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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第198章 仇敵並肩

“……”

是他們聽錯了嗎?

在見愁那“合作”二字出口的時候,他們還有些發愣;可等到謝不臣看見愁一眼,說出那一個“好”字來,這邊的三個人就忍不住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站在他們面前的,一個是崖山見愁,一個是昆吾謝不臣,真真兒地,絕非任何妖物假扮。

可他們聽見什麼了?

這兩人竟然也能合作?

自打眾人從昆吾出來,不管是在來隱界的路上,還是到了隱界之後,見愁於謝不臣兩人之間那種微妙到難以言喻的氣氛,眾人可不是感覺不出來啊。

死仇,不死不休的大仇!

眼下見愁竟然這樣平靜地說出“合作”兩個字,而不是提刀要砍謝不臣?

別說是左流了,就是如花公子都有片刻的愕然。

見愁身為說出這一句話來的人,卻沒有多解釋。

在她看來,這完全沒有解釋的必要。

無非一時權宜。

她知道,謝不臣也知道。

眼見著謝不臣答應,吞服了那一枚盜泉丹,見愁便不再浪費時間,重新轉身向著陣內飛去。

她半點也不擔心謝不臣。

一則謝不臣乃是昆吾天才人物,即便是在重傷之時也可結丹突破,雖則修為受損,卻也高於一般修士。

二則盜泉丹這般的好東西,在崖山也算是療傷聖藥,乃是扶道山人早早給她備下的,入口即化,藥力發散幾乎是一個呼吸之間的事。

謝不臣固然沒有時間打坐調息,可勉強能行動就足夠滿足這一次合作的要求了。

見愁去後,謝不臣腳下一動,也跟了上去。

原地,左流捧著本子,神情恍惚,看著那兩人的背影,有一種想讓如花公子掐自己兩下,或者狂揍自己一頓的衝動——

真的不是做夢嗎?

他琢磨了很久,眼見著那兩人已經重新入陣了,覺得他們可能聽不見了,才嘀咕了一句:“見愁師姐的心真的是蠻大啊……”

之前還殺得你死我活,現在卻能心平氣和地合作,前後毫無違和之感。

能不是心大嗎?

只是,旁邊的如花公子和夏侯赦聽了,卻都生出不一樣的想法來:心很大?

“的確是很大……”

心很大,世界很大。

難得地,如花公子竟然開口附和了左流一句。

他隨之轉過了目光,看向了意識已近昏迷還被困著的陸香冷一眼,卻開始在心裡思考著“朋友”和“仇人”兩個詞,在他們這一位“見愁道友”的心裡,到底各自是什麼位置。

夏侯赦也聽出了如花公子言外之意,調轉了目光,面上神情幾乎沒有變動,便看向了那行去的二人。

一個崖山,一個昆吾。

一個一身素衣,一個青袍染血,就這麼一前一後走過去。

兩個人之間暫時沒有任何交流,可就這麼虛空裡走著,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合拍之感。

那是一種……

熟人,甚至比熟人更熟的關係,才能擁有的感覺。

熟悉對方的速度,也熟悉對方的風格。

他們之間隔著一小段距離,顯示出兩個人並不很好的關係,可那種步履之間的默契卻難以遮掩。

要想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救人,他們必須用最快的速度透過陣法,或者直接破去陣法,再把人帶出來。

陸香冷的情況明顯不怎麼好。

不管是出於私交,還是出於同伴之誼,見愁都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她一步邁入了陣中,深吸了一口氣。

人在陣法邊緣的時候,只會感覺到重力加劇,於見愁而言,這算是一件比較簡單的事情。

隨後,她下意識地看向了謝不臣。

謝不臣顯然不是一個煉體的修士,身體的力量並不特別強悍。

可他當初曾經研究過地縛陣,甚至鼓搗出了很多的變形來,當下便直接手訣一掐,立時佈置出一個“陣中陣”來,削減去周圍的壓力。

只是大陣之中的小陣雖好,能起到的作用卻著實有限,謝不臣吞下丹藥,傷勢的復原很是顯著,可也沒有生死人肉白骨那樣迅勐的效果,頂多算是恢復了一點力氣。

他絕對沒有更多的靈力浪費在佈置陣法上。

當下,他目光一掃,在某幾個地點略微停留,便直接一點:“左進,先破兌位。”

制約他們行動速度最關鍵的一個便是這地縛之陣的“縛”字,連行進都覺得困難了,哪裡還能有好速度?

