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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無法承擔的惡果

‘最美的煙花生產出來,再怎麼安全保持,都只是一個普通的盒子,它只有碰上明火,點燃了,它才能真正絢麗,讓人看到。’

回去的路上,林有有的話就像是一根刺扎進許幻山的心裡,戳破他所維持的表象,讓原本快要堅定的心變得愈發動搖。

用來說服林有有的話,此刻看來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許幻山知道,如果沒有顧佳,他們家不會過上現在這樣的好日子。

她所做的一切決定都是為了這個家越來越好。

顧佳上進,同時也逼著他一起上進,有時候許幻山真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尤其是顧佳認識了頂層的王太太,見到別人連莫奈和梵高都分不清,就能夠住進頂層豪宅,就想著自己努把力,四十歲的時候追上她。

這讓許幻山的心裡既害怕又壓抑。

他知道,一山望著一山高的顧佳又找到了新的目標,但是這個目標實在太過宏偉,人家是什麼身家,買幾幅假畫或是從周寂手裡收幾塊玉石翡翠的錢,都能買下他們貸款按揭的這套房子了,以他們家煙花廠這樣的生意,拿什麼和人比?

滬海打拼這麼多年,許幻山很清楚自己家境在滬海的具體定位。

兩三千萬的江景豪宅,煙花公司每年一兩百萬的收入進賬,他可以拍著胸脯說,他們家在中產階級裡面已經算是相當可觀的了。

可這些顧佳仍不滿意,她還想要更好、最好!

只顧自己悶著頭向前看,卻不知道許幻山已經知足於現況,覺得沒必要那麼拼了。

地下車庫的聲控燈不知已經熄滅了多久,許幻山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駕駛座上,看著前燈照亮的一小塊光亮怔怔發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坐在這裡,也許是心裡最深處對樓上的那個‘家’感到了一絲絲牴觸。

亦或者不是牴觸,而是有些累了。

由心理過渡到生理的累。

直到頭頂的聲控燈被又一輛駛來的私家車喚醒,原本黑暗的車庫再次燈火通明,許幻山這才茫茫然醒來,揉了揉麵無表情的臉,開啟車門,露出了熟悉的微笑。

“老婆~我回來了。”許幻山回家以後才意識到自己沒來及清理的衣服,生怕顧佳會聞到其他女生的香水味,打了個聲招呼就說道,“我先洗個澡啊。”

“哦。”顧佳回頭笑了笑,轉回身來繼續整理桌上需要帶走的資料。

等許幻山洗完澡回來,這才笑道:“今天晚上怎麼突然有應酬?跟誰啊?”

許幻山臉上的笑容一斂,然後再次微笑道,“嗯,就是請樂園的人吃飯,好多人,還喝好多酒,我就記得你說晚上不能吃飯,我連飯都沒敢吃,光喝酒了。”

又來了,小孩子一樣的撒謊方式。

低階且拙劣。

“我說你怎麼著急洗澡呢,酒味都沒了。”

顧佳說著起身幫許幻山倒了一杯水,給他端了過去。

“呃...哦,是哈~”許幻山不自然的笑了笑,目光掃過桌上,轉移話題道,“老婆,你在忙什麼呢?”

“湘茜那邊催的比較急,我打算明天早上就走,這不,正整理資料呢。”顧佳回頭掃了眼桌面,然後把視線落回許幻山臉上,笑道,“明天就走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許幻山搖了搖頭,認真道,“沒有了,不用擔心家裡,我會照顧好家裡,和子言一起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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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佳深深的看了許幻山一眼,目光逐漸軟化,嘴角揚起的笑容也輕鬆了許多,“瞧你說的,我只是去出趟差,又不是不回來了,等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們抽出個時間,帶著子言一起去山裡住幾天,他這麼大了好像還沒去過山裡吧?”

“嗯~好啊,等忙完這陣兒,我們一家三口一起過去。”許幻山攬著顧佳的肩膀把她擁進懷裡,目光看著窗外夜空,原本動搖的天平再次擺向了顧佳這裡。

...........................

一切本應就這麼結束。

但林有有又怎會甘願結束?

