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洗好的草莓水靈靈的, 掐掉頂端的葉梗“啊嗚”一口咬下,鮮美香甜的汁水與赤紅色的果肉在口腔之中爆。它們在味蕾上起舞,透過神經訊號向大腦傳遞快樂的感覺。
新鮮的草莓, 總是如此香甜可口。
但品味後期加工的草莓幹, 也失為一種樂趣。
被放在塑料袋裡的經過凍幹步驟後儲存的草莓幹,放進嘴裡嘎巴嘎巴咬下去的時候, 牙齒會因為硬度而微微用力,先在表皮上留下一道印痕,然後才它們咬碎。細密的粉末和草莓幹還有混雜的口水, 一讓酸甜的美好滋味從嘴裡擴散。
粉紅的、鮮紅的、乾燥的、溼潤的……草莓的汁水從【早川秋】嘴角邊溢位, 額頭伸出一截槍管的魔人用大拇指挑去了唇角的那點紅色。醫用血袋在一陣“滋嚕嚕”的啜飲聲後化作空蕩蕩的外包裝, 若非造型太一樣,甚至會讓人錯覺它原本是用來盛裝手制點心的袋子。
人類的食物是存活的基礎。
但人類的血液卻是惡魔變強的燃料。
“你們說, 咒術師太強, 會導致世間的詛咒也越發變強。所以你們想要殺掉能夠壓制住宿儺意識的虎杖悠仁, 想要抹掉第二個【五條悟】的存在。”
槍之惡魔歪歪脖子, 如機械上膛般古怪的喀嚓聲從脊椎的位置傳出。這個隨心所欲卻又分外喜歡小小鬧的女人,似乎在這一刻徹底剝下她在咒術師們考察時展露出的缺心眼面具。
手臂的皮膚染上鋼鐵的金屬色, 人類的身軀被或大或小的槍管取代。現代社會的熱武器構成她的血肉,啜飲的鮮血成為槍膛裡爆破的彈藥。
“只要等式能夠成立,一切犧牲都是必要的——既然如此, 為什麼是奉行這套狗屁理論的你們這幫老東西去死呢?”
如人類端起水杯, 或是打了個響指。
【早川秋】按下自己的扳機,“轟隆”一聲巨響, 整層樓都被一枚巨大到堪比小型導丨彈的子彈(?)擊穿。
恐怖的後坐力以及尖利的彈頭,成為擊破咒術師佈置的結界的最佳鑰匙。那股毫講理的暴力成為打響戰鬥的第一槍,也讓【早川秋】更為深刻理解了槍之惡魔的本質。
詛咒是由負面情緒形成的, 但惡魔則更為挑剔——人們越是恐懼什麼,那個東西就會越發強大。
害怕疼痛,害怕黑暗,害怕死亡,害怕利刃,害怕火焰,害怕暴力……
當然,也害怕槍丨支。
人們對槍這一物品源源斷冒出的恐懼,成為【早川秋】的底氣。而友人們蘊含力量的鮮血,則成為引爆底氣的催化劑。她完全拋棄了七海建人面前那副穿制服的通勤上班族模樣,自己全身上下每一根頭發絲都武裝成了致命武器。
“真可惜,【bb】還在吞噬聖盃並進行演算融合,然我還真想讓他在此時給我點播一首《甜蜜的死亡》。”
***
社畜到哪兒都會是社畜。
【早川秋】側著臉趴在桌子上,腦門正中央的那支粉色槍管隨著她的動作而在桌面上發出啪嗒的聲音。牆角的深褐色汙跡呈噴濺狀,星星點點的像極了某個兇案現場的殘骸。
“雖如此,但讓我坐在爛橘子們死掉的地方辦公——這真的是什麼整蠱遊戲嗎?”
“最可怕的整蠱,難道是突然成為上層繼任者的我,在昨天晚上23點的時候被你連環奪命呼叫著過來,清理現場的時還要緊急加班……一天時間掃平了咒術界上層,甚至還強迫我加入你們的賊船,這才是最大的整蠱遊戲。”
金髮的男人幽幽盯著那個趴在桌子上犯懶的【早川秋】。儘管他的表情和語調都極為嫌棄,但七海建人手裡拿著的那摞檔案卻證明這個男人並未如他所說的那麼嫌棄這艘賊船。
畢竟他提前拿到了加班費。
以今後不會再有咒術師被莫名其妙指派會讓自己死亡的任務,還有允許他隨時給自己合理加班費的代價——當然,也與最強的咒術師五條悟站在她們這一邊脫不干係。
總而言之,他沒有拒絕。
畢竟也沒有理由拒絕。
趴在桌上的【早川秋】痛苦的閉上眼睛:“可惡啊,明明昨天還是一起掃清資本主的好同志,今天就丟下我去跟蹤、啊呸,是圍觀悟醬的小老虎一日約會——我也想去玩啊!悟醬超好玩的!”
