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水苦笑道：“昨天大洪回來的晚，等到我起床了以後，他才將你們在山頂哨所遇到事情告訴了我。那時候，我已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了。你們想，事情有這麼巧麼？他前腳遇到鬼，後腳我就傷口潰爛了。而且潰爛的地方正好是當時被她用手指抓出來的傷口。當時也不知道她怎麼了，忽然像發了瘋似的在我身上拼命抓著。她抓得很用力，我前胸和後背都被她抓出很深的血痕，到現在都還留著印記。哼，若不是當時……唉，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沒想到她竟然冤魂不散，還苦苦糾纏著我！晨仙長，我知道你神通廣大，如果你能把這女鬼給收了，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答應你。哼，竟敢用妖術害我，一定要打得她魂飛魄散，形神俱滅！”
晨旭還沒說話，易風已經怒不可遏道：“你自己做錯了事情不好好反省悔過，還賴在劉豔身上。人家現在已經被你們給活活害死，你還想打得她形神俱滅，你還是不是人！”
“大膽！”方文水一聲怒吼，“砰”的一掌將茶几打缺一角，瞪著易風的那一雙下三角眼閃爍著無比森冷的殺意。顯然從來還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說話過。
易風被他瞪得不禁往後退了小半步，不過他問心無愧，當下反擊道：“大膽的是你才對！你*女奴，還致她死命，但至今仍逍遙法外。溫大人，你說，哪條律法有這樣寫過！”
溫大人支支吾吾道：“這個嘛……那個……當時並沒有人指證方帥在場參與此事，人證物證俱無，本官自認是依法行事的。”
易風冷笑道：“好個依法行事！人家現在自己都承認有這麼一樁事，溫大人難道沒有聽到麼？”
溫大人看了看方文水，又看了看易風，忽然面色一凜，對易風沉聲喝道：“易風，本官辦法按律行事，還用不著你來過問。”
易風盯著方文水胸口處潰爛的傷口，忽道：“你以為你憑藉著手中的權利逍遙法外就行了麼？老天有眼，讓你胸口潰爛！當真是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方文水又一掌砸碎了面前的茶碗，用手指著易風的鼻子，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你再給我說一遍！”
易風大聲道：“我說你這是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此時守在門外的四名長劍士聞得房內異響，齊齊抽出長劍，以兩人為一組，次第推門而入。
方文水正在氣頭上，一見他們四個進來，吼道：“誰讓你們進來的，出去！”
四名長劍士臉上露過一絲惶恐神色，連忙掩門退出。
易風望著他不住冷笑道：“好個霸將，果然霸道不講道理。”
方文水正待發作，只見晨旭起身插入兩人面前。他望著方文水淡淡道：“方帥火氣請息怒。火氣上頭會加速屍毒惡化，甚至潰爛到全身，到時候即便是大羅金仙也難以救治了。”
方文水眼下有求於晨旭，便忍下心頭怒火，對易風喝道：“看在晨仙長的面子上，我不和你小子計較。你若再出現不遜，立斬不赦！”
易風正要反唇相譏，卻被晨旭使眼色攔住。
晨旭對兀自氣猶未消的方文水道：“方帥不想知道這傷口毒氣的來歷麼？”
方文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冷靜道：“仙長請說。”
晨旭道：“看症狀，方帥身上所中的是一種叫‘屍毒’的妖毒，是三百年前萬妖國中的朱獳妖族最擅長使用的一種妖術。據說他們將剛死不久的屍體盛放在一種特質的結晶棺內，然後坐在那具結晶棺前打坐修煉，透過吸收裡面的屍氣來增強自身修為等級。等級越高，需要的屍體就越多。剛開始時，他們需要透過表皮接觸來將體內吸收並轉化過的屍毒打入對手體內，從而令他們肢體潰爛而死。等到他們修煉到中階水平以後，千步之外就能憑意念將屍毒引入對方體內。其潰爛症狀與方帥身上所顯現的一模一樣。不過……”
方文水忙問道：“不過什麼？仙長但請直言無妨。”
晨旭道：“不過，萬妖國的妖族們是一個有別於人、神、仙、鬼之外的獨立種族，甚至很有可能是來自於其他星球的生物。而那女奴劉豔卻是人死之後形成的怨靈，照理來說和這屍毒根本不挨邊啊。萬妖國在三百多年前就已被滅國亡種，朱獳妖族的這種關於屍毒的具體修煉方法也早已失傳，我也是從一本描寫異術的大綱中得知有這種妖術的。而且，劉豔作為一名怨靈，她的活動範圍和十分有限，通常只能在死亡現場周遭的某個狹小區域內活動的。按理說她是死在女奴營的，可她的怨靈卻偏偏出現在幾十公裡外的一座山上。我不知道她是怎麼上去哪兒的，但是那天我明明感覺到她的靈體被封鎖在哨所大樓內無法出來，那她的鬼氣也自然也被侷限在哨所大樓之內。所以，她根本傷不了方帥分毫，除非你今天傷口發作之前去過那個哨所。”
方文水搖頭道：“那個哨所早就被廢棄了，之後我再也沒去過那裡。”
晨旭聞言苦思道：“既然這樣，按理說怨靈根本傷不到你啊。那你身上這屍毒是怎麼來的？”
易風也插口道：“你方才說這種妖術需要吸收屍體內的屍氣來進行修煉，那麼山頂哨所已被荒棄，修煉用的屍體從何而來？”
