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沈嶼晗被單頎桓安全帶家, 下車時酒氣還沒消散,醉熏熏地歪在單頎桓身上。
平日多端正一個人,怎麼喝醉酒就是這個德性呢, 扭來扭去地, 單頎桓還不好摟著他進去,只好硬是把他扛了屋裡, 輕輕放在沙發上。
沈嶼晗被天旋地轉地扛去, 安靜了一兒。
他這兒倒是端坐著了, 雙手平放在自己雙膝上, 腰板挺直,睜大雙眼看著單頎桓,他努力穩住自己微晃身軀。因為喝了酒,嘴唇仿若塗抹了胭脂, 臉上也有淺淺紅暈,他摸摸自己頭髮, 將剛剛散開髮絲一一攏回,要不是知道他喝了酒, 還醉了, 現在的就跟沒喝酒之前沒什麼兩樣。
單頎桓問他:“沈嶼晗, 你想洗澡還是直接睡覺?”
沈嶼晗看著他, 板著臉正色斥責他:“墨竹, 幾日不見,你怎的如此不懂規矩, 要叫公子才是,怎可直喚公子名字,若是被母親聽到了定要治你個不敬主子之罪,起碼要打十大板!”
單頎桓聽他一本正經地念古裝劇臺詞, 又好氣又好笑,好笑是他小模樣還挺像個古代大家閨秀在訓斥丫環,好氣是他第三次聽到墨竹這個名字,好不容易忘記,又猝不及防提起來,他現在很好奇,這個人到底是誰?
沈嶼晗家境自然是不如單家,只是中等階層家庭,沒到了出入有司機保姆地步,事事都得親力親為,不可能是保姆,更不可能是他玩伴,那就只有寵物了,貓狗之類的,難不成他孤獨的時候就跟寵物玩過家家?
他們結婚天是在他睡得迷糊時候喊墨竹,貓狗都有在主要睡覺時候舔毛或者舔臉的習慣,這麼一想,單頎桓就釋然了,他覺得自己推測非常合理。
單頎桓蹲在他面前,故意問他:“那我還是要叫你沈嶼晗呢?”
沈嶼晗輕哼道:“那便將你許給那門房的兒子當妾,他兒子在衙門裡當差,最是會打板子,我可聽說了他兒子一喝醉就打媳婦兒!你若是不好好叫我公子,便將你嫁了。”
單頎桓見他有模有樣的要小丫頭婚配,嘴角都控制不住要笑出來。
他故意逗沈嶼晗:“那公子可曾婚配?”
沈嶼晗嘆氣,睨他一眼:“你羞不羞,怎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家公子婚事若是能自己作主……”提起這個他頓了一下,又唉聲嘆氣起來,“唉,我不日便要嫁那楚國國主。”
說著說著,沈嶼晗眼眶就又紅了。
單頎桓還沒反應過來“嫁楚國國主”戳到他哪個痛點,不他就是那個楚國國主吧?把他臆想成下嫁物件?嫁他很吃虧?
單頎桓前所未有有耐心:“公子,那個楚國國主長什麼樣?”
沈嶼晗抬起指尖拭去眼角淚珠:“聽聞那楚國國主已是七老八十年紀,長相醜陋,生性殘暴,還有後宮佳麗三千,我嫁過去也不過是其中一人罷,沒準就這麼老死在那冷宮。”
單頎桓松了一口氣,七八八十肯定不是自己。
但他老婆怎麼入戲這麼深,這眼淚是裝還是真?
“你準備幾時嫁楚國國主?”
沈嶼晗突然不哭了,定定地看著單頎桓。
啊,對,他出閣了,之後遇到了山賊,然後他真嫁人了,可是他也不了家了!
沈嶼時停頓不到五秒,反倒哭得更兇了,眼淚不斷地往下掉:“嗚嗚嗚,我,我想回家!”
單頎桓這才明白,他是想家了,也不跟他鬧了,坐到沙發上將他攬入懷中。
他輕聲安慰道:“你家就在這裡,這裡就是你家,你還想回去哪裡?”
沈嶼晗環抱回單頎桓:“可是我以後都回不去了,也見不到我父親、我母親,還有哥哥們,嗚嗚嗚,老公還不讓我請三哥喝茶……”
單頎桓輕撫他背:“我什麼時候不讓你請……什麼三哥?”
