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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5章

初秋深夜, 氣氛突然變得黏稠。

簡輕語看了陸遠許久,最後艱難地將視線挪開:“……時候不早了,陸大人請回吧。”

陸遠蹙著眉頭, 半晌才開口問:“我要如何做,你才肯讓我留下。”

簡輕語:“……怎麼都不會讓你留下, 趕緊走。”

“你倒是乾脆。”陸遠涼涼地看著她。

然而簡輕語卻不怎麼怕他, 叉著腰道:“快點啊,不然我可叫人了。”

“你試試。”陸遠好整以暇地倚向窗子。

簡輕語第一次見他這般無賴,一時間目瞪口呆, 不知該作何反應。

陸遠安靜地與她對視,好半天突然開口:“對不起。”

簡輕語愣了一下:“為什麼道歉?”

“行宮那晚,是我出言不遜傷害了你,我早就該道歉, ”陸遠看著她的眼眸漆黑透徹, 道歉的話說得硬邦邦,顯然不太熟練,“對不起,不管你如何罰我,我都認了。”

說完, 朝她伸出手。

簡輕語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行宮那晚的事,頓時被勾起了不好的回憶,她臉上的輕鬆逐漸消失,半晌乾笑一聲:“大人說笑了, 我怎麼敢罰你。”

“我說任你處罰,便是任你處罰,絕不會有怨言。”陸遠伸出的手沒有收回。

簡輕語定定地看著他指頭上常年練刀磨出的繭,靜了片刻後搖了搖頭:“大人現在心情好, 便想任我處罰,哪日若心情不好了,是不是又要找我算賬了,我如今已不是大人的寵物,不想再配合大人玩這些遊戲。”

她知道身份懸殊從未改變,她不該一時衝動說出這些話,可面對陸遠所謂的認錯,卻被勾起了無名火,實在是不想再忍。

簡輕語說完,主動將窗子開啟,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床邊走去:“大人請吧,日後也不必再……”

“我那日如此衝動,是因為害怕你不要我。”陸遠突然開口。

簡輕語猛地停下,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他。她沒聽錯吧,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在偌大京都攪弄風雲的人物,竟然像個深閨怨婦一般,說……怕自己不要他?

陸遠目光坦然面色如常,只是額上出了一層細汗,耳根也有些泛紅:“我知你我之間,一向是我強求,也知你從來都不是心甘情願,我怕你為了擺脫我,就去討另一個男人的歡心,更怕你不是為了擺脫我,只是因為喜歡他。”

褚禎是皇子如何,是未來儲君人選之一又如何,他從未有過懼意,可卻獨獨怕她為了離開他不折手段,怕自己在她心中始終這般不堪。

簡輕語還在怔愣,許久之後才憋出一句:“我、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人?”

“我倒不想將你當成這種人。”陸遠幽幽說了句,明明語氣如常,可偏偏叫人聽出一絲怨氣。

簡輕語被他說得一噎,好半天竟然認同他的說法,畢竟他就是自己為達目的勾到手的。

見簡輕語沒有反駁,陸遠心中莫名不悅,他深吸一口氣,這才緩緩開口:“我雖不大會疼人,也總言語上惹你生氣,更是為逼你回來,做過許多不入流的事,可至少我待你是真心,入京前日,我已經擬了奏摺,打算請聖上賜婚,只是還未呈上去,你便跑了。”

“……方才不還在道歉嗎?怎麼突然開始控訴了。”聽他提起逃走的事,簡輕語咳了一聲。

不說別的,陸遠將她從青樓救出,的確算得上她的大恩人,所以不論何時他提及此事,她都忍不住心虛。更何況她逃走前,還留了張故意氣他的字條。

陸遠被她一提醒,也意識到跑題了,可提起前事情緒有些剎不住,只能閉上嘴不說話了。

簡輕語見狀嘆息一聲:“那晚的事,我原諒你了。”再不原諒,恐怕要被翻更多舊賬了。

“敷衍。”陸遠蹙眉。

簡輕語無奈,清了清嗓子後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經地與他對視:“陸大人,我原諒你了。”

陸遠靜了許久,突然朝她走去,簡輕語嚇得連連後退,結果後腳跟不小心磕到床角,直接朝床上仰了過去。剛落在床上,他便傾身覆了過來,抓著她的手腕道:“當真原諒了?”

