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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34

霍然不知道寇忱平時一個人來這裡吃飯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節奏, 比起跟大家一塊兒吃食堂或者吃燒烤彷彿兩個人。

他從來不知道寇忱吃飯能慢到這個程度。

一片一片肉放鍋裡放,吃一片肉抿一小口酒。

“這酒不如牛小二。”寇忱說。

“嗯。”霍然點點頭。

“牛小二不如它爹。”寇忱說。

“嗯。”霍然繼續點頭。

“白的還是得高度的喝著舒服。”寇忱說。

“是。”霍然笑笑。

寇忱說是這麼說, 這會兒狀態其實就已經有點兒暈了,比他們那幫人的酒量是好不少,但也就那樣吧。

霍然看了一眼旁邊的酒瓶,他倆喝了六小瓶, 還行。

每一瓶都是經過寇忱親自過目的,不能有什麼分開不在一塊兒的意思, 最後寇忱還想讓服務員再拿一瓶, 實在沒有不重樣又“吉利”的了,他就放棄了沒再繼續喝。

也多虧是沒再多喝一瓶, 寇忱出了飯店就一直在唱歌。

之前那次他們去ktv,霍然沒去, 今天算是聽了個夠,唱了半小時, 一首歌兩三句,一直沒重複過。

寇忱這個歌曲儲備量還不錯, 還有不少外語歌。

手機響了一聲, 徐知凡發了訊息過來。

-快鎖門了, 你倆什麼情況?

-不知道, 他開始唱歌了

霍然點了語音, 把手機放到寇忱嘴邊,錄了幾句發到了群裡。

群裡幾個人頓時一片哈哈哈哈,瞬間就沒有人關心他倆晚上回不了宿舍該怎麼辦了, 紛紛囑咐如果還有更上一層的洋相,一定記得錄影。

只有徐知凡還有殘存的良知,在哈完了之後提醒了他一句。

-一會查寢我們會給你倆打掩護的

-你倆要是進不了宿舍,就去醫務室,校醫室後窗從外頭能開啟,正好兩張床

“我操,”霍然笑了起來,發了條語音過去,“後窗能開啟你都知道……實在回不去我可以去開個房。”

“你倆沒有身份證。”徐知凡說。

啊。

這是一個問題。

他和寇忱身上,只有兩個手機。

“說什麼呢?”寇忱問。

“現在打車回去也趕不上了,宿舍關門了,”霍然說,“咱倆沒有身份證,住不了店,知凡讓咱倆去校醫室睡。”

“不是吧,”寇忱說,“他和許川偷到校醫室鑰匙了?”

“……是後窗從外頭能開啟,可以爬進去。”霍然說。

“哦,”寇忱想了想,突然有些興奮,“好,就睡那兒,我還沒這麼睡過呢,太有意思了,一張床能擠下咱倆嗎?”

“有兩張床。”霍然說。

“行,那拼起來吧。”寇忱說。

“為什麼啊?”霍然看著他。

“我怕摔下去啊那床比宿舍的床窄多了,”寇忱說,“我上回肚子疼不是躺了一回麼,就是因為不敢翻身才睡著的。”

上學的時候,翻個牆打個架曠個課,是很多男生的回憶,但在校醫室裡睡覺,大概就很少了,估計全校就他倆能有這份回憶了。

從操場邊兒翻牆進學校的時候,霍然有些擔心:“我先過去你再跳。”

“怕我喝多了啊?”寇忱問。

“不是怕,”霍然說,“你就是喝多了。”

寇忱沒說話,直接助跑,蹬了一下牆,手一撐就從牆頭消失了。

“靠。”霍然趕緊也跑過去,攀到牆頭往下看了一眼。

寇忱站在那邊衝他笑:“看到沒,你寇叔三歲開始翻圍欄……”

“不是被釘在圍欄上了嗎?”霍然跳了下去。

“你真他媽能破壞氣氛。”寇忱瞪著他。

“走。”霍然說。

校醫室後窗,霍然按徐知凡的提示,摳著窗戶下面使了點兒勁,窗戶開啟了一條縫,再一扳,就開了。

兩人悄悄地跳了進去,因為離校門太近,怕被保安看到,他倆也沒敢開燈,藉著外面路燈的光摸索著洗了個臉。

“這床不用拼了,”寇忱拍了拍並排放在一起的兩張床,“櫃子裡是不是有被子?”

