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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位契約者〔六〕

妄想症,一種奇妙的精神病症狀,當患者抱有一個妄想時,還會不定性的附加的幻視幻聽,甚至是嗅覺性和觸覺性的幻覺,以至於讓患者充分相信自己的妄想,相信自己所構畫出來的一切。

同時,這種病卻不會併發其他任何精神病症狀,只要患者不提,不甚熟悉的人基本就看不出來任何問題。

沒和系統繫結之前,穆景曾經聽說過這種病時,還感覺很神奇,然而當這三個字被砸到自己頭上時,他還是懵了。

看著穆哲,穆景有些語澀,“你是說我有妄想症?”

穆哲已經把燈開啟了,轉身坐在了穆景身邊,看著他僵住的表情,把人攏到了懷裡,“嗯,從醫學上來說,是這個叫法。”

既然一次點破了,穆哲索性全部都跟穆景說了個明白,他不願意穆景總心心念念一個幻想中的人物,也擔心穆景會因此出事,想到今晚自己所面臨的那一幕,穆哲心都差點跳出來。

穆哲房間的陽臺是配合房間整體特別設計的,當初想著穆哲私人領地意識強,房間基本很少有人能進來,又都是大人,誰也不會想不開跳樓,就沒加護欄欄杆之類的東西。更何況這是高檔別墅區,警衛安全工作做的好,也不存在什麼小偷。

萬萬沒想到,還真有跳樓的。穆哲一回想起來臉色就不太好看,他若是沒有及時抓住穆景,他如果力氣不夠,手稍微松一點,明天指不定在哪兒看到穆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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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臺下正是一片花臺臺階,稜稜角角,堅硬無比,這裡又是三樓,雖然高度上不一定死人,可萬一正磕上腦袋……穆哲抱著穆景的手不由自主收緊,素來平靜的眼底泛出一絲後怕。

氣氛凝固了一會兒,被穆哲勒的死緊,在懷裡裹了一會兒,穆景反而放鬆了些,回過神來推了推穆哲,“你有什麼證據說我有妄想症?”

穆哲行動力極強的從書桌後的保險櫃裡取出了一疊厚厚的資料遞給穆景,看起來應該是有很長時間跨度的,裡面有部分紙頁已經微微有些發黃了。

白紙黑字,偶有穿插著一些圖片,在明晃晃的燈光下看的穆景有些發暈。

資料上顯示,原主很早就有了妄想症,最開始只是些小幅度的,保姆不用心,穆家父母工作忙,居然一直都沒有發現,直到穆母意外早逝,原主病症快速惡化大爆發,他幻想出了“穆牧”的人物角色,妄想出這麼一個雙生兄弟時刻陪在身邊,穆牧溫和可靠,即可如父親一樣給他依靠,又如同母親一樣給他溫情陪伴。更會在發病時認為自己是個孤兒,全世界只有穆牧相伴。

剛沒了情意深重的妻子,穆父又被獨子這個噩耗打擊的無以復加,這才開始急,分出大半的心力照顧獨子,求醫問藥。

其中,許世安的導師,就是一直負責穆景病情的心理醫生,在他故去後,又由許世安接的手。

一片愛子之心,穆父不願意穆景知曉自己有病,所有醫生都是以其他名義接近穆景來觀察他的病情的,而許世安身上的擋箭牌,理所當然就是穆哲的同學兼心理醫生,畢竟他們曾經真的是同學。

至於穆哲,在當初,鑑於當時穆景的狀況實在差,害怕他始終無法康復,穆父深憂他的未來,多方考核後最終帶回了穆哲做養子培養,以期自己百年後,穆景能有一個依靠。

果然,折騰了多年,穆景也不過稍微好了一點,雖然還是認為自己是流落在外被找了回來,但是總算不再發病堅信自己是個孤兒各種離家出走防備眾人了。

然而直至穆父死,“穆牧”的存在卻一直在他心裡根深蒂固,就連抹消身份,也不過是原主自圓其說的幻想。

[系!統!]穆景握著資料的手有些抖,話幾乎是怒吼出來的,[你長本事了啊,這次的劇情從頭錯到尾!還任務要愛穆牧!你怎麼不說任務要愛你呢?你自己數數你都漏了什麼劇情!]

[任務不可能讓愛我,系統守則不接受和你們人類的跨物種愛戀。]絲毫沒被穆景的怒氣嚇到,系統認真回答。

穆景:[別轉移話題,說劇情和任務。]

[這不怪我啊,劇情是讀取契約者的記憶得來的,他記憶就是這樣,你在這個世界不也沒感受到問題嗎?]系統辯駁道,[穆牧在你眼裡還不夠真實嗎?你怎麼確定這不是穆哲騙你的詭計?]

[穆牧為什麼有時候會突然消失,為什麼他進我已經鎖門的房間從來沒有聲響,為什麼剛剛他就沒了?所有人都看不見他?呵,]穆景冷笑,[你覺得我是信這資料還是信你這個不靠譜的貨?]

