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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陰差陽錯,鑄成大錯

李克用先是驚疑不止,半晌過後,激憤道:“存信,休得胡說,孝兒怎麼可能背叛我?!”

李存信伏在地上,信誓旦旦的道:“義父明鑑,孩兒絕不敢在義父面前說半句假話。十三弟自恃功高,放縱將士胡作非為,對弟兄們傲慢無禮,對義父更是……有所怨懟……”

李克用怒髮衝冠,一掌拍打在太師椅的扶手上,“存信,你說孝兒對我心懷不滿?本王何曾虧待過他!”

李存信心中暗喜,李克用是個脾氣暴躁之人,極易被激怒,常魯莽行事。

“義父,孩兒此次奉命前往邢州,撫慰十三弟,他卻對義父頗有微詞,不但拒不收回兵權,還責怪義父供給的糧草不夠。他盤踞邢州,暗中培植勢力,如此尾大不掉,義父可不得不防。”

李克用長吁一口氣,怒色漸消,“原來你說的是這件事啊,此事孝兒的確有過,但最多只能算是違抗軍令。等他回到晉陽後,為父再去教訓他。若沒其他事,你先退下吧!”

李存信暗道,看來還是低估了李存孝在義父心中的地位。

於是繼續道:“義父可不能養虎為患啊,否則日後就會多了一個強勁的對手。十三弟還怨義父沒有封他為昭義留後,而是封給了毫無軍功的康君立。”

“毫無軍功?”李克用又變得憤怒起來,“孝兒未免太目中無人了,沒有康君立,義父豈能坐上今天的位置?義父欠康君立一個人情,如今報答他的恩德有何不妥?”

“義父說的是,可十三弟並不理解義父的良苦用心。不僅如此,他還暗中勾結朱溫……”

若說其他事可以諒解,勾結宿敵卻是絕對不可原諒。李克用一掌拍在案几上,那案几頓時被震碎,上面的茶壺和茶杯紛紛掉在地上摔碎,砰砰作響。

“存信,你再說一遍!”

李存信雙腿嚇軟,戰戰兢兢的道:“孩兒、不敢……欺瞞義父,孩兒有十三弟勾結朱溫的證據……”

“那還不快呈上來!”

“是!”李存信從懷裡取出幾封書信,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遞到李克用跟前。

李克用開啟信封,一隻眼睛圓瞪,臉色慢慢變得鐵青,震怒道:“你是從哪弄到這些書信的?”

“回稟義父,孩兒去邢州探望十三弟時,恰巧遇見一名僕役懷揣一物鬼鬼祟祟進入十三弟的書房,片刻過後,又匆忙離開。孩兒頓時起疑,偷至書房前,隔著窗子縫隙見十三弟拆開一封書信,神色略顯慌張,爾後又匆忙回了一封信。孩兒疑慮更深,先是派人跟蹤送信之人,又趁十三弟不備,潛入書房裡仔細搜查,竟然發現這些與朱溫勾結的信件。”

“這個逆子!”李克用氣得牙齒咯咯作響,這些信件有的是朱溫寫給李存孝的,言辭謙卑委婉,多有締盟之詞。而李存孝答覆給朱溫的信件,字跡和口氣的確和他本人一模一樣,不像是偽造出來的。

李克用雖然氣昏了頭腦,但僅存的一點理性似乎在告訴他,李存孝做不出這種事,於是大怒道:“去把那個送信之人叫來!”

“義父,送信之人已在外候著,孩兒這就帶此人前來澄清事實。”李存信暗自得意,但到了這一步,義父仍沒打算治李存孝的罪,僅僅是悲傷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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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之人一身青衣素布,見著李克用後,嚇得跪倒在地,手腳哆嗦。

“你是十三太保身邊的何人?”李克用大聲質問道。

“回……回晉王,小人是十三太保身邊的親信李三。”

“李三,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若是有半句隱瞞,定斬不赦!”

