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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2、留取丹心照汗水

一線天早有厭棄官場之心,劉海清豈能不知?

他原本想著忙過這段再跟一線天好好談談這事兒,沒想到一線天竟主動跟他提起了。

“如果讓你放棄黨內身份,去跟著小耿,你願意嗎?”劉海清問道。

一線天道:“第一,復興社家法很清楚,生是復興社的人,死是復興社的鬼,這個身份放不放棄由不得我;第二,我不知道耿爺敢不敢收我。”

“如果你真想跟著小耿,你身份的問題,我幫你解決。”劉海清忍不住笑道,“至於小耿願不願意,敢不敢,呵呵,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他這種膽大包天之輩,連天都敢捅個窟窿,你覺得他有什麼不敢的?”

一線天忍不住笑了:“是啊,要不是他膽大包天,我也不會服他。”

現在他回想起之前蘇乙絕境中暴起,當眾翻手鎮壓不可一世的劉德山的那一幕,仍忍不住熱血澎湃。

他能感覺到,跟著耿良辰這樣的人,才能讓他實現自己的價值。

而要是接著留在復興社,遲早會被官場的蠅營狗苟磨滅掉所有的志氣。

“你真能幫我解決身份?”一線天忍不住追問道。

“從我現在說完這句話這一刻起,你已經不再是復興社的人了,”劉海清淡淡道,“你的軍籍和黨籍,我會在這次去金陵的時候,給你徹底登出掉。”

一線天呆了片刻,但很快目光就由迷茫轉為堅定,對劉海清鄭重道:“劉代表,謝謝了。”

“我們之間,就不必這麼客氣了吧?”劉海清笑道。

“就在這兒等著吧,小耿應該很快就回過來。”劉海清話鋒一轉,接著道,“他新接手了不少地盤,急需人才,他只能到我這兒來找。要是他知道你肯跟著他,他一定高興死了。”

和一線天告別後,蘇乙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立刻招來錢進,吩咐他帶著手下去接手十七家腳行。

然後他叫來他從五十一軍借調來的那位營長,吩咐他去嚇唬嚇唬那一百多個大把頭,製造點恐慌情緒,這才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接近自己的辦公室,撥通了騰傑的電話。

“社長,卑職劉海清,有重大情況向您彙報,彙報內容大約二十分鍾,請您批准!”

“儘量長話短說!”

“是!社長,之前您讓我調查巴延慶的死,現在事情全部被我搞清楚了,特來向您彙報。”劉海清道,“巴延慶的死,不是王雅橋所為,他死於卑職派去調查他的人之手,也就相當於間接死於我手。”

“之前沒跟社長彙報,是因為剛開始我也不知道巴延慶死亡的真相,雖有猜測,卻也不敢妄言,直到徹底確認了事情真相,才來向您彙報。”

電話那頭,騰傑來了興趣:“詳細說說!”

“是!”

電話裡,劉海清組織語言,把蘇乙之前編好的那個故事潤色一番,講給了騰傑。

當騰傑聽到王雅橋是透過巴延慶逃脫的時候,氣得罵了娘。

“這個巴延慶該死一萬遍!兩面三刀的小人!”

當聽到劉海清派出的人打探到了巴延慶收藏畢生財富的地點,並被巴延慶發現,不得已殺了巴延慶,然後倉皇逃走的時候,騰傑忍不住再次插嘴。

“這些錢現在在哪兒?有多少?”

“報告社長,這些財富現在全被我收繳,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劉海清答道,“這些財富總價值越九百多萬大洋,有黃金、美元、煙土和古董……”

“多少?”電話那頭,騰傑的腔調都變了,“你說多少錢?”

“卑職大概估算了下,這批財富總價值大約在九百多萬大洋。”劉海清道。

“九百多萬?你確定?”騰傑的聲音變得無比激動。

“我以我的黨性和人格保證!”劉海清肅然道,“社長,這批錢現在就在我手裡,如此巨資,讓卑職很是惶恐,放在卑職手中,讓卑職夜不能寐。卑職本打算今晚就運送去金陵的……”

“不要!不安全!”電話那頭騰傑激動道,“你先別動,我調一個營的兵力,護送你來金陵,我讓車站給你開專列,你今晚就連夜趕來!”

