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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小明的日常(十四)

李銀航的筆記本上畫著簡單的時間軸, 後面附有簡單的文字註解。

“是電影。”李銀航開宗明義,“目前我們碰到的所有恐怖現象,都是電影裡的情節。”

說起來, 李銀航之所以會聯想到電影, 完全是因為昨天瘦猴的遭遇。

她小時候曾在電影頻道看過一部老港片。

具體講了什麼她早就淡忘了, 但裡面曾有過一段讓年幼的李銀航怕得鑽媽媽被窩的情節——

一個男人站在電視前,被裡面一張不斷開合的殷紅女唇迷了心。

紅唇張開, 將男人整個吞入電視,最後探出舌頭, 饗足而滿意地舔了舔唇。

這導致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 李銀航都不敢在電視這類電子螢幕前停留駐足太久。

沒想到,瘦猴的遭遇竟然和她的童年陰影有了微妙的對應。

她這才有了一點點追根究底的依據。

“但是, 只憑著小時候的這點記憶片段, 我不敢下定論。”

李銀航苦著臉說:“……所以我把電腦裡所有恐怖電影都看了一遍。”

她翻開筆記本, 攤到了南舟眼前。

《人形》, 一個溫情恐怖片, 故事情節大概是有個小孩總覺得家裡鬧鬼, 跟別人說也沒人信,其實是他死去的父親回來了。

他會站在床頭看睡著的兒子,陪他上學放學, 陪他一起打籃球, 直到他眼睜睜看著兒子跑去寺廟祈禱, 希望自己消亡。

《浴室》,韓國片, 29分多一點的時候,女主在洗頭,餘光瞟到身後出現一雙腳。

《夜嗥》, 一個美國片,狼人偷偷藏在孩子床下,孩子玩的時候,遙控汽車滑進了床底,他伸手去夠,就被狼人扯進了床底。

這個情節在電影剛開頭,3分25秒左右。

李銀航提到的電視吞人的老港片《猛鬼入侵》也在其列。

李銀航解釋道:“今天虞律師碰見的情況,電腦裡也有,叫《唱詩班》,一部加拿大片,一個惡魔帶領沒有臉的孩子們在教堂裡唱歌,引誘虔誠的信徒,抓來吃掉靈魂。”

南舟恍然。

這樣一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為什麼鬼的出現毫無規律?

為什麼現身的隨機,攻擊的物件更加隨機?

為什麼鬼的種類兼有無形、有形,甚至還有狼爪?

被觸發的面部識別、浴室裡的腳、電腦屏幕上的吃人紅唇,夢裡的引誘……

電影裡出現過的恐怖情節、不斷向內壓縮畸變的房屋、消失的門扉……

與兇案時間幾乎完全同步、卻不見兇手形影、也不見鮮血屍塊的時間軸……

種種線索,匯聚一處,指向了一個有些匪夷所思、但唯有此才能解釋的可能。

李銀航說:“這裡是電影世界。”

江舫說:“這裡是小明的世界。”

李銀航:“……”

李銀航:“……啊???”

她花了半天多的時間,硬著頭皮2倍速回顧了二十多部恐怖電影,還試圖避人耳目,不讓其他組發現她在幹什麼。

她最終得出的結論是,這是一個多重電影混合的世界。

結果江舫聽完她的分析,用了20秒,給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

……她有種考完試後信心滿滿和學霸對答案、結果被學霸告知她還有一面沒寫的悲憤感。

她緩了好幾秒,才有心思去思考江舫剛才說了什麼。

……什麼叫“小明的世界”?

南舟盤膝坐在地上,面前擺著他為小明做的手工作品。

那是南舟在今天之內完成的。

他覺得,如果到了明天、後天,時間流速再次加快,手工作業可能根本來不及做。

所以他打算提前搭好,到了明天,只要稍微添上寥寥幾根,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現在,小明夢想中的家庭已經具備了雛形。

三個高矮不一的火柴小人牽著手,站在房子前。

燈光讓火柴桿散發著淡淡的木質釉光,不細看的話,像是幾尊微縮的牙雕,精巧又溫馨。

南舟用牙籤粗細的鑷子夾起細如頭髮的牙籤,放在其中一個小人空蕩蕩的身側。

……這是火柴小明的手臂。

他的手很穩,甚至還能分出心神,輕聲為李銀航答疑:“‘小明的世界’,指的是我們現在身處小明的思想裡。”

在李銀航一頭霧水時,江舫接過話來:“銀航,還記得那個電話嗎?就是我們去詢問水費的時候。”

“接線員告訴我們,今天是7月3日。”

“6月份的時候,這個家還是正常的三口之家的用水量,12噸。可7月才過了三天,用水就驟增到了11噸。”

李銀航試著跟上節奏:“所以,分屍要麼發生在1號,要麼發生在2號?”

