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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二、懲治楚王】

吵嚷間,楚王在太監總管陳公公和幾名護衛的扈擁之下衝了進來,見著齊世武就罵道:“好你個齊世武,好你個稱職盡責的三楚總督,說什麼去視察災情了,原來是躲在這裡喝茶呢。我看你這回還有什麼話好說!”一副氣勢洶洶,興師問罪之相,儼然恨不得一腳將齊世武當場踹死。

齊世武站了起來,打躬道:“下官見過楚王殿下。”也不待楚王應答,就忙著解釋道:“下官也是才回來,正談點事呢。殿下請上座!看茶!”

楚庸大袖一揮,怒斥道:“不喝!本王才沒你這麼好的閒情。你說,什麼時候才安排船隻送本王走?”

齊世武的臉色當即就拉了下來,沉聲道:“殿下容稟,眼下所有的官船和民船都用來押運物資了,還有大批受傷的士兵和百姓需要運往漢江府安頓救治……”

“別給本王扯這些爛調調!”楚王粗魯地打斷,神情極其的不耐煩,“本王不管什麼物資,也不管什麼傷兵難民的,你要是不趕緊安排船隻把本王送走,本王就上本參你!”

齊世武也著了怒,雙眼裡激射出來的盡是凜凜寒光,“王爺要參下官,下官也無話可說。王爺是楚王,奉旨屏藩三楚,下官若是送王爺走了,那就是抗旨。孰輕孰重,下官還分辨得清!”

楚王氣得臉都青了,揚起巴掌就朝齊世武扇了過來。只可惜他的巴掌還沒有扇到齊世武,關天養的巴掌就已經落到他的臉上。

不單是楚王,屋裡的人幾乎都被嚇得呆了。

關天養啐了一口,指著驚愕得呆若石像的楚王罵道:“虧九夏百姓們好吃好喝,把你當天王老子一樣的供奉著。你不為百姓們做點實事也就罷了,遇著點災難就想撒開腳丫子跑?若我是皇帝,我就先拿你這混蛋開刀!”

陳公公率先反應過來,舞起起拂塵,尖著嗓子叫道:“反了,反了……來人吶,把這小子拿下!”

關天養怒目圓睜,大喝道:“誰敢?”眾護衛被他的眼神一掃,頓覺得骨頭裡湧起一股子寒意來,哪裡還能使出半點力量?一個人都哆嗦著軟倒了下去。最沒用的就要數陳公公了,竟然嚇得當場尿了褲子,哭了出來。

楚王到底是天潢貴胄,膽氣遠比一幹子奴才壯,挨了一巴掌後非但沒怕,反而還冷視著關天養,威嚴地喝問道:“你是何人,竟敢打本王?!”

關天養道:“怎麼著,不服氣呀?打的就是你!齊總督至少還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你呢?遇到屁大點事就知道跑路,你不覺得實在愧對你身上流著的皇室血脈麼?還好意思去告狀,換作我是你,自個兒跳大江喂王八是正經!”

楚王氣得差點沒當場昏了過去,指著關天養道:“你,你……齊世武,這等亂臣賊子,你為何還不拿下?難道你想謀反不成?”

齊世武正要開口,關天養一把拎起楚王的衣襟,威嚇道:“怎麼,拿我沒辦法,就恐嚇人家齊總督麼?”

陳公公這時站了起來,顧也不得屎尿流了一褲子,叫道:“我認識你,我認識你,你是,你是……”

關天養抬起一腳將他踹出門外,罵道:“這裡也是你個連鳥蛋都沒有的東西說話的地方麼?不錯,小爺就是知真齋和天下樓的老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關天養是也。楚王殿下,你要怎麼著呢?”

楚王嘿嘿地獰笑道:“原來是你……”又怒又恨的眼神分明在說:好,我現在拿你沒辦法,咱們就等著瞧吧。

“怎麼,是不是也想問你小關爺一個謀反之罪?”

