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夢吧。
不然為什麼——
拉娜婭停住了腳步。她的頭髮和衣甲逐漸被染成金色，但渾然不覺。
——不然為什麼，艾德瑞安會在這裡。
“我沒想到你還能來找我。”艾德瑞安說道，那微笑的含義，似乎是欣慰。
又飽含著痛苦。
能見上一面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拉娜婭如是想。至於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她忘記了，路有多遠也忘記了。但她總覺得，自己的目的，好像不是見他一面這麼簡單。
只覺得記憶裡她就知道這個地方，而她來到這裡，也是必然的結果。
不是[夢]，是合情合理的[現實]。
艾德瑞安也向她走來，兩人間的距離在一步步縮短。黑色逐漸將拉娜婭的視線籠罩，她感到一陣目眩，而後閉上了眼。
雖然我們上一次靠得這麼近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們會重逢的”這一信念支撐著我，而且它沒有讓我失望。
刺痛。冷笑聲，心臟的刺痛，以及，粘在睫毛上的眼淚。
冰冷的刀刃穿透她的胸膛。血，鮮血；痛，劇痛。
魔神之刃。
“很好。你沒有讓我失望。”艾德瑞安道。他眼裡原本存在的一切情緒全部消失，他環著她的腰不讓她逃離。
這是夢吧。
但是為什麼——
她的瞳孔在慢慢放大，眼前的人已模糊不清。
——但是為什麼，痛覺可以如此真實。
她記得這種感覺。
“但是，這還不是結束。”艾德瑞安握著刀柄，氣息掃到她的鼻尖上，“[輪迴]是永遠都不會結束的。”
在她的記憶裡有這種感覺，被魔神之刃刺進心臟的感覺。痛，真實，現實。艾德瑞安的眼裡沒有悔恨，而像是理所當然。他們原本就是敵人。
“除非——”
黑暗籠罩了她。心臟，在劇烈地跳動。
除非什麼？
輪迴，到底什麼是輪迴？
“主人？”
拉娜婭伸手抓緊胸前的衣服，她在床上，天色看著像凌晨三四點的樣子。
“做了很可怕的夢吧。”
拉娜婭看到小紫，剛應了一聲，突然心口又痛了起來。長而且一陣陣的劇痛，像是要將人的靈魂從軀殼裡剝離出來。
“呃……啊！”
為什麼？剛才的不應該是夢嗎？
“主人！你沒事吧？”
雖然看拉娜婭也一點不像沒事的樣子。她搖頭：“這樣會吵醒別人的吧……但是，真的好痛……”
小紫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只能開了窗，儘管冬天的風很冷，寒冷也可減緩疼痛。然後讓拉娜婭就著水吞下一顆鎮痛藥。
過了一會，拉娜婭終於敢小口呼吸了。
小紫在一旁觀察著拉娜婭，本來有些想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夢，但後來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它說：“主人，今天是夜魘的冥魂之夜。”
“冥魂之夜？怎麼這麼快就……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啊。”
冥魂王座與它的帝王將賦予亡靈更為強大的力量，如今阿卡莎與奧斯塔利昂的關係，也註定了惡魔與亡靈要真正聯手。但是天輝有什麼？他們該怎麼辦？
小紫有些支吾地說道：“主人，這次我還從地圖中看到，有件事情你一直不知道的，關於茉崔蒂……”
“什麼？茉崔蒂怎麼了？”
“其實，茉崔蒂是……”
“聖堂？”茉崔蒂的聲音忽然從門口傳來，“你剛剛怎麼了？”
“藍雪……把你吵醒了。”拉娜婭帶著歉意道，“也沒什麼，突然心臟疼，現在已經好多了。”
“可是你哭了啊。”
“誒？”
拉娜婭愣了下，試著去擦了一下眼角，還真是溼的。這個藍雪……該不會以為剛才那是哭聲吧，那可真丟人。
倒是藍雪還會擔心自己，跑過來看一眼。在天輝大聯盟還能這麼關心自己的，除了小紫之外，應該就只有她了吧。
兩人靜坐了一會，誰也沒說話，拉娜婭忽然想到什麼，轉頭問小紫：“哎，你剛剛說了什麼來著，茉崔蒂怎麼了？”
茉崔蒂頓時神色緊張，在自認為不會讓拉娜婭察覺到的時間裡，瞟了她一眼。
拉娜婭確實沒有看她，但小紫看了，恰好三者的目光，都是避開的。
拉娜婭最近從剛鐸手裡得到了那張可偵查到夜魘大聯盟內部情況的魔法地圖，而她也毫不避諱，直接就跟茉崔蒂說了。這哪能是什麼小事，這張地圖的事情，一直被茉崔蒂記掛在心上，要是碰巧在使用的時候，就得知了什麼關於她的事情，那[藍雪]這個名字，還有什麼用。
她甚至不懷疑，拉娜婭此時想的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那個替身。
