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漫天的死靈怪物潮襲來，蘇倫也知道這紅袍大魔導師有什麼底氣孤身一人來找黎明團的麻煩了。
入眼數以十萬計的骷髏潮從亡靈天幕中，山洪般噴湧而出。
不說戰力如何，僅僅這幾十萬軍團衝鋒的聲勢，就讓黎明眾人忍不住暗自吞嚥口水。
蘇倫目光微微有些異色，他這個常年都是用數量優勢去碾壓敵人的詭偶師，如今也被敵人制裁來了一次。
不過，他看著那亡靈天幕左眼流光熠熠，也看出了一些東西，心中滴咕了一句：“這傢伙的儲物空間居然是一塊位面碎片啊。”
能裝下這麼多怪物，自然不是一般的儲物空間。
蘇倫明顯感知到了亡靈天幕中的空間波動。
很明顯這是一件被煉製成了魔導器的位面碎片。
好東西啊！
雖然不像他自己的小虛空界是完整的位面，但即便是碎片，也是價值不可估量的稀罕物。
看樣子這塊碎片還不小，以至於裝下了數量無窮無盡的死靈怪物。
這對蘇倫來說的，又是一塊可以擴張小虛空界好材料啊！
就是亡靈天宅出現的同時，幾頭飛龍一口口寒冰龍息噴吐而出，瞬間將海面冰封。在凍住了永夜號的同時，也給了那些四鄰怪物落腳的陸基。
蘇倫看著眉頭緊皺，同是死亡系超凡能力，這魔法卻讓他有些捉摸不透：“都剩骨架子了還能吐龍息，到底怎麼辦到的？這傢伙的亡靈法術品階怕是有點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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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怪物潮襲與此同時，永夜號上的槍炮聲突然就轟鳴了起來。
大量的彈藥朝著怪物潮傾瀉而出，開始了覆蓋性地密集火力射擊。
“彭”、“彭”、“彭”...
“噠”、“噠”、“噠”...
子彈和炮彈的密集地落在怪物潮水中，到處都炸起了火光。
殘肢斷臂亂飛，骨粉像是沙塵暴一般漫天揚起。
骷髏怪畢竟沒有血肉，打起來也不費什麼功，子彈就能擊碎骨骼。
那個紅袍大魔導師半點不心疼，臉上只有看戲的冷笑。
這種低階怪物，他亡靈空間裡要多少有多少。
即便是真消耗過多，隨便去屠幾個城池立刻就能補充了。
對於他這種層次的亡靈法師而言，可從來不會缺材料。
強大的火力壓制，也阻緩了怪物潮圍攻過來的勢頭。
但黎明團所有人表情都沒有任何輕鬆，因為怪物潮根本看不到盡頭。
別看絕大多數骷髏怪物連一階怪物都算不上，但問題還非常大。它們是真正把數量優勢發揮到極限的橫推流。這還是多虧了黎明團有目前最先進的各種槍炮，有彈藥替代了體力消耗。換做一般的肉搏軍團，這些小骷髏能把人活活耗死。
最要的是付出和收穫不成對等。
必須要將骷髏怪物擊碎得非常徹底，才能徹底殺掉一頭怪物。否則那些缺胳膊少腿的骷髏怪，依舊能有戰鬥力。
但這種方式殺怪消耗的彈藥，和殺掉怪物本身的階位獲得的戰果，完全不對等。
說通俗一點，殺一頭骷髏怪，甚至不值所消耗的子彈錢。
再這麼打下去，黎明團血虧。
但又不得打。
如果沒有強大的火力壓制，怪物潮水短時間內就能將黎明團淹沒。
永夜號在冰封的海面上亮著燈，就像是一座孤獨的燈塔，死靈潮像是無盡黑暗般想要吞噬掉這一隅的燈光。
除了低階骷髏潮，天空中已經有大量亡靈獅鷲和亡靈飛龍襲了過來，黎明團的高戰也忙了起來。
雖然死靈生物的實力必然會退階，僅剩骨架的怪物即便是有死靈之氣溫養，至少也要掉一兩個大階位。這些骷髏飛龍、比蒙、獅鷲什麼的，也就六七階的程度。
但架不住數量多啊！
哪怕是三五頭圍攻黎明團的高戰們，數量也綽綽有餘。
巴託洛、十九號、黑先生、華茲華斯、基特...眾人也手段齊出，轉眼陷入了激戰之中。
剛才知道蘇倫告知了眾人那紅袍法師體表的那層磷火能灼燒靈魂之後，也沒人敢貿然上前找那家夥的麻煩，只能先阻止這些死靈怪物靠近船體。
後面還有源源不斷地從亡靈天災裡湧出來。
其中還不乏一些特殊的死靈怪。
像是千條對付的那個骷髏劍神！
此刻戰場核心處，一人一怪在怪物堆裡打的十分激烈。
千條霸氣縈繞，身後羅剎金身引動天空中無數雷蛇，每斬出一刀，必有驚雷之勢力。
而對面那個骷髏劍神也同樣霸道，它雖然沒了肉體，境界也殘缺了不少，但畢竟生前是貨真價實的劍神，還有它手中那柄亦正亦邪的名劍【佛屠】更是霸道無匹。斬擊之下，宛如神佛降臨，劍氣中必然裹挾一股彷彿要將人超度的寶相莊嚴，又要送人下地獄窮兇極惡之下。
蘇倫看得那劍，隔得老遠都覺得十分邪門，想不通要什麼樣的腳劍道領悟才能掌握那柄劍中兩股明顯衝突的力量。
好在畢竟只剩下枯骨，千條也並未落下風。
兩個絕頂劍客之間的戰鬥陷入了膠著，劍氣亂飛縱橫數百米，所過之處的骷髏怪盡數被斬成兩段。
......