因為高壓鍋裡的油很新鮮,還在發亮。

江舫說:“具體時間不可考了。不過,很有可能就是在我們穿來的那天晚上,他才剛剛送走他的女兒。”

南舟調整了一下火柴小明的方腦殼。

他在想,一個擁有手鋸、浴缸和寬敞衛生間的壯年男人,在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後,把一具人體分解到可以運出去扔掉的程度,需要花費多久。

分段鋸開不好隱藏的骨頭,分批放進鍋裡煮軟,再裝作壞了的排骨,扔進樓下的廚餘垃圾裡去,又需要多久。

答案是,四五個小時足夠了。

這樣想著,他說:“也許,小明的父親真的在殺完人的那個夜晚來過小明的床邊,站在床邊,盯著小明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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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描淡寫地說完一番讓李銀航毛骨悚然的話後,南舟繼續低下頭搭建著小明的家,徐徐道:

“……但是,如果這個遊戲是角色小明正在同步經歷著的現實,那麼這個遊戲就不該這麼設計。”

“小明的爸爸應該還在家裡,我們應該和小明的爸爸這個npc發生交集,我們的任務應該是發現他殺人的事實,然後設法逃離,而他會提著手鋸在後面追殺我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我們扔進一個空房子,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鬼,讓我們找一扇不知道在哪裡的門。”

“從一開始,我們所有人都在扮演小明,按照小明的習慣,起居、洗漱、娛樂、寫作業,在這個家裡活動。”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想不通,小明只有一個,為什麼要集中八個人來參與這個副本?”

“現在我大概知道為什麼了:人數並不重要。因為我們全部都可以是小明。”

“這個副本,就是小明腦內的世界。”

在南舟和江舫的協力啟發之下,李銀航終於開啟了思路。

如果現在他們在小明的思想中,那麼,姐姐被分屍的那一天,對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小明來說,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天。

從他的視角,他什麼都沒有察覺。

所以從一場幸福的甜睡中甦醒的他,沒有嗅到血腥味,沒有聽到分屍的聲音。

而身為玩家的他們,也什麼都沒有聽到。

等到他在7月3日的8點鐘甦醒過來,開始新的一天時,地上已經被打掃過,血被衝入下水道,新風系統和洗滌劑的味道將血腥氣全部掩蓋。

他或許只能聞到空氣中殘留的一絲肉香。

現實裡的爸爸有可能還在家,換了一件新的衣服,神情有些憔悴,像是一夜未眠。

小明就在無知無覺中,開始了他平淡的日常。

而第一天的玩家,也在這樣一片虛假的平和中開始了搜查。

中午,小明大概做了一個夢。

儘管小明本人完全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但他的意識已經接收到了足夠的訊號。

於是他夢到了手鋸的切割摩擦聲。

……於是虞退思也夢到了。

這個夢或許讓小明的心情有點糟糕,以至於在晚上洗澡的時候,想到電腦中恐怖片的某個情節,他十分害怕身後會出現一雙女人的裸足。

而沈潔就看到了那雙蒼白的腳。

臨睡前,一天沒有見到姐姐的小明,會怎麼問父親呢。

“姐姐去哪裡了?”

還是“爸爸,姐姐呢?”

任何一個有一絲良知的父親,在親手分解女兒後,精神恐怕都很難再維持正常。

他會說,姐姐出去玩了,還是會說,姐姐去找媽媽了?

總之,那不會是一個令人愉快的答案。

因為隔了一個晚上,江舫他們所在的世界就發生了異樣的扭曲。

如果這裡是小明的內心,他應該是在緊張了。

他發現了某種異樣,也許是姐姐的東西在一夜之間消失了,也許是他也如他們一樣,看到了幾根帶血的頭髮。

甚至,他在午睡時夢到了那縷肉香。

小明的心房劇烈收縮著,強烈抗議著,正常的那部分越縮越小,畸形的那部分越放越大。

……這就是他們的第三天,時鐘瘋轉,瘋狂愈盛,整個家扭曲成了窯變的模樣。

以前,小明只是孤獨,他孤獨地抱怨著,為什麼他們都不陪著我玩。

唯一能照亮他敏感內心的,是萬家燈火中屬於自己的那一盞。

現在這盞燈,慢慢熄滅了。

過關的關鍵詞,從一開始就安插·在副本的名稱上了。

他們要完成的任務,是“小明的日常”。

是他再尋常不過的日常,也是在痛苦、不安、恐懼中逐漸掙扎、變形的日常。

“所以……”南舟再次得出了結論,“我們正在小明的世界裡。”