小紫道：“茉崔蒂她……說是又變強了一些，至於原因，可能是冥魂之夜上的什麼儀式吧，我就沒聽清了。不過主人，接下來請務必小心保管古書和聖者遺物！夜魘的人已經盯上它們了。”
聽到這話，茉崔蒂知道小紫是沒把她拆穿。但也想不明白它為什麼會這麼做。
小紫應該是始終忠於拉娜婭，不會欺騙她的才對。
茉崔蒂死活不相信，小紫會信任自己。
能說出這句話，已經能夠肯定了，小紫剛剛使用過地圖，並且將她要去取古書和聖者遺物的事知曉無疑。而剛剛墨丘利也跟她透過話了，所說也是大差不差。
“他們兩個人中，選擇一個保全，我想對於你來說，這個決定應該不難做。”墨丘利這麼說道。
只能說墨丘利根本不瞭解她。
當她在天輝待了這麼久以後，她漸漸發現，自己和拉娜婭，其實是一類人。如果沒有遺蹟之分，兩人可惺惺相惜。
對，她兩者都想要保全，她不想讓其中任何一個人死。
“那如果我不照做呢？”
墨丘利頓了幾秒。
“抹殺除名。”
耳畔迴響著這樣一句話，心神未定。而後聽到痛叫聲，便匆匆趕到拉娜婭房間。
“呵呵……”站在門口那短暫的時間裡，她笑自己。真是貪啊。
小紫沒有拆穿她，她心知肚明，報應總會到的，只是不是現在。
貪婪即是惡魔。這魔，已由心生。也許茉崔蒂現在沒所感覺，但如果她不改變自己的決定，總有一天，會被這魔吞噬。
失我。
“古書和聖者遺物是嗎……對了，藍雪，古書還在你那的對吧？”
“在、在的！”茉崔蒂忙把古書拿出來遞了過去。
可能是看到古書還完好，拉娜婭放心了。
“不如就別放我這了吧？”茉崔蒂試著問。
“這個主意我不會變的。”拉娜婭笑了笑，做了剛才那樣的夢，她其實笑不出來，“我很早就想清楚了的，放在你那裡，對我不會有壞處。”
茉崔蒂只能又再收了回去。目光不經意地一瞥，發現小紫還是看著她。她有些不自在，“那，如果你沒事的話，我就不打擾了。剛剛聽見你們在說冥魂之夜的事，應該挺重要，明天我們去向首領彙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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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茉崔蒂終於可以不用看著拉娜婭的臉了。她徑直走到門口，腳步忽地頓住。一些事躊躇著想說出來，卻又覺得勇氣還不太足。
“聖堂，我……”
拉娜婭抬頭，那背影幾乎要溶到黑暗中去，卻又清楚地看見她在微微顫抖。
小紫同樣也看著她。
“我想和你並肩作戰。”
拉娜婭睜大了眼睛。
一點都不華麗，但很動聽。她心中是有波瀾的，她對這個人的表現，抱著十足的期待。
但也是一樣應道：“嗯。”
門被戛然關上，茉崔蒂咬著牙跑了。
片刻，小紫道：“主人，接著睡吧。如果還擔心會做噩夢，就把手搭在我背上吧。”
“你還會有溫柔的時候。”
小紫沒有回答，看著拉娜婭入睡後，心裡則是道：讀心術是不會騙人的，主人，茉崔蒂心裡沒有歹念，只有經過我確認之後，才能讓你放心地去信任她。
只是對於茉崔蒂來說，太難了。
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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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冥魂之夜的訊息立刻引起天輝的重視，各方面開始加固防禦，強化兵器，盡一切可能全方位提高戰鬥技術。但天輝依舊是處在劣勢的，整個地獄位面都隸屬於夜魘，沒有任何渠道可以得到那裡的情報，無法預防突襲。
拉娜婭平日無事，如今普利斯特交給她最重大的任務便是保管好聖者遺物，曾經也是差點被阿卡莎搶走的東西。不知是什麼原因讓它斷了刃，寶物成了遺物，但它的威力，經過剛鐸第一次使用的證實，確實對暗屬性生物來說是一把極具殺傷力的利器。
“你說你要挑戰這個？”
拉娜婭打量了一番茉崔蒂手裡毫無特點的雙刀，而自己手裡的是聖者遺物。這可是根本沒法比的。
“總要試試，不然不是拖你後腿嗎？”
拉娜婭知道她是把那句並肩作戰當回事了，而且是認真的。“那來吧，前面放你點水。”
天知道她們兩人其實是旗鼓相當的對手。
茉崔蒂也發誓這次、以及之後的每一次比試都會竭盡全力，為了保護她想保護的人。
雖然只是想保全兩個人，但由於這兩人的身份和立場，這種行為在任何一個知情人看來都是瘋子。或說是貪婪、異想天開。但她鐵了心要這麼做。
彎刀砸向聖者遺物，一觸便分，堅定之餘，茉崔蒂驚駭，她從自己的刀上看到了一閃即逝的青炎。
退開的同時，拉娜婭握向手腕，她也驚駭，剛才那一刀，如有千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