然而回答【早川秋】抱怨的,是七海建人重重放在桌面上的一沓足以砸破人腦殼的檔案。
“如果你的工作效率和【琴酒】一樣的,你隨時都可以出門。”
“……別拿我跟爸比的工作效率相提並論,那個連續加班兩個月的狠人根本不是我能比得上的!”
***
雖然我對日期有些迷惑,但考慮到我自從被黑泥玷汙、啊呸,是被汙染之後,我對時間的感知力就在失眠的debuff裡下降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
穿著背帶褲的年幼悠仁拽著揹包袋子,時回頭確認我是否有在好好跟上他。這個小男孩具備齡人沒有的成熟感,可靠到即便身後領一個手機持續不斷發出連拍聲音的姐姐,依然沒讓周圍人懷疑我的身份。
雖如此,在進入波洛咖啡廳之後,掂腳尖試圖跟安室透搭話並點單的年幼悠仁,依然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小弟弟。”安室透看了一眼他身後隔了兩步遠的距離,並以一種可怕的速度用照片拼命填塞儲存空間的我,動聲色暗示著年幼的悠仁。“如果有麻煩的,一定要及時說出來。”
“沒關係,因為(變小了的)我今後大概沒什麼機會和悟姐姐見面,所以她只是想多留點紀念而已。”
櫻粉色短髮的小男孩揚起一個特別燦爛的笑臉,從口袋裡掏出零錢。
“招牌三明治要兩份,嗯,我要果汁,悟姐姐要喝什麼?”
我看回過頭的年幼悠仁,用我生平最大的意志力控制住我瘋狂上揚的、角度已經有點開始扭曲的笑容,說:
“請給我悠仁色系的西柚果汁,雙倍糖的那種。”
那個瞬間,安室透看我的眼神跟看罪犯一樣。但他看了一眼信誓旦旦且對我非常信任的悠仁,最終還是選擇接受我們這對奇怪的姐弟組合。
“……因為都是現做的,可能會需要您稍等片刻。餐點做齊後會送去您的餐桌。”
“好的,麻煩哥哥了。那悟姐姐,我們也去找個地方坐下來吧。”
“沒問題。悠仁喜歡哪個位置?要要我抱你?”
“我可以自己走的哦,反倒是悟姐姐,你才應該好好注意自己的狀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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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頭小小的悠仁牽起我的手,非常自覺的宛如一隻導盲犬,精神完全出走了的我牽到了座位上。
“明明我是來陪悟姐姐坐旋轉木馬的,悟姐姐也要只想著讓我心,除了旋轉木馬,還有其它願望都可以說出來哦。當然,太過分的我會口拒絕,所以悟姐姐隨便說什麼都可以。”
——這孩子是什麼天使啊,要命,總覺得下一秒死掉也超級幸福。
就在我雙手放在桌子上撐下巴,用力轉動我為數不多的腦漿試圖思考有什麼過分的願望是可以說出來讓悠仁滿足我的時候,正在料理臺製作三明治的安室透,在看見此時店門外進來的組合後,瞳孔下意識收縮起來。
黑色的風衣,黑色的帽子,長到過腰的銀色頭髮,還有隱約刻印在面頰上的傷痕。
毫無疑問,是琴酒。
但當安室透的視線稍微向下時,對方纖細的腰身與凹凸有致的身材,卻讓他啪嗒一聲摔了手裡的西紅柿。
,會,絕是。
他想。
那絕對,是,琴酒。
世界似乎被捲入一個巨大而荒誕的玩笑,安室透甚至不得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來讓自己維持清醒,亦或是不要突然大叫或變臉。
但這很難,真的太難了。
向來自信自己處變驚的安室透,在這一刻卻動搖得堪比狂風中的柳葉。他甚至由衷始祈禱,祈禱這個女性的琴酒是貝爾摩德的一個巨大玩笑——但想也知道,怎麼可能?!就算是那個千變萬化的魔女也絕會如此想不,以至於要偽裝一個女性的琴酒過來試探他。
但這還是結束。
因為在她身後,女性的太宰治與女性的中原中也,則以一個異常熟稔的態度拍了拍女性琴酒的肩膀。
“走吧,今天我請客。”
“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我對朋友向來大方~”
鳶色眸子的漂亮女性眨眨眼,剛好在安室透險之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她才走近櫃檯,並開始點單。
“招牌三明治份,一杯黑咖啡,兩杯桃子果汁,啊,還要一份巧克力巴菲~”
天知道安室透究竟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讓自己維持住一個普普通通咖啡廳店員的偽裝。
可惜就在他機械性微笑並確認訂單後,女性的太宰治伸手握住了安室透的手。她笑容爽朗,眼角含笑,除了雙手都被厚實的繃帶纏繞而顯得略微古怪外,她看上去就和任何一個男性會在夢裡幻想的嫻雅大小姐別無二致。
【太宰治】注視安室透,說:“今天真是個錯的天氣,這位帥哥,要要和我去殉個情?”
那十足太宰治的作風,讓安室透徹底喪失了自己先前用來說服自己的“只是恰好長得比較像的女孩子”的理由。
——為什麼這些危險分子全部都變性了?!這是什麼新型的整人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