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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暫時掉線

崔左荊走進前院,亨利的身影從迷霧中隱現,騎士的戰馬和它自己全副武裝,鎧甲和長劍的鏽跡全都脫落。劍上粘著新鮮血肉,想來剛剛才殺掉了哪個倒黴蛋。

它沒有雙腿,整個人從臀部以下彷彿長在了馬背上,於是顯得很不協調。頭盔下隱約可以看到男人面孔的輪廓,但除了那雙猩紅的眼外,並不清晰。

空洞胸腔中心的髒在一下下跳動,三重鐵箍碎掉最外面一層後,亨利從腐敗的殭屍騎士變得有了人的樣子,也僅僅是有了樣子而已。

崔左荊隱約還記得他原本長得什麼模樣。

亨利是個德國男人,是崔左荊最早來到純白地界時遇到的人之一,他和傅哲一起,在崔左荊最彷徨無助的時候給了他最初的教導。

後來他死了。在崔左荊認識他剛剛一個月的時候死了。

在那個盒子中,他們沒能找到亨利的屍體,但現在崔左荊知道了他的死法——被腰斬。

戰馬發出好鬥的嘶鳴,四蹄踏著地面,激起沉悶的聲響,騎士並未輕舉妄動,他單手提劍,似乎在忌憚面前的少年,又或是在尋找能夠突破的薄弱口,將其一擊必殺。

崔左荊沒工夫在這裡陪它浪費時間,不管過去怎麼樣,亨利都已經變成了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忘記了過去的一切。

他還得抓緊時間從這個盒子裡出來和維克多匯合呢。

於是他率先發動了攻擊。

崔左荊左腳猛然踏地,迎著亨利向前飛竄出去。與此同時長劍當頭斬來,他抬手用勺子柄一擋,隨著“乒”的一聲脆響,長劍上崩出了豁口,勺子應聲碎成無數碎塊,而崔左荊藉著巨大的衝擊力,再次縱身一躍,一手抓上了戰馬的籠頭!

很難相信一個略顯單薄的少年身上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他五指生生扣進馬的頭盔,在鋼鐵甲片上留下深深的指痕,同時揮出了手中的筷子!

但亨利擋住了。

長劍以無法想象的速度橫在胸前,擋住那一顆被黑氣纏繞的心臟,躲過了崔左荊的致命一擊。

筷子順著劍面滑到一邊,餘下的力道只撬開了數片甲冑,崔左荊落地,看了眼自己被劃破了一道口子的右手,血正順著手背緩緩流下。這是被飛濺的甲冑劃到的。

他盯著騎士,深吸口氣。

越長的武器就越難以迅速收回,這是所有有過戰鬥經驗的人都清楚的事情,這麼長的劍,能在一瞬間收回並作出有效的抵抗,速度絕對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亨利變強了。

禁錮著心臟的鐵箍似乎是封印一樣的存在,每崩開一道,它的力量都會變強。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崔左荊抽出一根筷子,攥緊,再一次衝上去。

這次他將目標對準了面部,除了心臟之外,亨利身上唯二沒有盔甲保護的地方。

二十多釐米長的筷子在崔左荊手中化作了足以令人發抖的絕世兇器,少年雙手持筷,在接近亨利的那刻,將左手中的筷子徑直插進了戰馬眼中!

筷子像是戳豆腐一樣戳破了堅實的頭盔,刺破皮肉穿過腐爛的大腦,戰馬撕心裂肺地嚎叫一聲,在劇痛之下,兩隻前蹄猛然抬起,整隻馬站立起來,幾乎發了狂!

如果不是和馬長在一起,亨利絕對會被直接甩飛出去,而崔左荊趁此時機,右手狠狠一劃,沒人能夠看清他的動作,只見少年一腳蹬在馬側腹,一擊之後即刻退開。

撤回攻勢,崔左荊站在一邊平復呼吸,太久時間沒有進行這樣強度的戰鬥,他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找回過去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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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馬依然在為劇痛而嘶叫,無論亨利怎樣訓斥都無動於衷。手中的筷子化作齏粉,然而似乎並未在騎士身上造成什麼傷勢。

但三秒鐘後,亨利的左臂和軀幹的交界處緩緩出現了一條平滑的裂縫,黑氣如血一樣瘋狂噴灑出來,被齊根斬斷的整隻胳膊就這樣掉在了地上。

而斷肢掉落壓碎枯葉的響動,成了最後一根稻草。

騎士憤怒地仰天長嘯一聲,心臟的跳動瘋狂到幾乎帶出陣陣殘影,急促如接連不斷的鼓點,第二層鐵箍瞬間就被震得粉碎,戰馬發出哀鳴,終於安靜下來,筷子造成的傷口隨著封印的破碎飛速癒合。

但並不只是如此,又少了一層束縛,心跳再次快到了新的程度,金屬碎裂的咔咔聲響伴隨其中,最後那層鐵箍也爆裂開來,讓心臟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跳動。

竟是接連破開了兩層!

