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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回 爭奪堂邑縣(一)

除了這些娘子軍外,還有範樹民犧牲後的青年挺進隊員。他們雖然年紀不大,但一個個革命意志堅強。年齡是小點兒了,但是他們也在成長啊!一棵棵的小樹,只要是澆水、施肥,有適合於他們成長的環境,早晚得長成一棵棵參天大樹。

1939年10月,上級黨委決定,撤銷**聊堂邊工委,建立堂邑縣委,縣委書記由張大千擔任。這段時期的工作重點是建立縣、區、鄉各級政權。

建立政權的開始,魯西北地委為了加強開闢堂邑的武裝力量,派來了衛河大隊第一支隊,並明確了該部隊在較長的時間內堅持堂邑縣防地不動,由大隊長朱月松兼任縣長。這樣就以武力,大大地支撐了堂邑縣的各方面建設。

縣委根據黨的方針任務,積極號召各階層人民有錢出錢,有槍出槍,有力出力,迅速建立各區區隊,並充實了縣大隊。

各界人民抗日救國動員委員會,也簡稱動委會,隨著縣政府的建立也建立起來,由張炬兼任動委會主任。

這時的堂邑縣行政區域,除沿用了“七七”事變前的建制,即6個區外,又加上了聊城西北一帶為七區,一區仍恢復城關及城西馬頰河兩岸的建制。

堂南為堂邑二區,北接縣城,東臨聊西,張爐集是這個區的大鎮,歷來就是二區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七七”事變前,舊區公所長期設在這裡,是地主士紳爭奪政權的目標。

這也是聊城縣和冠縣的必經之道。

1930年時,大地主張子衡奪取了區政權,成了國民黨的區長。

這個張子衡是個老奸巨滑的士紳,他對上收買國民黨政府官員,在本地搞地、富階層利益均沾,對廣大貧苦農民有時則施小恩小惠籠絡人心。全鎮男女老幼,婦女孩子都稱他為張五爺。

有些年齡比他大的也稱呼他為張五爺。

聊城淪陷後,國民黨的部隊一直由他這個區供養。而八路軍的抗日部隊來向他徵糧徵款時,他總是滿口困難,討價還價,不是不供應,就是少供應。

這時候的韓行,又代表著築先縱隊進行了第三次南征,參加了長沙會戰。回來後,代表著築先縱隊,以作戰科長的身份,到堂邑縣來作軍事調查工作。

他先找到了堂邑縣的縣委書記張大千,現在是熟人好辦事,過去也是熟人好辦事。張大千對韓行是相當的熱情,她給韓行沏上了一杯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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沏茶這個禮節,在現代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在那個時代,卻是非常奢侈的事情,畢竟是那個時代的條件太差了。

張大千看到,過去把自己曲折地領向革命道路的韓行,雖說是屢立戰功,資格頗老,可現在呢,也就是一個作戰科長的身份,不禁有些感慨唏噓。再說,自己都是縣委書記了,而韓行呢,卻連個黨員都不是。

但是黨內的事情,牽扯到方方面面,也牽扯到歷史的複雜問題。她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說了幾句閒話後,張大千就直接對韓行說:“韓科長呀,你經驗豐富,我正想問你一個事呢,這個張子衡,你說應該怎麼辦呀?你說他不抗日吧,他也做一些工作,人緣還算不錯。你說他抗日吧,可他這個區長,我們一找他要糧要款,他不是這些事,就是那些事,不是拖拖拉拉,就是不給少給。可是要是給國民黨的頑固派糧派款,他保準做得挺好。”

韓行說:“對於張子衡這個人,我也聽說了一些,只是沒有見過面。甭管怎麼說,我們還是會一會他吧,看看他到底怎麼說的,再看看他怎麼做的,我們心裡也好有個底。”

張大千帶了閨妹和翟麥子,和韓行一塊兒去面見張子衡。

要說張子衡的家,雖然大點兒,也算樸素。一座大大的院兒,沒有什麼奢侈的物品,全是一些實用的傢什。堂屋是會客室,堂屋旁邊是裡間,是張子衡和老婆、孩子住著,算是寢室。東屋西屋是幾間偏屋,幾個長工住著,裡面放著一些種地的傢什。

那時的條件艱苦,所謂的地主士紳,比現在的土豪可是差著太遠了。

一見韓行來了,張子衡趕緊慌忙著出來迎接。韓行在聊城也算是知名人士,自己不認識別人,可能別人早就認識他了。

張子衡見了韓行是一拱手,笑著說:“久仰,久仰,你韓大司令到我的門上來了,真是祖宗榮光,蓬蓽生輝,三生有幸,光華遍地啊。還有張隊長,幸會呀,幸會呀,歡迎張隊長到我的門上來檢查工作。”

張子衡稱呼張大千為張隊長,因為張大千一直以武裝工作隊的名義出現在各地,黨的工作還處於秘密狀態,縣委書記的旗號,可不是公開打的。

韓行先打量了一下張子衡,見他有四十來歲,油光滿面,腦門放光,中等身材,白白的粗布襯衣,套著一件黑緞子的小坎肩,下穿是一條黑色的粗布便褲,一雙黑鞋,裡面穿的襪子可是白得透亮,更顯出了鞋的烏黑。

透著這身利索勁兒,韓行就知道這個人非常難纏,典型的一個政客。

“你好,張區長,見了你我也是非常高興啊!張區長的名聲可是門縫裡吹喇叭——名聲在外呀!”

