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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意料之外

一大早起來陸雲飛本以為會見到三生花餐廳門庭若市的景象,可是出乎意料的卻看著冷冷清清,除了王雪羅軍等幾個日常捧場的人之外竟然六寫不到別人了,似乎生意一下子就回到了解放前。

這是陸雲飛始料未及的。

面對同樣一頭霧水的安若曦跟清秀小妹,陸雲飛蹙起了眉頭,照理說自從自己贏得了跟金獅飯店比賽的勝利之後,慕名這會更加洶湧才是,可眼下這門可羅雀的模樣是什麼意思?

不對,事出反常必有妖,等待了大半個早上,陸雲飛想著還好自己有空間,才不至於將準備好的食材都不給浪費了,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幾個小時已經過去,終於有一位生面孔出現在了三生花餐廳的門口,那人很瘦弱,戴一副金邊眼鏡,揹著一個很大的挎包,似乎挺斯文的樣子,只是……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傢伙的動作十分鬼鬼祟祟的,貓著腰是要幹啥?

陸雲飛透過透明的廚間都能清楚看見這人的身形,他難道是金獅飯店不服氣派來砸場子的?

還是來偷師學藝的?

陸雲飛心裡一想不太舒服,從廚間走了出來,那人一見慌亂了轉過身去,但他卻沒有想到陸雲飛是衝著他去的,只是背過身假裝在看風景的樣子,可那要多假有多假,陸雲飛手上一用力這人直接就“升空”了,驚的他哎哎直叫:“若曦姐,我找若曦姐!”

陸雲飛眼睛大睜:“找若曦?”

安若曦此刻聽見這陣喧鬧已經從收銀臺後走出來了,一看到被提溜在陸雲飛手上那小子,忽然捂著嘴短促的叫了一聲:“你!”

安若曦雖然是驚訝,可是好像談不上厭惡,那麼兩人應該是認識而且不是敵人了,陸雲飛瞭然的將人給放了下來,可是還是覺得他身上那種畏畏縮縮的氣質去不了了。

可這人卻一臉對安若曦很熟悉的樣子,一下就撲過去抱住了安若曦的胳膊:“好久不見了!”

陸雲飛看見這一幕其實心裡咯噔一下,覺得稍微有些泛酸氣,難道這是安若曦在離家之前喜歡的人?看他們那麼親暱的樣子,陸雲飛的心情變得有些怪異,胡亂打了聲招呼就要往廚間走。

安若曦連忙伸手拉住他:“你別誤會!這是我表弟。雖然沒有血緣關係。”

陸雲飛愣住。

“表……表弟?”

“是啊,這是我表姐。”斯文瘦弱的男人推了推金邊眼鏡,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除驚恐之外的表情——友好的笑容。

三個人坐在一個包間內說了幾分鐘,陸雲飛這才瞭解到原來這個男人確實是安若曦的表弟,但是兩個人其實情同手足,因為他們從小到大都是生活在一起的。

男人叫做程杉,是程家的兒子,這個程家又是超乎陸雲飛瞭解的另外一個,跟安氏集團可以並駕齊驅的龍頭老大,但是從小程杉不知道為什麼就不是很受他父親的喜愛,因此在一次宴會上程父乾脆將他給過繼到了安氏集團咯總的名下,美其名曰是為了鞏固兩家生意往來給他們送了一個質子過去。

安父當時覺得這太荒唐一時之間有些不能接受,可是程總送意已決,安父只好將人給收下,寄養在家當做表少爺。

這也就是為什麼兩人沒有血緣,卻彼此稱呼姐弟的原因。

“這麼多年來除了露露,就屬我們最親近了,可是這小子!哼”說道這兒的時候安若曦“狠狠地”剜了程杉一眼:“他竟然在十五歲的時候就跑路了,留下一張字條說自己要去匡扶這個世界缺少的正義什麼的就把我們家給甩開了,帶著他那張照片上還掛著鼻涕的身份證,跟一張那些年用壓歲錢存下來的黑牡丹卡。”

“額……姐你聽我解釋。”程杉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離開安氏其實並不是他很願意的,可是還有更加需要他的事情等待他去做,他必須去……

“那你這個臭小子這些年在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了?”安若曦凶神惡煞的吼道,可手卻一巴掌拍在了程杉的肩頭,她對於這個年輕男孩兒的照拂,其實從一開始就那麼深厚。

“我……我匡扶正義去……啊!”

話還沒說完又是一巴掌重重的拍在肩頭,安若曦更加凶神惡煞的臉湊了過來:“給我說正常人說的話!”

