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墳三妖，九尾狐狸精，九頭雉雞精，以及玉石琵琶精。
這是禍亂殷商的魁首啊。
順著這幅壁畫繼續往前看，
那是姜王后慘死，
比干挖心，
酒池肉林，
大建摘星樓，
黃飛虎叛變，
武商伐紂…
一幅幅場景畫的逼真，生動。
整整一面牆壁，全都是軒轅墳三妖在作亂，在蠱惑。
到了最後一幅，三妖跪伏授首，被斬殺於鹿臺。
尕娃咂了咂嘴，“這畫畫的工匠該不會是《封神》的小說迷吧？”
狐仙搖頭，“沒那麼簡單。”
二月紅則盯著最後一張壁畫，對著幾人道，“你們仔細看，這三妖死後，眼睛裡充滿了怨毒。”
尕娃說，“這是死不瞑目啊。”
楚堯擺了擺手，“二爺想說的是這三妖死後看的方向。”
二月紅點頭，“不錯，看來楚少和老夫想到一塊去了。”
楚堯笑著道，“其實一開始我覺得奇怪，這畫中的古人，不論是鄉紳，貴族，又或是平民百姓，一個個的笑容裡都透著虛偽和陰鶩，
而這種表情又絕非一個人類能做出來的，
開始想不通，現在終於明白了。”
別說尕娃了，狐仙同樣一頭霧水，
這什麼看的方向，又人的表情，
“公子，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呢？”
楚堯道，“世人只知三妖禍亂殷商，殘害忠良，卻不知三妖也只是被他人利用的工具！”
狐仙沉吟，然後道，“公子，您是說女媧？”
“不錯！”楚堯點頭道，“三妖原本是軒轅墳中修煉的妖怪，並且都已修煉千年，位列仙班也只欠一個機緣，
剛好那時紂王對女媧神像寫了一首淫詩，惹得女媧非常不滿，
接著女媧算出商朝命數將盡，於是找到三妖，並命令她們去迷惑紂王，促使商朝江山加速滅亡，
作為交換條件，許諾她們事成之後位列仙班，
只不過她們去了，最後的結局卻還是被女媧判了死刑，所以她們至死都含恨望天，想要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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尕娃反駁，“爺，這個我知道，可這三妖助紂為虐，殘害了多少忠良，我想這也是女媧娘娘沒有想到的。”
楚堯冷笑，“女媧是何人？她算得出殷商氣數將盡，算不出三妖出山，必定禍亂人間？”
這時狐仙點頭，“公子說的沒錯，女媧如果真心為天下，大可派自己的親兵，又或者其他神仙下凡，可她偏偏找了三隻藉藉無名的妖怪。”
二月紅也道，“所以說，這女媧從一開始就抱著私心，想懲戒帝辛，至於三妖不過是利用的工具，目的達成便也就捨棄了。”
尕娃一愣，似乎…是這麼回事！
可，那是神仙啊！
“神仙？”
楚堯笑了，“誰說神仙就是好人，就沒有私心。”
“難道你沒聽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此刻再看對面眾生的表情，便能知道那是在諷刺神仙的虛偽！
二月紅，“我想畫這些壁畫的人也一定是不信諸仙神佛之人！”
楚堯點頭，但心中還有疑惑。
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向著一行人揮手，繼續前進。
路上，楚堯又看見許多壁畫，
不過卻看不出年代背景。
不過倒是有兩張壁畫吸引了他的注意，一個是在藏屍殿見到的白額虎，另一個則是一團黑霧，看不出具體是什麼。
楚堯心道，終究是半路出家，這歷史文化和文物鑑定，到底還是差了些。
想到這，楚堯轉向二月紅，“二爺，您是盜墓前輩，這些壁畫上講的什麼，您能具體說說嗎？”
二月紅一路都在琢磨著壁畫，此刻聽見楚堯問話，也是收回目光轉過臉來，
不過老臉卻有些臊紅，
“楚少，我雖在九門，可實際上早就洗白，不幹盜墓的行當了，而且由我經手的大多是明清的玩意兒，
更早些，像唐宋的明器，在咱這行裡，那就已經是極品了，
再往唐宋以前的老祖宗物件，基本上就可以說是國寶了，
