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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回家

日升月亮,斗轉星移。

時間過得飛快,公輸班率領魯莊眾人一路馬不停蹄,驟行三天兩夜,終於在午後回到魯莊地界。

玥紫凌輕“咦”了一聲,道:“盤哥哥,往日裡地界周圍不是應該有我明月山莊的護衛來回巡邏麼?今日怎地這裡這麼安靜,也不見一個人影?”

公輸班警惕道:“所有人加強戒備!魯平,你帶幾個人下馬探查一下。”

魯平領命而去,七八個人登時各自散開,消失在靜謐林間。

不一會兒,只見魯平神色慌張地跑了回來,高聲喊道:“不好啦,不好啦!少爺,我在不遠處發現了四個明月山莊護衛的屍體,看來果然有人入侵我們魯莊了!”

公輸班沉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魯莊在此經營多年,什麼牛鬼蛇神沒有往來?難道還怕他們不成!”

說完,當機立斷,讓魯平帶著女眷、行囊到二十裡外的一處極隱秘的山洞裡躲藏,自己則帶著風鬍子,墨翟,和幾個手腳麻利的僕人繼續向前查探。

玥紫凌妙目撲閃,淚光瑩瑩道:“盤哥哥,你可一定要安然無恙地回來呀!還有,我父親和哥哥……”

公輸班舉手發誓道:“我一定保護好你的親人,和魯莊的所有人!安然無恙地過去接你!”

言罷,魯莊眾人兵分兩路,各自朝著目標方向悄然而去。

公輸班這邊,風鬍子略微興奮道:“盤哥,我們這是要打架了嗎,感覺好刺激呀!”

公輸班在他頭上打了一個暴慄,道:“看打架,你小子倒是開心了。這可是拿咱們全莊人的命做賭注啊。到時候你們都激靈點兒!”

風鬍子道:“確切地說,我對看打架沒啥興趣。主要是喜歡看各種兵器,光是聽到那清脆悅耳的碰撞聲,就讓人陶醉呢!”

公輸班低聲道:“這就是我帶你來的原因,你自小對相劍有極高天賦,天下各門類的武器也都了然於胸。魯莊的武器生意天下盡人皆知。我猜,即使有人真的想攻打魯莊,也必定不敢明目張膽,多半兒要隱藏自己真實武功。到時候,你要把他們的兵器看仔細嘍。這樣我們才好知道是誰想對魯莊不利,順藤摸瓜,查出攻打魯莊的原因和魁首!”

風鬍子拍拍胸脯道:“盤哥,你就瞧好吧!”

公輸班帶著這些人又行進了一會兒,透過稀疏的林葉,已經可以遠遠望到魯莊城池,聳立在巍峨的四回山間。

原本魯莊只是一個很平凡的小村莊,在魯國這樣的中原國家根本拿不上檯面。不過她依山傍水,易守難攻,佔了些地利。

大約五十年前,玥紫凌的祖父人稱玥員外,帶著巨大的財富和全家幾十口人,為躲避戰亂遷徙到這裡。

由於玥員外見多識廣,為人寬厚,到此不久就開始帶魯莊眾人脫貧致富,整個村子沒幾年就興盛起來,玥家也乘勢建立了明月山莊。

恰在此時,公輸家族也來到了此處,如今公輸家的祖母與玥員外暢談半日之後,玥員

外當即表示,無論公輸家需要什麼,明月山莊必全力支持,在所不惜。

於是,公輸家族也在此落了根,開始製作農用器具,幫助魯莊人生活更上一層樓。

藉此,多年來也吸引了大量的流動人口,都在此安家落戶。

後來,隨著戰事頻繁,公輸家又開闢了製作武器的工坊。在明月山莊的資助下,很快投產出第一批武器。

公輸家族將這批武器上呈到魯國,當時在位的魯昭公從未見過如此精良的武器,大喜之下不但賞賜公輸家族黃金百斤,更將魯莊直接封授給公輸家管制。

從那以後的三十多年間,魯莊在公輸家和明月山莊的共同努力下,將一個幾百人的小山村,逐漸發展成擁有五千人口的中等城市,就連城牆和護城河都有修建。

公輸班眼望著那恢弘的城宇,心道:“無論如何,我也要守護好自己的家園,不允許任何人踐踏!”

心一橫,帶著幾人穿出樹林,藉著黃昏的掩護,慢慢摸回魯莊。

城外雖然看不出有什麼動靜,但城樓下,眾人豎起耳朵傾聽,果然聽到城內有“乒乒乓乓”的金屬撞擊聲。

眾人心下大凜,魯莊果然遭到入侵!

