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後，陸正淵跟李乾遠坐在院子裡。
李乾遠搬來了他的小板凳，陸正淵躺在他的太師椅上，兩人拍著肚皮，打著嗝。
要是讓仁孝皇帝看見了不知作何感想。
陸正淵懸著的一隻手擺著蒲扇，愜意的閉目養神。
“回去可別跟你皇爺爺說是跟著我學的。”
陸正淵淡淡道。
“嘿嘿嘿，就算您不囑咐，我皇爺爺也會覺得是我跟父王學的，哪裡會想到您呢？”
李乾遠眨著大眼睛，狡黠的說道。
“哈哈哈&……那就好。”
陸正淵樂了。
李乾遠說著說著神色又逐漸灰暗下來，兩隻手交纏著，有些躊躇。
陸正淵見他許久沒動靜，睜開眼睛，看他在一旁低著頭，似乎想說些什麼。
“怎麼？小孩子也有煩心事？”
陸正淵打趣道。
“唉！恩師，煩惱不是大人的專利。”
陸正淵有些震驚，他沒想到李乾遠能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來。
“哎？專利這個詞沒用錯吧？恩師？”
說著，他小小的腦袋歪過來，一臉疑惑的說道。
“額……沒。”
陸正淵怔了怔道，隨即又說道：
“說來聽聽。”
陸正淵實在是不知道李乾遠身為太孫有什麼可煩惱的，就因為早上讓他背課文？
這也不算什麼吧？
像他這種含著金湯勺出生的人，哪裡用得著像自己這般煩惱。
咳咳！
不過說起來，自己也算是含著銀湯勺出生的。
李乾遠聽他這麼說，垂頭喪氣道：
“唉！恩師啊，你能不能勸勸我父王,他老是揍我。”
陸正淵頓時愕然，眉頭一皺道：
“為何揍你？你幹什麼了？”
這孩子不會小小年紀，就跟李明軒那家夥一樣幹壞事兒吧?
他這番話，頓時讓陸正淵想到了李明軒。
這傢伙不是也經常被仁孝皇帝揍嘛？
難道這是老李家的傳統？
爹揍子，子揍孫？
不過看上去李乾遠也不像是李明軒那般不學無術，聲色犬馬的人啊？
“唉！上次我在看恩師讓我溫習的功課，父王看到就說少看閒書，我說這是恩師讓我溫習的，他就說我頂嘴，然後揍了我一頓。”
“……”
陸正淵大無語。
李明軒這狗東西還是人嘛？
這麼小的孩子他也下得去手？
再說了，自己讓他看的分明是禮記，哪裡算是閒書了？
陸正淵想到這裡時略微有些心虛。
“父王還拿出來一本書讓我看，說是得學學那上面的東西，將來才有出息。”
李乾遠接著說道。
“嗯？什麼書？”
陸正淵疑惑道。
“額……好像是一本叫武子兵法的書。”
李乾遠歪著頭回憶道。
“……”
陸正淵一聽就知道這書是怎麼回事了。
李明軒私底下有個化名，叫習武，這還是陸正淵偶爾聽李明軒喝醉了說起的。
再結合這傢伙的所作所為，這武子併發，八成就是他自己寫的。
“唉！可是我一看上面那歪歪扭扭的字就知道是父王寫的，他的字真醜，跟恩師的簡直是不相上……”
“咳咳！不重要的就不用再說了。”
陸正淵立馬乾咳一聲打斷他。
“恩師，您勸勸他吧，我真的不喜歡習武，我喜歡讀書，喜歡皇爺爺跟我講的道理，喜歡恩師和師兄給我教的講義，喜歡學習書中的古人……”
李乾遠垂著頭，臉上滿是憧憬之色。
“那你為何不跟你皇爺爺說呢？你爹最怕他了。”
“唉！上次我父王揍了我，我皇爺爺知道了就揍了我父王，我不想父王被揍，母妃會不開心，而且為人子該孝順些，這是恩師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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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乾遠搖著頭嘆氣道。
陸正淵不禁語塞。
連這麼小的孩子都這麼懂事，這麼一對比，李明軒那家夥簡直不是人啊！
“好吧，回頭我跟他說說，讓他不可再動手了。”
陸正淵笑著摸摸他的頭道。
“嘿嘿嘿，多謝恩師。”
李乾遠這才喜笑顏開起來，小臉上滿是笑意。
想想他爹不揍他，這以後的日子都彷彿晴朗了起來。
“恩師。”
“嗯？”
“我父王昨天說你壞話了。”
“說我什麼了？”
“他說你摳門。”
“那你怎麼想？”
“嗯……我覺得恩師很慷慨，至少對我來說是。”
陸正淵笑了。
中午這頓飯沒白吃，至少這小兔崽子算是收買了。
“嘿嘿嘿，恩師啊，但是我母後確實對你讚歎有加，讓我好好跟著恩師作學問。”
“哈哈哈，其實你父王也是有大學問的人。”
“父王？”
李乾遠顯然不能理解。
陸正淵也不解釋，只是笑笑。
如今跟他說這種事情，顯然他是不能理解的。
雖然嘴裡有很多大道理，但是實際上還是不懂很多事情，畢竟他還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
李乾遠見他不欲解釋，轉而說道：
“恩師，我發現父王的一個大秘密。”
李乾遠湊過來，一臉神秘的說道。
“嗯？什麼秘密？”
陸正淵頓時來了精神，打起精神來。
李明軒這傢伙看來還有不少事瞞著自己，誰知道他還有多少秘密。
“我有一次看到父王懷裡揣著他的寶貝。”
“嗯？這有什麼稀奇的？”
陸正淵頓時無精打采的說道。
“父王的寶貝跟恩師的不一樣，不過好像也是藏在書房的架子夾層裡。”
臥槽！
陸正淵瞬間懵逼。
自己的私房錢確實是藏在那裡，這小兔崽子怎麼知道的？
“你父王的寶貝是什麼啊？”
陸正淵咽了口唾沫，強裝鎮定道。
李乾遠左右看了看，四處無人，這才湊過來輕聲說道：
“跟皇爺爺的大印一個模樣。”
“臥槽！”
陸正淵頓時驚呼出聲，隨即又趕緊一把捂住嘴。
他慌張的看了看四周，還好沒人。
“真的？”
他後背發涼，喉嚨有些幹。
“應該是真的。”
陸正淵有些神魂顛倒，雙目無神的虛坐著，此刻如坐針氈。
他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知道這件事了。
這傢伙還敢幹這種事？
他倒是不懷疑李明軒想篡位謀反，但是怎麼著也是想矯詔吧？
誰知道他腦子裡哪根弦搭錯了，又要搞什麼么蛾子。
半晌，他回過神來。
“太孫啊，這件事不要跟別人說，知道了嘛？”
“嗯。我知道的，只跟恩師說。”
“嗯。”
陸正淵欣慰的點點頭，這孩子還是聽話的。
“以後這種事最好連為師也別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