沈嶼晗雖說是醉話,但邏輯還是相當清晰的,對親戚稱呼標準拿捏得死死:“三哥就是三哥,我三哥,你三舅哥,相公你竟然如此愚笨,該打!”
“行行行,我是愚笨,咱們小公子聰明絕頂,但你該睡覺了。”單頎桓心說他這兒又記得老公了,剛才還一口一個墨竹的叫,把自己當成他家的寵物了。
“是,我該歇息了,不然就不能保住我齊國第一哥兒的地位。”沈嶼晗咕噥了一句。
單頎桓沒聽懂他在說什麼哥兒,什麼齊國,心想他是不是看古裝劇看太多了,腦子都是什麼亂七八糟臺詞,倒是還演得有模有樣,怪可愛的。
沈嶼晗哭累了就在他懷裡趴著睡,剛鬧了半天,不僅他累了,單頎桓也累。
單頎桓也不可能把沈嶼晗扔在客廳裡任由他自生自滅,將他打橫抱起,掂了掂,人輕了些,這段時間都沒好好吃飯嗎?
他憶了一下,近段時間似乎都沒有一起吃過晚飯,是他疏忽了。
至於沈嶼晗為什麼喊那個誰三哥,明天一定要好好問清楚,他都沒喊過自己哥哥,心裡泛著酸。
翌日。
沈嶼晗被生物鐘叫醒,身上還穿著昨天打底衣,被子裡一股濃濃酒氣,差點把他自己燻暈倒床上,太臭了。
他昨晚竟然就這麼睡過去了!
他是怎麼來了?好像是老公去接他家的,可是後邊事他完全不記得。
他撓了撓有點出出油頭髮,沈嶼晗果斷先去洗漱,他可是個愛乾淨哥兒,頭一如此邋遢跟老公睡一張床上,也不知老公會不不高興,一想到這個,他加快了自己洗澡的速度。
沈嶼晗將自己打理完後下樓就遇到正要上樓的單頎桓,還以為他已經去上班了。
他扶著扶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老公:“老公,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按照正常時間,他應該還在賴床才是。
“床上有只醉鬼,被醉鬼壓醒了。”單頎桓笑看他。
沈嶼晗走到單頎桓面前,比他多站一個臺階,平視道:“沒有醉鬼。”打死他都不承認自己是那只醉鬼的。
單頎桓雙手環著他腰,將他輕輕鬆鬆抱下臺階,沈嶼晗被他嚇了一跳。
被放到地上後,沈嶼晗拍了拍他結實胸口:“你要嚇死我。”
單頎桓掐了下他後腰:“快去吃早飯,你自己今天要做什麼不記得了?”
一早起來腦子裡塞滿了“酒後之事”、“老公會不生氣”、“丟人”、“餿了”等問題,沈嶼晗壓根兒沒想起自己還有重要事!
他拍了拍自己腦子:“對哦!我還要去畫展!”
早飯過後,單頎桓和他一起出門。
沈嶼晗以為他要去公司不去畫展:“老公,你和我順路嗎?”
單頎桓開啟車庫,選了輛跑車:“今天很順路,上車。”
“今天開這輛嗎?”沈嶼晗如今也辨別家裡車子價格了,像今天這輛矮矮的就是貴,平時坐車低調些就便宜一點。
“嗯,這輛車在咱們江市,只有我才有。”單頎桓有意無意向他炫耀。
單頎桓將車一路開到畫展舉辦地點,沈嶼晗正要下車時,單頎桓拉住了他。
“就自己下去,不等我?”
“你不是要上班?”
“誰說我今天上班了,我來看展,不行嗎?”說過要陪他,自然會做到。
沈嶼晗本來還默默地收拾了一下失落的緒,一聽單頎桓說要陪他,立即精神抖擻,眉開眼笑。
畫展開始時間是上午十點。
一週前,畫展就開始預熱了,這次有十八位知名畫家助陣,其中就有異軍突起的沈嶼晗,他畫與某位國畫大師同放在一列。
十點正式開始營業,首批畫家們請來的親朋好友。
知名畫家們都是上了些年紀,他們的朋友大多年紀相仿。
畫展開始半個小時後,人流開始多了起來。
其他畫家邀請了親朋好友,沈嶼晗也自己微信裡好友們發了邀請,就是不知道有誰來。
項宇霖是此次畫展負責人,他自然也在現場,早已預料到上午人流大一點,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不僅人流爆滿,而且外頭還停了一輛又一輛豪車,竟然還有絕對的限量版,他知道,剛才沈嶼晗和單頎桓坐就是這輛,但其他是怎麼事?
