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倫暴露了行跡，立刻從小虛空界裡扯出了幾具活屍留在了原地。
空間波瀾一閃，他已然出現在了下層甲板的另一個房間。
然後又丟下了一具活屍。
如此瞬移數次，偌大聖瑪利亞號四處都有了“活人”的氣息，船上的死靈們也被徹底引動了。剛才還靜謐的艙室內，突然就傳來了各種窸窸窣窣怪物出動的聲音。
之前有了活屍誘敵的經驗，蘇倫為了讓活屍能多加持片刻，還特意給它們都穿上了重甲。
這種重甲不用考慮活動性，只用考慮防禦力，就像是一個厚厚的鐵盒子。
造價成本也不算太高，但套在活屍身上，哪怕是七階怪物啃食也容易崩牙。
蘇倫剛丟下活屍兩三息後，立刻就聽到了金屬咬合的嘎吱刺耳銳響。
有這幾具活屍吸引了怪物注意力，他也能安全不少。
就是這時，蘇倫感知到的藏寶庫附近的那個強大靈魂波動離開的瞬間，立刻就施展了瞬移術式，精準出現在了三層甲板的寶庫的位置。
海皇級戰艦船體本就結實，這裡又是聖瑪利亞號的核心艙室，受損並不嚴重。
好消息是，寶庫還在。
壞消息是，蘇倫過來的時候，看到了滿屋子散落的金銀器物。
他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怎麼找？”
根據老劍神巴託洛所說，黑薩姆團也有一塊很小的位面碎片。他們就用來製作成了團裡的藏寶庫。
然而眼下，那位面碎片已經支離破碎了。
裡面的金銀寶藏散落得滿地都是，最厚的地方鋪了足足有一兩米。
不僅僅是金銀財寶，還有很多稀世奇珍。
當初黑薩姆團劫富濟貧，可是打劫了不少大貴族，也洗劫了不少公爵、侯爵的寶庫。這裡各種高階詛咒物、兵器、材料毫不遜色一個小王國的財力。
掃了一眼，卻沒看到【法爾的聖盃】。
或許是被埋在了金幣堆裡，又或者還在位面碎片裡。
但沒第一時間找到，就是大問題！
......
原本蘇倫要處理這些空間碎片也不太麻煩，吸收進小虛空界就好。
但這過程卻需要不短的時間。
那些死靈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就是他瞬移出現在藏寶庫門口的瞬間，黑鴉嘎嘎叫喚一聲，突然耳邊就響起了破風聲。
蘇倫沒有絲毫猶豫，移形換位避開了原來站立的位置。
“嗖~”的一聲，一道寒光刺透了的護體霸氣，擦身而過。
然而即便是蘇倫已經避開了，可那寒芒還是讓他覺得像是被火焰灼燒一下，瞬間皮膚一股溫熱。
偏頭一看自己的右臂胳膊衣服已經被割破，暗金色的符文金身光澤隱溢。即便隔著幾米，那寒芒的依舊擦傷了他，可想這一擊要被正面擊中該何其恐怖？
蘇倫童孔飛速鎖定了那倒飛回去的寒芒，這才看到是一柄手術刀，眉角浮現一抹凝重：“居然是這位，麻煩了啊。”
不用去看百米外那個死靈是誰，看到這柄【冰鋒】手術刀，他都知道這是黑薩姆團的大副「血腥巫醫」艾爾莎·李。
這位當年可是賞金工會懸賞僅次於海賊王薩姆·貝拉米的海賊，賞金金額高達90億8800萬里索。
當初在八階職業者中都算頂尖，如今變成死靈，妥妥九階戰力。
而這些曾經黑薩姆團的團員有護衛艦船的本能，它們可不會讓外來者這麼容易就把東西帶走。
蘇倫如今的實力也沒有和九階硬碰的資格。
【死神之火】確實能重創靈魂，不過他估計自己根本沒有那機會去觸碰對方。
「血腥巫醫」艾爾莎本就是刺客系的戰鬥醫生，敏捷屬性高得嚇人。
這狹窄的空間裡，蘇倫可沒有把握能避開它，擊中它。
“嗖~”
破風聲再次響起。
就是那手術刀繞了一個彎第二次襲來的時候，蘇倫丟下了一塊銘刻了空間座標的寶石在寶庫裡。
然後下一秒，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瞬移逃走。
再一看，他已經出現在旁邊不遠處的一艘小幽靈盜船上。
......
