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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節 謎窟(3)

鐵柱順著手電所照方向看過去,說道:“你別一驚一乍的成不成,這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泡尿嗎,難不成你這輩子沒尿過?少見多怪,噫?怎麼淌的這麼遠。”

“這我見的多了,我就是奇怪,通道地面應該是平的,你撒的尿怎麼會順著一個方向淌?這說明地面其實不平,只不過起伏太小,加上光線暗淡,咱們肉眼看不出來而已。我想,這些尿要是讓它一直淌下去,它會流到那兒?”

“這節骨眼兒了你還有心琢磨尿會流到那兒?要能出去了我憋泡大的讓你看個夠,你是真缺心眼兒還是這麼長時間掩飾的好,沒讓我看出來,趕緊著,找路要緊。”松爺不滿的說。

“小陳說的有點意思,咱們換一段路再試試。”龐老二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單單是我們身處的這段通道地面有輕微傾斜的現象還是所有地面全都是這個樣子,如果只是腳下這塊地面有傾斜,那什麼都別說了,絕對的意外,打起精神再去找路,如果所有地面都有同一個方向的傾斜,就說明在開鑿的時候工匠們有意保留了這個現象。鐵柱流淌的尿讓我猛然間想起站在坡頂往下倒水,只要時間充足,倒出的水不管橫流豎流總會流到這段坡路的起點。龐老二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決定冒險試一試,因為尿不是說有就有的,想試就得用水,平時顯不出來,但眼下我們被困在這裡,如果三兩天都出不去的話,這水是要用來活命的。

龐老二這人其實是很有意思的,雖然他是個土爬子,但似乎對養生這一套有點心得,常對松爺說的一句話就是惜福節食,不能仗著生活條件好了便胡吃海塞,得抑制抑制口腹之慾,餓了才吃,渴了才喝,因此他的飯量一向不大,也耐的住餓。龐老二從自己揹包裡掏出一瓶水,擰開蓋子後問道:“你們都還有多少水?”我們下來的時候每人帶了三瓶水,到現在基本上每人平均消耗了一瓶,滿打滿算集中起來還有十來瓶,節省著倒,能堅持一會兒。龐老二吩咐一人留一瓶,剩下的貢獻出來做試驗。鐵柱和蘇玉都是伶俐人,略給他們一解釋就各自明白了,只有松爺大惑不解,總覺得龐老二一直精明的很,怎麼到這兒就開始幹傻事?不過他還算服從命令,儘管不理解,還是把水捐了出來。

龐老二順著剛才尿液流淌的方向朝下走了一點,然後在地面上倒了些水,我們全神貫注的注視這小小一灘水的流向,直到看它一點一點跟尿流向同一個方向時,才梢梢寬了寬心,看來有戲!

我們就順著這個方向一段一段倒下去,看看終點到底是在那裡,會不會是我們想象中的第三個石屋。如此這般倒了再倒,水浪費的很快,龐老二倒是想節約著用,但水灘太小的話自重不夠,淌不出去。不知不覺間大家捐出來的水全部用光了,但除了順著水流的方向走出了老長一段路,別無收穫。龐老二丟掉手中的空瓶子,從揹包中把自己備用的水拿出來說:“我覺得這辦法總算還有個指望,但我們水太少,撐不到終點,如果水都倒光了,咱們又出不去,渴也得渴死,好賴已經倒了這麼多,再試最後一瓶,能找到路最好,找不到就靠腳去走吧。”

龐老二說的有理,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能全把水浪費掉,至少得留下夠幾個人暫時活命的量。我們看著他小心翼翼倒光這瓶水,然後望望前方漆黑一片的通道,暗罵老天爺太不人道。

松爺看我們一直盯著水流淌,呆了半天總算是明白過來一點,楞著臉問:“你們不就是想看著水往什麼地方流麼?我有辦法啊,何必都揪在一起浪費水?”

鐵柱回頭說道:“就算你膀胱大,能尿多少出來?三升,頂天了吧,可還是不夠用。”

松爺也不跟他廢話,掏出一塊餅乾放在腳下用力踩成粉末,然後混著地下的水搓成圓溜溜一個面球兒,託在掌心不住的吹著氣,說道:“把外皮吹乾,這麼圓一個球球,放在地上稍動動就能滾。”

憨人想出的辦法實在也憨,看著他忙活,龐老二不忍心打擊他,最後蘇玉忍不住對他說:“豬頭松,別瞎忙了,你瞧瞧這地面,你以為是水磨石呢?球放上去會自己動?”