方文水忽然說道：“屍體來源倒真不是問題。你們可知道那哨所為何會被荒棄麼？”
易風來的晚，晨旭才剛到，他們兩個自然不清楚。待在狼牙城中有些年頭的方大洪仔細一想，說道：“我想起來了！那座山曾經做過戰士公墓，埋葬了很多敵我雙方的將士。後來不知何故停用，轉而將山頂的公墓管理處改建成了哨所。如果那女鬼很有可能利用山上的這些屍體來修煉妖術。”
易風問道：“公墓在哪裡？那晚怎麼沒有看到？”
方大洪道：“我們是從正面上山的，而公墓修建在背面的山腰處，你當然看不到了。”
易風又問道：“哨所內或者山頂上可曾埋有屍體？”
方大洪搖頭道：“公墓是從山腳下建起的，最高處也只到半山腰為止。山頂是公墓管理處，屬於辦公場所，不埋屍體。”
易風道：“如此說來，山頂上根本沒有屍體。而招晨旭所說的，怨靈的活動範圍全都被侷限在哨所大樓內，那麼她是如何利用屍體來進行修煉的？”
方大洪顯然沒有想到這點，支支吾吾道：“這個……這個我也不清楚。可能她有其他的辦法吧。”
眾人沉默。
此事疑點太多，思考了半天，誰都沒有個頭緒。
許久，方文水首先打破沉默的氣氛，問晨旭道：“晨仙長，我身上的傷口會繼續潰爛下去麼？”
晨旭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問道：“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傷口又嚴重了一些？”
方文水隔著衣服摸了摸傷口，頹然答道：“是的，好像是嚴重了些。有什麼辦法可以醫治？”
晨旭搖頭道：“這屍毒乃是妖術，並非尋常毒藥毒氣可以用藥理醫治。”
在一旁的方大洪聽了這話急道：“您是修仙之人，真正的活神仙。那天在哨所裡我也看到你法力驚人，難道就沒有什麼仙法能醫治我哥麼？”
晨旭道：“我只是修仙之士，肉體凡胎，並非真正的神仙。即便是我師父來了，也只能對症施治。”
方大洪忙問道：“對症施治？怎麼個對症施治法？”
晨旭道：“這個和尋常看病一樣，找對根源才能辨證施治。這麼說吧，眼下不明白的地方太多，我也不敢胡亂猜測。只有找到下毒之人，我才有辦法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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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水濃眉一蹙，道：“你是說找到那女鬼，讓她來給我治？”
晨旭本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沒有說下去。他語音一頓，說道：“這件事上我不明白的地方太多，只有找到了她，我才能救你。”
方文水目光咄咄地望著他，問道：“如果那女鬼要我償命呢？”
晨旭淡淡道：“每個人做錯了事情都要受到懲罰。再怎麼位高權重的人也不例外。如果找到了醫治你的方法，請你答應我接受一次公正的審判。”
方文水道：“誰來審判我？怎麼個審判法？”
晨旭道：“司隸部。大堂公審。”
方文水笑了，笑得似乎很開心，笑完之後他指了指站在角落裡的溫大人，說道：“司隸部？是他來審我麼？你問問，就算我願意受審，可他敢審麼？”
晨旭的眼睛如兩道劍光射向了溫大人。
溫大人迎著晨旭的目光，苦笑道：“卑職不敢。”
晨旭似乎早已預料到這個結果，心平氣和地問道：“為什麼？”
溫大人道：“方帥手握重兵，肩負著保衛王城的重任。眼下周邊各國對我狼牙國虎視眈眈。如果戰事一起，誰來保衛狼牙國？誰來保衛狼牙城？誰來保衛這上萬狼牙國的子民？”
溫大人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一張胖臉上滿是激動的汗水，方文水頗為得意地望了一眼晨旭，那眼神彷彿在說，看！不是我不想受審，而是這位堂堂司隸部的主管不願意審我。
方文水頗為讚許地看了一眼溫大人，說道：“想不到溫大人身處市井，還能處處為國家為社稷考慮，看來讓你做個小小的司隸長太屈才了。”
溫大人小眼一亮，恭敬道：“卑職只是就事論事，就事論事。”
晨旭見狀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請方帥另請高明吧。易風，怎麼走。”
易風還是頭一次看到素來恬靜的晨旭如此動怒，便附和道：“不錯，有本事去請別人。我倆不奉陪了，告辭。”
言罷，舉步就走。
“站住！”方文水沉聲一喝。
兩人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問道：“方帥還有什麼要指教的？”
方文水勉強吞下升至胸中的一口惡氣，平聲靜氣地問道：“要怎樣你才肯幫我？”
晨旭和易風對望一眼，前者說道：“我們的要求很簡單。一，告訴我們其他幾個犯案人員是誰；二，重新審理此案，並且當年所有犯案人員必須重新接受公開審理。你可答應？”
方文水那雙宛如毒蛇一般的眸子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晨旭，片刻後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辦不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