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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章

場面有點尷尬。

尷尬的原因是,陸平安那張萬年不變的坦然臉龐變得也有點驚慌和尷尬,甚至還有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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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婉玲在看到哭得一塌糊塗、從陸平安懷中出來的喻楚楚的時候,臉上閃過驚詫,雖說自己看自己看不出來到底長什麼樣,可她看到喻楚楚那雙和自己長得極為相似的眼睛的時候,她的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

在看陸平安的表情,她心中閃過失落和難過。

陸平雲眸眼微眯,目光落在喻楚楚身上,如刺一般盯著喻楚楚沒任何善意。

“剛才我眼睛進了沙子,很痛。不好意思。”喻楚楚隨即往陸平安身後退了三步,在撕心裂肺哭了一次之後,她離他遠遠的。

她沒有辦法,在命運給予的幸運衝擊下,她腦袋一片空白,雖然知道這理由相當蹩腳,可她還是得找一個理由找一個臺階給陸平安。

黎婉玲衝著的喻楚楚溫和一笑,道,“喻小姐眼睛好了一些沒有?”

沒有敵意,聲音更是柔和,黎婉玲就像沒看到陸平安和她站在一起的樣子,臉上淡然,更沒有歇斯底里的冷蔑和厭惡。原來陸平安的未婚妻是這樣的人,溫和有禮,大方得體,她不討厭這樣女生,甚至有點喜歡。

“好了。謝謝。”

“不客氣。”黎婉玲走到陸平安身邊,給他撣了撣衣服上的雨水,莞爾一笑,“下了這麼大的雨,衣服都淋溼了,把衣服脫下來,我給你帶了一件外套。”

“謝謝!”陸平安脫下衣服,換上乾爽的衣服。

四個人上車。

陸平雲開車,喻楚楚坐在副駕駛室。陸平安和黎婉玲坐在車後面一排。

偶爾喻楚楚可以透過反光鏡看到黎婉玲溫柔坐在陸平安身邊,狠狠哭過後的、經歷一場心靈起伏的心變得異常平靜。

車在山路上行走,她不知道陸平雲是怎麼找到她和陸平安。只是看著這山路上,雨後的天空湛藍異常,被秋天渲染得燦黃的樹葉格外漂亮,秋天的世界突然明朗起來,還有什麼比陸亦晟還活著讓人開心。

車一直往回開,經過明月村,開往碧玉鎮。

中間路途顛簸,到達碧玉鎮的時候,天色已晚。

“婉玲,到了。”車後座的陸平安低沉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喻楚楚沒回頭看,只是往車窗鏡上一瞥,後面車上黎婉玲靠在陸平安肩膀上睡著了,陸平安在溫和的叫醒她。

他們很般配,男才女貌,相敬如賓。

“我們在這裡住一個晚上,明天早晨回去。”陸平雲安排道。

陸平安和黎婉玲沒有反對。

“喻小姐,如果沒事,那就再見。”陸平雲鎖好車之後,見喻楚楚沒有往回走,和她刻意提醒道。

喻楚楚低頭無奈的笑了笑,在她知道陸平安就是陸亦晟的時候,她也全然明白了陸平雲為什麼後來對她充滿敵意,陸平安和她走近一次,他就討厭她一次。

對啊,她是給陸平安帶來災難的人。他作為他的兄弟,他為什麼要喜歡她。她就是一個定時炸彈,時時刻刻都威脅這陸平安。

“陸總,關於棠之和奕欣的官司,關於棠之和初晟的合作,我能和你仔細談一談!”喻楚楚開口和陸平雲道。不是疑問句,而是感嘆句,她今天一定要和陸平雲深談。

陸平安和黎婉玲回酒店。

陸平雲跟著喻楚楚進了一家餐廳。

“喻小姐,你找我什麼事,請長話短說。”陸平雲神色淡漠的道。

喻楚楚低頭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飛機場看到陸平雲的時候,總覺得陸平雲很熟悉,冥冥之中總覺得他和陸亦晟有點關係,女人的第六感真是正確得恐怖,也讓人生充滿驚喜。

“陸平安的右胳膊上有一顆紅痣。”喻楚楚猛的說出一句話。

陸平雲眉頭微蹙,喻楚楚想說什麼?

“陸平安今年並不是28歲,他今年26,生日是每年農曆的十月初十。”喻楚楚接著道。

陸平雲眼眸眉頭越蹙越深。

“陸平安就是陸亦晟!”喻楚楚抬頭,直視陸平雲,肯定的道。

陸平雲臉色一變,聲音沉沉,“你果然知道!”

