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之前，法陣不斷湧動，陣陣靈力翻騰，平靜的湖底變得雄洶湧起來。
林玄目光如炬，掃視湖底一週，催動體內仙力，壓制住這股悸動。
只為讓那些瑩瑩白骨得以儲存。
湖底法陣之多，令人咋舌，而這也可能是白骨在湖底匯聚如山的原因。
林玄甚至已經想象到了，護宗大陣被破之後，一眾仙人背靠湖底大陣，同那兇殘的妖獸拼死戰鬥。
而後不敵數倍甚至數十倍的對手。
最終隕落至此。
若是此地法陣有陣法宗師控制。
林玄自然無法輕易將其壓制，但現如今這些法陣早已成為無主之物，甚至依靠他所凝聚的符文，這才重新啟動。
說他是這些法陣的主人，都毫不為過。
壓制起來，自然而然並不是什麼太過困難之事。
諸多法陣被壓制之後，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古老滄桑的意念，意念順其自然一般接管這些法陣。
湖底白骨忽然像是活了過來，各個挺直腰板，空洞的眼眶裡，緩緩凝聚點點魂火。
只是可惜，時間實在是太久了。
魂火未能徹底啟用白骨，數不勝數的白骨，也只是在外力的作用下，挺直身姿罷了。
“後世的少年，今夕是何世道？”
法陣內所有的靈力被抽取一空，一個道袍飄然，仙風道骨的中年道人出現在林玄眼前。
只是可惜，他的身體呈現半透明狀，早已沒了血肉，三魂更是只剩一魂。
完全靠著法陣中林玄提供的靈力，這才得以重現人間。
“前輩可知自己隕落多久歲月？”
林玄微微拱手行禮，平靜地問道。
“不記得了。”
中年道人神色茫然，眼中浮現回憶之色，目光掃過周圍白骨，心中盡是悲痛之色。
縱然宗門好友如今已成白骨，他卻覺得自己能夠分辨出每一具白骨的身份。
奈何，誰也沒辦法回應他了。
不過很快，他就從傷感中回過神來，灑脫地笑道：“不過三五千年，肯定是有了吧？”
“數萬年有餘。”
林玄平靜的回答著。
“數萬年？怎麼可能會這麼久？”中年道人神色吃驚，滿臉不敢相信：“難道這數萬年來，從未有人族進入此地？”
“在此之前，此地一直被妖獸佔領，晚輩不才，僥倖將其驅趕，得以進入此地。”
“那......”中年道人一陣沉默：“現在人族情況如何？”
“人族如今已經佔據耀陽仙界一域之地，休養生息，域內凡人安居樂業皆不會遭受妖襲之苦。”
“好！太好了，若是如此我等也算是含笑九泉，能夠瞑目了。”
聽到這個訊息，中年老道開心地笑了起來，眉宇間滿是欣慰。
對於一個死人來說。
世間的繁華早已與他毫無關聯，他所在乎的，只有當初自己死戰，可否有意義，可否為人族後世迎來一抹曙光。
林玄神色肅穆，任由中年老道禱告天地、英靈，不曾出言打擾。
“少年，聽了你的描述，我倒是想要投胎轉世去這世上再瞧上一瞧。”
“前輩放心大膽的投胎便是，以前輩的資質，已經所積功德，後世必定能夠成為聞名天下的強者，屆時重返河靈域，斬殺妖獸豈不快哉？”
“想多了想多了，哎不該想這麼多的。”中年道人滿臉落寞，苦笑道：“這具身體只不過是身外化身，且三魂早已殘缺，失去了轉世機緣。”
林玄神色變得復雜，正色道：“若非前輩死戰，何來晚輩今生，晚輩以及天下人，皆相當於前輩的來世，還望前輩贖晚輩大言不慚，
前輩若還能儲存這般形態百年，
必能親眼看到人族王師平定九域，
立不世之功，享萬世安寧。”
“等不了咯，我那些不爭氣的徒兒、師兄弟、都還在下面等著我呢，再等不到我，他們都要生氣了。”中年道人臉上欣慰的笑容更甚，朗聲道：“若有來世，定親眼去瞧那盛世山河！”
慷慨激昂的聲音漸漸落下，只剩餘音不斷迴盪。
中年老道的身體，隨著點點消失的光芒，融於湖水之中。
“主人，你這是？”
小林娥看著林玄神色少有的嚴肅，感覺到異常的她，弱弱地詢問道。
“沒什麼。”林玄神色恢復平靜，溫聲道：“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記住這一切，直到徹底剿滅妖族。”
小林娥聳了聳肩，表示這跟自己沒啥關係。
自己乃是上古異種，九彩吞莖蟒一族的公主，和那妖族有何干係？
中年老道消散，法陣失去作用，眾多石門緩緩橫向移開，門口卻又似乎有什麼東西擋住，讓那湖水無法湧入石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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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目光掃過眾多石門之後的洞穴。
又看了看湖底無處藏身的白骨，忽然釋然地笑了笑。
而後催動仙力，託著白骨將其送入石門之後。
所有的白骨分批次進入石門，竟然是一具不多，一具也不少。
剛好將所有洞穴填滿的同時，也未多出一具無處安放的白骨。
“主人你這是？”
小林娥不解地問道，難道進入這裡，不是為了搜刮遺蹟嗎？
林娥摸了摸小林娥後腦，微微笑道：“我啊，我剛剛看過了，這些洞穴裡的東西，都已經腐化破敗，每一件能用的，
就算是還能用，也失去了多數威能，
與其拿出來丟在儲物法寶角落裡吃灰，
不如放在這裡留個紀念。”
小林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似乎不是很懂，但卻又像是懂了。
“走。”
林玄目光看向頭頂水面，拉著小林娥的手腕，朝著上方水面遁去。
“接下來去什麼地方？”
小林娥跟在林玄身後，弱弱地問道。
“回去吧，將那所謂的妖皇解決了。”
林玄平靜地笑道。
這次離開秦域深入妖域之中，看似什麼都沒有得到。
但在一念之間，他的思想覺悟，得到了昇華。
遠非那些就見到法寶、遺蹟就邁不開腿的世俗仙人所能比擬。
這叫煉心，也是修煉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好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