這裡的雕刻，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比殷商時期還要久遠，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啊！”
楚堯微微沉吟，比殷商還要久遠麼…
就在這時，“爺，這裡有岔道！”
尕娃在前面探路，突然回頭衝著楚堯喊道。
楚堯上前，果然看見前面出現了兩個路口。
一個仍然直行，一個呈一級級臺階蜿蜒向下。
楚堯沒有猶豫，直接選擇了往下走的那一條。
因為之前就判斷出，他們已經從山腹下到了山底，只有找到繼續向下的路，才能真正進入礦下。
“這應該是條嵌道！”二月紅向著周圍打量了一圈道。
“嵌道？”
楚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二月紅笑道，“說白了就是條運輸通道。”
“古人鑿山修墓，往往要將山體掏空，掏出來的泥土石頭就是走鉗道搬出。”
“等到墓主入殮之後，便把鉗道封死，連同修墓的工匠一併活埋在裡邊，這些人往往就會偷偷打通嵌道，從那裡逃走。”
幾人邊走邊聊，大概幾分鐘後，楚堯發現了不對勁。
他提著手電往身後來路去看，手電光線像是被黑暗吞噬，僅僅能照亮三米之內的空間，
而手電往前，一切正常。
彷彿身後的黑暗在驅趕他們往前。
楚堯預感不妙，連忙拉著三人往回頭路走，決定先回路口再做商量。
可十分鐘過去了，
按理說他們應該退到了路口，可路口並沒有出現。
楚堯不信邪，繼續往上走，
二十分鍾後，
“看來我們迷失了！”
此時沒找到路口不說，就連下面的空間也變得詭異了起來，
黑暗似乎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向前縮減，手電可見度前後只有兩米見方。
“不能再繼續了！”
二月紅盯著前方的黑暗，身子慢慢繃直。
狐仙也似有所感，將尕娃擋在身後。
楚堯當然也聽到了，那詭異的撕裂聲。
白額虎，它就在前面黑暗中。
楚堯不禁有些後悔，後悔自己衝動了。
不該如此冒失的下來，應該先看清楚再決定。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身後黑暗中也有恐怖的聲響傳出，他們被前後圍堵了。
楚堯在這一刻才明白，關於那些軒轅墳三妖的壁畫。
那畫畫之人，並非是在嘲諷神仙的虛偽，
而是在告誡後來之人，一旦他們走進嵌道，就註定死亡，
就如同三妖一樣，從她們被女媧選中那一天，就註定了死亡的命運。
可惡，
楚堯先前就一直有疑惑，只可惜心太急，此刻才悟明白。
“楚少不用自責，就算咱們沒下來，也會被困在別的地方！”
二月紅是老江湖，此刻和楚堯一樣，也都想通了壁畫上的暗示。
楚堯問道，“二爺，您可有什麼好辦法？”
見識過那白額虎的速度，楚堯確信即便能將它擊殺，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而且下方還有未知生物，濃濃的屍氣似乎比白額虎還要可怕。
二月紅神情嚴肅，“我覺得咱們應該先搞清楚眼下的狀況，敵暗我明，不可妄動。”
這時狐仙掃過前後兩處黑暗，其目光閃動，似乎看出了什麼，
她說，“公子，我感覺這兩邊的東西似乎不對付。”
“不對付？”
狐仙點頭，確定道，“我覺得這兩個傢伙互相忌憚。”
楚堯觀察了片刻，似乎確實如此，
不過，
這種局面不可能一直持續，
當僵持被打破，那時他們就腹背受敵了。
“強衝？”
楚堯覺得也許應該趁著兩方互相忌憚的的時候，選擇較弱的的一方強行突圍。
但很快又被他自我否定了。
先不說會付出什麼代價，即便真讓他們突圍了，還是走不出這嵌道，遲早還是會被追上。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面前雖然看著像一個死局，但直覺告訴楚堯，只要能理清頭緒，一定能找到生機。
楚堯強迫自己冷靜，腦中不斷閃過一路上經歷的片段，