程杉神色訕訕:“我去當戰地記者了……”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去,可是安若曦跟陸雲飛兩個人已經驚呆了。

“你……”安若曦顫顫巍巍的說了一個字,忽然眼眶裡就出現了一汪瑩瑩淚水:“你!哇!”

程杉跟陸雲飛兩個人都沒想到安若曦竟然這樣就哭了出來,還好這裡是隔音能力比較好的包間,不然的話老闆娘哭的慘兮兮的模樣肯定要被笑話很久了。

哭了好半天,抽抽搭搭還打起嗝的安若曦,總算在陸雲飛的安慰中穩過神來,但她的眼眶還是燒得通紅,卻猛的一下傾了身體去揪住程杉的衣領:“你小子到底要讓我擔心多少年才滿意啊!戰場是要死人的知不知道啊!”

這都是靠吼的,分貝高到足以把人的耳膜都震的暫時休克了,可程杉還是一臉愧疚的坐著,對這聲音好像見怪不怪,還有那麼一絲絲的熟悉……

好半晌,程杉才小媳婦似的說道:“其實伊拉克那邊也不是特別亂,有的時候能夠救下一兩個人,那心裡成就感很足的。”

這個年輕人看著面前兩個傢伙,靜靜的將自己這些年來發生的故事同他們說了一說。

十五歲的少年就在自己對於匡扶正義夢想做出一個具體解釋——做記者這個行當!的時候,他看見了電視上在報道的關於伊拉克戰爭的事情,在電視畫面中爆破聲、濃烈的火光、來自人們臉上的驚恐跟絕望,全然印了下來,那是一種多大的愁苦?程杉是不知道,可是他想要去瞭解,也想要去懟那些人伸出援手,讓他們知道這個世界上其實不僅僅有殘酷洶湧的炮火,還有溫暖的雙手,不僅僅有冷漠的搶劫、犯罪,還有像是陽光一樣的關懷。

他就是這樣讓這個夢想在心裡紮根的,而他瞞著安若曦跟露露,一個人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程華彬。

坐在辦公室裡的男人身形那麼筆挺,身上的西裝就像是第一次穿的那麼一絲不苟沒有一點兒褶皺,也像是他這個人一樣,從始至終對待他都是一樣的冷然,看著坐在會議桌對面的他就像看見街邊一個陌生的流浪漢。

那一刻程杉心裡有一絲絲的絕望,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夢想是不是可以依託給這個男人,那些渠道他都有,可是他會為了自己伸出一隻手去嗎?對他來說,自己是不是就跟其他陌生人沒有絲毫區別?那麼自己都身處在泥濘之中,又拿什麼去拯救別人?

但是出乎程杉意料的是,這個男人非常爽快的同意了關於他的請求,在他卑微的像是一隻螞蟻一樣的時候,他給予了神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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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安排好行程,也辦理好了長期護照,當然那個國家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並沒有那麼嚴格的要求了,只是程華彬的性格讓程杉感受到了最後一絲父愛,是程華彬為他所準備的東西裡,有一樣國際名牌的相機,這對程華彬來說並不算什麼,卻是在伊拉克時光中程杉對他最為感激的東西。

在出行前,程杉就練習好了一家知名報社,他們專門報道世界性新聞,並且對於多災多難的伊拉克,特別關注,只是那段時間伊拉克大亂,沒有哪位記者願意去那,程杉的自告奮勇讓報社主編很是欣賞,不顧他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毅然決然簽下了他,而後他就成為了一名光榮的駐地戰地記者。

長期的、飽含關懷的站在那片焦黑的土壤上,每天起來要面對的再也不是對早餐的抉擇,而是隨時警惕是否會有一枚炮彈炸落在自己睡覺的邊緣,面對那些陌生的面孔,程杉的心智已經開始一點一點的成熟起來,在異國遠不是旅遊那麼簡單,而是賭上性命的,匡扶正義。

沒有誰會在乎這麼一個不到十八歲的少年吧?沒有誰會認為他能夠做出什麼大事來……可是不然,一個叫做杉樹的記者,就在那些年裡開花結果,從報社中以各種震撼、真實的照片、犀利的報道,把社會群體的眼光輕而易舉的吸引了過去,那是多麼鮮活的生命,是多麼慘烈的畫面,在伊拉克那片土地上,活躍著的一顆杉樹,給人們帶來了那麼多那麼多的不可思議。

將國人多多少少的良心給匯聚了起來,那是報社所沒有預料到的,但是等他們預料了之後,這棵並不沉默的杉樹已經深深地紮根,瘋狂的汲取真相,並且將那些東西呈現給世人,有多少人看見了黑暗,就有多少人開始嚮往著光明,那是一種無可比擬的思考方式,也是一種對於人類心靈深處的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