“……原諒了原諒了,你趕緊起來。”簡輕語鬧了個大紅臉。

陸遠不悅:“若真原諒了,為何還要我起來?”

這個問題問得好,簡輕語竟然沒聽懂。

“原諒難道不是重修舊好?”陸遠好心解釋。

“當、當然不是!”簡輕語驚恐地推開他,趁他不備趕緊跑到窗邊,“這二者一點干係都沒有,我只是原諒你了,並不想跟你重修……呸!我們哪來的舊好?”

聽到她一口否認他們的過往,陸遠眼神微冷,可一想過去那些好都是她精心營造的假象,嚴格說起來的確沒有所謂的舊好,於是他的眼神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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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輕語默默咽了下口水,正思索是不是說得太過分要道歉時,就聽到他冷淡開口:“沒有舊好,那就修新好。”

“……你還打算強買強賣啊?”簡輕語心裡沒底。

陸遠板著臉盯著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許久之後突然翻窗子走了。

簡輕語:“?”怎麼突然走了?

陸遠繃著臉回了家,一進門就看到管家老夫婦正在前院說笑,看到他回來後急忙行禮,陸遠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走了一段後又突然折了回來。

“你們夫婦成親幾載了?”他木著臉問。

老管家茫然:“如今已經三十餘年……大人問這個做什麼?”

陸遠看向管家夫人:“三十餘年,你就沒膩過?”

“他、他待我極好,老奴怎麼會膩……”管家夫人更迷茫。

陸遠盯著二人看了許久,最後若有所思地走了。管家夫婦無言地看著他離開,最後對視一眼,管家夫人艱難開口:“大人這般問咱,可是想將我另嫁他人?”

管家:“……”

託陸遠的福,今晚又多了兩個睡不著的人。

簡輕語想了大半夜,都沒想清楚陸遠為什麼會突然走,想到睏倦時乾脆就不想了,踏踏實實一覺到天亮。

然後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桌子上擺了一個熟悉的食盒,怎麼看怎麼像陸府出品。她無言一瞬,披件衣裳走上前去,開啟之後果然看到幾樣吃食,看樣子像是剛蒸出來的,此刻還冒著熱氣。

……所以他是什麼時候送來的?簡輕語狐疑地看了眼四周,沒看到人影後冷哼一聲,板著臉想把東西都扔了,可惜吃食太香,她怎麼也下不了手,最後只能勉為其難地吃掉了。

接下來幾日,每天早上都能在桌上看到各式各樣的吃食,有時是陸府廚子做的,有時像是宮裡的,偶爾也會有市井上買來的。簡輕語起初還警惕些,時間一久就不深究了,來了東西吃就是了,不知不覺中被餵養得圓潤了些許。

賜婚的聖旨早就下了,簡慢聲也放棄了出家,寧昌侯府總算雨過天晴,簡輕語也提出了要為母親立冢的事。

秦怡如今對簡輕語改觀許多,聞言正要幫忙說兩句,便被簡慢聲看了一眼,她頓時聰明地不說話了。

寧昌侯看著簡輕語清澈的眼眸,恍惚間想起那個總是滿眼是他的女子,沉默許久後嘆了聲氣:“我早已請高僧合過,再過三日便是吉日,只是慢聲的事鬧得我頭暈,一時間就忘了,你既然提起,那便七日後如何?”

簡輕語終於輕鬆了,帶著笑意點了點頭:“多謝父親。”

“雖然時間上趕了些,但一切有我,我會為你母親辦一場法事,再準備上好棺木,定叫她風風光光入祖墳。”寧昌侯承諾。

簡輕語眼睛亮晶晶的,顯然十分高興:“棺木由我這個做女兒的置辦便好,其他的就勞煩父親了。”

秦怡剛想說她也可以幫忙,卻被簡慢聲拉了一下。

待眾人散了後,秦怡不高興地叫住女兒:“你為何不讓我說話?”