“哪裡,哪裡,我這個小小的區長,也就是略微盡一些抗日的責任罷了。這麼些的軍隊供給,這麼些的雜事,瑣事,我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張子衡話沒說上三句,先把自己的譜擺上了。

進了張子衡的堂屋,韓行感覺到這也是一間極普通的士紳擺設,八仙桌,太師椅,後面是一架大漆粉刷的大條几。地是青磚鋪地,顯得和一般的農民家庭就是不一樣。

過去的黑色油漆,叫大漆,粉刷的桌面、條幾面,那真是又黑又亮,還厚實,比現在的油漆面可是厚多了。再怎麼碰,它的漆也不會掉,除非是狠狠地砸一下子,漆才會掉,在漆的下層,有一層薄薄的白粉面。

平常落下了一層塵土,都不用擦,直接用雞毛毯子彈彈就可以了。很髒的時候,才用乾淨的抹布輕輕地擦一下,桌面、條幾面又是鋥明瓦亮了。

張子衡進了屋,先把韓行往上座上讓。左為主,右為上,想讓韓行坐在上首。韓行可不敢坐,他要讓主角坐在上首,就把張大千往上首裡讓。

要是在平時,張大千絕不會坐在那裡,她見韓行給自己使了個眼色,也就一屁股坐在那裡了。張子衡不是一貫看不起自己這個女隊長嗎,好擺譜嗎,那自己也擺擺譜,偏要坐在上座上。

她真就落落大方地坐在上首了。

韓行接著又把張子衡往主人的位子上讓。這就叫張子衡有些為難了,自己如果坐在了這個第二把的交椅上,那麼,韓行這個司令又要坐在哪裡。韓行畢竟是聊城範築先的秘書,三次南征的司令,比自己的級別可不是大了一點半點啊。

張子衡只有把韓行往主人的位子上讓,自己呢,也就只有委屈地坐在八仙桌下面的條凳上了。

韓行堅持不坐,這個位子可不是隨便坐的,要是坐上了,那就是對主人不尊重了,下面的話就不好說了。韓行硬拉著張子衡坐上了。

張子衡就是坐上了,也是渾身不得勁,總覺得是如坐針氈,不是這麼回事啊!

張子衡不是自認為自己是國民黨元老嗎,韓行先和他續上了。

“張區長,聽說你是二區的老人了,為抗日做了許多的貢獻。在此,我向張區長感謝了。”

張子衡是多聰明的人啊,聽出來韓行這是話裡有話,心想,我做的貢獻再大,有你做的貢獻大嗎,趕緊恭維地說:“我和你韓司令相比,那就是星星之見皓月,小巫之見大巫,差著十萬八千裡呢!別說旁的,光說三次南征吧,殺敵過萬,你的功績何人能比啊!”

還算他聰明,韓行趕緊避開了這個話題,說:“依張區長來看,目前,誰在聊城抗日的功績最大?”

“這個……”張子衡有些接不上話來了,明顯這是個語言誤區,自己要說是國民黨功績大,肯定是名不符實,要說是**功績大,韓行說不定還提什麼條件呢。想了想只好來了個折中的態度,“要說誰的功績大,我還真是看不出來。”

這就好辦了,韓行心話。韓行娓娓地說道:“聊城自淪陷以來,別的不說,就說是董固莊之戰,琉璃寺之戰,還有最近的桑阿鎮之戰,哪一戰不是**、八路軍在和敵人浴血奮戰,流血犧牲啊。還有築先縱隊的三次南征,打得日本人是不吃菜?要說殲滅過萬,也不為過。為什麼給你二區要點兒給養就這麼困難呢,張區長啊,你好好地想一想吧……”

韓行的這些話直奔主題,一下子就擊中了張子衡的七寸。

張子衡是默默無語,叫韓行說得沒了話說。

韓行接著又說:“現在二區的人民,都在看著你呢。真抗日,假抗日,主要是看他把人民的這些辛辛苦苦從肋條下刮下來的錢糧用在了什麼地方?要是真用在了抗日上,沒說的,要是用在了那些不是抗日的隊伍上,白白地糟蹋了這些糧食和錢,老百姓不答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