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倫、鏡先生和佩斯託亞就三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溫泉池裡氣氛也輕鬆而愉快。他們像是家人一樣，聊聊正事兒，聊聊生活瑣事，偶爾也能開開玩笑，嬉笑打鬧，其樂融融。
其實相處久了，蘇倫也知道自家師姐看著冷豔拒人千裡，但其實很好相處。她善良、果敢、智慧、善解人意，幾乎能想到一切形容人品質好的詞語都能用在她身上。
只是鏡先生本就喜靜，而且血族血脈自帶一股幽冷氣質。再加上她確實是一千年前艾薩克爵士的親女兒，這輩分太高，也沒人能和她聊一些除了正事兒之外的話題。
除了蘇倫這個師弟。
這就格外顯得親近了。
雖然鏡先生自己不喜歡說話，但蘇倫說了，她也聽得饒有興致，偶爾那雙美眸裡還會蕩起春風般的溫柔笑意。
就這樣不知不覺，下肋的傷口處理好了，鏡先生又趴在了池邊，露出了大片光潔如玉的美背。
聖光灼燒留下的傷痕像是燙傷，從下肋蔓延到了後腰，那片赤紅在雪白的肌膚上看得尤為顯眼。
也幸虧及時解決了，否則還會繼續侵蝕蔓延。
那種痛楚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
蘇倫全神貫注地處理著鏡先生後腰上的傷口，一點點將寒氣從骨肉間牽引出來。再用黑暗系的鍊金術式將那股神聖法則中和消化掉。
這是一個枯燥而漫長的過程。
不多時。
蘇倫長長撥出了一口濁氣，手中的治癒綠光也暗澹了下來。
他現在擁有近乎絕對縝密的思維能力，傷勢解決的過程得和預想的一樣順利。
不過並沒有處理完。
蘇倫現在八階的實力去處理那些超過九階的神聖法則侵蝕的傷勢，心力耗費巨甚，一次只拔除大概十分之一。
估摸著要完全處理乾淨，這大概還得一週多的時間。
“好了！”
這時候，蘇倫如釋重負地呼出了一口氣，說了一聲的同時習慣性地拍了拍。
“啪”的一聲，在這荒郊野外格外的清楚。
然而就是這一掌落下，他瞬間反應過時來也愣住了：自己這一巴掌正好就拍在了那渾圓挺翹上？
因為平日有給千條處理傷勢，習慣性地有揩油小動作，這存粹是無心之舉。
然而這次卻是自家師姐。
雖然隔著溼透了的紗衣，但這動作多少有些輕佻了。
鏡先生屁股挨了這一巴掌，顯然也微微詫異。
但好在背對著，異色一閃而沒，她神情如常地站了起來，澹澹道：“走了。”
原本這種小誤會無傷大雅，但這裡偏偏有第三個人。
一旁佩斯託亞大眼眨了眨，好奇極了。
她哪裡放過這種捉弄蘇倫的機會，叉腰發出了魔女般的怪笑，嚷嚷道：“姐姐，我看到蘇倫剛才有故意摸你屁股也。”
說著，這幽靈小姐又學著劇院那些表演的誇張腔調，道:“噢~我剛才看到一位淑女的屁股被一個男人的手侵犯了，美麗的小姐會痛揍那個冒失的男人嗎？”
這話一出，原本蘇倫兩人都沒在意的事情，卻突然微妙了起來。
鏡先生對自己這古靈精怪的妹妹也有些無奈。
回應也不是，不回應也不是。
本就是無心之舉，哪有什麼介意不介意的。
蘇倫自覺理虧，但鏡先生都沒說什麼，他也沒往心裡去。反而沒好氣地瞥了佩斯託亞一眼，捏著她的臉，扯得老長。
這一捏，佩斯託亞果然上當，一臉齜牙咧嘴地騎上了他的脖子，“啊...可惡的蘇倫，你又捏我臉，我掐死你！”
......