一個遭遇了意外兇殺的小孩子的內心演變而成的世界。

一層層向黑暗跌落的世界。

這裡藏著孩子害怕的鬼,藏著噩夢,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唯獨沒有一扇可以逃離的門。

所以他們才一直找不到門。

經歷了發現真相的片刻欣喜後,李銀航突然又重新沮喪起來。

即使發現了身處世界的真相,他們仍然找不到門。

她的發現的確有那麼一點價值,但與主線無關,所以連獎勵提示音都沒有響起。

打個比方,她發現的是一個找到鎖孔的契機。

但沒有鑰匙,依舊是無濟於事。

江舫誇讚她:“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李銀航:“……”

儘管我拿到線索就馬上想錯方向了,但還是謝謝鼓勵。

江舫轉而問南舟:“你有什麼想法?”

南舟沒說話,只是抿著薄唇,眉頭微蹙。

片刻後,他說:“今天是我們來的第三天。如果能在今天24點之前出去,能獎勵很多積分吧?”

江舫眉尖輕微一動:“你想到了?”

“不難。”

李銀航:“……”她感覺自己的智商在被兩個大佬輪流摩擦,一個象徵性的溫柔點,一個簡直是簡單粗暴。

南舟轉向李銀航,確認道,“……積分會多一點,對吧?”

看見了脫離這個鬼地方的希望,李銀航已經激動得紅了臉:“對對對。”

於是,南舟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他伸手拿起了小明的數學暑假作業,翻開封皮,

映入他眼簾的,是小明在作業本的扉頁畫下的一個大大的時鐘。

小明在日記裡寫:“希望時鐘撥到頭,數學作業能自動寫完。”

南舟的指尖劃過微涼的書頁。

在小明的內心深處,他到底渴望著什麼呢?

怎樣帶著小明一層層往下墜去的希望,找到一扇從痛苦脫身的門呢。

南舟將手指輕輕搭在了塗鴉時鐘的時針之上。

這個家他們已經搜遍了,不大可能再有別的線索了。

縱觀目前他們的所有發現,唯有這面虛擬的鐘錶,寄託著小明心願。

它不屬於現實,屬於小明的內心。

他將指標倒逆著向回撥動而去。

而那原本停滯在原地、用水筆勾成的時針居然真的動了。

一圈,又一圈。

迴環往復的簡單操作。

如南舟所說,真的不難,非常簡單。

小明想要想要回到過去。

回到沒有發生慘案的那天,回到父親和姐姐都還在的時候。

南舟的指尖越撥越快,眼睛卻注視著在小房子前執手而立的三個小小人形。

倒轉的時間,隨著他的指尖飛速流動而去,帶著他們離開這間心的牢籠。

假如時光可以倒流,人會許下什麼心願呢?

回去看看父母親人年輕而健康時的樣子?

買一張彩票,完成自己暴富的心願?

向年少無知時傷害的那個人說一聲對不起?

南舟不知道。

他並沒有什麼特別想要做的事情。

如果一定要有的話……

一陣悅耳的系統音樂適時響起,打斷了南舟的遐思。

音樂過後,所有人都聽到了相同的內容:

【叮叮叮咚——】

【祝賀“立方舟”隊完成副本“小明的日常”!】

【恭喜“立方舟”隊員南舟、江舫、李銀航找到“逃生之門”,分別獲得2000積分!】

【恭喜“立方舟”隊員南舟發現a級道具“逆流時針”!】

【恭喜“立方舟”隊、“順風”隊、“南山”隊完成基本任務,獲得獎勵“小明被全部完成的日常”,各獲500積分!】

【恭喜三支隊伍,在七日遊戲時間內,提前四日找到出口,各獲800積分!】

【當前任務主線探索度達98.7%。完成度95%以上,即可判定完美s級!】

【滴滴——s級獎勵為各1000積分和任一隨機道具,道具將會在三日內發送到各位玩家的揹包~】

【請各位玩家在三分鐘內離開副本——】

南舟頓時消去所有多餘的念頭,把帶有時鐘的暑假作業揣到懷裡的速度快到李銀航來不及眨眼。

三人推門而出時,剛準備去洗澡的沈潔正站在客廳中央。

沈潔雙手微微發抖,狂喜難言地問三人:“怎麼回事?!”

