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琰波醒了。
剛醒來時,他就像是沉睡了上百年後才甦醒過來一樣,已經分不清夢與現實,很迷茫。
“劉琰波~”
尹含若剋制住情緒,輕輕地喊了一聲,韓水蘭也沒有再唱下去,她們顯得格外地小心翼翼,就好像是媽媽怕嚇到剛從噩夢中醒來的孩子那樣,明明在這一刻心緒波動很大,卻連大氣都不敢喘。
過了好一會兒,劉琰波才有了反應,他偏頭的動作就如同一臺剛剛運轉起來的機器一樣,緩慢笨重——
他看了看尹含若,又看了看韓水蘭,她們熟悉的臉龐重新印入腦海中,他才確信——
自己又回到了這個充滿著人情冷暖的現實世界當中。
劉琰波呆滯的目光裡終於有了色彩,其中有失望,也有欣喜——
對那個夢有所失望;
對有人陪感到欣喜。
劉琰波又一次看向了尹含若,看著她哭紅了的雙眼,費力地笑了笑道:“再哭就變大花貓了。”
“你混蛋!”
尹含若撲到劉琰波身上,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都得以釋放,眼淚流的更多了。
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別人不會知道她熬的有多難過,但現在有人知道了——
劉琰波輕撫著尹含若的秀髮,滿眼都是說不出口的自責和心疼。
他知道,她過去一定不是一個愛哭的女人,可自從遇上了他劉琰波,她已經不止因為他哭過一次。
一個讓女人總是流淚的男人,能算得上是一個好男人嗎?
有那麼一瞬間,劉琰波甚至想要就此放手,但也只是那麼一瞬間——
放手?
讓他怎麼捨得啊!
劉琰波任由尹含若趴在自己身上宣洩情緒,沒有出言安撫,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輕撫著她的秀髮。
他本就不善言辭,但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又多了——
如果你想做一個好男人,就別讓你的女人為你流下難過的眼淚。
劉琰波又偏頭看向了韓水蘭,笑了笑道:“韓老師,你怎麼來了?”
韓水蘭沒有回答,而是柔聲反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劉琰波也沒有再追問韓水蘭到底是怎麼來的,回道: “我沒事,就是覺得有點餓了。”
“你想吃什麼?”尹含若抬頭道:“我讓黃媽做好送過來。”
說話的時候,她已經急忙坐了起來,臉上有一抹羞紅劃過。
“不用那麼麻煩,在外面隨便吃點就好了。”劉琰說道——
言下之意很明顯,他想現在出院。
韓水蘭將想要起來的劉琰波給按了回去,起身道:“老實躺著,我去買。”
病房裡再一次只剩下劉琰波和尹含若,而這一次,氣氛卻變得有些微妙起來,一時間,兩人竟然都有點不知所措的感覺,彼此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劉琰波不知道該找一個什麼樣的理由來解釋自己這一次的昏迷,因為在過去的十幾年裡,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如何應對像現在這樣的局面——
他一直都不想讓人知道。
尹含若則是不知道該怎麼問,但她心裡同時也很清楚,這事一定要她來提起,不然劉琰波絕對會就此隻字不提。
她想了好一會,才下定了決心,如實說道:“劉琰波,我已經給白彬哥打過電話了,他讓我帶你去看心理醫生。”
該來的還是來了,這無疑是最糟糕的一種情況。
劉琰波能理解,但他的心情在這一瞬間還是有些莫名地煩躁起來,閉眼道:“他還真是喜歡多管閒事。”
他這話很傷人,就連尹含若都聽不過去了,皺眉道:“白彬哥比誰都更加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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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劉琰波穩定好心緒,睜眼道:“我只是不想去看什麼心理醫生。”
“為什麼?”尹含若很不解。
原因有很多,但劉琰波一個都不想說,隨口說道:“沒有為什麼。”
只是這一次,尹含若沒有像以前一樣因為他這明顯的敷衍態度而跟他置氣,她看著他,輕嘆道:“劉琰波,我不知道你過去經歷過什麼,但我想告訴你,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一個人——
如果說這無疑是世界上最孤獨、最令人感到無助的詞語;
那麼“你不是一個人”——
這無疑就是這人世間最溫馨、最讓人感動的一句話。
劉琰波看著尹含若,笑了……
……
中午。
在醫院的病房裡吃了一頓營養豐富的午飯後,劉琰波就辦理了出院手續——
他最後還是答應了,答應去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姓陳,是韓水蘭的同學,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成熟穩重的知性美。
劉琰波隨手拿起辦公桌上的一本書翻來翻去,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陳琳娜的身上,他率先開口問道:“陳小姐,你結婚了沒有?”
第一次見面,這樣的開場白,無疑是糟糕的。
陳琳娜卻沒有生氣,她莞爾一笑道:“沒有。”
“那有男朋友嗎?”劉琰波笑眯眯地繼續問道。
陳琳娜十指交扣在一起,她同樣也在看著劉琰波,繼續回答道:“也沒有。”
“都說做心理醫生的人很無趣,特別不討人喜歡,看來這話確實不假。”劉琰波一臉的認真樣,語氣卻輕佻極了。“陳小姐,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長得也還行,要不要改天我給你約幾個長得帥、又有錢、還身強力壯的男人熟悉熟悉?”
“是嗎?”陳琳娜淡笑道:“聽上去還不錯。”
“本來就不錯。”劉琰波合上書道:“改日不如撞日,要不我給你今天約?”
“可以,不過得等我把現在的工作完成。”陳琳娜順勢問道:“所以為了不耽誤我的人生大事,劉先生,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劉琰波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道:“工作……”
只是這一次,他剛一開口,就被陳琳娜打斷道:“劉先生,水蘭和我從小學開始就是同學,她的為人我很瞭解,她絕對不會把一個輕浮的男人帶到我這裡來,所以你在我面前演得再好也沒有用,我也不會因此生氣而失去了一個心理醫生應有的判斷力。”
說完,陳琳娜從抽屜裡拿出一個資料夾放到了劉琰波面前,繼而語氣溫和道:“先做題吧。”
劉琰波放下了手中那本他一個字都沒看到的黑皮書,無奈地翻開了擺在面前的資料夾,改口道:“陳醫生,既然能看出來我是在故意噁心你了,想必你也能看出來我並不願意配合你吧?”
陳琳娜點了點頭,問道:“不過既然你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不肯配合我,為什麼還要來呢?”
劉琰波無奈道:“因為我覺得應付你會更加容易一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