舊靈敦曾經是拉斐爾大公的秘密礦坑，後來那位野心勃勃的大公爵復辟登基暴斃之後，這裡就被蘭斯家族接管了。再後來葉卡捷琳娜當了帝國皇帝，這裡就成了帝國的一部分。
曾經舊靈敦的居民都是拉斐爾家族找來的奴隸所填，現在聯合帝國廢除了奴隸制和領主制，這裡也成了聯合帝國的一個特別行政區。
舊靈敦本來就是礦坑，埋藏了很多礦藏和古代遺蹟。還因為是無數年前就存在的位面通道，這裡也有大量來自深淵位面的一些特產和古代遺蹟。
最吸引人的，還是曾經鍊金半神艾薩克爵士留下的傳奇之城“黎明遺蹟”。
因此舊靈敦對外開放之後，也吸引了無數冒險者前去冒險。
不過因為位面戰爭的原因，聯合帝國幾乎管控了一切遠航船只。原本幾天就有一班從魯英到舊靈敦的郵輪突然就停運了，只有少量軍艦能往來。舊靈敦幾乎又變成了往日那般一個與世隔絕的孤城。
好在蘇倫現在的空間能力哪裡都去得，他也沒打算浪費時間去找什麼海船，一路瞬移，沒多久就來到了黑堡礁。
曾經拉斐爾大公為了保密，這座黑塔上在海面上偽裝的小島只有一個不起眼的堡壘。但如今已經大變樣了。
海面上，蘇倫和鏡先生遠遠看著遠處那座火炮多的像是刺蝟的戰爭堡壘，神情也微微有異。
曾經他們衝出黑塔，還在這裡和北海艦隊第三艦隊的那些海盜大戰了一場。那時候蘇倫才是一個小小二階職業者，打一群海盜都各種險象環生。但沒想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八階了。
故地重遊，一些記憶不自覺地就浮現了。
那時候的蘇倫還記得自己鼓起勇氣回去“救”鏡先生。後來兩人在海上遇到了風暴，漂了很多天，才遇到去暴雪城販賣皮毛的吉克和他父親。
顯然鏡先生也記得，她眸中彷彿有光影掠過，微微感慨道：“幾年沒回來，這裡大變樣了啊。”
蘇倫抬了抬眉，也道：“是啊。也不知道舊靈敦現在如何了。”
他沒打算驚動任何人，術士印一掐，眼前出現了一條空間裂縫。
兩人邁步走了進去。
再一看，四周已經是一片高樓聳立的繁華場景。
這是舊靈敦的內城。
高高的黑塔聳立在了城市中央，鍊金光源將這個地底城池照的通亮。高牆將內城和外城隔絕開來，1~8號城區的蛋糕佈局，頗具未來風格的藍玻璃超高建築群，還有那數百米高冒著滾滾白煙的煙囪...
一切的一切都很熟悉。
北海艦隊那次打劫雖然掠奪了舊靈敦很多財富，但沒傷根基，這座地底城市早已恢復了昔日的繁華。
街上行人往來，喧囂叫賣聲熱鬧極了。
因為與世隔絕的發展，舊靈敦內城有著不遜色任何城池的另類繁華。
曾經的舊識大都一起衝了出去，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蘇倫和鏡先生沒在內城多待著，再次瞬移，已經出現在了內城的圍牆之外。
和以前不同，外城的變化就非常大了。
曾經那破敗的景象已經不復存在，大量的高層建築也興建了起來。
廢除奴隸制和領主制之後，舊靈敦的所有人都成了帝國公民。沒了高額賦稅的剝削，不再是曾經那無盡剝削奴隸，人們冒險得來的財務足夠他們過上富裕的生活了。
舊靈敦是神經機械科技的發源地，這裡的各種機械改造產業也非常發達。
大街上到處都可以看到有改裝機械義肢的冒險者。聽口音，甚至有很多是瑪法那邊來的外來人。
也因為瑪法的頂級科技傳過來，如今舊靈敦的機械義肢更有了一番新氣象，各種機械科技研發有了質的飛躍。街邊也隨處可見各種機械改裝鋪子。
蘇倫要去銀杏接88號，那棟小樓在南城。
看著舊靈敦變化如此之大，他們也不著急了，正好故地重遊，邊走邊看。
兩人走在了街道上，隨處可見各種魔改機車在街道上呼嘯疾馳，街道兩旁的各種商店也熱鬧非凡。
外城和當初那戰亂貧民窟的景象已然截然不同，已然像是一個正常的城市了。
不過，走著走著，他們也聽到了一些別的訊息。
“原本以為咱們窮人能過上好日子了，沒想這新上任的總督大人才沒來幾個月，就又恢復了以前那套領主制了。”
“是啊。稅收得這麼高，獵荒得到的寶物還得優先賣給城主府。這樣一來，外來的冒險者、商人恐怕會越來少...”