南舟任李銀航跟他們簡單解釋去,自己則看向周圍。

牆壁依然是扭曲的。

只是玄關裡本該有門的地方,出現了一扇用孩童的蠟筆歪歪扭扭繪就的門。

……小明的心,終究還是變成這個樣子了。

南舟本來還想,如果沒有時間獎勵積分,他想在接下來的四天裡,留下來陪陪小明。

但這樣看來,受過傷的心,不會再輕易痊癒了。

李銀航憑自己的能力勉強描述了一下他們的推理過程。

沈潔完全沒聽懂。

她顧不上心裡對“立方舟”的小小嫉妒和豔羨,指揮著健身教練趕快去把瘦猴背過來。

能出去就好,她顧不得那麼多了。

陳夙峰推著剛吃過安眠·藥的虞退思從主臥裡出來。

後者撐著頭,昏昏欲睡。

沈潔問李銀航:“你們出去後,要去哪裡?”

李銀航:“我們從鏽都來。”

沈潔盛情邀請:“來‘紙金’吧,我們是從‘紙金’來的。”

“紙金城”,也是遊戲“萬有引力”的一處傳送點。

和鏽都高度成熟化的後現代都市不同,“紙金城”金碧輝煌,光彩流離,是個在設定中盛產金礦和鑽石,擁有高階裝備兌換市場的銷金窟。

陳夙峰在研究那扇怪異的門。

江舫在遠遠觀望門的構造。

南舟進了小明的房間,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隱藏道具。

沈潔和李銀航在最後的三分鐘裡,確定離開後的去處。

門廳處的虞退思注視著正匆匆商量著去處的幾人,以及揹著瘦猴、從沙發處往沈潔方向走來的健身教練。

他眯起因為藥效而有些模糊的眼睛:“……怎麼多了一個人?”

說時已遲。

江舫驀然回首。

一具不知何時出現的怪物,出現在了健身教練身後。

那是一具下巴上滴滴答答流著腐液的男性裸·身喪屍!

它扯著半枯爛的聲帶,尖銳暴吼一聲,朝著健身教練後背抓去的胳膊裡,密佈著猙獰地斷裂的人筋與肌肉。

誰能想到,小明的恐怖臆想,居然在他們離開的前一刻重新整理了?!

李銀航一瞬間大腦完全空白了。

有一長串訊息,在她眼前迅速閃現。

美國喪屍電影《喪失》,這個情節大概2小時左右,在所有人都以為完全消滅了喪屍的時候,主角的家裡還潛伏著一隻。

……他媽的還是個開放式結局。

客廳實在太狹窄,大家根本躲無可躲。

陳夙峰反應最快,一把拉住虞退思的輪椅扶手,憑空穿越了那扇繪出的門。

健身教練甚至還不及回頭,就被沈潔一把扯住了胳膊,吼了一句:“跑!!”

健身教練對沈潔百分百信任,頭也不敢回,跑得飛快,幾步就躥出了門。

李銀航本來已經打算跑了,沒想到該她命裡背時,健身教練揹著瘦猴撒腿狂奔時,由於前者抱著後者的膝彎,李銀航被狠狠撞了一下,踉蹌兩步,在內心反覆尖叫“別摔”“別摔”時,還是沒能抵抗住地心引力,一跟頭摔趴在地。

江舫因為身高問題,反倒跑不開。

所以他根本沒打算跑。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大拇指將雙手中指關節按住一聲輕微的骨響。

眼見丟了健身教練,喪屍勃然大怒,放開手腳,歪斜著腦袋,朝江舫瘋狂撲來!

李銀航剛想尖叫,忽見一個身影快步疾走,直接來到喪屍身側。

……她甚至忘記了,房間裡還有一個南舟。

下一瞬,南舟的左手托住了屍體下巴的底端。

他的右手放在了屍體腦袋右側上端。

李銀航還沒想起來為什麼這個動作這麼眼熟,就見他雙□□霆似的向兩側一錯。

喀嚓——

一聲脆亮的骨響後,喪屍的脖子直接脫開了頸椎與腦袋的連線,向後轉了一百八十度。

喪屍:“……”

他可能也沒鬧明白,剛才自己臉朝著門口,為什麼現在臉朝著廁所。

李銀航:“……”沒尖叫出來,怪卡嗓子的。

喪屍自然沒有死亡,沉默地原地打起轉來,似乎要鬧明白東南西北。

南舟看了看自己沾滿不明黏液的雙手,迅速扯過衣架上的一條圍巾,擦了幾下手。

他一邊擦手,一邊抬頭對江舫說:“下次不要害怕,記得要跑,你打不過,我行。”

江舫把雙手插進兜內,完全掩蓋了自己剛才的進攻姿態,笑說:“是,南老師。”

簡單清理過後,南舟走到李銀航身邊:“快走。”

雙重驚嚇下,李銀航盯著還在打轉的喪屍,有點腿軟。

南舟見她不動,索性一把揪住她後脖頸的衣服,拎小雞似的把她從地上半提起來。

“快走。”南舟言簡意賅,“我要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