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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 背叛

陸栩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費盡心力查到的所謂真相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好不容易才找到當年事件的直接參與者顧洪,後者卻告訴他“陸栩”已經死在了六年前的那場大火,這讓陸栩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倘若真正的陸栩已經死了,那他又是誰呢?他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存活至今呢?即便是他這種心理強大的人,在一剎那間也開始心生動搖,他不斷的搖頭試圖否定這荒唐可笑的一切,這太過於不真實了。

“我的確是有一個妹妹叫做陸靈,我記得很清楚,從小到大我和她一起長大的,她總算跟在我的屁股後邊,我的父親的確是小鎮上備受尊敬的陸醫生沒錯,他在小鎮上幫助了很多人,人們都承蒙了他的關照。”

“我記得每一個人,每一個細節,除了我和小靈以外,並沒有別的兄弟姐妹,我就是陸栩,陸栩就是我啊,倘若真正的陸栩已經死了,那我又是誰?我的記憶不可能騙我的,不,絕對是哪裡搞錯了!”

陸栩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因為這和他所認知的邏輯想違背,即便是再離奇的事情,他也總能在第一時間內找到合理的解釋,可這件事則不然,他有著完整的記憶,那些記憶如此真切,這又怎麼可能是真的呢?

“不對喲,記憶是有可能騙人的喲。”就在這個時候有聲音從後方傳來,這讓陸栩吃了一驚,哪怕此時他心亂如麻,但他也在第一時間內下意識的警戒過來,他下意識的摸出了藏在靴子裡的手術刀回過頭。

在他警惕的目光當中,一個戴著小丑面具的人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身紅色的燕尾服,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禮帽,他的出現無聲無息,毫無徵兆,連陸栩都沒有事先有所預感,足見這是個十分棘手的傢伙。

“你是……小丑?居然破解了屏障,成功的潛入進來了嗎?”陸栩很快就認出了這個真面目不明的男人的身份,他雖然也是第一次見這個傢伙,可是他在遊戲世界當中卻是和他們打過交道的,知道是群怪物。

“哎呀哎呀,能夠讓大名鼎鼎的‘狩’記住我,這還真是榮幸呢,雖然遊戲世界當中我們已經多次打過交道了,可這還是現實中的第一次喲,初次見面,我是小丑中的‘喜’,希望不要打攪到兩位對話。”

自稱“喜”的小丑笑眯眯的走了過來,雖然無法透過面具看到他的樣子和表情,可是這張代表著“喜悅”的面具的確透露著幾分滑稽的美感,他將雙手舉了起來,示意自己並沒有敵意。

“你知道我?你是怎麼穿過屏障的?來這裡又想做什麼?”陸栩並沒有因為小丑將手舉起就放鬆警惕,他來到這條巷子的時候用了特殊的方法遮擋住了這裡的一切,這是類似於BUG的手法。

他相信即便是新一任的假面都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窺測到他們,可這個小丑偏偏就做到了,這就讓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而且更加要命的是小丑居然一下子就認出了他的遊戲ID,顯然對他是知根知底的。

“哎呀哎呀,不要擺出這樣如臨大敵的姿態來的吧,我們之間不僅不是敵人,而且從某個意義上來說,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喲,既然我有辦法穿過這層迷霧來到這裡,也有辦法對付你,可是我很有誠意。”

“所以我才是以現在這種和你對話的姿態,而非出手,我希望你也能夠拿出誠意來,畢竟對於你這種男人來說,做朋友遠比做對手更加的可靠。”小丑在距離陸栩大概五米遠的地方停下,這是一個安全距離。

他很清楚倘若再靠近半分,陸栩就會毫不猶豫的朝他發起攻擊的,一旦那個不再掩藏自己的男人認真起來,這對他來說可是個大麻煩,即便他是小丑的首領,在一時間也是很難承受得住的。

“咳咳,又冒出來一個麻煩的傢伙嗎?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還真是難以預料啊。”老顧看到小丑走過來,他咳嗽了兩聲,顯然他對於小丑並不陌生,不過到了他這地步,已經不存在警惕與否的問題了。

“你剛才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陸栩並未放鬆對小丑的警惕,他根本就不清楚對方的底細。

“你指的是‘記憶可能會騙人’這一句嗎?大概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啦,我只是隨口說一句而已,不必在意,如果打擾到他們的對話,那還真是抱歉,你們完全可以繼續的……我一開始是想這麼說來著。”

