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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二章 混亂之晶

魔神之座上的人彷佛永恆般沉睡著。

那個女人也跟著他一同睡去了,風開始吹拂,時間開始飛速地輪轉。

紫色的花海開滿了整個世界,它們隨著風,像麥田一樣翻湧。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他懷中的人變成一具枯骨,最終也被風吹蝕成灰,融入到那片薰衣草的海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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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什麼,還需要什麼?”

“深愛著他的人的靈魂。”

在一片荒蕪的廢墟中,一把劍懸浮在沉睡的人身前,彼此沉默了片刻。

“好的,我知道了。”

最終,邪罪說道。

-

“帶我過去……我要去見他。”

露西向邪罪央求道,她看著邪罪,邪罪是那樣鋒利而無情,它一定不會答應她的。

但是,邪罪答應了她。

邪罪說:“我已經沒有多少能量了,這是我最後一次帶你去見他。過去之後,我不會再帶你回來了。”

她同意了。

她不知道如果邪罪有心,那它的心一定在滴血。

邪罪看到拉娜亞在叫它不要走,她好像有話要對它說。

還能說什麼呢?孩子,我真的害怕面對你,就像當年面對拉爾露絲一樣。

-

拉娜亞在一片黑暗中穿行,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看到了亮光。

她腳下踏上了岸,眼前是一片薰衣草的花海,幾根殘缺的石柱看上去已經在這裡存在了數千年,血紅的暮色浸染了這裡的一切。

邪罪從遠處飛來,到岸邊迎接她。

它刻意與她保持著一定距離,不然,神聖的光焰會灼傷它,它的黑色魔焰也會侵蝕她。

邪罪說:“從艾德瑞安最後一次見你到現在,這裡已經過去幾百年了。”

“他就在這裡嗎?”

“不,艾德瑞安已經不在了,在這裡的只有魔神的化身,只是說,你還有一絲機會能夠喚醒他的意識。化身馬上就要甦醒了,並且會被魔神控制意識,你必須在這之前完成。”

“你說只有我和艾德瑞安聯手才能摧毀這顆行星,我該怎麼做?”

邪罪停了下來,它問:“如果這將讓你們付出一切代價,並且不一定會成功,還可能遭受更加嚴酷的懲罰,你還是要決定去做嗎?”

“我沒有選擇。是你在猶豫,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請你儘管告訴我。”

邪罪確實猶豫了,它的內心在掙扎,並不是它怕拉娜亞接受不了,而是一些更加私心的情感開始作祟,魔神的甦醒近在遲尺,而如果拉娜亞能成功喚回艾德瑞安,它將徹底失去這一切。

但最終,它還是說了出來,就像當年告訴艾德瑞安那樣,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

拉娜亞的表情僅有一絲的變化,但最終她還是釋然一笑,“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邪罪只感覺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它只是一把劍,為什麼會感到這些?

“那麼,去吧。”

-

拉娜亞來到魔神之座前。

化身仍然在沉睡中,他有著幾乎和艾德瑞安一模一樣的外貌,只是他有一頭修長的黑髮,膚色略微偏灰一些。

她心生觸動,無意間去觸碰他的手,但是光與暗相觸造成的疼痛感讓她想要鬆開,她勐然想到邪罪所說的,便咬牙握得更緊,讓他的手和自己的十指相扣。

時沙之瓶,宇宙星盤在化身的面前懸浮起來,金色的璀璨和深藍的靜謐交相輝映,逐漸向他靠近,像是想與他融合。

邪罪的劍身上也有絲縷靈魂般的能量,匯聚到化身身上。

拉娜亞緊皺眉頭,她的手在顫抖,額上滲出了汗珠,終於,時沙之瓶和宇宙星盤都匯入到化身體內。

彷佛在黑暗中沉睡了很久很久,第一縷感官來自耳畔或冷或熱的風,接著風聲開始從無聲漸漸響起,眼前的黑暗有了濛濛光亮。魔神之座上的人手指顫動了兩下,微微皺起眉頭——

他終於甦醒,眯著眼,看到了眼前的人。她的全身幾乎都裹挾在一片金色的聖潔中。

拉娜亞看到眼前的人終於甦醒,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我沒想到你還能來找我。”化身說道。

他站起身,兩人立刻相擁在一起。血紅的暮光下,時間彷佛在這一刻定格了。

“很好,你沒有讓我失望。”

化身伸出一隻手,召來邪罪,握著它向前刺去。

她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拉娜亞的眼中有些驚愕,她失敗了。

她沒有喚醒艾德瑞安。這是魔神。

昔日不斷輪迴往復的噩夢再次重現了,她的結局也將是一樣……!