劉海清道:“社長,卑職無能,這件事目前出了點小意外……”

“錢被人搶了?”騰傑的聲音猛地提高。

“那倒沒有,這筆錢現在絕對安全,除了我誰也不知道在哪兒,但是家有內鬼,洩露了這筆錢的機密……”劉海清接著講這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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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該死!被CC的人摸到了枕頭邊上,他都不知道!這個愚蠢的傢伙,險些壞了大事!”騰傑聽劉海清說到這裡,忍不住松了口氣,“還有這個張景山,之前在津門跟他接觸過一次,以為是個可造之材,這才推薦給你,讓他協助你查案,誰知道居然是引狼入室!唉,我怎麼沒有看清楚這個人的真面目?”

“是這個張景山太會偽裝,社長你又沒有特別注意到他這個小人物。”劉海清急忙道,“社長,我現在已經提前洞悉了他們的目的,他們想要透過我來拿到這筆財富,就是痴心妄想。只是卑職心有不甘,想以這筆財富為餌,揪出潛伏在身邊的內奸,事關重大,卑職不敢獨斷,特向社長您請示。”

電話那頭的騰傑沉吟道:“你這個引蛇出洞的計謀不錯,不過只是抓一個內奸,就太可惜了。”

“卑職愚昧,請社長指示!”劉海清恭敬道。

“你可不愚昧,我手下文武雙全的人不多,你劉海清,絕對算一號!”騰傑心情很不錯,笑呵呵道,“既然要引蛇出洞,抓一條小蛇沒什麼意思,要抓,就抓一條大蛇!這個胡夢華我聽說過他,建立了什麼誠社,在平津地區,專門和我們作對,十分可惡!”

“這次他膽敢又一次伸出他的爪子,那就把他揪出來,除掉他!”騰傑冷冷道,“你的計謀可以再最佳化一下,你親自出面,纏住張景山,引得胡夢華去車站攔截你這筆錢,還有你那個殺了巴延慶的手下。只要那邊一動手,你就立刻出手,抓賊抓髒,把胡夢華抓個現行!”

劉海清聞言臉色一變,急忙道:“社長,殺巴延慶的義士可不是卑職的手下,卑職無法命令他……”

“不是就不是,只要目的達到,威逼利誘都不妨用用。”騰傑道。

“但是這樣一來,他就會很危險。”劉海清道,“而且事後就算他活下來,也會進入CC系的視線內,CC系一旦生出報復之心,捏死他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海清啊,為了達到目的,有時候需要一些必要的犧牲。”騰傑淡淡道。

劉海清臉色急劇變化,還是咬牙道:“社長,對不起,這位義士是卑職的結義兄弟,卑職實在不忍……但卑職保證,堅決完成社長您下達的指令,保證抓住胡夢華!”

“原來有這層關係啊……”騰傑笑呵呵道,似乎一點也不以為意,“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吧。”

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劉海清呆呆站了一會兒,才放下了聽筒,忍不住長長吐出一口氣,罵了句髒話。

本來一切都順利圓滿的局面,結果最後卻引得他和騰傑有了一絲小彆扭,當真是讓人鬱悶。

但劉海清不後悔,他不可能為了自己,讓蘇乙陷入危險之中。

蘇乙很快就來找劉海清了,因為他已經陷入無人可用的尷尬了。

他是來挑人的。

門口的崗哨已經認識蘇乙了,見了蘇乙根本不用通傳,直接就放人了。

“耿爺!”

剛進院子,蘇乙就聽到有人喊自己,轉頭一看,卻是一線天,正站在不遠處笑呵呵看著自己。

“嘿!”蘇乙笑著向他招招手,“正準備找你呢,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吃飯。”

“以後我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時間了。”一線天笑呵呵道,“耿爺,我打算脫離復興社,去投奔你了,不知道你願不願收留我?”

蘇乙一怔,旋即大喜:“兄弟,你沒誆我吧?”

“真的。”一線天見蘇乙的態度,頓時心放在了肚子裡,笑著點頭。

“哈哈!簡直太好了!”蘇乙真是而特別高興,大步走過來使勁抱住一線天,用力拍打他的後背,“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想你來,咱們兄弟好好幹他一番事業!就是怕耽誤你前途,才一直沒說出口。哈哈,咱們可說好了,你可不能反悔啊!”

“誰反悔誰是孫子!”一線天咧嘴笑道。

“好!好兄弟!”蘇乙高興地道,“走走走,我跟海清說去,他沒為難你吧?沒給你設定什麼障礙吧?他要是敢為難你我收拾他!”

