱使用一種能殺死他的目光望著他,卻也有一種格外惹人愛憐的味道。

即便顧覺非此前不曾為誰動情,可卻不是沒有看過別的女人在他面前情難自禁時的模樣……

其實,她沒有他想的那麼難以撩撥。

畢竟……

忽地一笑,透著一點愉悅。

顧覺非終究是沒忍住,伸出手來,修長的手指,輕輕掐了她那動人的下頜,就這麼啃了一小口,話裡卻透著一點帶著狠意的、難得的解氣:“陸錦惜……嫁之前,你能睡到,算我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