謝不臣的打算很合理,只是話出口了,他才想起來,自己並未在言語之中表達出來,只恐見愁不知道自己的用意。

沒想到,他一抬頭,見愁已經依言邁步而出,身形之快只有一道殘影——

這分明是半分猶豫都沒有。

只因為說過了一句“合作”,她便給了他這個昔日曾背叛了她的仇人,全心的信任。

儘管,這樣的信任只在這一次出現,如同一現的曇花。

謝不臣走神了那麼片刻,回過神來一看的時候,見愁噼手便是一刀朝著虛空斬出,那便是陣基所在的位置。

“啪!”

刀氣並未四溢,只是精準地凝結成了一條線,不偏不倚地直接砸到了位置上。

伴隨著破碎聲起,整個陣法之中的壓力陡然為之一輕!

謝不臣立時知道,自己的判斷沒有問題。

見愁則是第一時間轉頭看了下方的陸香冷一眼,沒有了那麼恐怖的壓力,她的意識也好像清醒了一些。

“嗡!”

一聲輕響,一道紫金光芒竟然從那一片泥淖裡騰起,霎時成為整個幽暗天幕下最明亮的所在。

陸香冷微微地睜開眼,知道這是自己的護身之印終於啟動。

身為藥女,雖有金丹中期的修為,可若論戰鬥,她連一個稍強一些的金丹初期都打不過,唯一的依仗便是滿身的丹藥,和護身的法器。

先前受到攻擊的時候,她已經啟動了不動鈴作為防護,現在忽然之間啟動的卻是她身上自有的護身印。

地縛之陣壓力恐怖,此前竟然生生將護身印壓制住,陸香冷根本無法使用。

眼下,見愁與謝不臣選擇先破掉了地縛之陣的壓力,於陸香冷而言,無疑是贏得了不少的喘息時間。

見愁一見情況好轉,也是心頭一定。

這時,方才落後她一些的謝不臣已經直接走了上來,站得距離見愁近了一些:“地縛之力借地力而成,只是輔助。此大陣有九十六座小陣,每一座都是殺陣。”

九十六座小陣巢狀而成的大陣……

還每一座都是殺陣?

見愁心底沉了一沉,也明白了謝不臣為何站到自己的身邊。

沒有言語,二人繼續前進。

正如謝不臣所言,後續的路線變得危險了許多,不管是空氣中,還是水面下,不斷有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冒出來。

有的是刀氣劍氣,有的是奇形怪狀的骷髏,更有光怪陸離的幻象……

困鎖著見愁,也困鎖著謝不臣。

只是不管是她,還是他,沒有一個人臉上露出分毫的異樣和膽怯。

即便是在幻陣之中,好像立刻就要出現什麼涉及到兩人恩怨的幻象,或者勾人魂魄的妖精,也往往是剛剛冒出個頭,還沒說上三兩句話,便被謝不臣看出了破綻。

一句話出口指點之下,見愁下一刀就將陣法給噼廢了,簡直堪稱無往而不利。

……

“乾位進四十五,破第六。”

“繞行震位。”

……

一句話,接著一句話,幾乎半點沒有猶豫和停頓,伴隨著見愁的速度越來越快,謝不臣的語速也越來越快。

他冷靜的目光飛快地掠過四個方向,嘴唇還呈現出沒有血色和溫度的青色,薄薄的兩片上下一碰,迅速翻動,便是一句接著一句的提示。

“砰!”