“還有什麼外人會來？你沒見現在郵輪都被管制了嗎？還有之前帝國說咱們平民子女也能去的鍊金學院，現在也不也廢除了？看著情況，那位總督還想著像以前一樣壟斷鍊金知識，把咱們關起來世世代代奴役呢。”
“不是說帝國已經沒了貴族，還廢除了奴隸制度，咱們不是都被赦免奴籍了嗎？法令說，咱們是自由身，哪裡都可以去的...”
“呵呵，那些貴族老爺們的話你也信？說是為了大戰籌備物資，可明眼人都知道，那些傢伙就是給自己斂財，和以前的拉斐爾大公沒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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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小聲點。你們還不知道信任總督的身份嗎，敢私下說這些，小心惹禍上身。”
“什麼身份？”
“你們不知道那位總督大人梅林大師的小兒子？梅林大師可是帝國最強的職業者。聽說就是戰功顯赫，皇帝陛下才把舊靈敦當做封地給了他們家族...”
“...”
蘇倫和鏡先生走在街道上，沒刻意去打聽，但也從一些冒險者的隻言片語中大致知道了如今舊靈敦的情況。
似乎是那位梅林大師仗著自己宮廷第一供奉的地位，向議會索要了舊靈敦總督這個職位。
然後那位叫阿爾文·格雷戈裡的新領主一來，就又恢復了原本的領主集權制的苗頭。
但畢竟現在的舊靈敦冒險者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外來人，他們見識過外面的自由制度，哪裡會受得了這種壓迫，自然怨聲載道。
但這種怨氣，會在與世隔絕後就慢慢消除。
蘇倫聽到這裡，微微意外：“聯合帝國現在有了新的九階？”
鏡先生點點頭：“嗯。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瑪法，也只是聽說有一位新晉九階，卻沒見過。鏡組織在靈敦那邊傳來的情報來看，這位梅林供奉曾經是卡爾納普親王的王族護衛，實力不錯的一個老牌八階，大半年前新晉九階，現在是宮廷第一供奉。”
說著，她又道：“能進階九階的職業者，實力和天賦都不會差。但他似乎是擁護貴族制的‘舊派’。靈敦那邊傳來的情報說，這梅林·格雷戈裡和新政不太對付，頗有挾權自重的意思。但礙於他的實力，又沒人能說什麼。現在看來果然是。”
“...”