“應該是。”霍然找了找。

藥櫃是鎖著的,但旁邊的櫃子能開啟,裡面有兩床小薄被,現在這個天差不多也夠了。

他把被子拿出來,抱著轉過身的時候,發現寇忱站在床邊,已經把上衣給脫掉了。

“你不是吧?”霍然震驚了,“我們可是偷偷進來的,你要不要睡得這麼滋潤啊?”

“怎麼了,”寇忱一邊說一邊把褲子也脫了,拍了拍後腰往床上一躺,“讓死神透透氣兒。”

霍然有些無語地把一床被子扔到他身上,脫掉自己身上的外套:“你要睡哪張床趕緊決定,睡中間怎麼個意思,也不怕掉下去。”

寇忱往牆那邊挪了過去:“我睡裡頭。”

“為什麼?”霍然其實是想睡裡頭的,畢竟這是一個不熟悉的……小黑屋。

寇忱胳膊撐起來看了他兩眼,又挪了出來:“我睡外頭。”

“謝了。”霍然說,從寇忱身上爬到了裡頭那張床上。

躺下之後他立刻翻身側躺,臉衝著牆,無論牆有多安全,還是不如背後有個人安全。

“聊會兒啊,”寇忱在後頭說,“後腦勺衝著我太沒勁了吧。”

“你想聊什麼就聊,”霍然說,“又不影響。”

寇忱笑了起來,往他這邊擠了擠:“其實我也不知道聊什麼,我就是覺得今天心情挺好的……一開始不太好,想到老袁可能要背鍋,我就有點兒鬱悶,但是後來跟你吃飯聊天兒,又覺得好了很多。”

“老袁如果背鍋,我就大鬧校長室。”霍然說。

“一塊兒去。”寇忱說。

“嗯。”霍然閉上了眼睛。

什麼時候睡著的不知道,後來他倆應該還聊了點兒什麼,但都記不清了,畢竟喝了酒。

一睡就直接睡死了。

一直到有人在他臉上噼裡啪啦地拍,他才猛地一下驚醒過來。

“你倆是想上校園新聞嗎?”徐知凡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天都亮了還不起來!”

霍然又驚醒了一次,這回是真的醒了。

他突然想起來晚昨上他和寇忱是在校醫室睡的覺。

“別摟著了,”許川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快起,一會兒張醫生和陶蕊他們就要來上班了!”

霍然騰地一下想要坐起來,但騰到一半就又摔回了床上。

寇忱的胳膊摟在他腰上。

“喂!”他回過頭,發現寇忱整個臉都埋在他被子裡,他伸手往寇忱腦袋上拍了兩下,“起來!”

“他昨天喝了多少?”許川扯過寇忱的胳膊,把他強行拽了起來。

“三瓶江小白,”霍然說,“他昨天沒醉,就是稍微有點兒高。”

“寇忱!”許川拍了拍寇忱的臉。

“哎,煩死了,”寇忱終於睜開了眼睛,嘟囔著,“人不是還沒來麼,緊張什麼。”

“來了就晚了!”許川說,“陶蕊還好,張醫生肯定會告訴老袁的……你怎麼還脫這麼光!又不是在宿舍!”