還有,怎麼現場那麼多熟悉面孔,是不是他眼花了。
第一個找到沈嶼晗是蔣老爺子,他揮了揮自己手中的票,笑道:“小沈第一次展出自己作品,伯伯你捧個場。”
沈嶼晗有些詫異:“謝謝伯伯。”
隨後又來了好幾個在戲園子裡見過幾位伯伯,他們還都自己買票進來,見到沈嶼晗後都要跟他說兩句。
接著,是一群年輕人,為首是一位高大帥氣年輕人,是溫遊幾人,他們也特意過來給沈嶼晗撐場子。
項宇霖見多識廣,熟知各個階層人,此刻竟是無言以對,饒是見過大場面的他也相當詫異,他舉的是國畫展,不是上流社會晚宴吧?
而站在沈嶼晗身邊單頎桓卻覺得,他倆現在特別像結婚辦酒迎賓。
他將這個想法告訴了沈嶼晗:“感覺我們又結了一次婚,像不像在迎賓?”
經他這麼一提,沈嶼晗也憶起結婚時好像是他倆站著迎接賓客,而這來的人都過來跟他們打招呼,沈嶼晗臉微熱道:“哪裡像了。”
正要說點什麼,劉坦那張臉也出現了,他也帶了好幾個人過來,一個個手中都買了一張現成票。
到了十點四十五,項宇霖過來請沈嶼晗到現場作畫臺。
他人還沒到呢,作畫臺周邊就已圍滿了人。
站在前排都是熟面孔,站在後邊都是不認識年輕人,但大家都似乎充滿期待。
而此時的沈嶼晗特別緊張,以前人多只是路人而已,也不停駐,但現在大家都是為他而來,心裡有種滿足感和愉悅感,可就是緊張。
單頎桓替他拉了拉圍巾:“緊張話就把圍巾拉到鼻子下邊。”
“嗯。”圍巾擋住了他半張臉,沈嶼晗就不太緊張了,老公的辦法挺有用的。
單頎桓鼓勵他:“去吧,我站在這裡等你。”
沈嶼晗雙手交握了一下:“那我上去了。”
他走上屬於自己舞臺時,下邊掌聲響起。
沈嶼晗向眾人鞠了個躬,表示謝意,然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單頎桓後,他才提起了畫筆。
來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要畫什麼了。
他要畫一個刻進了他心裡人。
他今天要畫的是一個人物。
大屏幕上展示沈嶼晗全部作畫過程,項宇霖不愧是成功商人,這一個現場作畫就完全替沈嶼晗解釋了代筆一事。
臺下觀眾們看著沈嶼晗用毛筆一點點勾勒出人物的頭髮,是短髮,然後是面部,帶著凌厲下顎線,之後是高挺的鼻樑、一雙精明的眼睛、緊閉的嘴巴,脖子,結實寬厚肩膀。
人物形象一點點呈現眾人眼前,他似乎都不用思考,也不需要拿照片或者人物當參照,一筆筆往下走,十順暢。
一開始只是粗略的人物的上半部分,緊接著他開始勾勒肩膀以下部位,有了胳膊和衣服。
從沈嶼晗勾勒人物的臉開始,所有人都漸漸將目光放在站在一旁單頎桓身上。
太傳神了,根本就是對照著單頎桓本人畫的啊!
多麼明目張膽,但又讓人感到理所當然,意義非凡。
此時的單頎桓與有榮焉同時,內心又十激動,他不動聲色地攥緊了拳頭,沈嶼晗畫的不是古代小人物,也不是現代風景畫,而是他本人,是他!
