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放榜的日子總是無聊的，但是陸正淵顯然也不以此為樂了，他已經懶得關注此事了，反正結果已經了然於胸了。
倒是京城這段時日依然是熱鬧非凡，每日都有各大生員們來來往往。
陸正淵偶爾出去散散心，遛遛狗，快意逍遙。
但是他最近心裡也有些不順心，他的另一個計劃正在悄悄地進行，他有些猶豫。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這件事他已經籌備了很長時間了，臨到了了他才有些憂心。
這不只是關乎自己，更是關乎到千千萬萬的人，不由得他不謹慎。
看上去他是藉此散心，實際上卻是越散越憂心，心裡左右為難的厲害。
走著走著，忽地聽到有許多人不知喊著什麼。
“哎？你怎麼還在這裡，今日放榜啊！”
“臥槽！我忘記了！趕快走！”
“嘶！得趕緊回去看看我家那小子去了沒有，這可是頭等大事！”
“是啊！我都顧不得在田裡種地了，一起去吧！”
無論是讀書人還是有些有心得家長，此時都是急匆匆得往一個方向趕。
陸正淵倒是被他們逗樂了。
他都不用去看，他的門生想比都是榜上有名的。
這就是自信！
張志飛此時已經和一眾學生在貢院那裡等著了，一群讀書人將這裡位的水洩不通，怕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後面人頭攢動，有人氣喘吁吁得問道：
“放榜了沒有？”
前面有熱心的答道：
“還沒呢！顧及還得半炷香呢！”
也不知都沒放榜，他們擠什麼擠？
“還差一點，就快到吉時了！”
大多數人都緊張的盯著貢院的大門。
“吱呀！”
門開了一道縫。
頓時人頭攢動，直勾勾的盯著看。
“要來了嗎？要開門了！”
被眾人這麼七嘴八舌的說著，張志飛心裡倒有些慌亂了。
手心出汗，額頭也滲出些細汗。
“這天真熱！”
“……”
剛剛下過雨，天還陰著呢。
張志飛雖自認為文章是作的頂尖水平了，但是凡事也有例外。
萬一再出一個和他同等層次的，又恰恰迎合了考官的喜好，那便壞事了！
他心裡想的壞事是拿不到第一……
最輕鬆的其實還是趙羨，這傢伙幾乎沒什麼壓力，面帶微笑，只等結果揭曉！
他看著一旁的張志飛，笑呵呵的說道：
“志飛啊，你這麼緊張作甚？你的會元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那表情再加上語氣，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別人還道他是主考官的親兒子呢，暗中知道了結果了呢！
但很顯然，並不是，而且也沒有這種可能。
“額……沒由來的……”
話剛說到一般，就聽一聲炮響，緊接著就是鑼鼓喧天，貢院大門緩緩開啟，一個個扎著紅頭巾的差役魚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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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為了迎合這種喜慶的氣氛，當然也可能等等是哀鴻遍野的場景……
若是去年來過想必是深有體會的。
外頭人頭鑽到的生員們頓時鴉雀無聲，現場安靜到了極點。
大家都是屏住呼吸，不敢說話。
慢慢的看著一種差役將榜拿出來，貼上去。
一張張大紅的榜單逐漸被貼了上去，每貼一張就有人暗暗咽唾沫，眼珠子瞪得老大，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入了榜，人生就此改變，即便不是進士，也是賜個同進士出身，也算是有了半個官身，即便不參與吏部選官，也可以在地方上當個縣官，怎麼著也是徹底的脫離了底層的身份！
若是有些心思活泛的人，再好好經營一番，足以給子孫後代積攢下巨大的財富了！
這次，再也沒有了人群中有人大喊一聲，隨即身子顫抖，激動的喊道：“我中了”之類的話了。
所以人都是安安靜靜的看榜，現場安靜的有些可怕。
一旁的一個年輕差役疑惑道：
“我看有些人眼中隱隱有激動之色，應該是得中了，怎麼一點兒不高興啊？”
“你新來不知道，這些讀書人如今中了哪敢聲張啊？別人問起都是推辭說自己連考都沒去考！”
“……”
那人不明白，這中了還不值得宣揚嘛？
怪了！
所有人的喉頭都開始滾動起來，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之下，幾乎每個人都是捏了一把汗。
前面放出來的就是所謂尾榜，就算是得中了，那也是真的沒什麼可高興的。
換做是以往可能還會敲鑼打鼓，大肆宣揚一番，畢竟自己已經超過了大多數人了！
但是如今……世道變了啊！
誰考的這麼差還敢宣揚啊！？
還要臉嘛？
但是那些連尾榜都沒有上的人，面色不禁蒼白起來，他們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名列前茅，但總還是存了一絲希望，繼續看著，不到最後一刻不甘放棄。
誰能保證自己的文章就不會是考官喜歡的那類呢？
說不準就在前面呢？
倒是這時候，隨著榜單逐漸放出，有些書院學生的名字已經逐漸被看到了。
上榜之人皆是掩面哭泣，臉色蒼白的跪倒，痛哭無聲！
自己有辱恩師門楣，給陸家抹黑了啊！
那年輕差役總算是紓緩了一口氣，面上有些一抹笑意。
“哈哈哈！這才是得中了吧！你看看，激動成什麼樣子了？若換作是我，恐怕也是如此激動吧！”
旁邊的差役皆是面色怪異的看了他一眼。
“他是新來的？”
“好像是！”
“不知道！”
“不認識！”
“……”
這時候才聽那邊有書院的門生哭喊著道：
“完了啊！我這一輩子算是白活了啊！”
“書南，快起來吧！你雖是考的這麼差，但是恩師不會怪罪你的！”
“是啊！你雖是只考了第九十九名，但是恩師向來寬宏大量，是不會苛責與你的！”
要知道這會試可就是相當於全國考試了，你考了九十九這輩子都白活了，那我們是不是早該去死了啊？
眾人都是一臉悲憤.
隨之心底不禁有個疑問：我這輩子是不是活到狗身上了？
那些自感名落孫山的讀書人，皆是眼眶通紅，但是心底最後一絲尊嚴不允許他們流出眼淚，也不允許他們屈服！
我就算是屢試不中，一輩子碌碌無為，也不會報清華書院的！
後來這些人在書院互相見面的時候，皆是心照不宣，一個字：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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