小丑的聲音變化很大,是使用了變聲裝置,他不僅掩蓋了自己的真實面容,連聲音都掩蓋過去了。

“不過為了表示誠意,我還是決定以朋友的身份說一點點,記住,是‘朋友’的身份,陸醫生他可並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醫生那麼簡單喲,他可是在生物工程學方面很有影響力的男人,只不過由於一次意外。”

“陸醫生被迫離開了研究所,輾轉來到了封閉的七星鎮,並且在那裡以醫生的身份生存下來,這僅僅是一個偶然事件,原本和後邊的事情沒有多大的聯絡,可是倘若再加上另外一件偶然事件,那就未必了喲。”

小丑在嬉笑一通之後,從陸醫生開始入手說起來,當然此處他說的“陸醫生”並非是陸栩,而是指的他的父親,死在了七星鎮大火中的小鎮醫生陸銘,這更加的讓陸栩警覺起來。

因為對於一般人來說,七星鎮的事件只是一起頗為嚴重的失火事件,當時媒體也沒有大肆報道,知道的人原本就不多,如今眼前的這個不清楚底細的小丑不僅知道七星鎮事件,甚至還對鎮上瞭若指掌。

從某個層面來說,他知道的甚至比老顧還要更多,這讓陸栩不得不起疑,小丑究竟懷著怎樣目的。

“另外一起偶然事件?”陸栩死死盯著小丑的雙眼,從這個可疑傢伙嘴裡蹦出來的字眼,他一個字兒都不會錯過。

“雖然我也很想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啦,但是好像我闖進來被人給發現了,這裡的屏障被完全破開,有人注意到這裡,朝這兒趕過來了喲,相信我,現在你絕對不想面對那個傢伙的,所以立刻離開吧。”

小丑看了一眼身後,友善的提醒了陸栩一句。

“是他來了,這一任的假面,也就是宣讀規則的那一個,他手裡有天羅公司賦予他的許可權,在這裡,他是絕對的存在,不管你有多厲害,即便僥倖掌握了BUG,他也能輕而易舉的除掉你的。”

老顧也注意到了後側的確有什麼東西趕過來。

“可惡,偏偏是這個時候……”陸栩方寸大亂,他還沒有完全消化掉這些資訊。

“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那個傢伙可是很難對付的喲,至少現在就算我們加在一起都毫無辦法,快走吧。”小丑催促陸栩立刻離開,陸栩略微遲疑,又看了看老顧,老顧同樣催促,他只能猛一咬牙。

同小丑兩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這個巷子裡,就在兩個人匆匆離開以後,有人從巷子口走進來。

“幹得不錯嘛,居然可以從我眼皮子底下藏起來,又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如果是在別的地方,說不定我只有被這兩位吊打的份,幸虧是在海底城呢,前輩,我們又見面了。”假面緩緩的走了過來。

他戴著和老顧手邊一樣的面具,不過他顯然要比老顧更加的年輕,更加的冷酷。

“是啊,我們又見面了,之前在地下暗河的時候承蒙你照顧,讓我變成這樣一副樣子,咳咳。”老顧對於自己這位晚輩的出現波瀾不驚,因為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場的,也正是假面把他打成重傷的。

“前輩也真是厲害呀,沒想到居然流竄到海底城來了,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果然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噢不對,還要加上曾經坐過這個位置的,都有兩把刷子嘛?如果前輩再年輕個十幾二十歲……”

“說不定被打倒的那個人是我了,哎呀哎呀,這樣一看來我怎麼那麼沒用呀,那麼多人都能撂倒我,我還真得小心謹慎一點才行呀,咕咕咕咕。”假面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無法揣度他究竟在想什麼。

“你也不用這樣說,只要你手裡還有著天羅公司賦予的許可權,在這裡你就是無敵的,現在你找到我了,是要殺死我嗎?”老顧搖了搖頭,他很清楚能夠戴上那張假面的人的強大,而且每一個是正常人。

包括他自己,在戴上那張假面的時候,為了天羅公司,也沾滿了鮮血,每當睡著入夢之後,腦海裡都會浮現出那一張又一張的鮮血淋漓的臉,這麼多年以來始終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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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前輩你還真是聰明呀,之前讓前輩你僥倖逃走了,這讓我可是很苦惱的,畢竟前輩你壞了規矩,不應該出現在這座島上,而且還把對公司有貢獻的吳熊羆他們殺掉,是應該被處罰的喲。”

假面在老顧旁邊停下,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審視著他,老顧把這一幕看在眼裡,他以假面的身份為公司供職十多年了,在為公司解決各種見不得光的事情的時候,他不也同樣像此刻的假面那樣居高臨下俯視?

