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腳步聲打斷了拉娜婭的練功，她立刻停止所有活動，讓能量散去了。
“怎麼今天起這麼早呀，睡醒了沒有，睡得好不好？”
拉娜婭望著門的方向：“……挺好的！”
“我今天要買很多菜，你陪我一起去吧？”
拉娜婭想了想，既然她平時都有半天能自由出行的權利，那公會放假了不是更管不到這些了，今天不回去應該也沒啥問題。
“好，我馬上來。”
然後摸黑跑去開門。
瑪麗拿著油燈，拉娜婭總算能看清東西了，牆上的時鐘指向四點五十幾，外面的天還是黑的。
冷空氣一灌進來，拉娜婭就打了個噴嚏。
可是她看了看自己，已經穿得足夠多了，她身上的毛衣棉襖絨褲都是瑪麗給的。
可能是有點短，拉娜婭穿上能露出一小截手腕和腳腕。
瑪麗見狀，又翻箱倒櫃找了條圍巾出來給拉娜婭圍上。
拉娜婭從這圍巾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黴味，反觀瑪麗，她穿得倒是不多，一件單衣一件厚外套，褲子也挺薄的。
瑪麗也注意到這衣服短了，她道：“正好，今天順便去買幾件新棉襖回來。”
“……不用了，我不冷。”拉娜婭道。她不知道怎麼向瑪麗解釋打噴嚏不是因為她冷了，而且大多數時間她都待在室內，活動量也很大，一般不會冷到。
“不管冷不冷，衣服得合身呀，你這正是長個的時候，換衣服算什麼，這點事別跟我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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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娜婭沒再說話了，她不擅長推脫，也就預設答應了。
她在想著，她現在沒什麼能力，以後一定要報答她。
這天是拉娜婭起了個大早，瑪麗就先忙活家裡的早飯了，做完之後又去做檔案館工作人員的早飯，又拖了個地，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上來許多了。
瑪麗帶上兩個大麻袋和一個扁擔，就帶著拉娜婭出發了。
“冬火節，鮑什爺爺他們不放假嗎？”
“他們可辛苦了，今天也就是早點下班吧，明天就照常咯。”
“他們為什麼不能放假？”
“我們老百姓需要他們啊，有了他們的工作，我們的生活才能更美好。”
“噢——”拉娜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你知道你鮑什爺爺是做什麼的嗎？”
“是什麼？”
“他可是個大發明家，顯微鏡就是他發明的，還有望遠鏡。還有很多我也叫不上名字的東西，有機會你去問問他，他那邊有意思的東西可多了。”
拉娜婭眼睛都亮了起來，她抬頭望向瑪麗，臉上頓時鋪滿了陽光。
“真的嗎？”
“真的。他們今天下班早，晚飯過後你就可以去找鮑什爺爺，讓他帶你看看那些有趣的玩意兒。”
“好耶！”
“……你下巴怎麼了？”瑪麗突然停下來問道。
拉娜婭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跟人打架了？那瑪麗肯定會繼續追問她跟誰打架了，要是再問下去，可就要把她在哪裡給問出來了。
說謊？
對，說謊。
“不小心摔了一跤。”她道。
瑪麗又仔細地觀察了她下巴旁邊的傷口一會，拉娜婭感覺脖子上有螞蟻在爬。
“不像摔的啊。”
“……”
拉娜婭有些心虛，她將目光移向別處，“你能不問我這個問題嗎。”
瑪麗看著拉娜婭這個樣子，不禁一笑：“好，我不問。那我應該怎麼幫助你呢？”
拉娜婭重新開始走了起來，瑪麗也跟著走了起來。
拉娜婭思考了很久，問道：“以牙還牙真的就是對的嗎？能徹底解決問題嗎？我發現好像不能，但好像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忍氣吞聲別人只會變本加厲，還不如當場還手呢，這樣好歹過得去自己那關。”
瑪麗聽後，眉頭微微一皺，神情一時變得認真起來。她也思考了一會，然後道：“是的，冤冤相報你只能永遠和那個人在同一個層次，你要做的是讓他高攀不起，你只需不斷提升自我，甚至，可以讓他知道你在提升自我。總有一天，他再也不敢來招惹你。”
瑪麗又道：“拉娜婭，趁年少你要多交朋友，你以後就會知道，朋友雖然不是必須要一直陪著你，但當你需要他們的時候，有他們在，真的是一件幸事。”
朋友？她也想交朋友，可那些都是未來的對手。