她會留下來,哪怕辭職也要留下來。

次日清晨,許幻山再次收到了林有有的資訊,長長的資訊帶著濃濃的委屈,許幻山彷彿看到那張燦爛的笑臉這一刻梨花帶雨。

許幻山心中泛起一絲不忍,輕嘆一聲刪掉了簡訊,指尖在電話黑名單裡懸空了好久,最終還是沒能落下。

把顧佳送去機場之後,許幻山當即驅車來到了一家略顯破舊的小酒店,硬拖著林有有的行李,拉著她往外走道,“機票我已經幫你買好了,我現在就送你去機場。”

“我不走!”林有有委屈中帶著一絲倔強。“我自己能解決住的地方。”

“能不能別逞強啊?”許幻山皺眉道,“你自己說過的,遊樂園是你的第一份工作,才幹多久就辭職啊?你身上才多少錢,夠你這樣晃盪的.....聽話,走!”

“我不走!”

“走!”

“不要趕我走~”林有有拖著許幻山的手,抽泣道:“我不是來扮可憐求同情的,我知道我有一萬個理由不該來,我的家人、朋友、工作也都不在這兒,你的生活也不應該有我,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所有的這些都不應該抵不過一個你。”

兩人在街口拉拉扯扯,相隔不遠的周寂和司藤看著眼前這幕,忍不住搖了搖頭。

果然和顧佳猜想的一樣。

許幻山和另一個女孩有著糾纏不清的關係,同時也能看得出來,他在前一刻是真的想和林有有斷掉聯絡,可惜自身優柔寡斷的性格很輕易就被對方給動搖了信念。

“所以,你是來幹什麼的呢?”

“周先生!司藤小姐!!”

聽到周寂的聲音,許幻山臉上微變,轉身看到一身雍容華貴的絲絨長裙,帶著墨鏡從街角走來的司藤和周寂,眼神頓時顫了顫。

他們怎麼在這兒?

被他們看到這一幕我該怎麼解釋?

萬一他們告訴顧佳該怎麼辦?

大腦近乎宕機的許幻山臉色陰晴不定,而旁邊的林有有神色也有些驚訝,瞧出這兩人是許幻山的熟人,心裡一橫,繼續道:“我是不會走的,我愛許幻山.....他在我眼裡就像是那天...”

心神已經亂掉的許幻山瘋狂在對林有有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若是以往兩個人的時候,林有有用煙花說出的煽情言論可以直戳他的內心,但當著周寂和司藤的面,他心裡只在惶恐顧佳會怎麼辦。

“所以,你明知對方有妻兒還要橫插一腳?”周寂直接打斷了林有有的話,“哪怕被所有人唾棄也在所不惜?”

林有有深情的望向許幻山,點頭道,“我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一切?”司藤嗤笑一聲,雪白修長的天鵝頸揚起,墨鏡下的眼神滿是輕蔑。

像是要急著證明自己,又像是明知這種事情無法證明,所以要在許幻山面前堅決表態,林有有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認真道:“一切。”

司藤將手中的遮陽傘遞給周寂,然後摘下墨鏡,清冷的眼眸中帶著俯視的淡漠,一點紅光悄無聲息的亮起,不著痕跡的隱入林有有眼中。

恍惚間,一聲巴掌響起,父親訓斥的聲音和母親怒其不爭的眼神同時映入林有有的眼底。

“叫你做小三,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

轉頭看向四周,嘈雜升起,她的四周圍滿了人群,每個人都在面露嘲諷的朝她指指點點,其中還有幾個婦人擠出人群,揪起她的頭髮,扒掉她的衣服。

“死賤人!狐狸精!讓你當小三,讓你去勾引男人,今天我就要扒你的皮,讓你好好現回眼。”

說話間,又有幾人衝了上來。

被眾人團團圍住,想要逃走卻被人群擠在當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外套襯衣褲子以及裡面的那幾件被人七手八腳的撕碎、扒掉。