[他能進沒準是因為有鎖,他離開也許是有事,你怎麼不覺得他剛剛沒了是趁你被穆哲抱住的時候從窗戶上跳下去跑了呢?]系統語氣越來越衝,說的話尖銳的就像他這兩個世界逐漸不再軟萌賣蠢的性格一樣,懟穆景的同時,語氣裡提及穆哲更是帶著隱隱的敵意和煩躁。

[你就那麼相信穆哲說的,沒準都是他騙你的呢?在這個世界他是穆家家主,有權有勢,資料可以偽造,醫生證人可以買通,僕人都聽他的話……你看到的聽到的摸到的不是真的,他說的就是?沒準他就是想要穆家想要圈-禁你呢?他說你就信,那天他害你你是不是還要樂呵樂呵?]系統氣勢洶洶的把一番話噼裡啪啦的砸下來,急促的語氣把從未見過它這一面的穆景驚到了。

穆景:[系統……]

[別喊我,**愛,每個世界都是那貨,你就把自己玩死白瞎了我的能量點吧!]打斷穆景的話,系統彷彿終於忍不住一樣,焦躁的語氣裡還帶著點委屈。

穆景有些皺眉:[你沒覺得你自從重修回來就有些不正常嗎?要不要我聯絡上面你再回去重……]

[我怎麼不正常了!你以為我為了誰?我警告你穆景,]系統再一次炸了,[總之任務就是穆牧,就是穆牧!你只能愛穆牧,有事兒去問許世安!]

和系統的話一起升起的,是腦海裡嘈雜的警報聲,而這次穆景感覺到頭突然彷彿被針刺的一樣疼,劇烈綿細。

從把資料交給穆景,穆哲就一直在暗自關注穆景的狀態,此時見他表情在不斷變化之後,突然抱著頭躬下身子一副痛苦模樣,心裡瞬間亂了,抱住人止不住的擔心,“小景,小景!怎麼了?……”

“……沒事……”頭裡的疼痛和警報聲都很短暫,普一停下來穆景就止不住大口喘著氣,回答穆哲的聲音有些飄,系統再便是怎麼喊都不出現了,徒留穆景滿腹狐疑。

穆哲還在擔心,一隻大手還在一遍一遍不停的順著穆景的脊背撫下,安撫著他。

“我想見許世安。”緩過來後,抓住系統最後的話尾,穆景第一句就是這個。

“好,我打電話讓他過來。”對於穆景看過資料後的第一反應是這個,覺得他大概是想從醫生口裡知道的更確切一點,穆哲並沒有太多想法,冷靜下來縱容道。

看了一眼穆景額頭上還有些汗,他似乎因為剛才的難受現在臉色都有些蒼白了,穆哲心裡隱隱有些後悔,或許他該像養父一樣瞞著穆景的,可惜事已到此了,只期望不破不立。

這麼想著,拍了拍穆景,穆哲起身倒了杯水拿給他,“喝點水再睡會兒,我讓許世安明天早上過來。”

過於明亮的吊燈被關了,暖黃色的床頭燈散發出幽幽光芒。

被壓在床上,蓋好被子,穆景看著穆哲背光時半明英俊側臉,回想起剛剛接觸到的新劇情,忍不住開口提問,“我真沒有個兄弟叫穆牧嗎?”

“沒有,”穆哲坐在床邊,把穆景的手壓回被子裡,似乎想到什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在過於溫暖的燈光下,整張稜角分明而又嚴肅冷厲的俊臉都有些軟化下來了,“不過父親說,你以前小名叫穆穆……”

“呃……”穆景轉了個話題,“爸……爸……他收養你讓你接手穆家是因為我?”

“是,”穆哲回答的很平靜,看不出絲毫的不滿,“你如果沒病,父親怎麼會讓一個外人接手家業。如果你繼承的話,你的病症瞞不了一輩子,一旦暴露,到時候人人都會想上來咬一口的,他希望你能一直快樂無憂的生活。”

“我們之間是一筆交易,他把我從如同垃圾堆一樣糟糕的地方帶回來,給我足夠的資源培養我,最後把穆家也給我,而則我照顧你的後半生平安喜樂,且在將來你的後代足以照顧你時,交換給你現在我接手的這麼多財產。”

“他知道我接手穆家還會讓它進一步發展,不可能做一遍白工後在將來把心血拱手再歸還,所以只要求我給你現在接手的那麼多,算是把本兒還給你,其中用穆氏發展賺得的利還是我的,很明智。雖然我自信於哪怕沒有穆家,我也終會成功,不過時間短點總是好的。”

冷靜而自信的陳述完這段話,穆哲看著穆景,黑沉的眼底少見的帶著溫和,“可是,直到前幾天,我才覺得,贏過那麼多候選人成為穆家養子是多麼賺的事情,因為這裡有你。”

抬手覆上穆景的雙眼,感受到掌心被睫毛顫動時劃過的癢意,穆哲彎腰欠身吻上了穆景的唇,清淺的吻,“睡吧,我守著你。”(8中文網 .8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