聽著動靜消失，蘇倫也知道自己留下的幾具活屍已經徹底被解決掉了。
他心中琢磨道：“得想辦法把那【死靈艾爾莎】引到別處啊...”
現在已經確定了寶庫的情況，他至少要好幾分鍾才能把那塊空間碎片吸收掉。
但這根本不現實。
船上至少兩個九階戰力的死靈，還有一堆七八階的。
這根本不是可以正面力敵的局面。
剛才那情況要也只是他來了才逃掉了。
換做任何八階，甚至九階來，生還的機率都不大。
“如果聖瑪利亞號不去戰場的話，就可以慢慢想辦法了。可惜它們不會違背空間意志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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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倫絞盡腦汁，想到了各種計劃。
但幾乎都是一個問題：時間不夠！
這支幽靈艦隊的速度很快，估摸著幾個小時後，可能就會到達亞特蘭蒂斯的戰場的邊緣。再拖下去行動風險會越來越大。
到時候捲入戰場，不說蘇倫，連這幽靈黑薩姆團大機率也會灰飛煙滅。
但如果船不去戰場的話，這事兒還有得琢磨。
可是...如何能讓船不去呢？
突然，蘇倫腦中靈光一閃：“要不，把船弄沉？”
雖然這些幽靈船明顯是有一股神秘力量牽引，以至於它們破破爛爛，卻還依舊能在海面上高速航行。
但總不至於船都斷成幾截了，還能航行吧？
這念頭一起，蘇倫立刻覺可行性很大。
而且也是唯一選擇！
何況他之前在那寶庫的位面碎片裡放下了一個空間座標，哪怕是船沉了，他也能打撈起來。
想到這裡，蘇倫也沒有任何耽擱，告知了小虛空界裡的機械師們準備了精準爆破的炸藥裝置。
海皇級戰艦原本是很堅固的，像是永夜號就能硬抗絕大部分火炮轟擊。
但現在聖瑪利亞號破損的結構已經將那些符文鍍膜什麼的損壞一盡，炸藥能造成的傷害就非常可觀了。
蘇倫想到這裡，腦子裡已經飛速確定了幾個炸藥安裝點。
爆破的時候儘可能不會將藏寶室給炸得滿天飛，也能把船給毀掉。
至於【死靈薩姆·貝拉米】，那種存在可不會被炸死。
......
