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蘇倫睜開眼，一個輕柔的女聲問道。
這是一間鍊金工作間，層高很高，大概有七八米的樣子。
屋裡的裝飾有著濃郁古典風格，又帶著金燦燦的貴族典雅，還帶著鍊金工作間特有的神秘風。
空中懸掛著各種各樣的古典魔法燈，有圓形的，方形的，菱形的...照的屋子裡一片敞亮。
這屋子一面的牆上是書架，密密麻麻擺放了各種鍊金典籍。
那些盛滿淡黃色液體的玻璃罐子裡，裝著各種生物材料的，眼球、大腦、臟器...奇奇怪怪生物材料，看上去大都不是人類的身體組織。
鍊金工作臺上，入眼到處的都是各種瓶瓶瓶瓶罐罐和材料。
架子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各種顏色藥劑的試管，有紫色火焰正在加熱的燒杯裡，粘稠的綠色液體正在沸騰冒泡，空氣中溢散著一股淡淡的藥香。
一個身穿白色宮裝長裙的女人正在埋頭搗鼓著這支藥劑。
最打眼的，自然是她後背那晶瑩剔透的八根蛛矛。
與蘇倫身上的暗金蛛矛不同，她這蛛矛給人一種返璞歸真的感覺，絲毫不覺猙獰，但你一細看，又會覺得上面流動著各種玄奧的讓人的無法直視的符文光澤。
蛛矛像是她的手臂，靈活而精準地在架子取下各種的藥劑試管，甚至不用精確計量，就隨手就滴幾滴，又填兩勺粉末，加幾顆固體...
單單是看這煉製技巧，蘇倫就知道這煉製的是很高階的藥劑。
他現在的認知中，會用到八種材料同時反應的煉藥過程，是舊靈敦裡的“大師級”藥劑師都無法辦不到的。
蘇倫前前後後來過這個【黎明城中央監獄】八次，但還是第一次進入這間屋子。
不過，眼前這個八臂蛛矛的溫雅的婦人卻不是第一次見。
她自然就是蘇倫此行的目標任務，詭偶師職業的的創始人，艾薩克爵士的妻子，佩斯託婭的母親，塞雷婭夫人。
........
“您好，塞雷婭夫人。”
蘇倫回應了一句。
他醒了，但發現自己除了眼球，並不能動。
渾身已經沒了知覺。
腦子裡很快就回想起了之前的戰鬥，他明白，絕大部分肌肉和身體組織都已經崩壞了。
而餘光瞥了一下，他躺著的地板上鍊金陣的符文，鑑定顯示，這是六階的生命鍊金陣法。
塞雷婭夫人似乎算準了時間，正好這時候最後一件材料放入了燒杯裡，神奇的反應就發生了。粘稠的綠色液體漸漸變得清澈，徹底變成了一支合格的藥劑。
她朝著蘇倫躺著的地方走了過來，將藥劑倒入了鍊金陣。
一時間，綠芒的大盛。
蘇倫立刻感覺到了磅礴的生機正在朝著身體裡鑽。
像是枯萎的樹木又重獲了生機的，那一絲絲崩斷的肌纖維和各種衰竭的臟器，也已一種誇張的效率恢復著。
塞雷婭一邊倒入藥劑，一邊說道：“你腦域開發不錯，大概提升了5%。這已經非常難得的了。”
頓了頓，她補充道：“你的天賦很不錯。確實是適合‘詭偶師’的職業。”
蘇倫聽了，心中也舒緩了，道：“一切都託夫人您傳授秘法的功勞...”
這增長也算在預期之中。
一般人的腦域開發度為2%~8%，蘇倫前世的頂級科學家們，大都使用率也只有12%左右。
這個資料會透過某些後天鍛鍊學習有細微的增長，但都一般終身提升都不會超過2%。
蘇倫現在大概是16%，別小看這一點資料提升，在某些層面，就是考試59分和60分的區別。
那位博聞廣識的黑先生，專門尋找過進階材料，也才18%左右。
“嗯。這秘法確實像是出自我之手。畢竟除了我，應該不會有別人知道了...”
塞雷婭臉上總給人一種溫良睿智的感覺。
像是看黑先生一樣，那是一種博學帶來的不惑，彷彿世間沒有能瞞住她的秘密。
她看了蘇倫一眼：“現在，你可以給我說說，之前拿給我的那那封信是怎麼回事兒了。還有，你的來意。”
蘇倫直接說道：“您知道現在的中央監獄變成了‘詛咒空間’麼？我叫蘇倫，是一千年後進來的...”
說著，他言簡意賅地說出了來意。
在之前進入詛咒空間的時候，他就花了一點時間，遞給了這位夫人自己寫給“她自己”的信。
這是他之前進來的時候，交流獲取信任後得到的。
其中的計劃，就是為了想要試試這位塞雷婭夫人親自給他說的，能提升腦域開發度的秘法。
別的地方可不敢嘗試，沒人把控那界限，完全放開腦中壓抑的情緒，蘇倫必死無疑。
.......