這已經是個終極進化版小妖精了,無論在哪裡都在成功勾緊他心,半點都不帶松的。
單頎桓看著專注作畫的沈嶼晗,驕傲地挺直了腰板,他老婆畫他時候連參照的本人都不用看,可見早已將他刻進了心裡,可沈嶼晗並不知道他也被寫進了單頎桓心裡,生根發的芽早已開出了絢麗的花朵。
最後一筆落下,掌聲如雷。
離得最近蔣老爺子笑道:“小沈啊,你把小單畫得惟妙惟肖,頭你也我畫個像,比起拍照,你這個更有感覺,掛起來還能自戀一下。”
沈嶼晗聽蔣老爺子調侃自己,他半垂頭笑了。
怎麼大家都知道他畫的是單頎桓啊。
此時的單頎桓已經跟項宇霖說好,沈嶼晗這幅畫只能留他,項宇霖還能說什麼,你,都你,秀恩愛的最高境界怕也是莫過於此了。
本著商人的精神,項宇霖立即讓人將沈嶼晗作畫的影片上傳到微博上,還提醒單頎桓用他微博帳號轉發一下,誰讓他不讓人曝光沈嶼晗臉,非得剪輯掉。
此時,一個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站在角落裡男人目光落在投屏上畫,他死死地咬著下唇,直到嚐到血腥味他才停止腦子裡瘋狂想法。
曾經,他離沈嶼晗這麼近;
曾經,沈嶼晗是他唾手可得人;
曾經,他有無數次機會成為他筆下畫中人,成為今日的焦點!
可是一切都被他毀了,他錯過了沈嶼晗,錯過了圍在沈嶼晗身邊人脈,所有一切都便宜了單頎桓!
如果,如果沈嶼晗是他人該多好!
單頎雲在現場哀傷完自己運氣不佳和懊悔之意後,最終還是悄然地轉身離開。
畫展第一天,沈嶼晗三幅畫全部售出,有兩幅是其中認識兩位伯伯買的,另外一幅是自來水,對方宣稱是沈嶼晗粉絲,花重金買下了第三幅畫。
連帶著其他十七位畫家作品也變得十暢銷,也是個意外之喜。
畫展雖是小眾人在參觀,可經沈嶼晗用畫傳一事傳開後,慕名而來的人就越來越多了,連沒有什麼藝術天賦且一直被關在劇組裡單頎新都特意發消息來祝賀他。
本次受益者單頎桓生家後立即好好關愛了沈嶼晗,差點鬧到沈嶼晗第二天下不來床。
畫展舉辦第二天,沈嶼晗扶著腰用眼神控訴單頎桓不厚道,怎麼可以要求他做那麼奇奇怪怪的姿勢呢?
今天是正好是週六,單頎桓不想出門,便待在書房裡處理公事,他將沈嶼晗拉到自己大腿上,替他按腰。
單頎桓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他:“跟你說件事。”
沈嶼晗被按得舒舒服服,朝著陽光照射方向眯起了眼,隨意應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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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不記得齊小姐?”單頎桓加重了力道。
沈嶼晗被按到酸處,往他懷裡縮了縮,又想了下:“記得,她和黃小姐是朋友。”
單頎桓說:“她要訂婚了。”
沈嶼晗側頭問他:“和誰?”
單頎桓也懶得賣關子,直接告訴他:“她選擇了單頎雲。”
“怎麼是他?”沈嶼晗有點不解。
單頎桓攬緊沈嶼晗:“嗯,三房才拿到一點權利就開始著急了,齊家可以當他們的助力,我爸會考量齊家的作用,利益至上。”
聽著就複雜,但這也沒辦法,互惠互利的事。
畫展事告一段落,沈嶼晗和項宇霖溝通也少了些,找他賣畫的人很多,但是沈嶼晗畫打造是“貴精不貴多”,除了出售的三幅,都沒賣了,但他也小賺了一筆錢。
他在現代的生活開始步入了正軌,他也算是有自己事業“現代人”啦。
一週後,沈嶼晗和單頎桓一同參加單頎雲和齊家小姐訂婚宴。
單頎雲和齊家小姐站在一起,看起來郎才女貌。
沈嶼晗和單頎桓到來後,他臉色有了微妙變化。
與單頎桓一同進門的還有二房的人,單頎白被單天風提前放了出來,今天也來了。
在所有人都想用餘光看單家的戲時,單頎桓牽著沈嶼晗手落座了。
不知誰在安靜氛圍下來了一句:“沈嶼晗之前是不是為了單頎雲被一女的推下泳池?”
場面一時間安靜如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