可是現在他上了年紀了,身手沒有年輕時候那麼靈活,甚至連想法也沒有那麼殘忍冷酷,曾經的他不過是一臺殺戮機器而已,可是殺得人越多,他失去的也就越多,直到有一天發現自己竟然什麼都沒有。

“吳熊羆他們……是罪有應得,明明早就約定好要保守秘密的,他們卻將秘密洩露出去,我絕對不能讓他知曉那件事的,他們必須死。”老顧搖了搖頭,倘若那個剛剛離開不久的年輕人聽到絕對很震撼的。

因為老顧這番話裡,分明有隱瞞他的意思在裡頭!

“前輩還真是壞心眼呢,跟別人說話的時候故意說一半真話,一半假話,連那麼精明的傢伙都被你給矇騙了過去,而且前輩你們幾個人,能夠聯手把那件事情給隱瞞下來,真的讓公司方面很意外。”

假面對於老顧讚歎不已,作為海底城最高許可權擁有著,他知道的要比陸栩等人太多太多。

“噢?意外嗎?你指的事情究竟是哪一件?我不是很明白。”老顧搖頭矢口否認,並且狡猾的笑了笑,在他這種離死不遠的人顯露出這種表情是非常讓人意外的。

“前輩就不要裝蒜啦,都到了這一步,前輩你也時日無多,咱們不如坦誠相待怎樣呢?當年前輩、吳熊羆、宋森、謝平你們幾個人都是七星鎮事件的直接參與者,在處理後續事件的狀況當中,你們發生了兩件事情,原本你們應該將其上報給公司的,可是你們出於私心,將這件事情給隱瞞了下來。”

“其中第一件事,就是你們在大火當中還發現了有兩個倖存者,你們將這兩個倖存者隱瞞下來,並且用兩具古屍試圖瞞天過海,由於彼時你還是假面,公司居然真的被你給瞞了過去。”

“而前輩你呢,也用威逼利誘的手段讓吳熊羆他們配合你,這件事真是做得高明呀,讓我這個晚輩不得不佩服,而第二件事呢,就是在那個名叫陸栩的年輕人的處理上,抹去他存在痕跡的人,不是別人,赫然就是前輩你呀,說起來他這麼多年能夠生存下來,很大程度的原因就是前輩你的庇佑。”

“我真的很好奇,前輩你怎麼不把這件事情告訴那個年輕人呢?還有,你明明為公司做事,為何在關鍵事情上,選擇站在公司的對立面上?這可是對公司的不折不扣的背叛呀!”假面漸漸抬高了自己的音調。

顯然對於老顧的所作所為十分不滿,他還年輕,是天羅公司所依仗的王牌殺手,他既不隸屬於安全策應部,也不隸屬於別的部門,是獨立於六個部門之外的情報機構,在公司內部有著特殊的地位。

“背叛嗎?這兩個字眼,當初吳熊羆他們幾個明明答應了要保守秘密,結果當他們遭遇到利益衝突的時候,卻選擇背叛,把事情告訴了公司方面,雖然只有一鱗半爪,但也足夠讓你們嗅到蛛絲馬跡了。”

“不過已經到了這一步,都無所謂了,再回到‘背叛’這兩個字上,你剛剛為公司做事不久吧,你為公司做事的理由是什麼?”老顧忽然丟擲了這樣一個問題來,這讓假面一時間有些愣了。

“理由這種東西……前輩問得真是很奇怪呀,公司賦予了這個世界生命,賦予了我的信仰和靈魂,只需要執行公司的命令就好了,混亂的世界終歸會迴歸到正軌的吧?這可是一件光榮的事情啊。”

假面的聲音有些興奮,顯然他把執行天羅公司的任務上升到了使命的高度,對此深信不疑。

“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公司實際上是在背叛世界,你又會怎樣想呢?”老顧繼續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