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池墨和方子遊剛剛領取了作為志願者的“同心盟”身份牌時,萬花谷的入口內忽然響起了一陣喧譁聲。
沒多久,池墨便聽到一聲聲“老神仙”的呼喊。
片刻後,有一位發須皆白的老者手持柺杖,緩緩走了出來。
老者身高並不高,甚至因為上了年紀而導致身形佝僂,但他步伐穩定,從容不迫,雙目有神,隨滿臉皺紋,顧盼之間卻自有一股令人信服安心的氣質。
池墨看著老者,心有所悟。
孫思邈。
一個據說從西魏年間便一直活到了李唐乾元年間的老神仙。
他的名望太高,高到了哪怕只是出現,眼前這些原本喧鬧的病人們紛紛安靜下來。
“諸位……”
站定後,孫思邈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緩緩開口。
“莫要擔憂,萬花谷絕不會放棄任何一位病人。”
“我們已在花海開闢了臨時營地,所有病人將按照輕症與重症之分收納,請諸位放心,相信大夫,你們一定會沒事的。”
說完後,孫思邈默默嘆了口氣,緊接著,他中氣十足地說道:
“開谷,救人。”
隨著孫思邈的一聲開谷,所有擁堵在了萬花谷谷口的病人紛紛歡呼起來。
彷彿只要孫思邈在,他們就一定會得救一樣。
“這就是……藥王老前輩嗎?”
方子遊緊緊握著手中的身份牌,目光中透露著憧憬。
“連師父都讚不絕口,極為尊敬的藥王老前輩?”
“你說呢?”池墨用胳膊肘捅了捅方子遊的腰,“好了別愣著了,我們去幫忙吧!”
“欸——!”
方子遊應了一聲,顛顛地朝著病人的方向跑去幫忙維護秩序了。
池墨原本也打算去幫忙,但忽然想到了什麼,朝著孫思邈的方向跑去。
“孫老前輩!”
聽到池墨的呼聲,原本準備轉身返回花海開始救人的孫思邈停下了腳步,回頭看過來。
見到一身純陽宮道士打扮的池墨,孫思邈臉上露出一縷微笑。
“這位小兄弟,何事?可是病了?莫要擔心,萬花谷一定會全力將你們救好。”
“不不不,老前輩,我沒病,我是來幫忙的。”
聽到池墨是來幫忙的人,孫思邈笑著點頭。
“好孩子。你是有事找老夫?”
“確實有事。”
池墨看了看四周。
“老前輩? 借一步說話?”
孫思邈定定地看著池墨? 半晌後,朝著一旁走去。
跟在他身邊的裴元立刻跟上? 目光盯著池墨略帶幾分警惕。
如今萬花谷多事之秋? 保不準就有心懷叵測之人混進來,孫思邈醫術通神,但武功卻稀鬆平常? 容不得半點大意。
“無妨的? 這位小兄弟面相並非惡人。”
裴元衝孫思邈點頭? 卻並沒有離去。
池墨也不管裴元,待到三人來到一旁無人處後,立刻說到:“老前輩? 在下純陽宮……咳? 聖墟子池墨。”
孫思邈輕咦一聲。
“純陽? 第八子?”
“正是在下。”
不知為何,在孫思邈面前? 池墨覺得自己對自身那個見鬼的道號的介懷都少了幾分。
“沒想到竟是純陽八子當面。”
“是這樣的? 老前輩? 我和蓬萊少主方子遊以及不少少林的弟子趕來支援? 就是得知了萬花谷的事情——這事? 不簡單。”
“此事我等已經知曉。”
說話的是裴元。
也不知道他是生性對外人冷漠還是因為萬花谷如今的事情頭疼,他的聲音顯得十分清冷。
但池墨卻從其中聽出了些許疲憊——就如同谷之嵐一樣,裴元的聲線也略帶幾分沙啞,顯然好幾日沒有睡好了。
“但師父說了,就算明知背後有陰謀,病人來了,身為醫者,不可不治,不得不治。”
“晚輩,佩服。”
池墨真心誠意對這孫思邈拱手行禮。
這是一位真正值得人尊敬的人。
“來的路上,我和子游也找那些病人打探過訊息,發現了一些線索,或許對你們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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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思邈雙目一亮。
池墨趕緊說道:“這病,多居於河畔之人先發,後發之人大多曾在集市等人多耳雜之地出沒,有人傳人跡象。另外,所有先發病的人,幾乎都收到過一封信,信上曾言萬花谷可治此病,甚至隨信還附帶了一張前往萬花谷的地圖。”
“果然是有人在搞鬼。”
裴元的臉色當即變得相當難看。
孫思邈點點頭,衝池墨說道:“多謝池小兄弟了,不過當務之急,除了防備心懷叵測之人,更重要的……”
他轉頭看著那些排著隊依次進入萬花谷中的病人們。
有老,有弱,有家財萬貫,也有一貧如洗。
如今,這些人臉上都少了幾分麻木,多了些許希望。
“……更重要的,還是救人。”
“我明白。”池墨深吸一口氣,“老前輩,病人數量太多了,萬花谷醫者有限,如我等前來支援的江湖中人大多也不通醫理。不過能幫的忙定然義不容辭,不知谷中可有能傳信的信鴿,我會即刻書信一封前往純陽宮,讓掌教師兄派一隊弟子與醫者,以及各類草藥前來。純陽宮與萬花谷相距不遠,想來不日便到。”
聽到池墨這麼說,原本冷著臉的裴元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孫思邈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孩子,好孩子,你心思縝密,想的不錯,萬花谷內雖遍植草藥,但病人數量太多,草藥採摘後也需初步處理才可用於人,短時間內,藥材也好,醫者也好,絕對不夠的,若能有純陽宮相助,此番劫難定然能安穩度過。”
“信鴿我這裡有,稍後我便與你帶來。”
裴元出聲說道,隨後拱手:
“多謝。”
待到池墨離開後,谷之嵐走了過來,裴元當即將剛才的事情告知了對方。
谷之嵐聞言,轉頭看著正在和方子遊以及一群少林的和尚們一起幫忙的池墨,目光中帶著些許異彩。
純陽啊……
谷之嵐幽幽嘆了口氣。
她好像想到了一個人。
但好像又想不起來。
那人……似乎……也是純陽?
不知怎的,谷之嵐取出了一枚隨身攜帶的玉玦。
“往事成昔,玉成玦……”
“救人要緊,救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