蘇倫聽著也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多另一個九階是好事兒，但一個不齊心的九階，問題就大了。
這傢伙安排自己的兒子來舊靈敦當總督，明顯有私心啊。
這裡距離魯英本土很遠，到時候即便大戰也很難被波及。
那位梅林大師，應該是想給自己的後人尋後路了。
但偏偏知道了，還奈何他不得。
蘇倫已經能想象聰慧如葉卡捷琳娜那般的人，怕是也頭疼不已。
一個九階，不是真奈何不得，而是這個關頭不能窩裡鬥。
帝國第一供奉代表了帝國最高戰力，無論那梅林大師出了什麼情況，帶來的負面影響都無限大。
而這時候，鏡先生又道：“而且...有情報指向，支援梅林·格雷戈裡那舊派的一些人中和天目教派的人有密切聯系。不過沒有確切證據，現在也不好下定論。”
“哦？”
蘇倫聽到這裡，眼底閃過了一抹厲色。
利用地位給自己謀好處，這頂多算是自私自利。
也算人之常情。
可要是和天目教派那些人有牽扯，這就是...投敵了啊。
蘇倫眸子一轉，猜測道：“師姐，會不會你遇襲和聯合艦隊被伏擊，就是這幫傢伙在幕後搗鬼？”
鏡先生沒著急下結論，澹澹道：“不好說。”
但走了幾步，她又說道：“正好這裡的事情處理了，我要去靈敦一趟。到時候是什麼情況，看看就知道了。”
“嗯。”
蘇倫聽出了這語氣平靜下的深意。
如果大後方不處理好，像是之前鏡先生被伏擊，又或者聯合艦隊被伏擊這種事情再出現幾次，位面戰爭不用打，自己內部就先崩了。
不過兩人多聊了幾句就沒多聊了。
一個九階在別人眼裡確實已經是天花板級別的強者了。
但在如今兩人眼裡，並不是不能解決的麻煩。
現在的黎明團，實力可比一個新晉的九階強太多。
真要是有那梅林大師有異心，哪怕是九階，他們可不會留著這種隱患。
......
蘇倫兩人連走帶瞬移，不多時就已經抵達了記憶中銀杏街的位置。
有鍊金術和各種機械義肢的舊靈敦，城市建設速度自然沒話說。
蘇倫來了這個曾經他居住過的街道也感覺完全都認不出來了，到處都是密集的高樓，街上的也比以前熱鬧多了太多。
好在街道名稱還沒變，兩人沿著街道一路走了過去，蘇倫一眼就看到了88號那棟小洋樓依舊在。
這畢竟是一座“凶宅”。
蘇倫不著急來的原因是，他知道這處詛咒空間根本沒人能處理。
除了像是他那樣取巧，知道了詛咒空間怨念主的名字唸誦後出來的方法。對於旁人來說，這絕對是一個“T級”空間。
畢竟，二樓保險箱裡的《活屍研究日誌》已經被他拿出來了，後來人再如何搜尋都不會知道這怨念主的名字。
再想去地下三層的停屍房的話，蘇倫估摸著，七八職業者去了都不見得能活著下來。
這破舊的座小洋樓在一堆新樓中看著格格不入。
蘇倫兩人走到了小洋樓前停留了片刻，這時候，一個戴著鴨舌帽脖子上掛著煙箱的小男孩立刻迎了上來，熱情地問道：“先生，買菸嗎？”
說著，他看到了鏡先生，又忍不住地讚歎道：“噢，您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夫人了。”
鏡先生聽著微微一笑。
哪怕是闊沿帽則遮掩了那張絕美臉龐，她超塵脫俗的氣質還是讓小孩眼前一亮。
蘇倫倒是不抽菸，但聽著這一誇，瞥了一眼價籤，也拿出了一張100裡索的紙幣，買了一盒煙。
鴨舌帽小孩很開心地收了錢，但看著兩人對這房子有興趣，又提醒道：“兩位是外面來的冒險者吧？恕我多嘴，這是一棟凶宅。如果您想租房子的話，我建議前邊的諾頓大街更合適，那裡還有著舊靈敦最好的湯室，您來舊靈敦，一定得去試試。”
蘇倫笑了笑：“嗯。我們也就是隨便看看。”
男孩沒多說，很有禮貌地笑著離開：“祝二位萬事順利。”
蘇倫哪裡沒捕捉到小男孩胸口熟悉的十字徽章，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粲然一笑：“原來‘十字會’還在啊。”
諾頓大街就是十字會的核心地盤，曾經千條就是那條街的大姐大。這小孩是給自家幫會的地盤介紹生意去呢。
鏡先生聽著臉上也有淺淺的笑意，“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