“是、是……”李三連忙叩首回應,將李存孝與朱溫通訊之事全部“招供”。

待李三把話說完,便被關押到地牢去了。李三確是李存孝身邊的親信,可是被李存信的手下擒捉後,就被李存信威逼利誘收買,所招供之事,大多胡編亂造,誣陷李存孝。

“義父,不知你想過沒有,朱溫之所以這麼快就退兵,讓十三弟佔領邢州,完全是因為他們已經結盟。如此一來,無論朱溫是否佔得昭義,昭義都將不屬於義父……”

“不要再說了!”李克用只覺頭痛欲裂,用拳頭輕捶腦門,黯然道:“存信,你以為父的名義,率領六萬將士,去把李存孝抓回來!還有,讓遠征昭義的將士速速回到河東,否則格殺勿論!”

李存信心中大喜,堅定道:“義父放心,孩兒必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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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信率領六萬將士,不日就兵臨邢州城下。

李存孝接到戰報後,有些蒙圈了,李存信前不久才說裡應外合,一起對付李克用的,現如今怎麼親自討伐自己?待確定李存信親臨邢州,方明白中了李存信的詭計。

李存孝急忙召集屬下議事,熊彪、鄭秋安也在其中。

李存孝滿懷歉意的道:“秋安,都怪我魯莽,沒有聽從你的忠諫,還說你是懦弱迂腐的士人。”

當日,李存信來到邢州城慰勞李存孝時,鄭秋安就隱約覺得有些蹊蹺。後來見李存孝沒有交出兵權,並且改回本名“安靜思”,才知曉李存孝已有背叛之心,於是言明利弊,橫加勸阻。

奈何李存孝被李存信灌了迷魂湯,為了自己的退路著想,沒有聽從鄭秋安的忠告,而是效仿魏晉時期的鍾會擁兵自立,退居邢州,日後可自立為王。

鄭秋安文質彬彬,一臉祥和,慢悠悠道:“少爺年輕氣盛,與晉王賭氣,才一時糊塗,行事有所偏差。晉王既然派兵前來鎮壓,必是有了少爺反叛的證據。”鄭秋安原為李存孝家僕,向來稱其為少爺。

李存孝一驚,莫非是那些信件?連忙跑至書房內,卻發現朱溫寫給自己的信件已不知去向,必是被李存信盜去了。不由暗自懊惱,為何沒有及時將它們燒燬?

李存孝怏怏不樂的走至議事廳,垂頭喪氣的低喃道:“晚了,一切都晚了!”

“真是豈有此理!”熊彪嗓音洪亮粗糙,高聲道:“十三太保勞苦功高,晉王卻不顧父子情誼,橫加猜忌。大不了我們真的反了,死守邢州城,看他們能把我們怎樣!”

鄭秋安沉吟道:“不可,城內糧草缺乏,死守城內並非長久之計。昭義將士又多是晉王一手栽培出來的,未必與我們一條心,相反他們對我們極為不利。而朱溫若是知曉少爺與晉王反目,必然趁此內亂進攻洺州、邢州等地,少爺腹背受敵,終究難以自保。如今唯一的生路,就是趁事態還不嚴重,放棄兵權,及時向晉王俯首認錯。”

熊彪反對道:“老鄭,你又不是不明白晉王的脾氣,他最忌諱別人對他不忠了,尤其是他最信任的人。十三太保前去認錯,那不是自投羅網麼?”

“可是少爺並非真的有謀反之心。”鄭秋安神情自若,似乎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這一點晉王或許比我們還清楚,他只是在氣頭上,才給少爺一個下馬威。況且晉王也明白,若是沒有少爺鞍前馬後,衝鋒陷陣,他豈能力壓群雄,成為最強的一方諸侯?”