有戰爭工坊的便利立刻就體現出來了，沒等多久，機械師團隊們就準備好了炸船需要的炸藥。
蘇倫拿到之後，再次瞬移上了聖瑪利亞號。
這一次他也沒有去找那些八九階死靈觸黴頭，而是直奔之前已經想好的幾個爆破點。
雖然瞬移過程還是吸引了一些怪物，但蘇倫沒有任何念戰，能殺就殺，不能殺就直接放下炸彈就避開了。
死靈顯然對炸彈什麼的沒興趣，安置之後也沒受到破壞。
當他再次瞬移出現在那艘小幽靈船上的一瞬間，“轟隆”一聲巨響，昏暗的海面上爆炸產生的火焰沖天而起。
炙熱的火光照亮了在整個幽靈艦隊，把聖瑪利亞號炸燬的同時，也把幽靈艦隊中怪物被驚擾得四處亂飛。
甚至那幾艘海神級戰艦上的超階存在都洩露了恐怖氣息，海面上一時盪漾。
蘇倫嚇得趕緊隨著衝擊波墜入了海中。
裹屍布纏繞的他，緩緩沉入了海里。
雖然兇險，但他心中也滿是喜色。
因為計劃很順利。
那神秘力量能讓幽靈船航行，但被炸成了無數碎片之後，聖瑪利亞號終究是沉入了海中。
蘇倫清楚地感知到了自己留下的空間座標正在沉入海中，而不是繼續跟著幽靈艦隊航行。
這可是好消息。
按照他的預想，幽靈艦隊肯定不會因為這爆炸而停下來，只要再等一會兒，再去打撈物品就好了。
然而，心中還沒慶幸多久，突然心靈相通告死鳥就發出了致命警告。
有危險襲來！
“不好！”
蘇倫心中勐地一驚。
雖然裹屍布能完美掩飾他的氣息，但物理層面他還是存在的。
但凡是有能感知海水中異物的死靈，也立刻能精準鎖定他的位置。
鴉大爺都發出了警告，蘇倫根本沒有抱任何僥倖，避開那幾個超階氣息的方位，他毫不猶豫地直接瞬移。
然而幾乎是同一時間，他感覺四周的海水突然就凝固了。
如果不是【烏洛波洛斯時空圓環】強行破開了禁錮，這一下就危險了。
“九階死靈！”
蘇倫感受到了那股山傾般的階位威壓，哪裡不知道出手的絕對不是八階。
而且，這禁錮壓縮水元素的能力讓他莫名想到了一個人。
“【S-025-毀滅者】天賦者，薩姆·貝拉米！”
蘇倫心中暗道不妙。
但一想也是情理之中。
畢竟炸了人家的戰艦，作為船長，哪怕是只剩下了本能也會追上來。
現實根本沒給他任何多想機會，一次瞬移之後，那股禁錮感立刻又襲來了。
蘇倫再次瞬移。
黑鴉共享的視野中，他就看著一個人形巨龍撲騰著翅膀以閃電般的速度朝他飛來了。
對！
就是一個人形巨龍。
鑑定顯示出的名字是【死靈薩姆船長】。
它穿著靈敦古典風的海盜船長服，頭戴有骷髏頭標誌的雙角帽。雖然還成人形，但它身體上長滿了龍鱗，身後還長著一對龍翼。
薩姆·貝拉米曾經也融合過【艾克薩龍紋金身】，死亡之後身體畸變，這殖裝的詛咒之力也外顯了出來。
蘇倫看到這裡，暗道不妙。
因為對方的飛行速度實在太快了！
快到了蘇倫的瞬發空間移動，也僅僅是比它快一線。
幾乎就是前腳剛邁出空間裂縫，後腳就被追上了。
那股死亡的壓迫感如影隨形，甩都甩不掉。
蘇倫知道不能耽擱，逃跑的過程中雙手術士印變幻如影，就準備施展超遠距離傳送逃走。
然而，薩姆·貝拉米雖然死了，但頂級職業者的戰鬥本能依舊在。
看著抓不住目標，它手裡突然就向海面一抓，兩股海水就像是龍吸水一般被它抓在了手裡。
就是這眨眼工夫，那幾十上百噸的海水在它手中體積被壓縮得越來越小，最終凝聚成了一顆金屬光澤的小球。
蘇倫看到這裡，哪裡沒認出這是之前老劍神巴託洛叮囑過一定要小心的那招？
這是薩姆·貝拉米的成名鍊金術——【奧義·鐵雨】！
二解的【S-025-毀滅者】讓它擁有了毀滅元素的能力，鍊金創造奇蹟，高位法則讓超物質壓縮形成質變，讓海水變成了金屬！
其中蘊含的力量之恐怖，簡直無法想象。
這S級天賦加持的奧義術式，甚至比同階術式威能高出了一個大階位！
當初八階的時候，這一手鐵雨就能大範圍毀滅海軍的艦隊，讓帝國海軍大將圍殺都避之不及。
現在九階了，可想該如何恐怖？
蘇倫看到這裡，後背瞬間汗毛炸起，好久都沒體驗過這種被死亡鎖定的感覺了。
“嗖！”
“嗖！”
“嗖！”
“...”