蘇倫在船上只偶爾用黑鐮助攻，砍斷幾具獅鷲和骨龍的翅膀，並未全力投入戰鬥。
他很清楚，亡靈法師和傀儡師有同樣的短板。
殺骷髏根本無濟於事，只有殺掉那紅袍大魔導師才是破局關鍵。
但沒那麼容易殺啊。
蘇倫腦子裡推算出了各種方案，但都沒有把握能殺掉他。
原本還有C計劃，那就是又把永夜號塞入小虛空界，然後瞬移離開。
但直覺告訴他，這樣的強敵遇到了，哪怕是付出一些代價，最好還是立刻解決掉。
不然這次逃掉了，下次再遇到，對方必然會有什麼針對性的手段。
或許不是下次，這次就有！
不到萬不得已，最好別先考慮逃走的事情。
而眼下蘇倫也沒派出石像鬼軍團。
一是因為殺再多小骷髏也無法逆轉局面；二是因為他斷定，那家夥手裡必然還有一些像是骷髏劍神一樣的“高戰傀儡”。
對方沒出底牌，蘇倫覺得黎明團這邊也不能一下子交了底。
就這樣，攻防戰鬥僵持了小半個小時。
黎明團以永夜號為城，抵抗者亡靈軍團四面八方的圍攻。
也幸虧永夜號上裝載了目前鍊金位面頂級的艦載裝備。很多都是實驗室級別的絕版戰鬥機械，足以應付各種怪物。單艘戰艦的火力，根本不是任何戰艦能相提並論的。
毫不誇張地說，滿火力的永夜號現在的輸出量，沒有任何同等人數團隊能相提並論。
哪怕是天神位面的萬人法團！
而且火炮發射比魔法師施法更有優越性，發射費的是錢，而不是人員戰鬥力。
而指揮官朵拉本身也是軍事學院最優秀的學員，又融合了【艾薩克瀆神者】，各種戰術熟知於心，作戰指揮思路清晰，半點沒有慌亂。
在黎明團不惜彈藥的火力壓制下，骷髏軍團非但沒有得逞，凡人傷亡十分慘重。
僅僅是那些幾十頭亡靈獅鷲和飛龍，一時半會也完全沒機會拿不下黎明團的高戰們。
戰鬥打得看著很激烈，但黎明團幾乎沒有任何傷亡。
只是消耗了一些彈藥罷了。
這些日子，小虛空界裡的戰爭工坊流水線上日夜加班加點生產，堆積了大量庫存。
就這種強度的消耗，打個三五天，都不用擔心彈藥消耗的問題。
何況，還有一些超大威能實驗室級別的“特殊炸彈”！
萬一不行，還能拼個魚死網破。
看到這裡，蘇倫也太不急了。
他自己就是傀儡師，哪裡不知道低階傀儡損失了無所謂。但高階傀儡，就真的傷一具少一具了。而且很多特殊傀儡，可能壞了就沒有了。
果不其然。
因為黎明團的火力實在生勐，他們沒著急，敵人顯然著急了。
......