楚王深知自己是奈何關天養不得的,只得狠狠地瞪著齊世武,怒喝道:“好得很,這一巴掌本王記住了。”掙開關天養的手,理整齊了衣襟,拂袖而去。

齊世武目送著楚王一行的離開,臉色陰得都能滴出水來。見關天養一副兀自沒有解氣的樣子,就嘆道:“關老闆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關天養搓著手坐了下來,“我打了他,他肯定會拿氣給你受。放心吧,我自會處理,不會讓你難做的。”

齊世武沒有沿著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問道:“關老闆這是打哪裡來,這又要準備往哪裡去呢?”

說起這事,關天養也是一個頭兩個大,苦笑道:“東躲西藏嘛,還能做什麼?對了,齊大人可有見過幽靈宮的沈執事?”

齊世武搖頭道:“很久都不曾會面了。不過我聽說幽靈宮的執事機構暫時遷到了漢江府,至於是否確實,那就不得而知了!”

關天養點了點頭道:“多謝齊大人告知。你事忙,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關老闆走好!”齊世武送到門邊,拱手與關天養作別。

出了臨江鮮酒樓,關天養就問楚庸道:“你不是說你連皇帝也敢殺麼?”

楚庸如何看不透關天養在想什麼?輕笑一聲道:“看樣子你是想去教訓一下楚王?”

關天養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還不如幹點正經事。你說呢?”

楚庸笑道:“你都說了,我連皇帝都敢殺,還怕了一個小小的楚王不成?走吧!”

楚王就落腳在鎮子東頭的客棧,一家老子小沒幾口人,卻將偌大的客棧盡數霸佔著,還派出了護衛在四周警戒,誰也不許輕易靠近。關天養和楚庸走了過去,護衛正要上來攔,見是他們,嚇得大叫道:“來人,來人吶……”

關天養用腳一跳,數粒碎石子飛將出去,分別擊中了幾名護衛的後心,一個人的連哼都不曾哼一聲就撲倒在地了。

楚王正和僚屬商議著如何起草奏章彈劾齊世武,聽見樓下鬧作一團,心下好不煩躁,就走了出來檢視究竟,順便發作一通,以洩胸中之憤。高聲喝問道:“怎麼回事?”

關天養剛走進門,就被當頭一喝。仰起頭來嘿嘿一笑,道:“你說怎麼回事呢?”

楚王見是他,大驚失色,連忙往屋裡躲,大叫道:“護駕,護駕……”跑進屋時,才發現關天養竟然已經在屋了坐下了。待要往外跑,楚庸攔在門口,誰也不得進出。

“你,你們要,要幹什麼?”楚王哪有剛才的氣度?嚇得臉青面黑,渾身直哆嗦!

關天養招了招手道:“來,你過來……”

楚王往屋角裡躲去,道:“本王,本王……有什麼話你就說!”

關天養拿出玄武宮給的玉牌,“認識這個嗎?”

楚王搖頭說不認識。關天養唉了一聲,滿臉的惋惜,彷彿在罵楚王是一個不識得金鑲玉的蠢貨。又晃了晃玉牌,問圍在楚庸周圍的屬僚道:“你們有認識的嗎?”

其中一個大約自恃有些見識,偏眼神又不怎麼好,不敢走近了看,就道:“看不真切,不知道是什麼……”

關天養扔過去道:“看清楚了!”

那人辨出了玉牌上的‘玄武’二字後,駭得驚叫道:“玄,玄武宮……”

關天養滿意地笑道:“對了,玄武宮。這下知道小爺是幹什麼的了吧?”

楚王一干人等也‘明白’得太快了些,都作起了揖來,道:“不知仙長駕到,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關天養取回玉牌,輕輕地拍了拍楚王細皮嫩肉的臉頰,意味深長地道:“楚王殿下,還覺得這一巴掌捱得冤麼?”

“不冤,不冤。小王,小王有罪,有罪……”

關天養坐了回去,翹起了二郎腿,“齊大人是我的朋友,你要告訴他的狀?那我也只好寫封信給你們的皇帝,把你怎麼在九夏城當王爺的情況告訴他。你覺得這主意可行麼?”