兩人為這事爭執著,而其他將領為了自己後路著想,大多表示反叛李克用,有的甚至主張投靠朱溫。

這也難怪,李克用平日裡就暴戾恣睢,這些將領就算投降認罪,也難有好下場。輕者免去官職,重者難免牢獄之災,發配流放。

末了,李存孝嘆氣道:“此事還須從長計議,且看李存信那邊的動靜。”

鄭秋安素來心如止水,這時卻著急道:“少爺不可遲疑,時間拖得越久,對少爺越是不利,到那時三人成虎,很多事情都說不清楚了。”

李存孝看了看眾將官,卻見他們都沒了主意,又是搖頭嘆息道:“讓我好好想想。”

話說李存信派兵圍住邢州城後,並不派兵去攻城。鄭秋安很明白這一點,李存信是在使用圍困之術,一來切斷城裡糧草運輸途經,二來可以拖延時間,讓李存孝“謀反”之罪漸漸變為事實。

眼看城裡糧草將盡,李存孝不得不開啟城門,率領一隊將士與李存信會面。

然而李存信只派了一名普通的將領,以及數百士兵與李存孝碰面。那將領極其傲慢無禮,張口就道:“李存孝,你這亂臣賊子,還不束手就擒!”

李存孝大怒:“爾等無名小輩,休得狂妄無禮!”

那將官又是一番言辭侮辱,李存孝怒不可遏,拍馬提槊,將那將官斬於馬下,李存信手下落荒而逃。

鄭秋安知曉此事後,嗟嘆不已:“少爺自毀退路,引火焚身,終究難逃此劫。”於是獻策,將邢州、洺州、磁州歸順朝廷,會同各地節度使討伐李克用。

李存孝依計而行,卻讓唐皇封賞三州節度使。朝廷沒有頒佈征伐李克用的詔令,只命成德節度使王鎔救援邢州。王鎔出兵相救,不料行軍途經平山,被李克用的奇兵擊敗。王鎔孤立無援,惶恐不安,只得臨陣易幟,向李克用求和,獻帛五十萬匹,以及大量糧草輜重,並協助晉軍攻打邢州,討伐李存孝。(注:李克用是沙陀族人,晉軍也稱沙陀軍)

李克用在欒城整訓軍隊,會合王鎔大軍在邢州東南的任縣駐紮,李存信則在邢州龍岡縣的琉璃陂駐紮。十三太保死守邢州城不出,李克用也奈何不了,雙方對峙一月有餘。然而邢州城內糧草不繼,已趨絕盡。

天空陰雲密布,一場風暴即將來臨,李存孝悲鏘道:“難道天要亡我?”

鄭秋安道:“留在城裡終究是作繭自縛,少爺何不夜襲李存信大營,將其活捉,再將其構陷之事揭發。晉王若是知曉了實情,或許會饒了少爺一命。”

李存孝閉目道:“只得如此了,我定讓這個小人血債血償!”

是夜風雨大作,李存孝將餘糧盡數拿出,讓將士飽餐一頓,帶領三萬飛虎軍奇襲李存信大營。李存信大軍大亂,潰逃死傷者無數,卻讓李存信趁亂逃脫了。

李存孝佔領邢州龍岡縣後,終於有了喘息之機。然而應了鄭秋安之言,昭義多地守軍將領陸續向李克用表忠,共伐李存孝。李存孝心灰意冷,終日擺酒設宴,與將士借酒消愁。

三日後,李克用親率大軍進犯龍岡縣,李存孝出兵頑抗。李克用強攻不敵,於是在城外四周掘溝塹,欲圍困之,李存孝出兵阻止,摧毀溝塹,如此反覆,晉軍無法築成溝塹。

某日,李克用遣袁奉韜出使龍岡,拜會李存孝。袁奉韜為河東牙將,與李存孝有舊交。宴席之上,李存孝舉杯道:“晉軍圍我一月有餘,卻不見有何大的動作,只派些民夫掘溝塹,築高壘,究竟意欲何為?”

袁奉韜應道:“此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

“哦?”李存孝疑道,“此話怎解?”