疼、遍體鱗傷的疼。

林有有大聲哭喊,喊爸爸、喊媽媽,伸手想要呼救,但人群外的父母也被另外一群人圍著,指指點點,各種辱罵。

荒唐過後,人群逐漸散去,恍惚間,她走在回家的路上,路邊的親戚、朋友、同事、熟人,都如同之前那群人一樣,滿臉厭惡和輕蔑的看向她,家門緊閉,再回頭時,許幻山站在了她的身後,看著她這幅無比狼狽的模樣,向後退開了半步。

“不是的,這不是我要的結果!絕對不是這樣!!”林有有情緒崩潰的蹲下身子放聲痛哭。

街道的喧譁由遠及近變得越發清晰,當林有有晃過神來的時候,自己仍站在街邊,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連忙護住胸口,低頭看向身上的衣服。

臉上被人扇過巴掌的疼痛彷彿仍有殘留,林有有臉色蒼白的退後兩步,神色惶恐的看向面前的女子,聲音沙啞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到了什麼。”司藤重新戴上墨鏡,清冷道,“剛剛你說過要為許幻山付出一切,不管面對怎樣困境都要和他在一起,現在,你還是這個答案嗎?”

打破虛幻、終見現實。

林有有心裡一顫,看向一臉疑惑的許幻山時,再沒有之前不顧一切的勇氣。

她喜歡許幻山主要是因為對方有顏有錢性格好又愛老婆,至於煙花什麼的,都是因為對方符合這些‘先決條件’,所以她才抱著一絲本不該有的‘憧憬’,想試著勾搭對方。

低頭躲閃眼神,林有有輕輕的搖了搖頭。

許幻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詫異的看了眼林有有,又看了眼帶回墨鏡的司藤。

司藤小姐一日既往的氣質高冷,許幻山向來敬而遠之,只好把目光轉向了在旁給司藤撐起遮陽山的周寂。

周寂剛才‘順手’接過了司藤遞來的遮陽傘,卻遲遲不見司藤要回去,正打算主動把傘‘還’給她的時候,留意到許幻山的視線,厭惡的掃了一眼,冷笑道:“你就當做是催眠吧,催眠她看到做小三破壞別人婚姻的代價。”

司藤並不清楚林有有剛剛看到了什麼,太髒了的東西,看到只會汙了自己的眼。

看到林有有的態度之後,她一刻也不願停留,連旁邊的許幻山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轉身就走,然後停頓一步,看向沒有跟上的遮陽傘。

周寂搖了搖頭,只好撐著傘擋在了司藤的頭頂,和她一起離開了原地。

一路上,司藤都沒有說話,走在她身旁,周寂能明顯感到到她的心情不好,鍾曉芹和顧佳是她來到這裡唯一認識的朋友,即便她和鍾曉芹關係最是親近,但強勢、自信的顧佳在性格上和她卻是有著一絲微乎其微的相似。

也正是因為這一絲相似,所以她才願意留在顧佳那裡,觀察她和許幻山的婚姻。

不過,司藤絕不是顧佳,更不是鍾曉芹,她是聰明的女人,聰慧、獨立、清冷、高傲,極具個性。

但這些或是正面或是直接的性格讓她可以看清很多事情,也讓她更加的堅持自我。

她已經猜到了顧佳哪怕知道這件事,仍舊會給許幻山機會。

她可以理解,但就這份理解,卻讓司藤感到分外不爽。

走在路上狠狠的剜了周寂一眼,周寂無辜道:“怎麼又生氣了?”

‘又......’

司藤本來還在窩火,聽到這個字忍不住笑了出來,只不過是怒極反笑,看向周寂的眼神也越發不善,“來給我解釋解釋什麼叫‘又’?”

得,又說錯話了。

誒?怎麼又要說‘又’?

算了,想這麼多幹嘛。

周寂聳了聳肩,笑道,“因為我好像經常惹你生氣,所以在想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對,又惹你生氣了。”

心裡的火氣瞬間消散,司藤啞然失笑,柳葉細眉下的美目瑩瑩如水,流波送盼,帶著一絲自嘲的笑意。

“沒什麼,是我自己鑽牛角尖了,過去的明明已經過去,確實應該放下了。”

停頓的高跟鞋聲再次響起,清澈的脆響好似比之前輕快了許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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