左側的水面陡然炸開,一隻火紅色的朱雀朝著見愁飛來。

見愁右手持著割鹿刀,剛剛揮出,此刻朱雀飛來,霎時化作了一片烈焰,似乎就要衝到了她身上。

謝不臣眉頭一皺,手指抬起,便要做些什麼。

沒想到,見愁頭也沒回一下,竟然直接將自己的左手一抬,一直握在她手上還沒用過的人皇劍,便連著劍鞘,劃過了一條凌厲的弧度!

橫劍一擋!

“轟!”

烈焰朱雀拖著顏色豔冶的一條火尾,毫無預料地一頭撞在了劍鞘之上,頓時炸開了一片四散的火星。

那一瞬間,就這樣看過去,簡直以為見愁手中託著一個巨大的火球,又如同困鎖著一隻巨大的火鳳。

玄黑色的劍鞘,看上去沒有什麼特殊的花紋,甚至有些老舊。

可在烈焰朱雀撞上之後,竟然安然無恙。

相反,有事的這是一道倒黴的攻擊。

烈焰一撞到劍鞘表面,就像是撞入了一片冰冷的泥海,變得滯澀而緩慢,有心要立刻避開,卻偏偏難以逃脫。

於是,所有的火焰,便在見愁舉劍一擋的瞬間,被劍鞘吸收進去。

只一個眨眼,方才還來勢洶洶的火焰頓時連半點火星子都看不見。

謝不臣抬起的手僵硬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見愁卻是一挑眉,驚訝於人皇劍連劍鞘都這麼厲害,不過腳下的速度卻沒有半點放慢。

依舊前行!

陣法外面。

方才見愁那舉劍擋攻擊的動作,成功將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這一把劍上。

這一次他們幾人遇險,見愁是來救急的,統共也沒說上幾句話,甚至也才打了一個照面而已。

是以,在方才那一段時間裡,眾人都注意她、注意陸香冷,甚至注意謝不臣了,卻一點都沒注意到她手中握著的那一把劍!

直到此刻,左流直勾勾地盯著那一把劍看了好久,心臟砰砰地跳動著,簡直都要冒出嗓子眼了。

他覺得自己喉嚨乾澀,有火在燒,像是剛喝了能毒啞人的藥一樣。

“那、那把劍……咱們是不是有點眼熟啊?”

能不眼熟嗎?

那不是謝不臣一路上帶著的人皇劍又是什麼?

此前他們還在二人相鬥的時候,見識過此劍那驚人的威力!

好傢伙,一眨眼就到了見愁那邊去!

如花公子忍不住琢磨了起來。

看謝不臣這昆吾天才再出現的時候,滿身的窟窿眼。都說最毒婦人心,更何況還是仇人?

謝不臣的劍偏偏又在見愁的手裡,對方這滿身的傷裡,要說沒有見愁一分力氣,他是半點也不相信的。

聞得左流此問,如花公子悠閒地將那描金扇子展開,扇了扇風:“見愁道友與昆吾謝道友交情深厚,乃是知交,同道之間,謝道友借把劍給見愁師姐用著,也不算是什麼大事。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

左流瞬間說不出話來,已經為如花的無恥所震驚。

夏侯赦倒是聽著,不過沒插話。

他不是愛說話的人,只是注視著前方的目光,分明在告訴他們:他依舊在關注陣中的情況。

烈焰朱雀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見愁依舊保持了高速的行進,謝不臣依舊正正好跟在見愁一到三步遠的位置,不會特別多,也不會特別少。

他一個接著一個地指出最快破解陣法的方法,步伐很是從容,不過眉目之間的重視卻是誰都看得出來。

不得不承認,他很好看,也很有本事。

即便是從容站在陣法之中,也不會讓人覺得他閒庭信步過於超然。

所以這麼一看,也不會生出厭惡的情緒,只會讓人覺得他與見愁之間的配合,簡直默契到了極致。

一人言出,另一人必定能領會其意,並且擁有強大的實力將之貫徹到位。

一人吐詞清晰而準確,判斷篤定,至今沒有失誤;一個出手狠辣而果斷,毫不猶豫,至今沒有失手。

這兩個人,就這麼一個動口,一個動手,三下五除二地飛快接近了陸香冷。

外面人若不凝神細看,只能看見陣中的殘影!

