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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死亡

手機的鈴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她被鈴聲驚醒,掙扎著伸出右手,一把抓過手機,狠狠的把手機扔在地上。昨夜她又失眠了,她掙扎著翻了個身,用手撐著床,坐在床邊。煩躁的用手抓著她那散亂而乾枯的頭髮。她隨口咒罵了幾句,稍事清醒,便順手抓過床邊那肥大的白藍相間的條紋體恤套在身上,光著腳,踩著那滿是灰塵和紙屑的地面,朝衛生間走去,準備洗漱!

她把水潑在臉上,好讓自己清醒些,當她抬起頭,看見鏡子中的自己!

鏡子中的那張臉,她覺得既熟悉又陌生,曾經那雙充滿靈性的大眼睛現在已經佈滿血絲,眼睛下方的眼袋很黑又重,本來白暫的皮膚顯得更加慘白,如同白紙!失去了生機,這是她自己麼?她想摸摸鏡子中的自己,當他剛剛觸及到玻璃的一瞬間,一股寒意直接從手掌襲來,寒冷迫使他縮回雙手,那種寒冷直入骨髓,冷徹心扉。她自己也不敢相信,那個曾經被眾人追捧,在無數男人心中被譽為女神的人!那個曾經是父母掌上明珠的人!現在已經被仇恨所折磨的面目全非,顯現出與她不符的滄桑!她才二十五歲,可她看見鏡子中的那張臉,已經失去了這個年紀,本應有的朝氣。她身心俱疲,一個又一個的打擊繼踵而至,她似乎在這十年裡都忘記了歡笑!

“鈴鈴鈴”手機的鈴聲把她拉回了現實。

她轉過身,走出衛生間,重重的摔上衛生間的門,一把抓過地上的手機,不耐煩的接通了電話。

電話裡的聲音很低沉,“鈺涵!我是時濤,昨天,你的姐姐…”電話聲音中斷了片刻,很久才繼續說道,“對不起,你的姐姐…她們一家人…昨天晚上去世了”

“你說什麼!說的是什麼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瘋狂的咆哮起來。

“早上,警察來檢過屍,她們一家三口,死在餐桌上,死因是中毒,從屋內的跡象來看,沒有打鬥,沒有爭執,最終的調查的結果是…是…自殺!”電話裡繼續說道。

她拿著手機呆呆的站在那裡!如同沒有呼吸的雕像。

直到手機從她的手中滑落,跌落到地上,手機的螢幕碎裂了!

而與此同時,雕像瓦解了!

十年內都未曾流過一滴眼淚的她,放聲大哭!那哭聲,痛側心扉,讓人心碎!即便是魔鬼聽到都會為之動容,然而,世上並沒有魔鬼!所有的委屈,心酸,絕望一股腦兒的向她包圍過來!她緩緩的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依靠著牆角,一直哭到聲帶充血,再也發不出聲音,淚腺乾癟,再也流不出眼淚。

她腦海中充滿了她的影像,自從她的姐姐遠嫁他鄉,她們就再也沒見過,現在她再也見不到了,永遠的別離!

一天一夜她不吃不喝,任由太陽和月亮互相交替,她把自己關在這個陰暗潮溼的四方小空間內。

她不明白,蒼天似乎和她有意做對,她本是食品企業大亨的千金,可是十年前父母離異,母親最終精神失常,跳樓自殺!父親很快又另外娶妻,而正是她的後母,視她們為眼中釘!肉中刺,把她和她的姐姐驅出門外,還好她有個青梅竹馬的丈夫,這也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動力!

本來衣食無憂的她,現在只能依靠出賣自己的體力,打工過活,沒日沒夜的工作,成為她枯燥生活的全部!

不過雖然辛苦,但是偶爾她覺得這樣平平淡淡的過此一生和相愛的人白首偕老,也令人嚮往。

努力的打拼使得生活,慢慢變的好了起來,當她以為蒼天眷顧,終於被提拔在辦公室裡工作時,她感覺終於可以相對體面而安穩的過日子!

不過,噩運卻比眷顧來的更為猛烈,在升職後得第二個月,他的上司把她叫進辦公室,上司很直接,而語言又極具挑逗,他告訴她,他看上了她,他想要她的一切,想要她的身體,如果同意,以後便會前程似錦!衣食無憂!然而她拒絕了,她上司辦公桌上的一杯熱咖啡成為了“招待”她上司的禮物,而且緊隨其後的是,在他的上司還沒回過神來之時,擺在他桌上的內線電話已經擊中了上司的額頭!

從此她便失業了……

以後的她每天早出晚歸,尋找賴以生存的工作!

直到那一天,她很晚才回到家,拖著疲憊的身體,推開房門,可眼前的一幕令她驚呆了,只見一個女人赤身裸體,一絲不掛的在與她的丈夫纏綿,而這個女人又是她曾經最好的閨蜜之一。

那一刻,她覺得全世界,都拋棄了她!

不久之後,她就搬出了那個曾經被稱為家的地方。她用她剩餘的所有積蓄,在偏遠的地方,租到一個簡陋的地下室,那裡陰暗,潮溼,充斥著腐臭和發黴的味道,老鼠和蟑螂也是這個房間裡的常客,但這個空間對於她來說已經足夠,這裡,足夠裝下一具沒有心靈的肉體!

在得知姐姐一家死訊的第三天,她終於走出房門,她拖著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四處遊蕩在都市之中,她與人們擦肩而過,她感到每個人臉上全是漠然與冷漠。與她似乎來自的不是同一個世界,她的心死了,不在有任何感情,一個又一個的打擊接踵而至,令她難堪重負。

她信步走在大街上,猛然抬起頭,花園街五號樓,曾經是她的“家”,是她與丈夫相處的地方,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只是人不同了,心不同了!她突然冒出個想法,去樓頂看看這個城市,那個熟悉又陌生,那個曾經充滿希望,現在又令她絕望的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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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頂那裡是她以前很喜歡去,只要有煩心的事,喊上幾聲,或放聲大哭,既不會被人察覺,又可以讓她得到暫時的平靜!她想要去再看看這個世界…

她走過樓梯,爬上通往頂樓梯子,來的樓頂上的平臺,她仰面天空,萬里無雲,微風吹拂,繁鬧的都市似乎變得安靜,她走的平臺的邊緣,看著下面的人群,他們熙熙攘攘,穿梭不停,她回想著自己的過去,和自己將來要何去何從,正當她出神的時候,背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她還未及回頭,一雙手已經輕輕的觸及她的背部,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就被那雙手無情的手推下了平臺!她臉部朝下,看著大地離她越來越近,而她的身體則呈“大”字形狀,跌落下去!

她恨,她恨她的父親,母親,她的丈夫,她的閨蜜,她怨恨蒼天和大地,和那雙無情的手,只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碰”的一聲,那是她的身體與地面接觸所發出來的響聲,在她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個瞬間,她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感覺一些氣泡,從肺部蒸騰而出,湧出她的嘴角,好像螃蟹吐出的泡泡,只不是那些氣泡是粘稠的黑紅色…她死了,帶著憎恨離開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