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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心眼望水底,運河起沉船

“嘿,陸言這小子,釣上來一串破麻袋子!”

大船上朱王爺先是一愣,隨後樂呵了,往年也不是沒人釣上來水草石頭什麼的,但這一鉤下去提上來破麻袋,還是一長串,真少見。

他是誰的樂子都看,瞅著岸上陸言皺著眉頭、表情異常,也笑得合不攏嘴。

可陸言現在真不是為這事感到尷尬,而是打心底覺得奇怪。

照理說這大運河,魚蝦螃蟹都是淡水種,引入的河流也都是內地淡水河,可這怎麼嘗著鹹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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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用指尖抹著唇邊的水滴一嘗,確實是鹹的,怪了!

陸言來參加這釣魚大賽,也沒奔著拿名次去,就是消磨時間,愛好而已,這眼下有了怪事,自然得先查探清楚。

只見他放下手中的釣竿,轉頭去看幾隻破布袋,問題應該在這上面。

細瞧幾隻布袋,上面印著字,都快被水沖淡了,但勉強還能認出是個“淮”字。

“鹽袋?”

陸言犯了難,雖說有所猜測,可瞅著幾隻布袋都是癟下去的,裡面也沒有顆粒狀的鹽,到底不敢確定,只好打擾身旁的柳延山。

“柳老,勞您看一眼,這是不是裝鹽的袋子?”

這一句他是抱著歉意的,畢竟釣魚最忌諱人打擾分神。

柳延山倒是不介意,讓柳雲先幫自己盯著釣竿,自己打眼一瞧:“不確定,大宣裝糧和裝鹽,都是這種袋子,不過可以確定,這是出自兩淮一帶。”

再一抹布袋表面,放在鼻尖一嗅:“嗯?還真是鹽,看這樣子,還是供應自兩淮一帶的官鹽!”

這讓老人不禁有些納悶:“怪了,沒聽說最近大運河上有官鹽不慎入水的事啊?再說了,官鹽要是真掉水裡,那第一時間肯定是被人撈上來......”

“爹,有魚上鉤了!”

“哎,好勒。”

柳延山應了聲,隨後對著陸言道:“小友,老朽那魚上鉤了......”

“老人家快去吧,小子也不過是好奇一問罷了。”

柳延山回去繼續忙活著釣魚的事,陸言則是想明白了許多。

別人不知道這鹽袋是哪來的,但他卻是有了想法。

前段時間運河釣上來兩具屍體,加上當初鹽商申方祥的生平,陸言猜測,既然屍體都能從淮河入海口到大運河,鹽船上的鹽行不行?

那邊大船甲板上,朱閒看到陸言還盯著剛釣上來的幾隻破袋子發呆,而柳延山又上鉤了一尾魚,不禁急得跳腳。

“哎呀,這小子,幾隻爛布袋有什麼看的呀,人家魚都咬鉤了!”

“王爺稍安勿躁,陸公子那魚多,倆人差距大,柳老爺子一時追不回來的。”

“唉,急煞我也!”

“王爺您瞧,這不,陸公子又下鉤了!”

......

河岸上陸言左思右想,也不知道這鹽袋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

反正和他沒關係,索性不想了,繼續釣魚。

乾元釣竿拋入水,閉上眼睛,運轉釣魚法,進入養心的狀態。

此刻陸言雖然是閉眼,但實際上外界一切都能看到,甚至能洞悉到水下一部分,這都得益於養心的成果,心眼。

常言道,雙眼是心靈的窗戶,這心眼,就是把心當眼用了。

說白了,眼睛閉上,照樣看得見,用心去看。

陸言藉著心眼,望向河水中,想瞧瞧還有沒有鹽袋。

他這一眼能夠望穿水下十餘丈,就見著自己那乾元釣竿上的直鉤跟磁鐵似的,隔著老遠,硬吸著水底下一個黑漆漆的大家夥往上浮。

距離越來越近,陸言也看清是什麼玩意了,好像是艘沉船!

他心叫一聲“不好”,這真要人看見自己一鉤釣上來沉船還得了?趕緊收手,提竿出水。

動作一大,還驚動了一旁的柳延山,罕見瞧著這小子居然空鉤了。

“小友可是難得失手一回啊!”

老人笑著調侃了一句,陸言只能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然後假裝去數竹簍中的魚。

“二,四,六......”

可惜,陸言雖然收了鉤,但是乾元釣竿的吸力依舊在影響著沉船。

就在他數了幾聲之後,河面突然一陣波動,隨後一股水花泛起。

朱王爺這會正在船邊觀戲呢,忽然船身一陣晃動,險些將他直接掀水裡去。

“怎麼回事,龍王爺翻身了?”

朱閒破口大罵,還沒回過神,就見著一具黝黑的龐然大物緩緩從運河中浮上來。

“這!”

眾人驚呆了,他們看到什麼玩意從河裡浮上來了?倒翻的船!

......

夕陽西下,刻碑鋪。

陸言今天早早就回來了。

前不久運河上面浮上來的沉船,叫官府派人來弄上岸,花了老鼻子勁拉走了。

有朱王爺在現場,單是身份就把場子鎮住了,一邊喊來京城衙門的人處理善後,一邊則是派侍從傳話,穩住諸多釣客,許諾會派人把釣魚大賽的獎賞按照登記地址送上門。

這次不僅僅分個一二三名,而是所有參賽的釣友,哪怕沒有名次,也都有個參與獎。

眾人都心知肚明,名為參與獎實為封口費,給你點錢,沉船這事別往外傳,大家也都識相,沒吭聲。

至於撈上來的沉船,則是暫存於官府的馬場,那地方大,放得下。

陸言也沒見著朱閒,眼瞅著衙役在河岸邊清場,乾脆提著魚回鋪子了。

他回到鋪子,發晚今天的碑文早早送來了。

打眼一看,有些意外,這事說起來他還知道情況。

昨天在天橋底下去看全武行,半道殺出一個戴著鬼頭面具的攔面叟,出手相當狠辣,招招奔著要命去的。

其中第一位和那人交手,重傷;第二位再交手,直接死了。結果萬萬沒想到,那不可一世的面具人被一條狗給終結了。

如今要刻碑的這位,就是當初使槍的那位衢州府趙家人。

在天橋底下被殺了,也不好回衢州辦喪事,只能送到京城禮部殯葬司,多交點錢,讓人家給埋了。

殮容的活被派給隔壁林月霜,那婆娘傷好回來了。

而這刻碑的活,順道就給了陸言。

點火上燈,開始刻碑。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碑刻好了。

碑林圖現,生平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