那紅袍大法師看了一陣，起初還一副看戲的心態。
畢竟，他的亡靈軍團無往不利。有亡靈天災這一個禁咒級的魔法，一人屠城從來都易如反掌。所過之處，生靈禁絕。
從某些方面說，他一個人的戰力，就抵得過好幾個萬人法團。
但漸漸地，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因為他看到了和自己預料不一樣的戰況。
黎明團不知道亡靈潮的盡頭在哪裡，這紅袍大魔導師也不知道永夜號的彈藥儲存上限在哪裡。
以往是靠低階小骷髏走怪海戰術，就能把敵人的體力耗盡，最後輕易殺掉對方高階。
但現在的情況是，對方除了扣動扳機，絕大部分人幾乎沒什麼體力消耗。
再這樣下去，不見得亡靈空間裡材料儲備一定能拼得過對方彈藥。
而且天神位面的魔法師們在入侵之前本就沒有見過火炮槍械。現在看著如此強大的火力壓制，這位大魔導師也目露深思。
他看到的是，黎明團沒有任何傷亡，就用低階術式都能操控的裝備，打出了堪比頂階魔法的傷害。
而且，他看到的不僅僅是眼下，還有更深遠的影響。
那就是鍊金文明對魔法文明的威脅！
自己已經是億萬無一的絕頂天資卓絕，苦修數十年才有了如今大魔導師的境界。現在被一群靠著外物的低階術士給壓制了？
如果力量這麼容易被底層人獲取，他們高貴的魔法師日夜冥想苦修的意義又是什麼？
信仰必然會崩塌。
作為神僕的他，絕對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紅袍大魔導師心中漸漸有了一些繁雜的思緒，此刻唯一剩下的念頭就是：這種文明必須毀滅！
......
蘇倫看著遠處那個面色漸漸變得難看的魔法師，哪裡不知道這傢伙被黎明團的火力給上了一課。
瞧那眉宇間的陰霾，他甚至能猜到，這傢伙顯然是對機械鍊金有了深深的顧忌。
就像是魯英傳統煉金術士牴觸機械煉金術士一般，科技改變了太多東西，讓傳統職業者有種恐慌。
天神位面的那種傳統魔法位面更甚。
對方動搖，這可是機會，這時候蘇倫用通訊器問了一句：“巴託洛前輩，您看出什麼了嗎？”
通訊器那邊，巴託洛回應道：“看出了一些門道。但沒有絕對把握。如果能讓那家夥再暴露一些手段，或許能一擊必殺。”
“嗯。”
蘇倫聽著沉默了。
那個紅袍大魔導師手段太過詭異，現在這情況黎明團裡沒人有把握一定能殺掉他。唯一有希望的就是依靠巴託洛這位老劍神。
但最好的幾乎也只有暴露的一瞬間。
否則敵人有了防備，事情空生變故。
讓敵人多出手漏出破綻？
蘇倫覺得眉頭緊鎖，想不到什麼辦法讓亡靈法師出手。
然而就是這時候，變故再生。
前方冰面上的死靈軍團戰況膠著，蘇倫看著遠處那紅袍法師再次吟唱起了魔法咒語。
再一看，那亡靈天幕中已然出現了幾個高大的身影。
定睛一看，那赫然是幾頭二三十米高，骨骼有著澹澹金漆色的巨大骷髏。它們手裡拿著斧頭、重劍、盾牌各種裝備。不僅僅是骷髏骨架，體表還縈繞著一層特殊的力量域場。
蘇倫看著心中略顯吃驚：“遠古神話中的巨人族？”
傳說中某些神族血脈骨骼會有金漆色，看到這幾具巨大骷髏那骨骼顏色，他立刻就想到了遠古巨人。這些骷髏身上那扭曲光線的力量域場，也只有傳說中的巨人族才有如此恐怖的力量領域。
“來了幾頭棘手的傢伙啊...”
蘇倫看著眉頭緊皺。
對面那家夥顯然是用上底牌了。
就是這怪物還沒完全走出亡靈天災的時候，永夜號上的幾門主炮都齊齊開火，高爆鍊金彈轟過去。
不過，就像是炸在了高大的山峰山，爆炸出了一些光火，落了些碎石，卻沒有撼動山峰。雖然骨頭有些裂痕，但並沒有阻止這些巨人骷髏朝著永夜號襲來。
僅從這硬抗火炮的防禦力表現來看，這八頭巨人骷髏差不多抵得過八個八階職業者的戰力了。
而且它們龐大的體型和力量，在攻城方面還有先天性的優勢。真要讓它們靠近船隻，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巨人骷髏的步履沉重，行進速度很慢。
但蘇倫稍微估算了一下，就知道這幾具巨人骷髏很有可能在被火炮擊毀之前，完全能靠近。
作為指揮官的朵拉顯然也計算出了這點。
所以她立刻指揮著原本在甲板上待命的機械戰士軍團，換上了抵抗力量系域場的特殊重甲。
這幾頭巨人骷髏怪有八階戰力，除了黎明團的少數幾個高戰，其他人根本無力抗衡。