“他忘記了一切,可是生命中某些行為細節卻不曾改變。我認出了他,可他並不知道我。所以陸總你不必對我這麼有成見。”

“如果是這樣,那你就不應該在出現在他面前。”喻楚楚說陸平安什麼都沒想起的時候松了一口氣,可態度依然強硬。

“陸總,我找你出來,只是想知道,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僅此而已。”喻楚楚眸光水霧晶瑩,能瞭解到關於陸平安的事,她能找的也就是陸平雲。

陸平雲討厭她,是因為他真的關心陸平安。

沒有她的陸平安比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更幸運,有護他周全的兄弟,有愛他暖他的未婚妻。

“你真的想聽?”

“想聽!”喻楚楚心又忍不住的跳動。

“想聽你就挺好!”

“當年,兄長為救你而身中無數刀,基本已經死在了手術臺上臺上,沒有了生命特徵,可他到底是頑強的,在推著進太平間的時候,他手動了一下,活了過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陸家沒人祝福你們的戀情。為了遠離是是非非,陸家的舉家搬遷,為了讓所有人相信他已經死的事實,他們找了另外一個人充當兄長屍體。”

喻楚楚眸中薄霧迷惘。當然她去了太平間,可在最後一刻,她壓根就沒勇氣看陸亦晟那張面目全非的臉。

在想起當時的情景,她心依然很痛。真好,當時躺在上面的人不是陸亦晟,所以她才能見到現在的陸平安。

“兄長死了一次活過來之後,忘記了以前的事。我們改了他的履歷,給他一個全新的記憶。從此以後開始了漫長的整容修復之路,整整8年,他的臉還沒好。”

整整8年,整容修復之路。陸平雲的幾個字裡,卻有誰都想象不到的心酸和艱辛。喻楚楚想想都覺得艱難不已。

“兄長在第一次面對自己那張面目全非的臉的時候,完全失控,頹廢、自卑、又沒信心。他摔過東西,撕過纏自己臉上的繃帶,很長一段時間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出來,甚至跳過樓”

喻楚楚聽著這些發生在陸亦晟身上的事,一幕幕的全都出現在眼前,如同身受,喻楚楚就捂著臉,哭得淚流滿面。他自閉過,他自殺過

“身體的修復讓他承受巨大恐懼和壓力,在很長一段時間兄長心理很壓抑,出現了扭曲,甚至上次在工廠救你的時候,他都失控過。”

是,陸亦晟失控過。在沈耿任要在她臉上劃刀子的時候,陸平安衝進來,按住沈耿任的手,捏著他的手掌,楞是用沈耿任握刀的手自己劃自己臉。現在想起來,這些發生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陸亦晟不記得他的臉是怎麼毀的,可當有人要毀他在乎人的臉的時候,就會將他內心深處的暴戾激發出來,他在報復,他完全失控的報復。

“你醒來的時候沒見到兄長,以為他離開了。其實不是,我們在他抱你去了救護車上之後,把他截下來。那是的他心理已經處於危險的邊緣,我們必須要帶他去做心理干預。”

陸平雲每說一件事,就好像是喻楚楚心上撒了一把鹽一樣,曾經陸亦晟為了就她毀了容,現在的陸平安為了她又是全然不顧。

陸平雲說到這裡,輕輕一嘆,“兄長是不幸的,他又是幸運。因為他遇到了黎婉玲,在瀕臨絕境的時候黎婉玲在他身邊陪著他,幫他度過難他,陪著他做心理干預,陪著他做整容修復。”

“喻小姐,這麼多年以後,你依然可以看到優雅、平和、淡然的陸平安。不是因為你運氣好,只不過是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別人花了無數的心血和經歷,默默呵護,小心保護。”陸平雲眼眸的犀利收斂,更顯無奈。

“我們不想好不容易才恢復到現在的兄長再次想起以前的事,你比我們更明白,兇殘的曾經如若在想起,就等於第三次傷害。喻小姐,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我明白,我明白”喻楚楚哭得無法遏制。

她當然明白。

在陸平雲的眼中,她就是頭號危險分子。

她只要有風吹草動,陸平安即便記不起她,也會為他不顧生死。她能認出面目全非的陸平安,只要她在陸平安身邊,他也會有一天想起她,所有的人都不願意出現這樣的結果。

“喻小姐。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你了,你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對吧?”

喻楚楚喉嚨黯啞,艱難一笑,“陸總,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