他摟著一線天的脖子,徑直往劉海清的辦公室走去,一路興高采烈。

辦公樓裡的人都知道蘇乙和劉海清的關係,見了他也沒人阻攔,只是笑呵呵和他打著招呼。

“海清!海清!”還沒進辦公室,蘇乙就大聲叫道,“海清,一線天我領走了,你沒意見吧?”

辦公桌後的劉海清繞了出來,笑道:“耿爺發話了,我敢不給面子嗎?”

“這還差不多!”蘇乙樂呵呵道,“你得幫他把尾巴處理乾淨了,別留什麼隱患和麻煩啊。”

“不用你操心!”劉海清道,“來來來,坐,有個事兒正等著你幫我拿主意呢。”

“那我出去等。”見他們要說正事兒,一線天急忙識趣道。

“不用不用,你也坐著。”蘇乙卻不由分說拉住他。

劉海清笑呵呵道:“自家兄弟沒秘密,坐著吧,別見外了。”

一線天這才作罷。

劉海清正色道:“騰傑給我出了個難題……”

當下,他把之前通話的事情說了,末了道:“我現在想怎麼在不牽連你的情況下,把這個胡夢華給抓了。”

蘇乙忍不住笑道:“你傻呀你?你因為我駁了騰傑兩次,這傢伙但凡小心眼兒一點,你就已經把他得罪了。”

“別管這些沒用的了,現在想想辦法怎麼抓胡夢華吧。”劉海清道,“這是個大人物,得抓他個現行才可以。否則抓了也沒用,反惹一身騷。”

“你想抓他還不容易?”蘇乙笑道,“你也不用聽騰傑的纏著張景山,二話不說先去直接抓了張景山,然後等內奸放出訊息,再抓內奸。這個時候你猜胡夢華會怎麼辦?”

劉海清瞪大了眼睛,激動道:“他會親自去抓你!”

“你在我那兒二次設伏就行了,保證抓胡夢華一個現行。”蘇乙攤攤手,“整件事和我無關,我什麼都不知情,你該幹的活兒全乾了。你說你頂騰傑的嘴幹嘛?閒的?”

“我特麼!”劉海清抓著頭髮,一副無語的樣子,“就這麼簡單?”

“能有多難?”蘇乙道。

“怎麼什麼事兒到你那兒都這麼簡單?”劉海清鬱悶道,“我特麼為這事兒頭疼半天了。”

蘇乙嘆了口氣,拍拍他肩膀:“人笨是一輩子的事兒,節哀順變吧。”

“你滾!”劉海清翻了個白眼,“趕緊帶著你的人去挑人,挑完人麻溜兒給我當誘餌去,看見你就煩,臭顯擺!”

蘇乙指著他對一線天道:“看見沒,這就是官啊,背過河不認乾爹,認清楚這張嘴臉,然後遠離他。”

一線天樂得嘿嘿直笑。

“這孩子剛一跟你就傻了。”劉海清“嘖”了一聲,“你看,光知道傻樂。”

“將就用唄。”蘇乙嘆氣道。

與此同時,警察局。

張景山感覺自己腦仁子快炸了。

他覺得今年他一定是命犯太歲,不然怎麼能碰見這麼個奇葩?

他看著綁在刑架上已經被打得渾身皮開肉綻的力巴,覺得這世界真特麼奇怪。

他審了這力巴兩個多小時了,軟的硬的都來了,人家愣是什麼都不說!

連自己叫啥名字都不說!

被打得狠了,要麼就大叫:“考驗,這都是考驗!”

要麼就唸詩,念得還特麼不對。

一個苦哈哈力巴而已,為什麼非要把自己搞得跟烈士一樣?

你圖啥呀你?

你這樣幹嘛呀你呀?

張景山越想越生氣,忍不住操起一邊的皮鞭,對著這力巴又是一頓抽。

“我叫你不說!我叫你不說,我叫你不說……”

幾鞭子下去,血珠子亂飛。

力巴剛開始還死死咬著牙,滿臉的青筋暴起,扭曲猙獰。到最後疼得受不了了,“嗷嗚”一嗓子叫出來,瞪著倆眼珠子就喊:“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水!”

又來!

又是這兩句!

張景山就恨他念這兩句詩。

啪!

啪!

啪!

“我讓你汗水!我讓你汗水!我讓你汗水……”

他一邊抽打,一邊咬牙切齒地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