而且有人報告說,城門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城樓上人影攢動,但並不像魯莊正常的巡邏,極為詭異。

眾人先退回樹林,圍坐一圈,七八雙眼睛都望向公輸班,等待他給大家拿個主意。

公輸班深吸一口氣,沉穩分析道:“如若賊人是明目張膽攻打魯莊,這裡城牆高厚,又有陣法保護,不可能不留下攻城的痕跡。現在外面完好無損,而都在城內進行戰鬥。估計八成是先被賊人騙開城門,或者魯莊內有叛徒,幫助他們關閉陣眼,開啟城門,然後一擁而入……”

風鬍子道:“他奶奶的,若讓我知道是誰出賣魯莊,非將他碎屍萬段不可!不過話說回來,這賊人也真夠狡猾的,這種損招都想的出來!”

公輸班道:“不,這說明賊人並不是普通的綠莽草寇,烏合之眾。懂得避實就虛,內外呼應。這更像是有深通兵法之人,在有組織的攻打魯莊。如果這樣的話,那還真的危險了!”

眾人連連附和,詢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公輸班腦中飛速運轉,指揮若定道:“賊人之所以不敢明目張膽攻打魯莊,恐怕還有一層原因。莫忘了,魯莊在魯國地界,是受魯國軍隊保護的,翟兒,你帶兩個人騎流馬一路向北,向趙將軍求助。”

“另外,既然他們並未硬攻城門,那必定避開了城門外的四象法陣。這是主母專門為保護魯莊而設立的威力極大的陣法。風兒,你瞅準時機,帶剩下的兩個人去正門最西處的城樓裡,開啟陣眼。”

“好的,盤哥,那你想幹什麼呢?”風鬍子疑惑道。

公輸班拿出掛在身上的酒葫蘆,一飲而盡,道:“哥哥當然是大搖大擺的回家啦!”

墨翟、風鬍子齊聲道:“不行,盤哥!這太過冒險了!”

公輸班沉聲道:“兄弟們,城門口位置極為重要,對方一定派重兵把守。相信只要我們擺平了這裡的賊人,就定能和城內的親人們首尾呼應,將賊人一網打盡。所以,為了吸引城門口對方的所有兵力,必須有一個夠分量的餌料!”

“不行!盤哥,還是我來吧,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玥姐姐不會放過我們的!”墨翟憂心忡忡道。

公輸班微笑道:“放心吧,這麼多年來,答應她的事,我有哪件沒做到了。乖,聽話,執行命令!今晚之後,我們就是拯救魯莊的英雄!”

二人噙著淚水領命而去。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黃昏的最後一縷陽光離開樹林時,公輸班獨自一人昂首挺胸,騎著流馬,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城樓前。

他又往嘴裡灌了一口烈酒,濃烈香甜,直衝喉頭,那滋味暢快已極,不由得放聲高歌。

“窈窕淑女兮蹙蛾眉,我心憂傷兮魂牽繞。萬里明月兮尋美人,嗟呼!手持吳鉤兮鎮四方!”

聲音高亢嘹亮,半里之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只聽城樓黑暗處窸窸窣窣,隱隱有人嘀嘀咕咕,似在商量些什麼。

然後,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到城樓前,火光搖曳,將那人的側臉映照的分外明亮。

“魯守金!”

公輸班心中咯噔一響,原來是你這個賣主求榮的傢伙!

魯守金是魯莊裡負責治安的佰長,有至少二十年的橫練武功。專門負責魯莊外圍的治安情況,在魯莊的保衛團裡資歷頗深,極受擁戴。

倘若賊人攻打魯莊,這貨如果未同流合汙,必定已被賊人殺死,或者封住口舌,否則讓他煽動屬下,豈不壞了大事。

現在他既然能安然無恙站在城樓頂,又不受任何拘束,第一個發話,必是魯莊的叛賊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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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輸班努力壓下心中的熊熊怒火,桀驁不羈道:“守金叔,咋個今天這麼有責任心,來守城門了呢?是賭坊裡玩的不夠痛快,還是女閭里的佳人不夠美豔,沒把您老伺候好呀。哈哈哈!”

(女閭:春秋時期,齊桓公手下名相管仲發明的官妓娛樂場所。由於它的好處實在太多,以後會慢慢介紹,春秋後期各諸侯國也開始紛紛效仿,當時也不用交版權稅。所以興盛一時,略微大一些的城池都有設立。)

魯守金老臉羞紅,但是面對少主也不好發作,高聲喝道:“么少主,您不是去天柱山比武了嗎?怎地這麼早就回來了,您隨行的人呢?”

紅色警戒,屬於公輸家機密,一般不會讓外人知曉。是以他並不知道公輸班已經知曉家裡發生變故。

公輸班內心冷笑,嘴上卻譏諷道:“您老身子骨不行,還不許我這個準新郎去女閭偷個鮮麼!自然是找個由頭自己先回來,不然被娘子發現還不劈了我。莫要廢話,快快開城門,放少爺我進去!”

魯守金和身邊幾個人莞爾一笑,立刻開啟城門。齊聲道:“恭迎少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