袁奉韜答道:“將軍武功蓋世,手下的飛虎軍以一當百,橫掃萬馬千軍,晉軍聞之喪膽,豈敢正面應戰?表面上此計策是以逸待勞,將龍岡圍困,讓城裡糧草斷絕,只待將軍不戰自敗,而實際上這是李克用的緩兵之計,用以麻痺將軍。”

“何為緩兵之計?”李存孝問道。

“李克用在城外各處掘溝塹,將軍不得不分散兵力阻止,殊不知李克用已暗增援軍,不日將抵達邢州。”

李存孝驚聲道:“袁先生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熊彪道:“十三太保,那我們還等什麼,趕緊突圍出去,離開邢州。”

李存孝嘆道:“邢州城是我等陣地,離開這裡,我們又能去哪?若是連陣地也堅守不了,那也枉為英雄豪傑,不配在這亂世生存下去了。”

袁奉韜贊同道:“將軍所言句句在理,但也不必太過悲觀。袁某想請問將軍,晉軍之中,將軍最畏懼者是何人?”

李存孝不假思索的道:“晉王李克用。”

袁奉韜頷首道:“不錯,李克用一天不離開邢州,將軍一日不得安寧。袁某有一計,可令李克用安心的離開邢州,回到河東晉陽。”

李存孝大喜道:“袁先生請講!”

“反其道而行之,讓晉軍修好溝塹。”

不料李存孝大喝道:“來人,將此說客拉出去斬了!”

頓時殿外兩名手持長矛的士兵趨步進殿,將袁奉韜擒拿住。

袁奉韜一驚,問道:“將軍這是何意?”

李存孝笑道:“袁先生,你少裝蒜了,你是晉王派來的說客,真當本將軍好糊弄?”

袁奉韜道:“袁某冤枉,將軍且聽袁某把話說完。”

李存孝使了個眼色,兩名士兵立馬鬆開了袁奉韜。

袁奉韜繼續道:“若溝塹一日不成,晉王一日不離開邢州,如此下去,晉王的援軍只會接踵而至,而將軍亦會面臨絕糧的困境,這個冬天怕是難以支撐下去。反之,溝塹若成,晉王就會放心離開,城外晉軍也會相對放鬆戒備,他手下將領又都不是你的對手,築好的溝塹無疑是一道擺設,又有何用?晉王回到河東後,將軍可趁機擴大勢力,將昭義諸州盡收,到時足矣抗衡晉王。”

李存孝覺得有所道理,緩緩點頭,“但有一事本將軍不明,你為何斷定溝塹築成後,晉王就會回河東?”

袁奉韜道:“晉王已因將軍之事在外數月,然而河東畢竟是晉王的老巢,東有雄霸一方的朱溫,西有常年騷擾的突厥,南有虎視眈眈的李茂貞,北有不安分的王鎔,若不回去鎮守,豈能心安?晉王自信溝塹可將龍岡圍住,將軍就成甕中之鱉了,自然放心離開此地。”

李存孝點頭道:“這倒也說得過去……”

鄭秋安打斷道:“少爺,此人居心不良,切莫中了他的奸計。”

袁奉韜道:“鄭先生可不要血口噴人,袁某與將軍交情頗好,豈會害了將軍?”

鄭秋安道:“袁先生也說過,若是溝塹修成,少爺就成了甕中之鱉,到時真的沒有出路了。”

袁奉韜哈哈一笑:“難道鄭先生真的以為一條溝塹就能將十三太保困住?且不說圍著整個城外築溝塹頗費工事,就算修成了,一條雲梯足矣將之跨越。再者,晉軍能築溝塹,難道我們就不能用泥土將溝塹填充?”

李存孝越發覺得袁奉韜說得有道理,當眾說道:“那本將軍就依袁先生之言,讓晉軍修築溝塹。但袁先生得留在此處,不可出城通風報信。”

這話無疑是將袁奉韜軟禁起來,不料袁奉韜很樂意的道:“袁某為表清白,理應如此。”

鄭秋安焦急的道:“少爺,袁奉韜的說辭漏洞頗多,切勿輕信小人之言……”

李存孝擺手道:“我意已決,諸位不要再勸阻。”

晉軍沒有李存孝大軍的騷擾,果然很快的築好了溝塹。李存孝每日派人偵查城外軍情,卻不見晉軍有絲毫鬆懈的跡象,更沒探聽到李克用離開邢州的訊息,不免心生不安,就將袁奉韜召來,斥道:“袁奉韜,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耍我?”