……

“調轉陰陽。”

“坎位四十五,陣眼。”

“亢龍。”

……

謝不臣有時候不會直接說出八卦的方位,而會以卦數卦象指示方位。

蓋因其方位太過複雜,若詳細敘述過來,只怕便是一會兒工夫過去,誰知道在這一會兒的工夫裡會發生什麼變故?

他能做的,便是盡量避免變故,在變故出現之間將之扼死。

最少最精煉的言語,以求迅速指示方位。

只是這對聽者的要求也很高。

若是不熟悉卦象卦數,光是聽見“亢龍”兩個字就蒙了,那不用說什麼節省時間了,能不死在這裡都算是命大。

還好,見愁一切都知道。

旁人口中毫無道理,甚至生僻至極的詞彙,到了她這裡,便會自動地在腦海之中解構,再重新排列,變成一條可行的路線。

她膽大而心細地走著,往往在最驚心動魄的時候開闢出一條全新的世界。

見愁一步邁出,飛身閃過了頭頂上砸落的閃電。

謝不臣對陣法無比瞭解,更是早就知道這一次的“五丈鼓”落下的位置,行走路線直接避開,那一道閃電便擦著他染血的寬大袖袍噼向了下方寬闊的水面。

陸香冷所在的位置便在眼前了。

周遭無數的泥淖將護身印撐起的紫金光芒擠壓,似乎下一個便要像是一個氣泡一樣破碎,原本就不很明亮的光芒更是黯澹了不少。

見愁與謝不臣都對情況有清楚的判斷。

一人邁步,一人跟上,眨眼便進入了下一座陣法。

只聽得耳邊有“嗡”地一聲響,周遭一片又一片的靈光迸射出來,謝不臣四下一看,便以瞭然於心。

靈蛇陣,所出之攻擊悉數以靈氣幻化成蛇,且有蛇毒浸潤其中。

一則其速驚人,攻擊靈敏,二則其毒驚人,並不針對修士之身,而針對神魂,一旦沾上,少則修為掉落,重則神智錯亂,形如瘋癲。

謝不臣微不可察地攏了一下眉頭,開口時卻鎮定自若:“左六,星——”

話音出來之時,他的聲音忽然頓了一下,便是自己都怔住了。

這麼自然,且毫無預料……

“星”已經不是卦象之中的用詞了,而是圍棋。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見愁。

見愁側對著他,也看不清她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似乎也是那麼微微地擰了一下眉頭,只是不知到底是因為他話語之中那一刻的停頓,還是因為他這脫口而出的一個“星”字。

總之,一切都是一個閃念之間的事情。

行進之中的見愁毫不猶豫朝著左面改變了自己的方向,在她離開自己身處之地的瞬間,便有無數淬毒的靈蛇飛撲而出,卻都撲了個空。

圍棋棋盤四四方方,其上有九個特殊的點,會用粗圓點來標明,便是棋盤之上所謂的“星”位。

棋盤之上的“天元”,便是棋盤最中心處的一個“星”位。

如今謝不臣脫口而出,以“星”來表示位置,見愁還不至於摸不著頭腦。

甚至……

她很清楚地知道,這一個“星”字到底有怎樣的來源。

眼前這一座陣法,因陣型排布的原因,只擁有一個“星”位,熟悉圍棋,熟悉陣法,更熟悉謝不臣的見愁,輕而易舉便推斷出了其位置。

於是,飛身而上,一刀斬落!