“娘,我知道你是好心幫忙,”簡慢聲嘆了聲氣,“但她應該不想讓你伸手她母親的喪事。”

秦怡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的尷尬立場,半晌嘟囔一句:“不管就不管。”說完便板著臉走了。

簡慢聲無奈地目送她離開,等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後,才慢吞吞地往回走,經過園子時看到簡輕語正坐在假山旁發呆,頓了頓後走了進去。

“待事都辦好之後,你是不是就要走了?”簡慢聲問。

簡輕語頓了一下,抬頭:“……應該吧。”

事都辦完了,自然要回自己的家。

簡慢聲聽出她的不確定,輕笑一聲道:“就不能多留一個月嗎?送我出門之後再走。”

簡輕語懶洋洋地看她一眼:“你不是不想讓我送嗎?”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簡慢聲小聲回答,表情有點窘迫。

簡輕語頓了頓,失笑:“嗯,看出不一樣了。”

“……所以你留下嗎?”簡慢聲氣她打趣自己。

簡輕語想了一下:“留,也不差這一個月了。”

簡慢聲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都真心了許多。

簡輕語與她又聊了兩句,見她張口閉口都不離李桓,全然沒有以前剋制的意思,頓時被她酸得牙疼:“跟你說話真沒意思,我走了!”

說完,扔掉手裡的小石頭,抬腳便往外走,經過簡慢聲身邊時突然停了一下:“那個,謝謝你方才阻止夫人。”

她分得出好壞,知道秦怡是真心想幫忙,可母親當初的悲劇雖然不是秦怡造成,卻也因為秦怡傷心了十幾年,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希望秦怡插手此事。

簡慢聲笑笑:“買棺木若需要銀錢,就來找我借。”

“借?”簡輕語揚眉。

簡慢聲一本正經:“不然呢?”

“……小氣鬼。”簡輕語笑罵一句。

三日後便要遷墳,時間緊迫,跟簡慢聲見過面後她便回房換了身衣裳,帶上英兒和這段日子積攢的全部家當就出門了。

然而買棺木比她想象中要難。

京都有權有勢的人家,基本都會提前請最好的木匠定做,如今她能買的都是擺在棺材鋪裡現成的,比起定做的品質要差不少就算了,稍微像點樣的還貴得出奇,以她現在手裡的銀錢根本買不起。

將整個京都城的棺材鋪都逛過一遍後,天色也就暗了下來,簡輕語從最後一家棺材鋪出來,渾身疲累得厲害。

“……大小姐,實在不行就請侯爺幫忙吧,他或許有相熟的人家,能轉給他一口棺木應應急。”英兒小心提議。京都官宦人家有年過花甲老人的,大多會提前備好棺木,也時常有人轉讓給急著用的人家,都不算什麼忌諱。

簡輕語聞言沉默許久,抬頭望了望天:“能捨得轉讓的棺木,估計跟這鋪子裡差不多,連我在漠北準備的一半都不如。”

英兒鼻子一酸:“大小姐,人死如燈滅……”

簡輕語笑笑,沒有接英兒的話。她也知道人死如燈滅,喪葬辦得再風光,也只是活人的一廂情願,可她就是想辦得體面一點,全了母親最後一程。

主僕倆又轉了一圈,最後實在找不到只能作罷,眼看著還有兩日就要立冢了,總不能最後一日才找好棺木。簡輕語回到寢房發了許久的呆,終於還是妥協了:“明日我去跟父親說一聲,請他幫忙找副好的棺木吧。”

英兒小心地為她脫去鞋襪,看到她白皙的腳上幾個鼓鼓的紅泡,頓時心疼不已:“大小姐能想通就好。”

簡輕語心想,我哪想通了,我只是找不到更好的棺木了而已。

英兒想幫她塗點藥,簡輕語實在沒心情,便叫她出去了,自己吹熄了燈燭躺在床上發呆,不知過了多久才勉強睡去。

陸遠來時,就看到她皺著眉頭,睡得並不安穩,而兩隻腳上也長了很多水泡。他抿了抿唇,輕車熟路地去她櫃裡找出藥膏,先確認不是她自己調製的,再過來為她塗藥。

睡得迷迷糊糊的簡輕語感覺腳上涼涼的,她不滿地輕哼一聲,卻沒有睜開眼睛。

長夜漫漫,朦朧的月色慢吞吞地往西走,當最後一絲月光落入西山,天也就漸漸亮了起來。

“大小姐!大小姐!”

簡輕語被英兒吵醒,睜開眼睛就看到她衝到了自己床邊,險些一頭栽在床上。

“……著火了嗎?”簡輕語茫然問。

英兒用力地搖頭,不等氣兒喘勻就開始說話:“九爺!九爺……”

“他怎麼了?”簡輕語下意識看向桌子,卻沒有看到熟悉的食盒。

“他送了上好的棺木來!”英兒終於將話說全了。

簡輕語愣了一下,起身便要穿鞋,穿到一半時感覺腳上黏糊糊的,這才發現是塗了藥膏。

“大小姐,您自己塗的嗎?”英兒好奇。

簡輕語扯了一下唇角,沒來得及解釋便匆匆跑了出去。

等她到前院時,遠遠便看到寧昌侯等人都聚在一起,旁邊還圍了一群下人。

簡震是第一個發現她來的,急忙朝她招招手:“大姐,快過來!”