這位塞雷婭夫人的智慧程度很高。
換做其他詛咒空間的，蘇倫要說出這番話，NPC們鐵定會選擇性地無視。
就像是有人時空穿梭而來，他拿著你親筆字跡的紙條，告訴你，這是平行世界你寫的，你要相信我。
換做正常人，肯定很難接受。
但這個塞雷婭的殘念卻很容易就想通，並接受了現實。
像是之前數次一樣。
她呢喃自語：“原來我已經死了啊...”
聽到這話，蘇倫的心中再次騰起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眼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NPC要認知到自己已經死亡，而且是在詛咒空間NPC的事實，這根本不可能。
蘇倫之前以為她和佩斯託婭一樣，是那種特殊的存在。
但她自己說，她不是。
她依舊是個詛咒空間你的殘念NPC。
如之前幾次一樣，蘇倫再次問道：“您能認知到自己死亡了？”
他想聽聽是否能問出什麼不一樣的結果。
塞雷婭夫人並沒有因為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而表露出任何異常的情緒：“其實也不難理解。當你活著的時候，就預知到了這個命運中註定了的死亡結局，很多事情就能理解了。你來了，就說明那場災難發生了。”
蘇倫聽著陷入了一抹沉思。
同樣的話，他聽過三次了。
但依舊不太能理解。
塞雷婭很容易相信了蘇倫，笑了笑，直接進入了主題：“今天你來，應該是是有事情要找我的。比如，給我什麼信物？需要我煉製什麼東西？”
“嗯，是的。”
說了這幾句話的時候，蘇倫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能用了。
他開啟了自己的儲物空間，拿出了那張金色卡片和封印匣子。
看到的這能力，塞雷婭挑眉道：“空間能力？確實挺適合詭偶師的。不過你理解的法則層面太低，遇到高階職業者空間很容易被法則手段針對。”
“...”
聽到這話，蘇倫神情略顯古怪。
他心中想說，這已經不是一千年前還有半神的黎明城了。
現在舊靈敦明面上的職業者最強才三階，就是這監獄一層獄卒長的水平。
蘇倫至少現在還沒遇到她口中說的那種“高階”。
塞雷婭拿出了那張金色卡片看了看，似乎用什麼特殊的加密方法讀出了卡片上的內容，眸光變得復雜。
像是睹物思人，看到卡片，她的目光裡多了一抹溫柔和惆悵。
沉吟了好半晌，她嘴裡才呢喃自語道：“原來是這樣...”
說著，塞雷婭凝結了一個術式印，輕喝一聲：“解！”
那符文密匣銘刻的符文突然就亮了起來，一層一層金色封印陣法就亮了起來。它們像是鎖鏈一樣，將密匣包裹得嚴嚴實實。這解封的術式一起，才一層一層潰散開來。
.......
之前進來幾次，蘇倫都拿出過這匣子。
但都沒有開啟。
塞雷婭說，一旦開啟，這個詛咒空間就會不復存在了。
兩大家族被坑殺，那位「法醫」瑟維斯·傑拉德也已經死掉。
蘇倫的腦域開發也完成，現在目的已經達到。
自然要進行最後一步了。
他之前鑑定過這匣子上的符文，顯示的是“超級”，也知道至少是六階以上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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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一看，果真如此。
但細細一看，卻又不太相同。
他認知的符文是平面的，而密匣上亮起的符文，卻是離體結構的。
看著塞雷婭的神態很輕鬆，想著也沒什麼不好打擾。
他直接就問道：“夫人，這是什麼符文，怎麼看感覺和普通的符文不太一樣？”
塞雷婭順口解釋道：“這是‘盧恩符文’，也叫鍊金魔符。大概相當於術式中的‘奧義’。這是神話時期煉金術士的創造的符文體系，後來經過無數煉金術士的完善，成了一個龐大的知識體系。說是體系，更是一種思路。它拋開了古板的符文套路，鑽研符文的變式和延伸。非常復雜，研究難度也會倍增。但研究透徹了，威能也是同階的數倍，還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蘇倫聽得也明白了。
奧數和普通課本的區別。
都是同年級的題目，難度不可同一而語。
最關鍵的不是符文本身，而是那種思維發散的思考方向。
蘇倫聽得有些眼饞：“夫人，請問學習盧恩符文，需要什麼要求麼？”
這麼厲害的符文，他收割了這麼多碎片，竟然聽都沒聽說過。
真要學會了，三階盧恩符文效用就有可能威能抵得過普通四階，這用處可就大了！
詭偶、武器、甲冑...三階有四階的效果，這威能還不上天？
這才是真正意義詮釋了“知識就是力量”這話的含義。
塞雷婭似乎猜到了他想什麼，婉兒一笑：“這一般是天賦極高的職業者才能接觸的進階符文知識。書架第三排，上面有幾冊入門介紹。如果你有興趣，可以看看。你的腦域開發程度很高，要理解那種層面的知識，會比別人更容易。”