徐知凡把寇忱的衣服扔到他身上:“快。”

“你們怎麼不打個電話過來叫,”霍然飛快地下床,把床上的被子疊好,“跑過來多耽誤時間。”

“你以為我沒打嗎?你倆都不接啊!”徐知凡說,“我們輪番打……”

話還沒說完,校醫室的門外突然傳來了鑰匙聲。

“完了。”許川一把搶過霍然手上的被子,撲向櫃子,剛開啟了櫃門要往裡塞的時候,校醫室的門被開啟了。

幾個人都定在了原地。

一手拿著鑰匙,一手捧著早餐盒的陶蕊站在門外,一臉迷茫。

過了好幾秒鐘,她才回過神來,背過身說了一句:“寇忱快點兒把衣服穿上。”

“哦。”寇忱跳下床,飛快地抓起衣服往身上胡亂套著。

“陶蕊姐……”徐知凡走到門邊,“這個事兒是這樣的……就……”

“知道啦,”陶蕊說,“回晚了進不去宿舍,知道我這兒有個窗戶能開啟,是吧?”

“……是。”幾個人老實地回答。

“就寇忱在這兒睡的嗎?”陶蕊轉過了身。

“還有我。”霍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

“趕緊走,”陶蕊進了屋,把早餐放到桌上,衝他們揮了揮手,“快點兒,一會兒有人來了。”

“謝謝姐。”幾個人小聲說著,跑出了校醫室。

“沒有下次了啊!”陶蕊在後面壓著聲音補了一句,“下次我再發現就讓保安抓你們!”

因為起晚了,回宿舍洗漱完換了衣服,就已經沒有吃早點的時間了,霍然和寇忱只能直接去了教室。

意外的驚喜是胡逸給他倆一人帶了一個麵包和一袋牛奶。

“我靠,太貼心了。”霍然低頭開始猛吃。

“我餓死了。”寇忱說。

霍然猛地轉過頭:“你怎麼又坐這兒?”

“不是我想坐這兒的,”寇忱邊吃邊說,“徐知凡把我的座位佔了。”

霍然回憶了一下,剛才似乎的確是徐知凡走在他們前頭,他往徐知凡那邊看了一眼,這鳥人正全情投入盯著手機,沒有接到他的訊號。

早自習的鈴聲響起時,老袁跟平常一樣準時走進了教室。

“老袁你怎麼不在家休息啊!”魏超仁喊了一嗓子。

全班一塊兒轉過了頭,看到老袁時,也沒人指揮,全都站了起來。

“坐下坐下,”老袁幅度不大地抬手衝他們擺了擺,“我沒什麼事兒,手術都不用做,就是捆了個鎧甲有點兒行動不便。”

老袁走上講臺之後,有人問了一句:“昨天的那幾個家長,怎麼處理了啊?”

“教育了一下,道歉,賠償了醫藥費,”老袁說,“這個事你們不用太關注,學校後續會處理好的。”

“這就完了?不抓起來嗎!不給個說法嗎!”有人非常不爽地喊了一聲。

老袁笑了笑,沒有說話,一直等到教室裡憤憤不平的聲音慢慢平息一些之後,他才清了清嗓子:“我不是一味忍讓,但有時候啊,我們做事,不是一股熱血衝腦門,怎麼解氣怎麼來就行的。”

“學校面對的是學生,每一個學生,我們要考慮的不僅僅是成績,也會考慮別的方面,身心健康很重要,”老袁說,“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作為那位同學,心裡估計不好受,無論這是什麼樣的一位同學,我們還是希望給她留有餘地,學校嘛,還是教育為主,懲罰不是目的。”

班裡的人還是有些不服氣,嗡嗡地議論著。

“我再多說一句關系不大的話吧,”老袁笑眯眯地說,“老話了,父母和家庭包括學校,都會影響一個人,但最終決定你能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的,是你自己。”

“這是怕李佳穎受不了吧,父母加上舅舅,跑到學校因為自己談戀愛的事,把不相干的老師打了,”寇忱小聲說,“要是我,我估計不會來學校了,沒這個臉。”

寇忱的話還挺準,第二節課還沒下課,大家就在群裡得到了訊息,李佳穎來了學校,自己給自己提出了退學的申請。

大家頓時一片議論,有罵的,有罵的,還有代替學校表示同意休學的,也有人覺得在這件事上她是被父母坑了的,不過議論了一整天之後,也沒有人打聽到學校會怎麼處理這個事。

到晚飯的時候,大家的話題,就已經從李佳穎身上,轉到了老袁的傷和校運會上。

霍然一直沒有參與過討論,始終都有些迷茫,也許李佳穎的故事就到這裡了,無論她是繼續上課到畢業,還是就此退學,就像一直都沒有再在食堂出現過的何花,是休學了,還是轉學了,還是改走讀了,隨著他們那一次食堂打架,慢慢就變成了一小段關於這次打架事件的背景。

十年以後,我還給你倒酒。

倒酒的時候會說什麼呢?還會記得這些人嗎?

