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淵見他有些不屑得樣子，繼續說道：
“陛下以為不可，臣卻是不敢苟同。”
“嗯？”
仁孝皇帝愈加疑惑。
自古以來的觀念就是這樣，農人愚鈍，朝廷再怎麼宣揚教化，到了他們那裡就完全走不通了，更別說讀書了。
在其位，謀其事。
讀書是一件極體面的事情，不是這種田舍郎可以做的。
“在跟著臣之前，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夫，但他不甘心自己一輩子就這麼當一個吃不飽穿不暖的農人，於是他來拜臣為師，他深信讀書可以改變命運！”
“這也是你告訴他的吧？”
仁孝皇帝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
陸正淵這也算是教化了，雖然不是廣泛意義上的，不過也算是一樁好事。
“試想一個農夫，整日面朝黃土背朝天，不知變通，那他便一輩子都是一個農夫，只是他來拜了臣為師，自此他的命運就改變了！”
陸正淵沒有回答他，搖搖頭道。
“那既然你說是命的緣故，那他的命不本該就是一個農夫嘛？”
仁孝皇帝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是！可正是因為拜了臣為師，所以他的命運就改變了，他不只是一個農夫了，而是一個讀書人！”
陸正淵斬釘截鐵道。
“所以你說的命中貴人就是你自己？”
仁孝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說了這麼多就是想要誇耀自己的？
這可不是他一貫的作風啊！
“額……嘿嘿嘿，也不全是，這個貴人也可能是太子殿下。”
陸正淵訕笑著說道。
李明軒一聽到陸正淵好像在為他請功，立馬就精神了，梗著脖子笑著。
老陸真是一個講義氣的人啊！
仁孝皇帝這才明白了過來，這傢伙還是這一副臭毛病！
他要說是自己是那些讀書人命裡的貴人，那他也就信了。
但是陸正淵非要扯上李明軒，這就讓他難以相信了。
於是他用異樣的眼神看著陸正淵，隨即淡淡說道：
“你說的那農夫叫什麼來著？”
“父皇，他叫劉勇！”
李明軒立馬急不可耐的說道。
那樣子神氣極了。
嘿嘿嘿！本宮還和他種過地呢！
嗯？
劉勇？
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他急忙翻出來榜單，仔細搜尋著。
半晌再最上面找到了。
劉勇！
第二名！
臥槽！
一個農人考了第二名？
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劉勇當真是個農夫？
陸正淵似乎看出了他內心的疑惑，隨即開口道：
“陛下，若是不信也可以問問太子殿下。”
“啊……對！本宮還和那劉勇耕過地呢！”
李明軒似乎有些意氣風發的說道。
彷彿這是一件極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嘶！”
這下子仁孝皇帝被徹底的震驚了！
原本他還以為那張志飛身為寒門學子這次便是一飛沖天了。
沒想到還有個劉勇，原來是個農夫都能上榜，而且是第二名！
好歹人家寒門子弟也是讀過書的，這農夫是完全沒怎麼讀過書的，甚至是大字不識幾個，這也能考中？
“正淵啊，為何你能給他們改命呢？”
“額……臣說是臣和太子殿下，不是只有臣！”
陸正淵縮著脖子，訕笑道。
“……”
看著仁孝皇帝眯著的眼睛，陸正淵感到有些不自信了。
“咳咳……其實臣所說的改命是一個虛無縹緲的詞，所謂改命，無非就是透過自身後天的努力來改變先天的出身帶來的不利之處罷了！而臣也不過是在關鍵時刻指點了他們一番罷了，實在是不敢貪功！”
仁孝皇帝聽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自古以來的君王，都說是受命於天，可是為什麼就有那麼多亡國之君呢？
大抵是因為他們因為先天出身的高貴就忽略了後天的努力，就如一個帝王只圖享樂，不顧朝政，那必是亡國之君！
相反，一個搖搖欲墜，朝不保夕的王朝在一代明君的治理之下能夠改變原本的頹狀，反而能使國家昌盛，社稷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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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一點他是認同的。
所以他向來使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生怕自己將這千秋基業毀於一旦。
“陛下，一個人的出身並不能決定他的高度，就如劉勇這般的人，雖是出身低微，但如今透過自身努力考取了功名，豈不是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陸正淵語重心長道。
“好一個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仁孝皇帝眼睛一亮，不禁叫好。
這不就是他一直一來尋求的教化嘛？
有一個帶頭人作了榜樣，還愁其他人不去努力嘛？
就如這劉勇一般，他原本只是一個農人，一朝考中，金榜題名，不由得其他的農人不眼饞！
久而久之，這天下的人都絞盡腦汁鑽營讀書之事，這不就是聖人所說的大治天下嘛！
“這都是愛卿的功勞啊！”
仁孝皇帝激動不已。
一旁的陸正淵聽他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他又幹什麼了？
什麼功勞？
“蕭永你記下，以後每年的殿試後，前三名之中若是有寒門子弟，朕將為他們賜下牌坊，以彰顯他們的良才美德！”
“奴才遵旨！”
一旁的蕭永弓著身子忙答道。
鄉試的分量還是不太夠，不過殿試就差不多了。
“臣代這些讀書人謝陛下恩典！”
陸正淵美滋滋的拜謝。
只當這是給自己門生的獎勵了。
畢竟到時候肯定還是自己的門生考取前三名。
“不過朕還有一點不是很明白？”
仁孝皇帝一皺眉道。
“陛下請講！”
“你說為何太子就不想著努力學學呢？”
“……”
幾人都是無語。
仁孝皇帝意味深長的瞥了李明軒一眼。
李明軒這傢伙再不改改，不就和那亡國之君一般嘛？
自己所做的努力可不能就這麼被他毀了！
“額……其實，若說是貴人所為，殿下和臣一樣，都為書院的學生作了很大的貢獻。”
“開始想為太子請功就說是貴人所為，後來又說是他們自身努力，如今又給朕扯什麼貴人？翻過來折回去就是和你陸正淵沒什麼關係是吧？呵！就按你說的貴人相助，那朕也知道是你佔了大頭！”
仁孝皇帝不耐煩的擺擺手道。
“……”
李明軒心裡苦啊。
陸正淵見他有些惱了，立馬一本正經的說道：
“陛下明察秋毫！”
“朕倒是很想知道為何獨獨你就能做到如此？”
“額……也可能是臣的……種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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