楚王嚇得面如土色,撲通一聲跪倒,哀號道:“仙長開恩吶……”真要是把他在九夏城的作為捅到皇帝那裡,他這個楚王就鐵定得被廢了。

關天養奇道:“開恩?我開哪門子的恩呢?”

楚王叩頭作揖地道:“仙長,小王,小王知罪了,一切聽齊總督裁度就是,小王,小王再不敢添亂了!”

“嗯,懂事就好!”關天養環視了幾人一眼,冷眼盯著楚王,似要將他的五臟六腑都看穿一般,“以後我若聽說有誰亂告齊大人的狀,那我就通通記在你的頭上。”

楚王在關天養的目光審視之下,直感覺脊背上全是寒意,心下是連連叫苦,“不敢,再也不敢了……”只盼著關天養這尊瘟神快走,哪裡還有心思再找齊世武的麻煩?

關天養哼了一聲,“不敢就最好!”也不再囉嗦,與楚庸前後從窗中縱身撲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過了老半晌,跪著的眾人才知道關天養和楚庸已經走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一個個已經嚇得汗透重衫,渾身癱軟了。

楚王一跤癱坐在地上,喘息道:“他,他怎麼會,怎麼會是玄武宮的人?”

一名屬僚躬著身子將他扶住,“殿下容稟,其實這也不奇怪,知真齋和天下樓多大的場面?若他不是玄武宮在後面撐腰,憑他們又豈能兜得轉呢?”

楚王唉地嘆了一聲,掙扎著站了起來,這才發現渾身痠軟,裡衫早被冷汗溼透了。“難怪,難怪呀……”然後咬牙道:“可恨,可恨那齊世武,竟然,竟然……哎!”一副無不助我的神情,說不出的悲壯。

另有一名屬僚道:“殿下,難道,難道就真的放過齊世武了麼?”

楚王冷冷地橫了他一眼,坐回到了椅子裡。“玄武宮的人都發話了,難不成你還想怎樣?本王警告你們,別在背後使鬼,要不然別怪本王翻臉無情!”

眾屬僚面面相覷,“臣等豈敢?”

楚王見他們對自己都還敬畏,心下略感安慰,“這就好,這就好。齊世武不可慮,可怕的是……哎呀,算了,算了,就算本王流年不利……”說完,恨恨地轉到裡間去了。

關天養邁開大步一氣狂奔,邊跑邊哈哈大笑,“這個楚王,還真是膿包之極呀!”頭一回將這樣的大人物耍得團團轉,心下是說不出的開心。因陳朔的離開而帶來的鬱悶隨著這一陣子暢快的大笑,盡皆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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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庸道:“不是他膿包,是玄武宮的牌子太嚇人!”

“這樣看來,玄武宮絕非超然世外之輩,要不然堂堂楚王,何至於怕成這樣?”

楚庸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打漁鋪往東就是烏蓬山,關天養對散修心存忌憚,怕這一路過去不小心撞上了,又惹出一堆麻煩,在過了漢江之之後就折向北。

楚庸以為他是要去商縣,就沒有過問。

結果沒走出多遠,就應了那句話:禍事要來,無論怎麼躲都是躲不過的。

關天養見自己不論怎麼發力,楚庸始終不落後半步,神情從容,悠閒得就像漫步。與別人他從不爭一時之長短,但與明知比自己強太多的楚庸相比,他總是莫名其妙地想搶風頭,哪怕是在相同的領域有一丁點比楚庸出色,他都會興奮得忘乎所以。就在他奮盡全力,想要看看自己在速度上到底能不能與楚庸一爭高下時,天上就掉下來一個巨大的火球,若不是楚庸拉著他閃避得快,鐵定得被當場砸扁,燒成焦炭。

火球砸在地上,轟的一聲爆烈了開來,滾燙的泥沙和火星四散飛濺。關天養被煙塵嗆得連連咳嗽,不得不用衣袖捂著口鼻,大叫道:“哪來的火球,是流星嗎?”