袁奉韜大笑道:“實話告訴你,袁某就是晉王派來的說客。如今大事已成,十三太保怕是插翅難飛了。”

李存孝握緊拳頭,一拳打在袁奉韜肚子上,怒吼道:“我要殺了你!”

袁奉韜被擊飛三丈之遠,噴了一口血霧,嘴唇上沾滿了鮮血,卻是無比興奮,沒有一絲懼意,“李存孝,你若是殺了我,就不怕罪加一等?”

李存孝咬牙切齒,轉過身,命令道:“來人,將他關進地牢!”

次日,李存孝終於按捺不住,率領五千飛虎軍,試著越過溝塹。不料晉軍動作甚快,飛虎軍剛把雲梯搭在溝塹之上,便被晉軍的攻城器械毀壞。用泥土填充溝塹,也起不到明顯的效果,且不說溝塹有三丈多深,兩丈多寬,難以填平,光是推著運糧車靠近溝塹,就要面對漫天的流矢飛箭。李存孝這次出動損失慘重,不得不折回城裡。

李存孝暗悔又沒有聽從鄭秋安之忠告,終日苦悶,每日飲酒數壇,撫琴修煉琴經心法,方解心中之愁。

次年三月,城中徹底斷糧了,餓殍不計其數,李存孝正自焦慮,突然有人來報,李克用率領大軍已是兵臨城下。

李存孝閉目,深吸一口氣,低聲道:“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鄭秋安道:“如今已是回天無力,少爺唯有投降謝罪,方有一線生機。”

李存孝眼睛一亮,詫異道:“何來的一線生機?”

鄭秋安道:“我已打聽到劉夫人也隨晉王一同來到邢州,劉夫人既得晉王恩寵,又對少爺頗為上心。小人斗膽猜測,劉夫人此番前來,必是晉王有意為之,來調解少爺和晉王之間的矛盾。”

李存孝眼神迷離,痴痴的道:“義父,你用心良苦了。”

良久過後,李存孝眼露精芒,命令道:“來人,將我綁起來!”

眾將士面面相覷,沒一人敢上前。

“我來!”鄭秋安拿著繩索,來到李存孝跟前,“少爺,得罪了!”

李存孝欣慰的頷首,嗟嘆道:“鄭先生雖然年少,卻沉穩得體,足智多謀,對本將軍又忠心無二,而本將軍卻三番兩次沒有採納你的良策,實在是汗顏!”

鄭秋安道:“能跟隨少爺,是小人莫大的榮幸。”

李存孝又是一陣感慨,“本將軍無妻無子,雙親不在,本是無可掛念。然府裡有一侍妾何氏,賢惠淑達,這些年來任勞任怨,實在是苦了她。她雖名為侍妾,卻與本將軍無夫妻之實,你回到河東後,將她從府裡帶走,日後勞煩你照料!”

鄭秋安眼裡噙淚,點頭道:“少爺放心,小人絕不虧待於她!”

李存孝嘴角溢位滿足的笑意,又對在場將士道:“諸位兄弟,我李存孝無能,非但沒有帶領你們幹出一番驚天偉業來,反而讓你們跟著我遭殃。為避免無端殺戮,今日請諸位隨我出城投降,晉王仁厚,念在我與他父子一場,興許會給我們留一條活路。”

眾將士無不悲憫哭泣,隨李存孝出城,在晉王跟前跪地投降。

李克用怒斥道:“逆子,你可知罪?”

李存孝磕頭道:“讓義父遠征,惹義父動怒,孩兒有罪。然兒蒙義父大恩,出將入相,風光無限,焉能投敵而棄父。兒於晉有功而無過,之所以至此,是存信陷害的緣故!”