“球是死的,人不是活的?你指頭撥撥不就行了?”松爺和吃熱餃子一樣還在對著面球吹氣。

面球自己不能滾動,如果有外力推動它的話,那它滾出的方向跟自然滾動有差異,但這道理一時半會兒跟松爺也解釋不清楚,畢竟不能臨時給他補物理課,松爺看著我們一個個站起來準備走著探路,頗有兩分委屈的說道:“怎麼?我這辦法不好用?那面球不是白搓了?浪費我好好一塊餅乾。”

“有用。”龐老二說:“你把面球放在這裡,當個標記吧。”

我們靠水探路失敗之後,只得再用最原始的辦法,在水最後斷流的地方甩開腳四處穿梭,要說松爺那個面球也真沒白搓,我們走的心一點點涼下去的時候意外的看到了面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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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明我們繞了一大圈後竟然回到剛才出發的地方。這和傳說中的鬼打牆大概相似,不論人怎麼走,都始終走不出這個圈子。

這很可能意味著我們要被困死在這倒黴的通道裡。

假若通道全部都是這樣的話,也就不用指望金七爺和衛攀來搭救了,金七爺本就看我們如同眼中釘一般,巴不得我們全死在這裡才好,只不過他老人家此刻估計也在隔壁被繞的七葷八素。

走這段路確實沒浪費多少體力,但心理上的絕望遠比肉體疲勞要可怕的多,松爺急的罵街,鐵柱抓頭撓耳朵,蘇玉盯著地面一言不發,只有龐老二似乎還抱著一線希望。這時候已經距我們迷路過去將近五個小時,我拿出自己備用的那瓶水開啟後遞給龐老二,龐老二稍抿了一口便交還給我,說省著點喝水。

現在再去回想來的時候走過什麼什麼路,拐過什麼什麼岔口都是白費,龐老二叫我把煙盒的包裝紙連同裡面的錫箔紙全都撕成細條交給他,我知道他可能是想拿去做標記,就把煙盒裡剩下的幾根煙裝到口袋,把煙紙撕開了遞給他。龐老二站起來說:“別垂頭喪氣,柱子,抬起頭,畢竟咱們還有吃的,有水,有力氣,說不準出口就在下條路上,提點勁兒。”

松爺問道:“二哥,這是鬼打牆麼?我聽人說過的,要真是鬼打牆,活人肯定走不出去。”

鐵柱蹦起來說:“屁的鬼打牆,全是糊弄人的玩意兒,走,聽二哥的,老天叫咱們死,咱偏活給他看看,小尤,小陳,褲襠都是帶把兒的,可別不中用。”

困境裡也只有這麼相互扶持打氣才能挺下去,我們故意裝的一臉輕鬆跟著龐老二朝前走,這次龐老二每逢路口就吐口唾沫在牆上沾一個小紙條,或者折一個角,或者折兩個角,或者折一半兒以做區分,可不論怎麼費力走,我總覺得一直在圍著幾個沾了紙條的路口來回繞圈子。

我們心裡驚異加恐懼,其實龐老二何嘗不是這樣?只不過他得負責扶帶這幾個人,自己千萬不能先瀉了氣,因此龐老二強壓住內心的懼意,不住給大家打氣鼓勁兒,這法子一次兩次好用,用的次數多了就不大好使,蘇玉畢竟是個姑娘家家,嘴上厲害但心理素質最不過關,起初或許還怕我們笑話,咬牙撐撐面子,可一旦到了所有希望全都破滅的時候,先忍不住第一個掉了眼淚,龐老二趕忙安慰幾句,沒想到越安慰她哭的越厲害,勸也勸不住,只好任她哭個痛快。

蘇玉這眼淚足掉了有二十分鍾才止住勢頭,猶自小聲抽泣著,我們為了節省手電,休息的時候都閉了光,黑暗裡聽著蘇玉的嗚咽聲心裡著實不是滋味,別看平時鬥嘴鬥的多了,但值此生死關頭,我也不由對她生出同病相憐之感,原想說兩句好聽的哄她開心,又怕適得其反再惹她哭一場,想了想只得作罷。

幾人正在悽苦間,突然聽龐老二壓低了嗓子說道:“都禁聲,有腳步聲朝這兒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