蘇倫聽到這話，心頭一喜。
“學習天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和腦域開發度劃等號。
說道這裡，塞雷婭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又道：“說起來，這符文和你【全知之瞳】天賦還有一些關聯。”
蘇倫一聽，目光一愣：和自己天賦有關？
塞雷婭問道：“你是不是很疑惑，為什麼你覺醒了【全知之瞳】，就能看懂那些你不知道的物品了？認知所需的知識從哪裡來？”
蘇倫沒覺得自己的雙天賦能瞞過這位。
而且，這確實是他疑惑的問題。
這不是遊戲世界，而是真實世界，哪裡來的“資料庫”？
不待他多想，塞雷婭就解釋道：“‘盧恩’在古尼德語中，原意就是秘密、神秘，代表‘宇宙的秘密’。【全知之瞳】在神話時期還有一個名字，叫‘阿卡西記錄’。這詞彙你或許很陌生，但它在鍊金學術界還有一個人人皆知的名字，叫‘原初之物’。就是創造宇宙一切最初的物質。它蘊含了世間一切的秘密，過去、現在、未來...等等一切。”
蘇倫聽到這裡的，眉頭緊皺。
突然意識到好像聽到了很高階的知識。
如果換做之前，他覺得自己可肯定理解不了。
但現在腦域開發之後，他隱隱覺得觸控到了什麼。
塞雷婭看了蘇倫一眼，道：“你是不是遇到了自己無法看懂的東西？比如，這盒子裡的東西？”
說著，她拿出了符文密匣裡的東西，那是一個玻璃罐裝著的心臟。
一顆黑金色，還在跳動的心臟！
蘇倫到不意外會看到這東西，畢竟之前早有猜測。
能提取“X血清”，必定是生物肢體，又或者某種器官。
雖然他也沒想到，這心臟，居然還是活的。
鑑定了一下，上面顯示的是意料之中的：深淵生物***的心臟。
他問道：“為什麼呢？”
塞雷婭道：“【全知之瞳】能看透世間一切秘密。你現在看不到，其一是你的天賦覺醒層度還太粗淺，一些是看不到，一些是看到了，但你理解不了。其二...是因為，它在保護你。”
停頓了一瞬，她指著玻璃罐裡的心臟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的心臟麼？”
蘇倫早有猜測，試探道：“傳說中的‘神階’？”
“嗯。”
塞雷婭點點頭，確定了這個說法：“這是一個神階生物的心臟。‘神祇’的資訊可不單單是幾個字，而是蘊含了對人類來說，不可名狀的法則。神的法則層面根本不是低階生物能覬覦的。你的全知之瞳直接看到了那層法則，但因為你的認知層面太低，才保護你沒。如果強行把那種高位認知灌入你腦中，你的精神立刻就會崩潰。”
她露出了睿智笑容，又道：“如果，我說這心臟是一位‘墮落天使’的心臟，你再看看？”
蘇倫再一看，果然，鑑定出現了【墮落天使的心臟】的字眼。
塞雷婭的話，給那團無法理解的法則“定義”了，用一種他能理解的方式表現了出來。
但同時，蘇倫也心中一驚。
天使？
長著翅膀的神？
神話傳說存的存在？
怪不得“X血清”注射會變得好看，原來基因來來自天使。
蘇倫想到了什麼，問道：“夫人，覺醒天賦的源頭是血脈麼？”
“是，也不全是。市面上流傳著一個傳說，說是人類都是諸神繁衍的後代，血脈傳承就是傳承的遠古諸神的一部分法則力量，比如地、風、水、火的元素天賦...但實際這是一個不準確的說法。”
塞雷婭眉角微微一彎，糾正了這個說法，“血脈只是其中一種載體。就比如你的【死亡收割者】天賦，它的載體就是靈魂。實際上，天賦的本質，還是宇宙‘原初之物’，神也只是收益者罷了...”
“...”
果然，她知道自己是雙天賦。
既然聊到了這個話題上，蘇倫索性也把疑問都問了出來：“S級天賦和其他天賦，有什麼區別麼？”
塞雷婭回應道：“S級天賦，那是代表宇宙幾大至高法則。你的【死亡收割者】代表的是‘死亡法則’，【全知之瞳】代表的是‘智慧法則’...傳說，我們煉金術士想要成神，理解這些法則是必經之路。”
她說這話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嚴肅：“鍊金術的本質是瞭解破譯這個世界真理。我們煉金術士一生也都在追尋這個真理的路上。從物質構造，到法則層面的理解，從簡單到複雜。你只有掌握了，才能真正隨心所欲的創造等價交換的鍊金術。所以，煉金術士一定是博學的。你已經有了成為頂級煉金術士的，窺探這個世界終極秘密的資格...”
說道這裡，塞雷婭突然說道：“雖然我已經死了，但我想收你為弟子。”
聞言，蘇倫忍著全身刺痛，也面無表情地起身。
他躬身作揖行禮，
神情平靜而肅穆地道了一聲：“老師。”
PS。最近更新會不多，可能也不規律。我也發現了自己進入了一點寫作誤區，容我好好想想。如果寫崩了，更再多也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