邪罪的刃尖一點點向她逼近,她的力量完全被魔神所壓制。

“我還要感謝你,魔淵七人議會是我當年被封印時逃逸的能量,現在它們都回到了我身上!你根本不會是我的對手!”

無論她如何呼喊艾德瑞安的名字,都沒有用,邪罪已經刺破了她的皮膚。

“你要反抗我,你要背叛我嗎?”

“利昂納斯,我以前對你那麼好,一步步指引你怎麼繼承神識,為了能永遠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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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娜亞驚覺,魔神好像在對誰說著話,但一定不是在對她說。

邪罪為了維持魔界的時間流速,曾經讓魔神將時間之神的神識歸還。而現在,利昂納斯,時間之神的神識重新回到了化身體內,它正在壓制魔神的企圖。

“尼迦,你一直說,光與暗的鬥爭永遠都不會結束,但你知道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光嗎?”

“那是因為我們有眼睛,看見了光。如果我們沒有視覺呢?”

“光只是這個世界微小的、苟延殘喘的一粒微塵。放在宇宙的尺度上來說,不值一提。宇宙最終的命運,必將是被黑暗籠罩。”

“這個世界上,也根本沒有時間……”

“……沒有光,沒有暗,也沒有神,沒有魔!時間無形,光與黑暗亦然!一切都是我們的感官造成的假象!數百萬年前,神族就將自己塑造成人的樣子,慢慢地以為自己就是人,忘了自己是神。我們的本質是宇宙的規則,而不是這副人形。尼迦,從宇宙誕生之初,我們就已經在一起了,從未分離。醒醒吧,真實是一片永恆的虛無,讓我們回到我們該去的地方吧……”

拉娜亞未曾聽見這些,但她感受到魔神開始動搖了,他的力量在逐漸減弱。

在化身的精神空間中,亞彌的記憶也開始甦醒,時間之神和星辰之神的力量將魔神壓制了下去。

拉娜亞抓著他握著劍柄的手,她發現對方的力量漸漸鬆懈下來,表情也從狠戾變得柔軟,他的動作一變,改為用手掌託著她的手臂內側,慢慢滑了出來。

此刻,握著邪罪的人成了拉娜亞。

“……是你?”

“是我。我回來了。”

他的溫柔像是刻在骨子裡的一般,儘管他的樣貌還是魔神的樣貌,但是她知道,艾德瑞安回來了。

他任由女孩撲在他的懷抱中,他輕輕撫摸著她後腦勺的頭髮,“你還是這麼年輕,我已經比你老了太多了。”

她多想就這樣一直在這個懷抱裡呆下去,然而她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沒做。縱使有再多不捨,她還是對艾德瑞安道:“邪罪已經將一切都告訴我了。”

艾德瑞安的動作頓了頓,他道:“你都知道了?”

拉娜亞點頭。

艾德瑞安無比心疼地看著她:“當它告訴我的時候,我其實一直都在想,應該怎麼騙你……但是不論怎麼做,我們都會死。你怕麼?”

她破涕為笑:“這些事情你們早該告訴我啊!如果這就是最好的方法,那麼來吧,別浪費時間!”

說著,他讓艾德瑞安重新握住邪罪,往自己的心臟送去。

“不!你別這樣……”

“你的意識非常不穩定,趁你還是你,快動手吧。”

場景開始分崩離析,他們腳下的地面開始顫動,逐漸失去了支點。

澹金色的光從她的傷口處逸散出去,艾德瑞安拖著她的身體,他被她握著的手在顫抖。

“我將我所有的力量都給你,之後,就全靠你了……”

-

那個曾經令他們極致痛苦而絕望的夢境被顛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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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

邪罪:“但我知道打破詛咒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

艾德瑞安:“什麼方法?”

邪罪:“亞彌與拉爾露絲結合而誕生的[不應存在之物],混亂之晶。那就是冥神,罪孽之子,它掌控著因果輪迴,操控著生命與死亡。”

艾德瑞安:“它在她的心海中。”

邪罪:“心海正在心臟部位,你必須要下得去手。冥神的禁忌魔法——[時境輪迴],可以讓你們回到過去。然而極難控制,你們兩個就算耗盡所有的力量也可能無法成功驅動它。但這是唯一的辦法,回到過去之後,你們要在走上錯誤的路之前,改變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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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爾露絲的箱子中的混亂之晶被取了出來。

那是一顆光與暗交融的水晶,那是[冥神]的胚胎。

魔神之刃被聖神的血與魂所侵蝕,開始四分五裂。

艾德瑞安用盡全身的力量,驅動了[時境輪迴],血液不斷從他左眼淌出,直到他的眼眶變得凹陷、乾涸。

強烈的能量在這一瞬間迸發。

他們的身形消散在曙光之中,光暗湮滅,世界破碎。

……

“我會去找你,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