他這一聲吼,圍在一起的人頓時散開了些,將最中心的棺木露了出來。

棺槨大氣厚重,黑色的漆底泛著幽幽的光,金線描出的花紋貴氣繁複,即便隔了這麼遠,也能看出與棺材鋪那些的差別。

簡輕語怔怔走上前去,抬手扶上黑色的棺頭,眼角有些溼潤。

“輕語你看看,可還滿意?”秦怡心情極好地挽住簡慢聲的胳膊,“到底是陸大人,做事就是體面,知道日後李桓與我慢聲成了親,大家便是一家人了,所以提前送份大禮……”

“娘,別說了。”簡慢聲無奈地小聲打斷,心想這哪是李桓的功勞。

寧昌侯看著簡輕語發呆的背影,半晌嘆了聲氣:“陸大人是一片好心,可不提前說一聲便送來棺木,也實在是不體貼,母親的棺槨都沒有這麼好,輕語她娘是做媳婦兒的,如何能用這麼好的棺木。”

簡慢聲一聽趕緊道:“這可是陸大人特意送的,若是不用,怕是會讓他心生芥蒂,”說完怕寧昌侯還是反對,於是又小聲道,“李桓可是他手下人,總不好鬧太僵。”

秦怡聞言當即瞪眼:“沒錯,怎麼也不能讓我未來女婿難做!”

“對啊爹,人家送都送來了,不讓用像什麼樣子,你就不怕別人會說你刻待我大姐生母?”簡震也在後面加碼。

寧昌侯被眾人反對,最終嘆了聲氣:“行吧行吧,不合規矩就不合規矩了,待我百年之後,自會向母親告罪。”

眾人這才松一口氣。

簡輕語沒有聽他們的對話,將棺槨仔細檢查一遍後,才扭頭看向寧昌侯:“陸遠呢?”

“已經走了,他今日休沐,大約是要回府歇息……你去哪?”寧昌侯話沒說完就看到簡輕語跑了,無語之後突然回過味來,“她怎麼這般沒大沒小,竟然直呼陸大人的名諱。”

簡慢聲咳了一聲:“大約是太感激了。”

“……太感激就反而沒禮貌了?”寧昌侯莫名其妙。

這邊簡輕語一路飛奔回別院,一看到英兒正要說什麼,就聽到英兒笑眯眯道:“馬車已經為大小姐租好了,您這便去了就是。”

簡輕語頓了一下,臉頰微微泛熱,但也沒說什麼便去後門坐上了馬車。

馬車不停地往前跑,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彷彿從她心間傳來的一般。她一路都心跳很快,手心也隱隱出汗,可真當馬車停下時,她似乎又冷靜了下來。

……陸遠送完棺木就走,大約是有事要忙吧,她現在跑來道謝,是不是會耽誤他的正事?

“這位姑娘,到了。”車伕提醒。

簡輕語咽了下口水,沉默半晌後小聲道:“算了,回去吧。”

車伕:“……回去?”

被車伕一反問,她又猶豫了。

一刻鍾後,糾結的她還是下了馬車,慢吞吞地往陸家走去,還未走到門口時,大門就突然開了,她猝不及防地和陸遠對視了。

陸遠今日沒穿飛魚服,而是一身月色錦袍,比起平日鷹犬的冷硬氣息,要多出一分文雅之氣。

簡輕語愣了愣,來時準備的千言萬語都忘個乾淨,憋了半天說出一句:“你要出門嗎?”

“不出門,來接你。”陸遠平靜道。

簡輕語頓了頓:“接我?你怎麼知道……”哦,他是錦衣衛,自己在他家門口逗留這麼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進來吧。”陸遠不緊不慢地開口。

簡輕語乾笑:“不必了,我就是來道個謝。”

“進來說,”陸遠說完,見她還要推拒,頓時生出不悅,“你就是這樣道謝的?”