“你與梁王朱溫和趙王王鎔勾結之事,也是存信逼你的?”李克用說完將一堆信件扔到跪在地上的李存孝身上。

這些都是李存孝與朱溫、王鎔的往來信件,其中有的是李存信從李存孝那裡盜走的,有的是朱溫派人交由李存信,有的是王鎔交由李克用。李存孝沒有看一眼地上的信件,只是淡淡的道:“試問義父,如果孩兒真與朱溫結盟,他為何見死不救?如果真的與他有勾結,孩兒為何不逃往汴州投奔於他,而是留在邢州坐以待斃?”(注:汴州城在宣武,朱溫的老巢)

李克用略為一驚,漸漸醒轉過來,李存孝此言不無道理,難道真的是自己錯怪他了?

劉夫人滿臉淚痕,將跪倒在地的李存孝扶起,撫摸著他瘦削的臉龐,心疼的道:“我兒受苦了。”又對李克用道:“王爺,孝郎跟了你二十餘載,向來忠誠,勞苦功高,豈會背叛於你?依妾身之見,你們之間定有誤會,妾身準備一桌酒宴,你們父子二人可以好好地說些話,消解心中的疙瘩。”

李存信卻趁機道:“義父萬不可心慈手軟,十三弟目無王法,欲自立為王。現已野心膨脹,日後難以馴服。若不嚴懲,何以服眾?”

康君立也附和道:“晉王,今時不同往日,十三太保以前確實赤膽忠心,但今後……十三太保是個記仇之人,今日就算放過他,往後若是記恨晉王將他逼此絕境,指不定真的謀反了。以史為鑑,晉王可不要忘了東漢董卓遭呂布之禍。”

李存孝看向李存信,眼中滿是悽楚與悲憤,冷冷道:“四哥當真恨我入骨?若不是你從中挑撥離間,我豈會有今天?”又憤怒的轉向康君立,“還有你,卑鄙無恥的無能小人,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十三弟,你瘋了?”李存信神色慌張,瞋目切齒的道:“你死到臨頭,也要拉四哥下水麼?”

李存孝哈哈大笑,心中逐漸釋然,這麼多年的拼殺疆場,心早已累了。原本為報答義父的知遇之恩,願窮盡畢生精力,不惜鞠躬盡瘁,誰料到頭來被兄弟算計,被義父懷疑……然而死又有何懼,不過是一種解脫。世間已無留戀,心若是死了,活著亦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李存孝笑完過後,臉上異常的平靜,在李克用跟前磕了三個響頭,“義父,此事由孩兒一人承擔,義父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孩兒的那些手下,都是效忠義父的,他們曾勸說孩兒儘早繳械投降,只可惜孩兒一意孤行……”

劉夫人大驚失色,忙道:“孝郎,你說什麼傻話?你這犟脾氣,就不能向你義父服個軟?”

原本李克用聽了劉氏的求情,已漸消對李存孝的芥蒂,此時聽他為手下求情,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作為交換,不禁怒道:“你就那麼想死麼?”

李存孝又磕了個響頭,“孩兒罪無可恕,求義父成全!”

李克用本是個暴脾氣,奈何李存孝性子倔強得很,兩人此時像是水火不容,李克用怒叱道:“沒出息的東西!來人,李存孝忤逆謀反,先押回河東晉陽,七日後處於車裂極刑!”

劉夫人哭泣道:“王爺,切莫衝動,你若殺了孝郎,遲早會後悔的!”

李存信暗自欣喜,李存孝卻是默不作聲,微閉雙眼,一動也不動。

看著李存孝不動聲色、泰然處之的模樣,李克用竟生惻隱之心,也為自己情急之下說出的話感到後悔。但心底卻想:“只要諸將之中有人向孝兒求情,我自當順水推舟,饒了他這一次,讓他將功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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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凌蕭處理完武林各派的事務後,帶著夏婉柔北上,前往宣武一帶。這日,在酒樓裡聽到有人在議論。

“你聽說沒,十三太保背叛晉王,舉兵謀反,五日後將被處以車裂極刑!”

另一人道:“此事連三歲小孩都知道。唉,可惜了,天下第一的猛將就要隕落了。”

陸凌蕭驚駭不止,上前連忙問道:“二位兄臺,方才你們所言是否可靠屬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