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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初諳棋道

《天地勢》一譜,共記載了七十二路弈術,由簡入繁,“尖”“長”“接”“斷”起步,漸雜“立”“擋”“並”“頂”,再使將起“碰”“刺”“夾”“飛”,佐以“提”“曲”“靠”“搭”。常言“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陳雲徑不通棋術,看來看去不過是點、線、圈錯綜排布;彭揚略通棋術,能看出些許妙處;劉子冀棋藝精湛,一看便知端倪,捧卷讚道:“馮若虛這小子,這些年恐怕盡鑽研棋術了。”

陳雲徑本無心研究棋譜,但一想二龍定盤指天下無雙,或許真可以如陸抑所說,稍稍彌補斷臂的不足,蓋長可補短、瑕或掩瑜。有了二龍定盤指這等神技,徒手不輸神兵利器,則一臂也夠用了。又兼彭揚軟磨硬泡,說起“技多不壓身”的大道理,更助他決了心意。

劉子冀倒不若其他人那般力勸,只在夜闌時分問起洛神圖觀感。陳雲徑登時臉紅,望四下無人方才答道:“老爺子,那畫…”

“好看麼?”

陳雲徑瞧見劉子冀為老不尊的笑意,小使一壞:“這麼說…你早就體會過了?”

劉子冀答的巧妙:“千江有水千江月,人不同,畫也不同。你我所見,未必相同。”

陳雲徑學著畫中女子的儀態,掩面細聲道:“賤妾見過老爺子。”

“好了吧你。”老頭笑拂開他的衣袖,“說說看,看罷圖畫,有什麼體會?”

陳雲徑見他問的正經,也正經回答起來:“那女子妖嬈嫵媚,大有‘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之意。妙就妙在心念微動間,一念守身,則停滯不前,一念放蕩,則精氣神盡散。獨獨躊躇間那股…該怎麼說呢…欲拒還迎?嗯,就是欲拒還迎,神智遊離於是非間,整個人便漸漸超脫,彷彿畫裡畫外皆為虛妄,唯有心念永存,真實不虛。”

老頭聽罷,垂首默然,許久方才言道:“你這番見解頗有意思,細品之下,似較之他人更深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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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雲徑暗想硬要說深奧,無非是自己和那女子的接觸更深奧罷了,想到這不由嘴角一揚,又問道:“聽老爺子的話,觀摩此畫的還不止你我?”

劉子冀捋須道:“算上你和那小丫頭,前前後後就五個人看過此畫。你這麼機靈,應該也猜到餘人是誰了吧。”

陳雲徑想也不想答道:“還能有誰,你和你的倆寶貝徒弟唄,也算是一脈相承。”

老頭刮了下他鼻尖:“說的什麼話,你不也是我徒弟,老頭一視同仁,給你也封了個堂主不是?”

陳雲徑淡淡一笑:“好啊,老爺子,這會兒彰顯你的公正了是吧?師兄師姐,一號‘玄天棋聖’,一號‘玉笛仙子’,小徒弟我還啥名號都沒有呢,手下人一個個的名號都比我響。”

老頭雙手環胸,不以為然道:“只要你得我真傳,名號這玩意兒還不隨便挑?老爺子我一生名號無數,可從未看重過,都是浮雲罷了。”

“好罷好罷。”陳雲徑不耐煩揮揮手,“既如此,多的也不說了,你傳於兩位同門的,還請一股腦兒傳給我吧。名號什麼的就不勞你費心了,將來我自己掙。”

老頭笑容可掬:“行啊,就依你說的,從哪兒學起?”

陳雲徑似作答又似自言道:“花月山莊四大功法:萬壑松風訣、洛神步、風月十六式、點丹青。若能大成,無一不是神技。可難就難在根基處所要求的那份風雅,琴棋書畫之道,並非人人都能有所成就。天賦卻也是學不來的。”

老頭聽出他的困惑,娓娓道:“花月山莊如今人手雖不算齊集,也可見幾分端倪。但凡風雅之事,莊客多多少少佔一樣,你真以為天下有這麼多風雅人?”