一連破風聲響起，薩姆·貝拉米手中那兩顆鐵球突然的撒開，化作了比子彈更快的漫天鐵雨，朝著四面八方範圍性散射。
蘇倫也暗罵一聲這術式的賴皮，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散射，無論瞬移到那個方位，只要不套出射程範圍內，就是必中！
好在蘇倫之前足夠果斷，手中超遠距位移也凝聚成功。
空間波動幾乎和鐵雨同時的出現，那一顆顆鐵彈穿透了二向化黑鴉，“噗”“噗”響起幾聲錦帛破裂悶響。
......
數十裡海里外。
黎明團眾人看著甲板上浮現了空間波動，立刻就猜到是蘇倫回來了。
然而，這一次和上次從亞特蘭蒂斯遺蹟出來一樣，蘇倫同樣是“冬”的一聲橫著摔了下來。
眾人看著一愣，然後齊齊圍攏了過去。
“蘇倫先生，你受傷了？”
“天吶，醫生！醫生快來！”
“...”
眾人看著蘇倫又血淋漓地回來了，奇怪的同時，看著他傷勢無礙，又詢問了起來。
“蘇倫先生，出什麼事兒了，什麼怪物能傷到您？”
“難道又是超階怪物？”
“...”
哪怕是千條、十九號一眾黎明團高戰也十分好奇。
看著他如此狼狽的樣子，哪裡猜不到必然是被什麼追著逃回來了。
可蘇倫如今的保命實力，如果不是遇到了超階怪物，哪裡會別追得這麼狼狽？
“呼...”
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關懷，蘇倫緩緩撥出了一口大氣。
回到永夜號上，剛才那股像是毒蛇爬上嵴椎的死亡危機感這才消失。
看了看傷口，一顆鐵丸鑲嵌在了右臂肱骨上，那彈丸上超高溫還在瘋狂灼燒著骨頭，神經都痛得麻木了。
好在並不致命。
蘇倫腦中回想起那漫天“鐵雨”也心季不已。
竟然穿透了二向披風。
鴉大爺的階位還是太低了啊，虧得自己一天喂了那麼多死靈寶物。
一旁的老劍神巴託洛顯然是看出了什麼，驚詫道：“這...你和薩姆船長遇到了？”
“嗯。”
蘇倫表情滿是複雜，又道：“他現在變成死靈了，還進了一個大階位，實力非常強。”
他把剛才的情況大致給眾人說了一遍。
可就是這簡單幾句話，聽得眾人齊齊一陣心顫。
他們雖然知道蘇倫這次過去風險很大，但也沒想竟然會遇到如此恐怖的對手。
蘇倫看著眾人嚴肅的表情，笑著打破了這略顯沉悶麼的氣氛，“好消息是，那藏寶庫現在沉入了海中。只要再等一段時間過去，應該就能打撈起來了。”
眾人看著他，都沒說話，目光裡滿是複雜。
雖然蘇倫語氣很平靜，但他們哪裡不知道其中兇險。
蘇倫想想，又道：“壞消息是，我把聖瑪利亞號給炸了，他們可能還會在附近遊蕩很長一段時間。”
終究是塔尼的父親，老劍神巴託洛的老夥伴們。哪怕是變成了死靈，起衝突還是讓人覺得不太自在。
但巴託洛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看著蘇倫，他說道：“下次我陪你去一趟吧。那鐵雨奧義，大概也只有我最瞭解了。”
頓了頓，他那雙濁眸中嘆息一閃而沒，又道：“正好我也想見見老朋友們。”
蘇倫聽著也沒客套，點點頭：“嗯。那就拜託前輩了。”
剛才領教過幽靈黑薩姆團的實力，現在整個黎明團也只有巴託洛有在那種強悍手段下自保的能力。
......
