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死鬼？”
“胖子，你在說什麼？”
胡八一不解的看向胖子。
胖子顫顫道，“你瞧那家夥滿身黑衣靴帽的，這分明就是演在戲文裡面的勾死鬼的裝扮啊！”
胡八一一愣，“戲子？”
也沒聽說過有誰入葬是穿戲服入葬的啊，
而且如果是盜墓賊的話，穿成這樣上山是不是也太引人注目了？
“胖子，你會不會認錯了？”
胡八一覺得，這古人穿著放到現在，
不論是誰，看著都挺像唱戲的。
但胖子搖頭，一臉的肯定。
這貨打小就愛聽戲，
而且自打搗騰起磁帶以來，沒事就愛去戲園子裡逛兩圈。
前面那個傢伙的打扮，只要掃上一眼就能認出，絕不會有錯。
胡八一還是不能理解，“哪會有人在墓中穿一套勾死鬼的行頭？”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楚堯徑直邁開步子，臉上毫無懼色。
見狀，老胡和胖子連忙跟上。
到了近前，發現那人早已沒了氣息。
就算真是勾死鬼，也已經是個死鬼了。
楚堯注意到這人耳目口鼻中都有黑色粉末，
而且漏在外面的皮膚白的過分，用軒轅劍輕輕一挑，竟有綠色的膿液流出。
“這傢伙多半是被這山中毒蟲螫咬了，七竅流血而死！”
胖子說，“會不會是被那六翅蜈蚣咬死的？”
楚堯點頭，“有可能。”
“不過，也不能排除這裡還有別的毒蟲猛獸，大家都小心點。”
蹲下身來，用軒轅劍在後者身上翻了翻，
只聽西里哐當一頓聲響，一些個瓶瓶罐罐從後者衣服裡掉了出來。
而且，
“老楚，你看那是什麼？”
瓶瓶罐罐之間掉落一張古金令牌。
翻過背面一瞧，“觀山太保！”
楚堯和胡八一同時發出一道驚呼，
這人竟然是觀山太保。
故老相傳，天下盜墓門派，真正有字號的只有發丘、摸金、搬山、卸嶺。
除這四門以外，都是些散盜，不成氣候。
不過在最近幾百年的盜墓史上，出現了一個極其神秘的門派。
被人稱作‘大明觀山太保’!
這一脈的人，最擅於觀山指迷。
但具體的盜墓手法很少被外人所知。
唯一知道的是，這群人有特殊的手段，常常秘密遊走在各大帝王皇陵之間，所圖甚大。
到了現在，當世也只剩下了孫學武這麼一個傳人。
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遇到了一尊真的大明觀山太保。
常聽聞觀山太保盜墓手段十分奇特，再想到丹井那處暗道確實沒有開啟過的痕跡。
胡八一不禁懷疑，“老楚，你說這人會不會是用的縮骨功進到這裡的？”
楚堯笑了笑，“會縮骨功的那是飛賊。”
“依我看啊，這更像是一種傀儡術！”
“傀儡術？”
“嗯！”楚堯點了點頭道，“縮骨功說白了就是拆脫身體關節，雖然能讓自己變小，但也不可能無視機關門鎖。”
“如果這裡沒有其他入口的話，我想多半是與傀儡術有關的。”
胖子問，“到底什麼是傀儡術啊？”
楚堯說他也只是聽聞，據說傀儡術可以控制紙人紙狗鑽入門牆縫隙偷盜，
其控制原理並不是以魂附紙，而是驅使大批蟲蟻為盜。
具體情形楚堯也說不清，不過這大概就是觀山太保一脈的秘術吧。
“紙人…”
胡八一眼睛一亮，想到了楚堯先前提到的紅衣紙人。
這觀山太保果然神秘。
楚堯卻道，“如此神秘卻還折在了這裡，更加說明這墓中兇險，咱們還得千萬小心啊！”
沒做停留，三人繼續甬道深處走去。
甬道依然往上，而且坡度越來越陡。
好在一段距離之後，慢慢有石階出現。
大概半小時後，三人攀上了一個狹窄的石洞。
穿過石洞，來到了一間大殿。
可奇怪的是，這件大殿他們之前從未來過。
按理說，他們從丹井一路往上，應該會出現在之前經過的某一做丹殿才對啊。
那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難道是後殿？”
他們已經來到了剛才坍塌的主殿後面？
可是放眼望去，這片殿宇如同一片廢墟，四周的建築都是殘破的。
元兵到過這裡，並且進行了破壞。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裡更不可能有棺材。
“該死，又是虛冢。”