有點兒神奇。

“我打聽了啊,100米最強大的對手是劉宇,”江磊一邊吃飯一邊說,“你跟他打了挺長時間的籃球,應該知道吧?”

“嗯,去年他不是百米冠軍麼。”霍然說。

“400米沒有特別牛的對手,報的人也少,畢竟又要耐力又要爆發力,”江磊說,“我看好寇忱。”

“1000米呢?”寇忱問。

“那就多了,除了周海超你認識的,還有兩個高一的體育生,咱們高二也有好幾個牛的,都在理科班,”江磊嘖了一聲,“震驚不,文科班只有寇忱一個人報1000米。”

“火種啊。”魏超仁說。

“不過我覺得吧,”許川說,“接力才壓力最大啊,畢竟代表咱們班了。”

“有我和霍然呢,沒事兒。”寇忱說。

“話別說得太滿了,萬一輸了呢?”霍然說。

“沒想過。”寇忱一揚眉毛。

這是他們分班之後的第一次集體活動,老袁非常重視,認為這是一次絕好的加強班級團結,提升班級榮譽感的機會,大家也都非常配合。

一向不願意出風頭的霍然,被安排跟寇忱一塊兒舉口號的時候,也咬牙答應了。

伍曉晨在最前頭,舉著文科1班的牌子,後頭是他倆,一人一根杆子舉著他們班的口號橫幅。

有點兒傻,不過寇忱看上去很愉快。

“我們走到主席臺的時候要不要揮舞一下。”他問霍然。

“不要,”霍然很乾脆地回答,“請你筆直地目不斜視地走過去。”

“行吧。”寇忱笑著說。

“準備了準備了!”老袁捂著胸口,“到我們了。”

大家紛紛開始整理衣服,伍曉晨把牌子舉過了頭頂,回頭看著他倆:“你們別順拐啊,全校最帥的護牌就是你倆了,都看著呢。”

“護什麼?”霍然問。

“牌呀,”伍曉晨晃了晃手裡的牌子,“護這個牌。”

“……好。”霍然點頭。

學校操場沒多大,他們進場也就是順著跑道走半圈,經過主席臺之後基本結束可以去排隊了。

前面幾個班都挺能折騰的,他們前頭的是理科8班,全體穿著漢服,跟他們形成了鮮明對比,經過主席臺的時候還停下一塊兒行了禮。

霍然正盯著他們想看是怎麼行禮的,伍曉晨突然喊了一聲:“青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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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全班同時發出吼聲:“青春是我!我最出色!”

霍然嚇了一跳,趕緊張嘴,趕上了後面那句:“我最出色!”

喊了兩遍之後他們走到了主席臺前,臺上的領導都衝他們微笑著。

“一二三!”隊伍裡許川發出了口令。

全班一起對著主席臺就吼:“揚帆啟航!劈波斬浪!”

然後隊伍裡舉起了一塊花裡胡哨的彩色牌子,舉牌子的人瘋狂地抖動著,大家一塊兒把牌子上的字吼了出來:“誰也別攔我——”

“誰也別攔我——”寇忱喊得挺響亮。

霍然覺得挺好的,他自己也喊得很響。

但寇忱抓著橫幅的杆子跟著一塊兒瘋狂甩動,就讓他非常震驚了:“你幹嘛!”

“快抖!”寇忱說,然後又跟著大家吼了一聲,“我最出色!”

霍然感覺自己跟中毒了似的,一邊喊一邊跟著寇忱瘋狂地甩起了杆子。

悲哀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