只有機械力量，才和骷髏巨人抗衡的資格。
那十多具重甲機械戰士換好裝備，腳下蒸汽鍋爐一噴射，卡察卡察一陣機械摩擦聲響起，一隊人馬就沖天而起，速度快極。
機械戰士們七八個圍上一具巨人骷髏，相互配合默契。他們剛一到戰場，各種鎖鏈，炮彈也招呼了過去。
效果也不錯。
集中火力之下，一照面的功夫就打斷了一頭骷髏巨人的腿骨。
“冬”的一聲，一頭巨大的金色骷髏轟然倒地，砸碎了一地的小骷髏。
不過，哪怕是斷了腿，這骷髏巨人依舊揮舞著兵器，將兩個纏繞它的機械戰士重重打飛了出去。一具機甲當場宕機，還有一具被擊中的機械臂也扭曲變形，冒出了黑煙。
即便如此，剩下的機械戰士們依舊衝著那幾具骷髏巨人糾纏不放。
蘇倫看到這裡，神色越發冷靜，左眼全知之童還在仔細辨別戰場任何一個細節。
而天空中的鴉大爺也共享著視野。
告死鳥能辨別任何靈體，這讓蘇倫看到的不僅僅是一具具骷髏，還有一團團綠色的磷火。
那些強大的怪物身上，磷火就特別明顯。
像是和千條對戰的骷髏劍神，還有那些骷髏飛龍、比蒙、巨人什麼的...都是有著像是黑夜中火炬般顯眼的靈魂波動。
而那些小骷髏身上的磷火，就只有星星點點像是碎玻璃渣一樣的靈魂波動，微不可覺。
也因為有這幾頭巨人骷髏頂在前面擋住了絕大部分炮火，亡靈天災裡各種小骷髏怪也趁機湧了出來，除了骷髏，也漸漸有了一些別的，奇奇怪怪的死靈怪物，像是腐屍、爛肉怪什麼的。
等怪物群一散開，火炮的殺傷效果就遠沒有之前密集時候好了。
而且這時候，噩耗再至。
通訊裡突然傳來了班克斯博士的警告聲：“大家小心那些【疫病殭屍】，空氣中有瘟疫傳播過來了。很棘手的瘟疫，必須用A級防毒面具才能過濾掉空氣中的病菌。小心創口，這瘟疫還能從感染傷口！如果感染了，立刻注射【C5型強效抗病毒藥劑】...”
聽著一連串的提示，戰鬥中的眾人立刻就警覺了起來。
也幸虧有班克斯博士是瘟疫專家，否則眾人還真沒發現那肉眼看不見的病菌。
他都說棘手的瘟疫，自然容不得小覷。
局面一下子就更複雜了二。
......
越來越多的怪物突破了火力覆蓋網朝著永夜號湧了過來，船體兩側的各種近防炮也開始了密集開火。
再這樣下去，怪物潮淹沒永夜號是遲早的事情。
蘇倫看著怪物靠近，腦中剝離了其他情緒，陷入了絕對冷靜的思索：“這些骷髏並不是精準操控，沒有物理連線，也沒有精神力絲線...而是有自己簡單意識，遵循某些命令而去。也就是說，它們是單獨的個體...”
他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個暫緩局面的方法。
蘇倫自己就是傀儡師，哪裡不知道操控傀儡的難度。
他是各種機緣累積在一起，現在極限也才能操控一千多具傀儡。
同階之中絕對不可能再有比他更多。
哪怕眼前這個敵人是八階，頂多差不多的水平。
而這動輒幾十萬的亡靈軍團，顯然操控方式不一樣。
雖然沒看懂對方術式是如何操控的，但那些靈魂之火顯然就是關鍵。
就這時候，怪物已然靠近百米，蘇倫外放出的一根絲線突然凝實，插入了一頭小骷髏的魂火之中。
然後稍微一試，那怪物衝鋒的架勢就僵直在當場了。
“真的可以！”
看到這裡，蘇倫眸光中勐地一喜。
他突然找到了針對這死靈潮的剋制手段了，那就是：精神絲線可以控制死靈怪物的魂火！
局勢逆轉的奇蹟來的太突然。
就是發現這個細節的瞬間，他術士印一掐，“奧義·大傀儡劇場！”
鍊金陣的光芒亮起，天空中緩緩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十字架，那十字架上，一根絲線也垂落了下來。
【艾薩克鍊金之心】為他提供了海量暗靈力，那十字架還在飛速擴張，轉眼就已經覆蓋了整個戰場。
怪物無窮無盡，他的絲線同樣無窮無盡！
遠處，那個紅袍法師看著天空中出現的十字架，目光滿是疑惑。
他不知道這術式是用來幹嘛的，但看著那誇張的靈力湧動，也眉頭一皺。
而另一方面，戰場中的黎明團眾人士氣卻齊齊一振：“蘇倫先生出手了！”
因為他們很清楚，蘇倫每次出手，必定會創造奇蹟。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戰局必然有轉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