楚堯不禁暗罵，這元人實在太狡猾了。
從最初的甕城，道後邊的一座座的丹宮，然後是丹井，現在又是後殿，全部都是虛域疑冢。
胡八一也有些沮喪。
“沒辦法，這歷朝歷代中最難盜掘的就是元墓。”
胖子不懂了，“這元人防盜技術這麼先進？”
胡八一搖了搖頭，“倒不是先進，只是毫無章法，無跡可尋。”
“這又是什麼意思？”
胡八一解釋，“這和當時社會背景有關。”
“元人並非漢族，他們佔領中原，想要完成一統，就不能不融入中原文化。”
“這樣一來，關於文化甚至習俗上的衝突就比任何時代都要激烈。”
“就拿墓葬來說吧，即便同樣是王侯將相，他們的葬法也大不徑庭。”
“首先是墓葬的佈局和選址，常帶有西域漠北的風俗，同時又混合進中原風水龍脈的玄妙。”
所以很多情況下元墓被挖出，那都是在盜墓賊不知情的情況下，誤打誤撞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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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墓歷來就是倒鬥這一行當裡的盲點。
如今甕城、丹宮、屍井、鐵樓、後殿全部找了個遍，
根本不見元墓。
這讓胡八一不禁懷疑，這墓穴是否開在牆壁之中，然後用夯土填實。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根本沒可能找得到。
元人不依風水走勢造墓，難怪那位觀山太保前輩會被困死在山中。
想來就是把五派集合此地，想要找出元墓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胡八一輕輕一嘆，也許他命中就該有此一劫。
罷了，罷了。
正當他準備勸說楚堯放棄時，卻見後者已經向著另一邊走去了。
胡八一趕忙追上，問，“怎麼了老楚，有什麼發現嗎？”
楚堯點頭道，“咱們一直在山中穿梭，視野都被這一座座宮殿困住了，自然也就容易忽略山形山貌。”
胡八一一愣，“什麼意思?”
楚堯說，“這瓶山就如同仙人裝丹的寶瓶墜地，山腹內也猶如瓶腹一般中空，丹宮寶殿都建在其中。”
胡八一點頭，確實如此。
楚堯又道，“所以這樣一來，咱們總是把目光聚焦在這些山窟裡，卻忽略了山巔的瓶口！”
“瓶口？”
“嗯！”楚堯微微沉吟道，“一般的墓葬都是葬在地底的，即便有山葬，我也只聽聞過斬山為槨、穿石做藏的山陵，
這種山葬，多是在山腹。
是以整座山為棺！
胡八一點頭，沒錯。
他們也正是因為這樣想，所以才決定從山腳一路穿到山腹的。
可楚堯這時又道，“可咱們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元人思維根本就不能以常人角度去理解。”
胡八一一愣，對啊。
剛才他還說元墓極其難尋，不就是因為倒鬥人習慣用慣性思維去分析思考嗎？
既然這元墓與眾不同，想來必定遵循的是人類的逆向思維。
胡八一眼眸一亮，“山巔。”
“這元兵一定是將墓葬埋在山巔了。”
回想一路的機關險阻，這分明都是元兵一路設下的障礙，為的就是阻止盜墓賊順利山上。
想通這一點，楚堯大喝一聲，“跟我走！”
不多會兒，三人一路踏著後殿廢墟來到了一條大裂縫前。
抬頭向上看，這正是瓶肩下的那條山澗。
三人相視苦笑，
一路跌跌撞撞，為的就是避開這處險地，可沒想到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裡。
不過經過之前怒晴雞那麼一鬧騰，山中毒蟲蛇蟻全都龜縮了起來，所以山澗中也是一片清朗，不見半點毒瘴。
此刻他們三人正站在一處峭壁之上，微微低頭去看，不免目眩腿麻。
尤其是胖子，這傢伙向來有恐高症，這會兒緊緊扶著牆壁，根本不敢往下看。
楚堯站在峭壁上往對面看，
瓶口就在對面，不過卻隔了數百丈，不知如何才能繞過去。
楚堯不禁暗罵這元兵實在奸猾，就算有人僥倖從山腳闖到這裡，然後面對的又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