從斷臂的傷口處噴出的黑氣有生命一般組成了一隻手臂的形狀,而騎士頭盔下的臉孔也終於真正清晰,和活人無異的皮膚和面孔,但原本應該湛藍的眼眸依然猩紅。

鎧甲和長劍上的黑色徹底褪去,全都銀光閃閃,花紋繁複而華貴,似乎意味著某種奧義。

亨利臉上終於有了表情,浮現出痛苦的神色,他盯著眼前的崔左荊,兩頰的肌肉不斷的顫抖,似乎認出了他是誰,又有話要說。

但最終,他再一次舉起了長劍。

崔左荊也再一次迎了上去。

這場戰鬥終結在了兩分鍾之後,解除了最後的封印,亨利的確強了不止一丁半點,他左臂的黑霧有強烈的腐蝕作用,崔左荊必須要小心謹慎地保證不被碰到。

亨利的劍更快了,也更加鋒利,崔左荊的眼睛甚至都無法捕捉到他出劍的速度。不過沒關係,從很久之前,他戰鬥時就基本上不需要視覺了,一切都在依靠千百次生死關頭時的本能和直覺。

餐刀插進那刻狂跳的心臟時,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沒有血噴出來,就彷彿那顆心臟裡早就乾涸。亨利臉上痛苦的神色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種扭曲中的……欣慰。

崔左荊捂著側腹血流如注的傷口,鬆開手,將那未經過能力強化的餐刀留在了亨利心臟之中。

真正的騎士,應該死於刀劍之下,而不是其他可笑的武器。

這也是他為什麼要拿這把還不如筷子好用的餐刀。

黑氣從它身上甲冑的縫隙中絲絲縷縷的四散,彷彿是它漸漸消失的生物氣息。眼中的紅光終於消退,亨利海藍的眼中映出面前的少年,在生命的最後,他終於再一次認出了崔左荊。

那個多年之前初入純白地界,明明怕得要死卻還裝作無所謂,拼了命想要活下去的少年。

已經久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還沒有……出去嗎?

亨利眼前漸漸黑了下去,心臟停跳後,它身下的戰馬和他共享同一套生命系統,再也支撐不住沉重的身體,轟然跪倒在地上。這個時候,騎士刺出了生命中的最後一劍。

它拼盡全力將劍直直插進地中,就這樣支撐著身體,四蹄跪地迎接了死亡。最終也沒有倒下去。

真正的騎士,永遠也不會倒下。

“不客氣。”

望著亨利的屍體,崔左荊輕聲說道。

——你可以如願解脫了。

終於放鬆下來,從內心深處莫名生出的疲憊瞬間席捲了全身,手背上已經不再流血,但腹側的血已經染紅的衣褲。崔左荊腳步踉蹌一下,感受到手腳都已經不受控制了,輕的彷彿飄在雲端。

他熟知純白地界的一切規則,也就明白這其實並不是他身體的自主反應:囚徒能夠發揮出來的能力和現身的時間同“主人”的精神力量息息相關,他在和亨利戰鬥時用了不少能力,對於董徵一個沒有經過任何強化和訓練的新人來說,早就難以支撐了吧。

而且他才剛剛回來,對力量和身體的掌控還非常生疏,不然他也不會在最後時刻生生挨了亨利一劍,放在過去,可是能夠輕鬆躲過去的。

崔左荊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他曾是最好的刀,最鋒的刃,最利的劍,最強的戮者。

但現在看來,似乎完全對不住當年的名號了啊。

少年的身體漸漸消散,最後化作無形的能量波動,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瞬間吸回了董徵的左手上。

平平無奇的小草圖案在董徵手背上浮現一瞬,轉而消失了,只有不同尋常的熱度告訴董徵剛才發生了什麼。

此時董家兩兄弟正走在陰森的小道上,林中小屋的方位傳來的慘叫和嘶鳴全都隱約被聽到,有著血契的聯絡,雖然能夠感應到崔左荊並無危險,但董徵還是有些說不上來的擔心。

血契是單向聯絡,被動的一方受到損傷或者直接死亡不會對主動方產生任何負面影響,可如果一個活生生的,還和自己有著交集的人出了事,對於剛進入此地,還不像崔左荊那樣,能把同伴死亡當做喝涼水一樣的平常事的董徵來說,依然有點不好接受。

現在他回來了。董徵放下心來,他輕碰了下左手的標記,猛然感受到靈魂深處難言的疲憊,以至於眼前一花。

“怎麼了?”臨海問道。

“沒事。”董徵晃晃腦袋,強打起精神,繼續和董臨海一起,朝著未知的東南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