她也不能和瑪麗說。
“好。”
瑪麗走在後面，看著拉娜婭的背影，她開始也對拉娜婭刮目相看，她這麼小能去思考這些問題，是很不容易的，將來很可能成長為鮑什那樣富有智慧又有深謀遠略的人。
-
冬火節的鎮上比以往都要熱鬧，各種過冬的衣物、棉被大促，家家戶戶都開始屯糧、醃肉，走到哪裡都能聞到空氣中的一股燒煤炭或是木炭的味道。
瑪麗首先帶拉娜婭去買了衣服，直接就換上了，然後她們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很快裝滿了兩麻袋的菜，主要也是麵粉、土豆和醃肉，還有一些新鮮的，準備今天就吃了。
尤其是還有生的牛排、羊腿、全雞等等，拉娜婭一路上也看到了很多烤好的實物，已經開始期待了。
買完東西，差不多也到中午了，兩人準備原路返回。
但是好巧不巧，她們碰上了索菲亞和她帶出來的一隊孩子。
一開始只是遠遠看到，拉娜婭立刻緊張起來，只想換條路走，但是他們正好在自己回山上的路上，要是拉娜婭突然提出換路的請求，瑪麗肯定要問為什麼。
她們只能繼續往前走去。
正好，有人在路中間推車，拉娜婭便想著借這輛車來躲一躲。
“索菲亞快看！拉娜婭在那邊！”
看來還是沒逃過。
推車過去了，在瑪麗和拉娜婭兩人到索菲亞和那堆孩子中間什麼也沒有了，兩邊都看到了對方。
拉娜婭手心裡都捏出汗了，她是盜賊公會的人的身份馬上就要暴露了。
“那些是你認識的小朋友嗎？”瑪麗問道。
“我……我不認……”
“拉娜婭，不是都說了亂跑是要受罰的嗎，你還一個人跑出來，看來是苦頭還沒吃夠哦！”有個孩子大聲道。
絕了，這下怎麼也不像是不認識的了。
索菲亞的表情也有些尷尬，她知道拉娜婭的特權，但她不能讓這些孩子們知道，不然會讓他們覺得不公平，如果鬧起來的話，到時候就更難辦了。
接著，索菲亞聽到有些孩子在竊竊私語：“她怎麼還有個奶奶，我們都沒有親人了，她又不是孤兒，應該把她趕出去。”
“對，憑什麼她有我們沒有的，還要我們看見，她是個異類。”
“她不配跟我們一起。”
拉娜婭看了看瑪麗，又看了看對面，進退兩難，進了不知道怎麼面對索菲亞和其他孩子，退了不知道怎麼面對瑪麗。總有一堆問題等著她，總有一堆謊話需要她編。
這時，瑪麗突然說道：“噢！原來她是你們一起的啊，我說呢！她不小心走丟跑我這來了。”
然後她又對拉娜婭道：“快去吧。”
拉娜婭松了一口氣，如獲大赦。
正當拉娜婭朝那邊走過去的時候，那邊孩子又道：“可是我們一次只能出來八個人，她本來不在裡面的，再進來人就多出來了。”
索菲亞神色有些緊張地瞪了那孩子一眼，剛要說些什麼，瑪麗又道：“九個人，加那個大姐姐，正好十個，不是剛好嗎？”
“哪裡來的醜老太婆，滾一邊去！”一個男孩道。
索菲亞頓時怒了，指著他的額頭罵道：“怎麼說話的？道歉！”
男孩低下了頭，但也沒有道歉，只是撅著個嘴，目光瞥向地面。
“算了，別這麼兇嘛，孩子還小不懂事。那我先走啦。”瑪麗滿臉笑意，根本不在意似的，跟拉娜婭打過招呼之後，便繼續往前走了。
拉娜婭看著瑪麗的背影，那單薄的身軀扛著那麼重的東西，舉步維艱，她想幫忙也幫不上多少，只能歸隊了。
瑪麗走遠了，索菲亞又開始訓起那個男孩：“在外面嘴巴注意點，不該說的不要說，也不能侮辱別人，聽到沒有？”
“聽到了。”
“大點聲！”
“聽到了！”
其他孩子看到有人被訓，都笑了起來。
索菲亞立刻道：“笑什麼？你們也是一樣，聽到沒有？”
“聽到了。”
然後，索菲亞帶著這些孩子來到一家餐館。
今天的餐館形式都跟平常不太一樣，他們都把桌椅搬到外面來了，還有很多燒烤臺。
索菲亞和孩子們坐下來之後，店裡有人跑過來了，索菲亞給他出示了證件。
那人點了點頭，又跑進去了。
孤兒院屬於慈善機構，他們在冬火節期間可以享受半折優惠。
在等待的過程中，索菲亞就給孩子們講起了冬火節的習俗。
“你們知道冬火節是怎麼來的嗎？”
那個活躍的男孩立刻舉手：“我知道！是為了銘記，銘記——”
“銘記大飢i荒。”另一個男孩將那個拗口的詞彙讀了出來。
“沒錯。大陸歷936到938年間，也就是三十多年前，大陸上曾經經歷過特大旱災。糧食嚴重減產，當時又正值戰爭，軍隊強徵軍糧，餓死了很多人。直到戰爭結束，人口和糧食匹配了以後，農作物又得到了改良，幾年後才慢慢好過來。所以現在的人們把每年的12月15日定為冬火節，在這一週裡，大家會出來和鄰里之間分享和交換食物，有室外燒烤的習俗，餐飲店在這七天要免費接待乞丐。”
孩子們紛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