“轟!”

有豔冶的刀光劃開一片陰暗,出現巨大的光亮。

謝不臣的眼底,也一時為這光亮所暈染,出現了片刻空茫。

雙目所視之處,盡是刀光。

於是,腦海跟著視野空白了那麼一瞬間。

他彷佛聽見了從遙遠時空長河裡傳來的聲音……

“所以陣法上是沒有‘星’這個位置的嗎?”

……

“說無也無,說有也有。你收它有,這裡便是。”

某一根乾淨的手指,輕輕在鋪好的沙盤上一點,便指出了某個位置,乃是將棋盤方位與陣法的位置重疊計算出來的點。

於是,從此以後,那謝侯府的三公子,偶爾便用“星位”來稱呼這個複雜的方位。

甚至在某次看她與侯夫人下棋的時候,知道她不能贏,又不能輸得特別容易,他便狀似無意地端著茶,站在了窗邊,笑著道一聲:“你們下棋,倒比我擺陣還危難……”

說著,手指便在那窗欞上輕輕一敲。

“篤。”

一聲輕響,從回憶裡掙扎而出,又瞬間被呼嘯的風聲所淹沒。

謝不臣人還在怔忡之。

見愁一刀噼散陣法,所有陣法之中還未發出的攻擊便立刻停止。

她本想要繼續往前,感覺到謝不臣並未跟上,於是回過頭去,卻見他竟在這當口上走了神。

謝不臣素來一切盡在掌握,心機手段都是一流,又怎會走神?

她眉頭一皺,便要開口。

“嗖!”

謝不臣身側,竟憑空出現了一條殘存的靈蛇!

細細小小,銀白色的身子,頭頂卻有一點深紫色的印記,一看便知帶有劇毒。

它尾巴一甩,劃過一道虛幻而危險的軌跡,直直奔著謝不臣頭顱而去!

謝不臣人在走神中,又如何能知周圍發生的一切?

眼見那銀蛇便要得逞,見愁眉頭頓時皺得更緊,眉心之中結著霜寒煞氣,手腕一翻,割鹿刀便緊緊攥在掌心。

二尺彎刀,刀尖凝著皓月霜雪般的冷輝,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擦著謝不臣耳廓而去!

手腕一轉,刀面一側!

襲來的那一條靈蛇,竟在即將鑽入謝不臣頭顱之時,被見愁一刀挑開!

刀尖那兩寸位置,正正好擋在靈蛇前頭。

“叮!”

竟然是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之聲!

那靈蛇為割鹿刀一擋,周身光芒散去,竟然現出了原形,不過一枚銀色的梅花針!

一擊不成,陣法已碎,這梅花針自然倒飛了出去,眨眼消失不見。

刀刃冰冷,寒氣投射而出。

見愁還保持著那持刀的姿勢。

割鹿刀停留在謝不臣身側,謝不臣眼簾一動,眸光微微一閃,只覺得耳邊有幾分冷冽。

他已經回過了神來。

見愁皺著的眉頭沒有鬆開,眼底似乎依舊藏著幾分疑惑,只是她沒問謝不臣出神的原因。

手腕一抖,撤回。

割鹿刀跟著收回了她手中,她一轉身,重新面向陣法,澹澹開口:“看來入了十九洲後,對陣法與棋盤的研究,都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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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不臣心知她這一句指的是“星”那一個字,也不解釋自己為何恍惚出神,沉默片刻,只一點頭:“是。”

簡單的一個“是”字,看似雲澹風輕,又似百轉千回……

見愁幾乎與他並肩而立,只隔著那麼短短的三尺距離。

可這三尺,卻偏偏如同鴻溝天塹一樣,無法逾越。

謝不臣垂眸,只道:“只剩下最後一座陣法了,噼開即可。”