簡輕語頓了一下,想想人家送了那麼貴的棺木給她,她就站門口說聲謝謝是不合適,於是趕緊跟了進去。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陸府了,卻感覺比第一次還緊張,一路安靜地跟著陸遠進了房間,剛進門便有人送了糕點過來。

“吃吧。”陸遠坐下。

簡輕語尷尬:“我不是來吃東西的。”

“我知道,來道謝的。”陸遠抬眸,視線落在了她稍稍有些圓潤的臉頰上。

簡輕語撓撓頭,走到他面前問:“你怎麼知道我要買棺木?”

“你昨天跑了十多家棺材鋪,我想不知道也難。”陸遠將她拉到旁邊坐定,又遞給她一雙筷子。

盛情難卻,簡輕語只好夾了塊糕點,咬了一口飄香四溢,頓時放鬆了許多:“你那棺木很貴吧,我現下沒有太多銀子給你,可否給我緩上一段時間。”

“緩上一段時間你便有了?”陸遠還在盯著她鼓鼓的臉頰看。

簡輕語點頭:“嗯,肯定有。”母親給她留了不少錢財鋪子,只是全都在漠北,等她回去之後,便有錢還他了。

陸遠聞言面無表情:“我不要錢。”

簡輕語頓了一下,無辜地抬起頭:“那你要什……別說要我啊,那是不可能的。”

她倒是警惕,陸遠輕嗤一聲,還在看她臉上的肉,靜了片刻後開口:“我不要你,要別的,你給嗎?”

“只要不是我的人,只要我有,肯定給你。”簡輕語保證。

陸遠勾起唇角:“我要捏捏你。”

簡輕語:“?”

簡輕語:“!!!”

她嘴裡還咬著一口軟糕沒來得及嚼,表情從茫然到震驚,好半天才問:“你、你認真的?”

“捏一下都不許?”陸遠蹙起眉頭,倒是沒想到她厭惡自己至此。

“不不是……不對,就是!”簡輕語臉頰一紅,“你怎麼這般流氓!”

“你渾身上下我哪裡沒見過,以前纏著我要的時候怎麼不說我流氓?”陸遠冷了臉。

簡輕語氣得把軟糕咽下去:“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說什麼我要什麼都可以,”陸遠被她挑起了火氣,但是想想還是忍住了,“算了,我不要了。”

簡輕語噎了噎,好半天想起他近日為自己做的一切,再看看他不高興中帶著一絲委屈的表情,突然就心軟了:“那、那你捏吧。”

簡輕語說完,閉著眼咬牙朝他挺了挺身。

陸遠斜睨她一眼,看到她的動作後愣了一下,表情突然微妙。

簡輕語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於是偷偷睜開眼睛,卻正好對上陸遠古怪的表情。她頓了一下徹底睜眼,虛張聲勢地問:“你怎麼還不動手?”

“真要我動手?”陸遠反問。

簡輕語仰頭:“嗯!”

陸遠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抬手捏住了她的臉。

簡輕語:“?”

“你以為我要捏什麼?”陸遠慢條斯理地問。

簡輕語:“……”

不知道那口棺木夠不夠大,她想把自己也裝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簡輕語:有時候也不能怪我,誰讓某些人之前不正經呢

給大家推個文嘿嘿,來晚了,本章發紅包

《權臣的早死原配》by木妖嬈

文案:溫盈自小在繼母底下謹小慎微討生活,以至於性子軟弱。

十六歲得了門好親事,嫁與侯府庶子沈寒霽。

沈寒霽雖是庶子,但風光霽月,德才兼備。

人人都道溫盈撿了大便宜,可事實卻是夫妻感情淡薄,嫡母為難,丈夫生母嫌棄,在侯府過得如履薄冰。

溫盈偶然之下得知自己竟是話本中的配角。

在話本中,沈寒霽是權臣。更是女主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而她則是沈寒霽那個只存在於記憶之中,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早死前妻。

她的丈夫以後是權臣,只要她不死就能成為誥命夫人,更能抬頭挺胸的過日子了,她說什麼都不能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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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霽雖待人有禮,但事實是冷漠疏離,就是同榻的妻子也不例外。

但最近他發現那向來怯弱的妻子似乎變了,變得會撒嬌,更會噓寒問暖了。

更會時不時的問:“我要是死了,你會續娶嗎?”

還會問:“你對續娶的妻子會比對我還好嗎?”

剛哄了兒子入睡的沈寒霽:……

——不娶,不會,你也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