陳雲徑:“妖異頻繁,民不聊生,哪來的閒情逸致。”

劉子冀撫掌道:“不就是了,說起我花月山莊的功法,也是有講究的,分先天後天。先天所化為巧勁,後天練就為拙勁。兩種勁道雖都能施展功法,其間卻相差一股靈韻。而意勁的收放起落,都與這股靈韻相依,靈動者催發功法,威力遠勝笨拙者。”

陳雲徑:“你說這麼一大堆都給我繞糊塗了,不能簡單點說麼。”

劉子冀點點頭:“一言以蔽之,你小子是個靈動之人,一點就通,觸類還能旁通。若誠心想駕馭山莊功法的話,你得找到關鍵的那個點。”

陳雲徑沉思良久,稍稍氣餒:“你說的那個點一時間找不到,但眼下有一點亟需你教。”

劉子冀已然會意,望夜空輕嘆一聲:“擺棋。”

一老一少憑欄而坐,當間一棋盤擺的端端正正,陳雲徑手捏棋子,望老頭又笑了笑:“請賜教。”

老頭不似常人教棋,上來就是一番大道理。他只讓陳雲徑憑想法落子,然後告知此子該放不該放,若是此處不該放,放哪兒比較妥當。他本是能說會道之人,言辭風趣不亂方寸;又兼陳雲徑記性頗佳,過目入耳皆不忘,未及一個時辰,便已基本掌握對弈規則及一些簡單弈術。

劉子冀見陳雲徑愁眉緊鎖,不言不語,只道他不喜棋道,試探問道:“小子,煩了吧?”

豈料陳雲徑躍然起身,手指棋盤道:“老爺子,這…這也太有意思了吧?”

老頭詫異挑起半邊眉頭:“你說啥?”

陳雲徑一把攥住老頭的胳膊:“來來來,不說廢話,咱接著下。”

劉子冀不由愕然。

原來陳雲徑自幼形單影隻,每日在街頭廝混,不曾體會對弈的妙處。如今初次嘗試,只覺這考驗心智的玩意兒緊張中賦了一縷閒適,靜默裡隱現無數動機。幾回合弈下來,他只覺其樂無窮,趣味盎然,儼然陷於其中無法自拔。

其時殘月獨上梢頭,疏星三兩相望,涼夜微風,本就愜意。劉子冀知悉陳雲徑心意後,面露喜色,借這一點秋爽,與他復弈下去。那時節陳雲徑滿心只有棋局風雲,劉子冀期冀他早日悟道,雙方皆是意氣之人,一旦沉浸其中,哪還管什麼日夜晨昏?不知不覺間月落日升,雞鳴人沸,已是新的一天。

莊客中喜好棋道的大有人在,見二人對弈,不免上前觀看。觀者素諳“觀棋不語真君子”的道理,只得觀望,無人提點。眼看陳雲徑一招一式青澀稚嫩,全無奪帥之機,觀者又紛紛嘆息離去。

劉子冀眼中卻露出不一樣的神色,與其說是欣慰,不如說是驚訝。眼前這小子學棋不到一日,落起子來已經有模有樣,敢想敢放。且不說這份信心,其目光也足夠長遠,有時倏然一子叫人不解其意,走上數枚之後,方知前子頗有瞻矚。奈何其經驗尚淺,後手過於直接,總被輕易破去。除此之外,已無大錯。

二人由天明又下到夜深,其間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誰也沒叫停。

如是又是一宿,兩人總共弈了四五十盤有餘,陳雲徑未嘗一勝。劉子冀瞧在眼中,心中略有顧忌,只怕他輸多失了信心,故意問道:“小子,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陳雲徑白他一眼:“這才哪兒跟哪兒,就要休息。”

劉子冀滿面笑意道:“棋之一道博大精深,要學的東西太多,也不急於這一時。”

陳雲徑借力打力:“正因為要學的太多,更應抓緊,你我都心知肚明,時日已經無多。”

言罷二人隔盤相望,彼此都從對方眼神裡讀懂了一些東西。

劉子冀眯眼望起遠山朝霞,略有所思:“他既有此決心,我杞人憂天反而不美,倒不若舍命陪君子,跟他下到個天荒地老。”

於是二人不多閒絮,埋頭新開一局。陳雲徑照例先手,劉子冀巧妙跟進,黑白纏咬碰撞,棋盤間殺氣騰騰。行到一處,劉子冀妙手定乾坤,一子落定,鉚住勝局。陳雲徑託腮良久,難以化解。

“小子,事已至此,怕是無力回天了。”

劉子冀一言罷了,伸手欲撥開棋局重新來過。正值此時,陳雲徑恍然一聲,探手一子信然落於盤中。劉子冀只道他敗相中胡亂放置,只眼角一瞥,這一瞥後眼神卻再也挪不開!

陳雲徑這一手所使,赫然是《天地勢》中的招式!

一招奪天地之造化,蘊鬼神之奇功,伴隨子落,整盤局勢倏然一變,從劉子冀所說的“無力回天”轉為旗鼓相當。陳雲徑落完這一子,如釋重負,擦擦額間汗珠,對劉子冀道:“老爺子,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