楚庸道:“肯定不是”將關天養的臂膀拽起,朝著十數裡外的山坡飛馳而去。

關天養被楚庸的動作嚇了一跳,先是驚歎楚庸的速度怎地這般迅捷?遠不是自己能夠比得了的。然後就見朦朦的夜空大亮,驚噫了一聲,抬頭望去,只見滿天的火球像雹子般落了下來,大的如鬥,小的如肉丸子,密密灑灑的,將整個天空都映得血紅。

方圓數里盡被籠罩其中。

兩人沒衝出多遠,就不得不展開身法閃避兜頭砸落下來的火球。即便是帶挈著關天養,楚庸也總能在間不容髮之際躲了開去,身上連半點火星都不曾沾著。

關天養一時間竟被楚庸的身法給深深地吸引住著,身子任由楚庸帶著閃躲騰挪,心下卻在暗想道:“這些年來,他雖被困在誠字境不得突破,但技巧的穎悟已經遠不是我所能夠比較的。哎,我也真是糊塗透頂了,不好好練自己的功,成天跟他較什麼勁?照這般下來,我怕是永遠都沒有機會超越他了!”想著這段時間來楚庸的護衛之恩,心下不由暗暗惱悔自己待他太過刻薄了。見火球沒完沒了地掉個不停,不由大罵道:“搞什麼鬼,連老天爺也來作弄人麼?”

楚庸沉聲喝道:“噤聲!”

火球籠罩的範圍著實有些大,著地之後就爆裂開來,燃起熊熊的火苗,經久不熄。關天養第一次體會到了行走在火海中的滋味,炙烤煙嗆,說不出的難受。好在楚庸臨危不亂,又機敏異常,這才不至於被磕碰著半點。

隨著掉落下來的火球漸稀,兩人這才從容了許多,一口氣奔出三里有餘,跳出了火海。

關天養見楚庸是毫髮無損,連衣襟上都不曾沾染半點火灰,而自己不但眉發被燎,袍子也被燒了好幾個破洞。幸得內裡穿的是火蠶絲織成的內甲,這才不至於有所傷損。

楚庸凝神望著漆黑的夜空,半晌才從牙縫裡蹦出一句話:“這些人也太沒顧忌了吧?可恨!”

關天養這才知道這些從天而降的火球竟然是修行者使出來的大神通,心下不由湧出巨大的駭異。正要問怎麼回事,就聽空中有人嘿嘿地大笑起來,“長眉老兒,這就是你的看家本領【星火燎原】麼?當真是中看不中吃。可惜了好好的一片田地,生生被你給燒成了焦土!”

“你的【冰龍破】不是號稱破盡天下法術麼,怎麼也沒傷到老道分毫?”

“哼,本座不過憐你老邁,有這份修為著實不易,所以手下留情。望你能迷途知悔,別再冥頑不靈。你既然不識好歹,那就再讓你嚐嚐【冰龍破】的滋味!”

話聲落後不久,關天養就感到炎熱盡去,一陣陣的沁沁的寒意兇猛襲來。

關天是縮了縮脖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他們都是什麼人?”【冰龍破】也火,【星火燎原】也罷,都是他從來不曾聽過的法術,自然無法從中判斷出激鬥中的是什麼人了。

楚庸望天不語。

關天養見他眼神凌厲,澎湃的森寒殺意竟將洶湧的寒氣都壓了下去。霎時間,他心底湧起一股子強烈的懼意,渾身每一塊肌肉都禁不住顫抖了起來,差點當場就拔腿逃跑。

“其中一個你昨晚才見過……”楚庸終於輕啟朱唇,斜瞟了他一眼,幽幽地道:“便是烏蓬山眾散修選出來的頭領,峨嵋凝翠崖長眉老祖。另一個麼,魔道青蓮宗雪舞堂座主‘冰龍’魏長廷!”說著就邁開步子望北奔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