聖瑪利亞號寶庫的空間座標沒有移動，蘇倫也就半點不著急出發了。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蘇倫這才把外援巴託洛帶著一起瞬移去往了沉船的座標海域。
這次他沒敢直接靠近，而是隔得老遠就停了下來。
海面上波濤依舊翻騰，亞特蘭蒂斯那邊的大戰還在繼續。
蘇倫不知道昨天去的那幽靈艦隊到底結局如何了，但海面上到處飄著碎裂的船板，不難猜出戰況一定十分慘烈。
一旁的巴託洛看著海面上的各種碎片，似乎想認出那一塊是老夥計聖瑪利亞號的，但看了一陣，也只有長長一聲嘆息，“走吧。我們過去看看。”
蘇倫點點頭，手持黑傘，把感知放到了最大。
兩人就小心翼翼地地朝著沉船的方向踏波走了過去。
一邊走著，巴託洛一邊說道：“蘇倫你小心一點，薩姆船長在海上的感知能力非常強。我們一旦靠近某個範圍，風和海洋都是他的感知手段。”
“...”
蘇倫聽著表情也微微古怪。
越是瞭解得多，他就越是感慨一代傳奇海賊王薩姆·貝拉米的實力真不是一般的強。
能打、能跑、感知還很強。
這樣的敵人真是讓人找不到什麼破綻的。
然後沒走多久，果如巴託洛所言，蘇倫的靈魂感知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快速移動靈魂波動。
“來了！”
巴託洛暴喝一聲，腰間名劍鏗察出鞘，整個人已經率先踏波衝了上去。
蘇倫看著也深吸了一口氣。
那股死亡威壓和昨天一樣恐怖，如果不是巴託洛頂上去，他肯定轉身就要逃走的。
他沒敢大意，感知全力外放，仔細觀察著四周。
就是這眨眼工夫，巴託洛已經和死靈薩姆對撞上了。
天空中雪花飄飄，【甲切霜花輕語】那鋒利的刀刃在薩姆的龍鱗上砍出了道道火光。
一邊戰鬥著，巴託洛一邊輕聲呼喊：“薩姆船長，是我啊...齋藤！”
他甚至下不去狠手，似乎想喚醒曾經的老船長，讓他回應自己一聲。
蘇倫哪裡沒看出，老劍神巴託洛是來給他這些老夥伴們相見，也是來告別的。
上次告別是二十多年前，那是大家活著的時候見的最後一面。
這次就是最後一次了。
不說他自己本來已經走到了生命盡頭，八成也活不到下次再進來的時候了。
再說現在聖瑪利亞號已經沒了，曾經那個“黑薩姆海賊團”也終究是沒留下什麼了...
這一別，怕就是永別了。
不知不覺，揮砍中，巴託洛已然老淚縱橫了。
戰鬥的動靜很大，霧氣中出現了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影子。
雖然看不清，但蘇倫透過靈魂波動也能認出來，這就是黑薩姆團曾經的那些成員們。
好消息是，大概是因為大BOSS動手了，其他死靈並沒有選擇插手。
它們默默地看著。
不知道是不是認出了這個曾經同生共死的夥伴，還是別的。
......