恐怕任誰都會抓狂吧。
可這卻恰恰激起了楚堯的好勝心，越是如此，他就越要看看這元人留下的古墓到底什麼樣。
“老楚，你看那裡！”
這時胡八一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塊山壁。
楚堯抬目去看，竟是一顆成人手臂粗細的何首烏。
楚堯點頭，這瓶山之所以能被歷朝歷代視作煉丹聖地，與這裡的盛產奇花異草有著極大的關係。
瓶山山勢雖險，但有諸般珍異藥材。
古時候山腳的洞夷人便是以山間採藥為生的。
不過說到這裡，楚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據聞這瓶山之間有一片區域，名叫珍珠傘。
珍珠傘並非真的傘，而是在山壁上長出許多凹凸不平的岩脈，
因為形狀如傘，所以又叫珍珠傘。
而在這珍珠傘上有一物，極其出名。
那東西拳頭大小，殷紅似血，被人稱作九龍盤。
胡八一微微挑眉，“這九龍盤京城也有，好像是一味非常珍貴的藥材吧？”
楚堯點頭。
其實關於九龍盤，在瓶山一代還流出著這樣一個故事。
說曾經有個洞夷漢子，為了給老母親治病，便攀上絕壁尋找九龍盤。
沒成想，找尋一天竟真的讓他給找著了。
可當他伸手去摘九龍盤時，山壁後突然跳出一隻紫袍金帶的高大殭屍。
那殭屍已經成了精，張口吐納紫氣，向著漢子咬來。
不過那漢子仗著攀巖走壁的好本事，硬是逃出生天。
也就是自那時起，這敢來瓶山草藥的山民越來越少了。
不過這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據這漢子描述，那片珍珠傘區域有一道裂縫，而那殭屍就是從裂縫中跳出來的。
胡八一眼神閃動，“可那只是傳聞，未必真實啊！”
楚堯聳了聳肩，反正已經到了這裡，不妨找找看。
“你在後面照顧胖子，我先到前面看看！”
這山壁雖然陡峭，可對楚堯來說卻不是什麼大問題。
一路順著巖壁直行，楚堯又看見了許多名貴的草藥。
地精，黃連，野人參，不得不說這瓶山確實是一座不可多得的寶山。
沒多會兒，楚堯便繞到了山壁的另一頭，這時他突然注意到，在靠近一片橫生的樹枝附近，凸起一道道奇怪的紋路。
珍珠傘！
楚堯一喜，真的找到了。
楚堯當即回身衝胡胖兩人打了個手勢，然後獨自向那邊去了。
珍珠傘範圍極大，當拐到山壁之後。
楚堯注意到那裡的岩石密密麻麻凸起一顆顆像珍珠一樣的石粒，而且有紫藤從山頂垂落，一直覆蓋到那片區域。
不過楚堯的目光只是在那些紫藤上輕輕掃過，最終停在了山隙間的泥土上。
那裡鬱鬱蔥蔥生長出許多雜草。
正是這些雜草吸引了楚堯的注意。
盜墓尋藏中有觀泥痕、辨草色之道，是卸嶺一脈獨家秘笈。
據說，只需看墳頭上的青苔野草，就能確認墳主人的年齡以及性別。
之前在上山的路上，楚堯也聽老胡說起過一些，
他說卸嶺一脈秘法，皆源自一本《陵譜》。
這陵譜有雲，墳上野草為墳脈，觀此脈便可知曉墓主前生往事。
聽起來極為玄乎，
但在懂墳脈的人眼中看來，通過觀察這野草，的確能捕獲一些隱藏資訊，
比如墳頭野草生得雜，那麼土下埋的必是病亡之人。
而如果墳頭上的草又青又嫩，那麼墳主大機率是少年早夭之人。
對於這方面，老胡更在行，
所以楚堯也未上前，而是回首招呼了一聲，示意有發現。
胡八一見狀，連忙護著胖子加快了幾分腳步。
當到跟前，楚堯拍了拍老胡，“交給你了！”
胡八一愣了一下，不過當看清前面時，眼神微微一縮。
“這墳脈，有蹊蹺啊！”
楚堯，“怎麼說？”
胡八一道，“這墳墓規模越大，墳脈範圍就越廣。”
“不止這些野草，你們注意看這紫藤。”
胖子探頭去看，“老胡，這紫藤怎麼了？”
胡八一抬頭道，“這紫藤從瓶口山巔垂落，且藤枝長得蒼鬱虯勁，這是武將冢的墳脈啊！”
“還有那個！”
胡八一指向藤蔓上一束金色花朵，道，“這花又叫貓兒眼，只生長在墳墓附近。”
“老楚，咱們猜對了，元墓就在這瓶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