一路拆解陣法過來,他對這一座大陣已經是了然於胸。

從對陣法的選擇和組合來看,設定陣法的這一位當是大家,但是他最強的一定不是陣法造詣,而是其本身的修為。

一路上的陣法各種機關巧變,都是“術”,唯有最後一座陣法,乃是“力”,一切的機關巧變都不過是點綴,到了最後,若不能一“力”破之,此前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

見愁聽明白了謝不臣的意思,微一挑眉,倒是高看這佈陣之人一眼了。

無疑,最後一座陣法便是見愁最喜歡的。

她往陣法前面一站,便能看見一個隱約的圓,將中間的陸香冷困住。

打破這個“圓”,眼下這個小變故便能解決了 。

割鹿刀一收,鬼斧重出,見愁握緊了鬼斧,感受著它傳遞給她的戰意,便高高地一躍,同時鼓盪起周身的靈力,悍然一斬!

鋪天蓋地的紅,再次席捲而去。

斧頭鋒銳的光芒,觸到那陣法邊緣之時,便聽得“啵”的一聲輕響。

原本這隱界便沒有多少靈力供給,陣法對靈氣的消耗十分巨大,更兼之隱界如今破碎,最後的這一座陣法威力自然打了折扣。

見愁沒有輕視,直接祭出自己殺招之一的“紅日斬”,自然在這一刻徹底打通了整座陣法!

一條孔隙,便在此刻,向著見愁開啟。

下方的陸香冷,已經徹徹底底到了支撐的極限。

在那漫天紅霞撞碎陣法邊界的剎那,她在一片閃爍搖曳的紫金光芒之中抬眼一看,便瞧見了那熟悉的身影。

在陸香冷的認知中,見愁是不同於別人的。

初見時她便這樣相信了。

一種與整個十九洲的女修完全不同的氣質,甚至也不是人間孤島那些尋常女子的氣質,她獨特而且強大。

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視她為領袖,以她為中心。

陸香冷雖是大名鼎鼎的藥女,可事實上也不例外。

在看見她過來的那一瞬間,陸香冷腦海之中閃過了很多東西。

是給一名求水的老嫗端水之後,對方看著她手腕時嫌惡的眼神,是給一名小乞丐包紮之後,對方投落到她身上的石子,是她修為尚低時為人圍攻,卻無一人向她施以援手時冷漠的眼神……

誰會向她伸出手來?

她真的是有情道嗎?

或者……

她的選擇真的對嗎?

……

一切一切的疑問,全數在她意識鬆懈的瞬間,冒了出來。

紫金光芒搖動,悉數崩散!

陸香冷整個人都被那力道拽著往下墜去。

下方,是汙濁的泥淖,是不見底的深淵,是汙濁的泥淖……

陸香冷其實有點困惑,腦海之中甚至有一個荒誕的想法:要不,就這樣掉下去也很好。

可下一刻,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經掠來。

同時,有一隻素白的手掌,遠遠向著她伸出!

那一瞬間,陸香冷抬了素澹的眼眸看去,接觸到了見愁的一雙眼眸:沒有疑惑,沒有彷徨,也沒有畏懼。

她的眼眸,是她所見過的人裡最純粹的一個。

只有堅定。

於是,她忽然一笑。

淤泥不染,清蓮不妖。

在見愁掠過的那一刻,她向著她遞出了自己的手,端莊與冷靜不失。

“啪!”

兩隻手掌交握在了一起。

見愁將她一拽,霎時脫離了這一片大澤之上的泥淖,朝著對面不遠處的平地落去。

……

這一刻,如花公子等人的心終於安穩地落了下去,有幾分笑意出現在臉龐上。

便是夏侯赦,也似乎松了那麼一口氣。

謝不臣既不站在如花公子等人這邊,也沒站在見愁與陸香冷那邊,只是懸空立在中間,看著整片殘破的陣法。

沒人知道他是不是又恍惚走神了。

有風吹動他衣袂,他整個身子卻晃也不晃一下,巋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