如同過電影一般，完完整整，不落下每一個細節。
很快，楚堯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轉向三人道，“你們有沒有發現，咱們自打進了個山，就一直怪事不斷，無論走哪條路都會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些東西？”
“沒錯！”
尕娃點頭，“山腹的時候，咱們遇到大石擋路！”
“藏屍殿的時候，是屍變的八爺和石槨。”
“現在咱們又在這臺階上一直繞！”
“爺，您說咱們該不會真的遇上鬼打牆了吧。”
楚堯看向二月紅，“二爺，您怎麼看？”
二月紅想了想，“這應該不是鬼打牆，鬼打牆就是繞圈，哪有這麼厲害。”
“再說這裡藏風聚氣，從風水上來看，不該有陰魂才對。”
狐仙嗤笑，“大粽子都遇見兩個了，還敢說風水寶地？”
“照我看，這裡早就寶穴變兇穴了！”
二月紅苦笑著擺了擺手，“老夫的意思只是說這並非鬼打牆！”
狐仙冷哼，楚堯揮手阻止，“二爺，您繼續說。”
二月紅有些猶豫，“這玩意兒有些邪乎啊！”
這次狐仙還沒來及嗆聲，尕娃先吐槽道，“二爺，您就別賣關子了行不，這再邪乎還能有大粽子邪乎嗎？”
這一路上，尕娃跟著楚堯見識了一個又一個古怪的存在，現在就快百毒不侵了。
二月紅卻道，“主要我是怕你們理解不了。”
“當然，我也只是根據咱們遇到的這些現象作出的推斷，未必就一定是這樣。”
好傢伙，說了等於沒說。
還未必？
拉倒吧你！
狐仙和尕娃齊齊給了一個鄙夷的眼神。
不過楚堯微微沉吟了下，極耐心的問道，“二爺，上面那間藏屍殿，從陵墓構造，以及牆上的壁畫來看，應該是南齊的，這一點不會有錯吧？”
二月紅非常肯定的點頭，“絕對錯不了，我家先輩對於南朝古墓最有研究，所以我想這也是他們選擇在那裡開盜洞的原因。”
得到確認，楚堯再問，“可是偏偏在南齊的古墓裡，出現了殷商時期的石槨，而石槨下面又有一條繪滿了殷商時期的壁畫。”
二月紅微笑點頭，“看來楚少也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瞧著兩人似乎達成了默契，狐仙和尕娃不由得好奇，“爺，你們在說什麼啊？”
楚堯道，“二爺說的沒錯，咱們不是撞鬼了，而是碰到幽靈了！”
“嗯？”尕娃愣了一下，“那不還是鬼嗎？”
楚堯笑道，“所二爺剛才才會說害怕你們不理解，因為這幽靈確實不好形容，你們暫且把它理解成一種特殊的超自然現象，而並非厲鬼陰魂。”
“超自然現象？”
果然兩人還是一臉懵。
楚堯想了一下，解釋道，“那你們就把幽靈想象成一種魂魄吧，不過咱們遇到的可不是某個人的魂魄。”
“那是誰的？”
“殷商墓！”
楚堯淡淡說出三個字，空間瞬時安靜了下來。
片刻之後，楚堯才道，“這殷商古墓本身就是一個幽靈，摸金行當中又稱幽靈冢。”
二月紅點頭，“楚少說的沒錯，這是一座依附在南朝皇陵之上的殷商幽靈冢。”
“幽靈冢麼…”
狐仙輕輕唸叨，似乎想起了什麼。
“怎麼狐仙？”
“公子，我隱約記起在我被封印的百年中，那個臭牛鼻子好像就提過什麼幽靈墓！”
既然無極道觀裡的道士都提到過，那定然不會有錯了。
“傳說中有幽靈樓、幽靈船，幽靈塔，那咱們眼下碰上的就是一座幽靈墓。”
尕娃卻越聽越糊塗，這古墓不就是一些磚瓦石頭麼，咋還有魂魄了？
二月紅解釋道，“這古人的東西啊，越是精緻，越匯聚了古代匠人的無數心血。”
“這年代久了，就有了靈性。”
“當物件遭到毀壞了，不存於世了，也許它本身的靈魄還在，就像有些出海的大船，
它們會遇上大風浪，會被打翻沉入海底，可偶爾還是會有人在海上見到這條船，
那便是船的幽靈，又叫幽靈船。”
楚堯尋思道，“也許這裡曾經真是申公豹的古墓，只是被後人鳩佔鵲巢，毀了陵寢，此刻成了幽靈墓。”
“至於那後來的南朝古墓，不正被一點點的吃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