巴託洛顯然落了下風，幾次都被擊退吐血。
但因為他對薩姆·貝拉米足夠瞭解，纏鬥著，一時半會也沒有落敗的跡象。
他也沒有退走的意思。
似乎是想和曾經的夥伴們，用這種方式做最後的告別。
蘇倫看著感慨萬千。
但看到這裡，他也才深刻意識到死靈薩姆到底多強。
他如今的境界，也終於是能看懂一些九階層面的東西了。
遠處那一人一死靈還在纏鬥著，看著看著，蘇倫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抬手一招，身邊就出現了兩個人。
赫然是塔尼和他的母親弗麗德爾。
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讓他們一家人見面了。
塔尼母子倆一出來，看著遠處戰鬥中的那個身影，目光一下子就定住了。
弗麗德爾表情先是一怔，隨即晶眸中波光湧動。
隨即落寞一笑。
終究是見到最後一面了啊。
好像也知足了。
她指著遠處，輕柔地說道：“塔尼，那就是你父親。”
塔尼看著，眼中也忍不住泛起了淚花，想招手喊一聲從未叫過的“父親”，但似乎又覺得喊不出來。
他幻想過無數次見到父親的場景，卻從沒想過一家三口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團圓，竟然是這般場景。
蘇倫心中微微感嘆。
他也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四周。
稍有不對，就會立刻將人收走。
可這時候，弗麗德爾突然看著蘇倫，略帶請求地問道：“蘇倫船長，我可以和他打個招呼嗎？”
蘇倫心中覺得這行為風險不小，但想了一瞬還是點點頭：“可以。但小心一點。”
弗麗德爾得到許可，點點頭：“嗯，謝謝。”
她微微一笑，拿出了一個娜迦族七色海螺，喃喃自語：“當初他們離開彩虹島去冒險的時候，我也吹著這首曲子告別。今天，也最後給他吹一次了...”
說著，她放在嘴裡輕輕吐氣，悠揚的旋律從海螺中飄出，輕盈而舒緩。
嗚...嗚...嗚嗚...
海面上的波濤，空氣中的海風，都像是都被安撫了一般變得平緩了起來，隨著優美的旋律，微波盪漾。
一旁的塔尼早已淚流滿面，咬著牙，像是男子漢一般強忍著沒哭出來。
這些年無數委屈，這一刻好像都不重要了。
第一次見，就是最後一次。
譁啦啦的海浪聲，像大海都跟著在抽泣。
蘇倫聽出了這曲子裡那股濃濃的愛慕和傷感。
終究是要告別了。
他微微嘆出一口氣，隱隱有所感悟。
這就是生命的盡頭？
多麼悲傷的盡頭啊。
......
海螺的樂曲聲越飄越遠，然而讓蘇倫沒想到的是，這聲音非但沒有引來附近死靈的襲擊。
反而，之前那種肅殺壓抑的氣氛還漸漸褪去了。
最明顯的就是和巴託洛對戰的死靈薩姆。
它聽到了這首熟悉的曲子，想起了什麼，突然就停手了。
它就那樣呆呆地站在海面上，安安靜靜地聽著。
死靈確實已經沒了自己的靈智，但它們卻依舊儲存著某些生前的本能。
特別是那些讓它們無法往忘懷的任何事，那些它們曾經摯愛的親人。
巴託洛聽著那樂曲也老淚縱橫。
他看眼前的死靈薩姆，還有四周霧影中的那些人，喃喃道：“船長，夥計們，你們聽到嗎？這是弗麗德爾小姐曾經給我們送行的曲子...你們聽...多好聽啊...”
“你們聽到了嗎，夥計們...”
他嘴裡不停地自語著。
二十多年前，就如同這般，弗麗德爾吹響了這首送別的曲子。
而今，曲終人散。
早已物是人非。
蘇倫看著心中也莫名長嘆。
但下一刻，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突然幽靈薩姆和那些在霧影朦朧中的死靈船員們，齊齊看了過來。
很平靜。
再沒有了任何死靈的兇性。
他們抬起了手，朝著弗麗德爾揮了揮。
像是二十多年前的告別場景一樣。
熟悉，而又陌生。
然後他們齊齊轉身，像是受到了什麼神秘力量召喚，轉身離去。
那一個個身影漸漸最終消失在了迷霧中，
再也看不見了。
曾經一個時代傳奇的黑薩姆海賊團，這一刻，終於是落幕了。
......
終究是道過別了。
蘇倫再一轉臉，弗麗德爾早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