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淵坐在院中，看著池塘中的錦鯉，微微出神。
“少爺？少爺？”
王全進來，見陸正淵似乎沒發覺，走過來輕輕晃晃手說道。
陸正淵這才發現他來了，回過神來說道：
“你這狗東西怎麼來了？”
王全聽到這一聲久違的“狗東西”，頓時神色一喜，精氣神都好了起來，笑眯眯得說道：
“嘿嘿嘿，少爺啊，我這不是來給您彙報一下工作嘛！”
陸正淵歪著頭，眨了眨眼道：
“哦？”
“少爺，學區房都已經賣的差不多了，別墅區早已售罄，如今是千金難求啊！”
王全給他捶著背，一臉諂媚的說道。
“嗯。”
陸正淵微微點頭，臉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王全有些摸不著頭腦，也沒有繼續搭話。
直覺和以往的經驗告訴他，最好不要先開口，不然……
“跟少爺我出去走走。”
說著，陸正淵站起身，撣了撣衣服，似乎有些懷念往事的樣子。
“去城東？”
王全愕然。
陸正淵卻不說些什麼，走在前頭。
王全趕緊跟上，亦步亦趨的在他屁股後面。
……
永安街。
各色的商鋪位列兩旁，上面飄揚的是茶樓的茶幡，還有酒樓的一些橫幅。
兩邊來往的行人，走商，販夫，絡繹不絕。
陸正淵耳中滿是叫賣聲和一些人的喧鬧聲，倒是充滿了煙火氣。
陸正淵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來這種場合了，乍一來還有些不習慣，微微皺眉。
王全似乎是察覺出了他的微表情，說道：
“少爺，要不咱們去別處吧，這裡人潮洶湧，萬一有不開眼的再衝撞了少爺您……”
陸正淵搖搖頭，擺了擺手道：
“不必了，就在這裡。”
他站在街口，眼神逐漸柔和起來。
“說起衝撞來，少爺我還記得太子就在這裡縱馬狂奔的吧？”
“哦……是！少爺還記得啊，那時候可把小的嚇死了，要是您醒不過來，那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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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能不能說點兒吉利話？就盼著少爺醒不過來是吧？”
陸正淵微微側目，佯裝發怒道。
不過他的心裡倒是想著要不是那家夥醒不過來，也輪不到自己醒來。
“嘿嘿嘿……小的嘴笨！”
王全便點頭哈腰的賠笑著。
“一晃也這麼久了，還真是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啊！”
陸正淵不由感慨道。
“是啊！”
王全也跟著說道。
“呵！如今少爺我看看還有沒有人敢衝撞少爺我！”
陸正淵一叉腰站在大街中央，不可一世的說道。
“嘿嘿嘿……那是！誰敢衝撞少爺啊！”
“讓一讓！”
後面一個更夫坐在馬車上，車上拉著一個大木桶，一陣臭氣撲面而來。
這就是糞車，至於上面拉的東西嘛……自然就是恭桶。
“哦哦哦！”
陸正淵趕緊跳到一旁，給他讓開一條路。
這要是濺一點在身上……那後果……
不可設想！
“……”
王全在一旁捂著鼻子，心裡想道：來的真是時候。
“少爺，咱們先走吧，太臭了！”
陸正淵立馬點頭，兩人馬不停蹄的離開這裡。
這更夫也不知吃錯什麼藥了，這個點收什麼這玩意兒……
……
金滿樓。
惜月倚著樓檻，手裡拿著一把團扇輕掩丹唇，一對秀眉微蹙，滿面愁容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
“少爺啊，前面就是金滿樓了，少爺要不上去喝點兒茶水，歇會兒？”
跟陸正淵逛了很久，王全眺望到前面的金滿樓，建議道。
陸正淵也遠遠的看到了，略一思索後便點點頭同意。
確實是好久沒有去了，上去坐坐也好。
走著，陸正淵突然回過頭來，接著從懷裡掏出一把銀票，整理著。
王全有些疑惑，你去金滿樓還用花錢嘛？
“哎？有了！”
陸正淵頓時眉開眼笑地從一疊銀票中找到了一錠銀子，丟給王全。
“嗯？少爺這是？”
王全有些疑惑。
“少爺當初在這裡說你跟著少爺吃香的喝辣的，沒食言！”
說罷，一馬當先的向前走去。
王全頓時感動的熱淚盈眶，眼圈一紅，掂了掂。
十兩。
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趕緊跟上去。
惜月正拿著團扇，呆若木雞的不知在想著什麼，不經意間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嘴角微微上揚，面色紅潤起來。
“阿福，準備雅間，有貴客！”
她朱唇微啟，嘴裡吐出幾個字。
……
從金滿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陸正淵被王全扶著，搖搖晃晃的走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他嘴裡含糊著：
“王全，帶少爺我……我去……嘔！”
他……吐了。
王全輕輕拍著他的背，一臉擔憂。
“少爺，我先送你回府上歇著吧。”
說著，他背起陸正淵。
“我不去！少爺我還沒逛完呢，城東還沒去呢！走！”
“少爺啊，天色已晚，要去咱們改日……”
“本少爺就要現在去！”
“好好好，去去去！”
王全架不住陸正淵鎖喉，急忙說道。
這才感覺到自己喉嚨上的壓力稍緩，總算是能喘上來氣了。
王全是當真不含糊，背著陸正淵就往城東走著。
半路上，陸正淵吹著晚風，腦子逐漸清醒過來，掙扎道：
“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
王全也不拒絕，當下將他放下來。
暗暗揉了揉發酸的胳膊，說道：
“少爺啊，咱還去嘛？”
多半是剛剛喝醉了說胡話呢，如今醒了不至於再去了吧？
“去啊，怎麼不去了？”
“……”
不過陸正淵也不傻，走得走到什麼時候啊？
兩人坐上了馬車，直奔城東而去。
……
城東廣場。
正中央是李明軒的雕像，本來是應該立陸正淵得，但是李明軒這傢伙死皮賴臉的，非得立自己的，陸正淵便立了他的。
陸正淵跟王全漫步在廣場上，到這點了，來往的人不多，稀稀拉拉幾個。
這邊徹底大變樣了，再也不是原來那副破敗的樣子了。
這裡的百姓也因為靠近城東而吃到了第一波紅利，逐漸富足起來。
陸正淵看著自己的傑作，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自己，大周的軌跡可能是另一幅樣子吧？
也許很繁榮，也許很衰落，誰又能知道呢？
不過，現在，是知道的。
“少爺，你看。”
耳邊傳來王全喜出望外的呼喊聲，拍手聲。
陸正淵極目遠望，天邊是無數的煙火破空而上，在半空中炸開，匯成一副美麗的圖案。
“瞧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陸正淵正在鄙夷著，一個巨大的焰火升騰而起，絢爛多彩。
“臥槽！”
陸正淵頓時大驚失色，誰做的這麼牛嗶？
他不知道，自己跟王全是一個表情。
……
打道回府，摟著李蘭若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