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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一、家務事(上)】

金色面巾女子又道:“話雖如此說,可關老闆不計較玲瓏的冒犯,還實心為我南海一脈謀劃酬酢,這份胸懷著實教人佩服!”

關天養忙將手一抬,“前輩可別這麼說。先前就說了,昨晚的事就此揭過,晚輩既不會記恨於貴派,也不會再追究姜姑娘。前輩又提起,莫不是小瞧了晚輩的氣量?”

“看來確實是我小氣了!”金色面巾女子起手朝關天養一揖,“材料備齊之後,敝宮自會派人來通知關老闆。我等就此告辭,後會有期!”

送走了南海離宮一行後,關天養就備齊了材料,回了一戚關帝廟,帶上黃兒,就直奔小洪山下的別院去了。

轉眼便是年底了。長眉真人的法寶業已強化完成,錢貨兩清。這位散修中領袖顯然還是頭一回見著聖器,歡喜得像個孩子,又跳又叫。又對關天養千恩萬謝了一番,這才走了。

眼見著南海離宮那邊還沒有訊息,關天養就決定去洛陽走一趟。

有了四十臺天罰炮的相助,洛陽面對魔物的進攻已不是完全處於被動的守勢,但反擊的力量也有限。就在九月,魔物大規模來攻,面對天罰炮的遠距離轟擊,數萬魔物連洛陽的城牆都沒有看著就已經死傷過半,不得不倉皇退走。範文熙一時激動,下令兩萬餘士兵帶著五臺天罰炮追擊,妄圖收復洛陽以南三百裡的汝陽,不想反倒中了魔物的埋伏,兩萬兵士傷亡過半,天罰炮也損失了三臺,狼狽地逃了回來。

皇帝聞訊後,大為震怒,下旨將範文熙痛責了一番,不但收回了此前守戰之獎,還將他降了三級,奪了爵號,著原職留任,戴罪立功。

隨著天罰炮越來越多的補充到洛陽以東和以北的城鎮,防線也越漸鞏固,補給也都能順利地送上來。士兵們不但能吃上了白米飯,隔上三五天還能吃上一頓新鮮的豬羊肉。士氣較之前提振了許多。

可是,除了天罰炮以外,還是沒有在極低成本的基礎上找到可以創傷魔物的法子。

只要一天找不到,那朝廷就一天沒法子收復淪陷的豫南和淮北大片疆域。從相鄰豫州幾省的奏報來看,除了淮陽,江西、蘇北、鄂東、三河等幾省也出現了魔物的蹤跡,只不過數量較少,還不足以為大患。可若是不引起足夠的重視,在短時間內將它們全部殄滅,怕是不久的將來,大玄朝的腹地之地就會人煙絕滅,成為魔物的樂園了。

為此,皇帝決定將從在北疆防守白鬼,大玄朝最具戰鬥力的二十萬長風鐵騎中陸續調回了四萬人馬,經過休整之後,把他們投入到江西等幾省的防衛綏靖之中去。關天養得知這個訊息後,就說完全沒有必要。長風鐵騎的戰鬥力是強悍,但卻是用來對付白鬼的,不宜舍長就短。最重要的是當下除了天罰炮,幾乎沒有裝備可以對魔物形成致命的殺傷,調長風鐵騎回來也一樣送死。還不如把他們留在北疆,只要防住了白鬼,大玄朝就不會腹背受敵,在修行界的幫助之下,魔物也總有消滅殆盡的一天。至於皇帝到底聽不聽從,那也要年後才能得知。

關天養只在洛陽呆了兩天,就匆匆地趕回了九夏城。

這個年是他有生以來過得最平靜、最閒適的一個,除了去史家和柳家坐了不到兩個時辰,別的哪也沒去。一股腦躲進別院裡,看書、睡覺、遛狗,便是他每天全部的工作。

就這麼昏昏噩噩地過了大半個月,眼看著楊柳梢都冒出了新芽,他也實在呆不下去了,立定主意也南海探探情況。

臨走前叫來了史氏父子,好一番叮囑,要他們好生經營生意,不要以自己為念。又親筆寫了封薦書,讓史鐵戰帶上,奔赴洛陽,投軍前效力。

這幾年裡,史鐵戰已堪堪要突破技字境了,每每叫差最後那一點衝不過去。問關天養,關天養就說:“功夫未到,自然不能成!”史鐵戰就把自己關在了大洪山的別院裡,每日裡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練劍。

史玉柱早知道洛陽是什麼情況,乍聽關天養要史鐵戰去洛陽軍前效力,不由得一哆嗦,顫聲道:“這,這,小關少爺,他一個娃娃家,去,去洛陽做什麼?”

“做什麼?”關天養笑道:“自然是歷練。成天把自己關在家裡,能練出什麼本事?修行界的險惡勝過洛陽萬倍,若是他怕了,還是叫他跟你學著做生意,安安生生地娶妻生子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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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玉柱不好再說,但到底是擔憂孫子的安危。晚上回到家裡,就聽史鐵戰在嚷嚷:“爺爺怎麼還不回來?你,去棲鳳街看看什麼情況……”

史玉柱沉著臉走進了院子,喝道:“火燒了屋子麼,看你急在什麼樣了?”

史鐵戰哎喲一聲歡叫,先是規規矩矩地上前作了揖,然後就像脫籠的猴子般蹦過來拉住史玉柱的臂膀,“爺爺,啥事這麼急呀,非得把人家給叫回來,不知道我正練到緊要關頭麼?”

史玉柱本想好好訓斥他一番,要他學得穩重點,可一看他相貌,看他的精氣神,活像年輕時的自己,緊繃的臉色也就松馳了下來,卻還要故作嚴肅地道:“你看你,都快二十歲的人了,還成天蹦蹦跳跳的,像什麼話?”

史鐵戰呵呵地笑道:“那有什麼法子,誰讓我的屬猴的呢?爺爺,什麼呢?”

“自然是大事!”史玉柱想到史鐵戰就要去洛陽軍前效力了,頓時說不出的疼惜,忒著寒著臉哼了一聲,“屋上說話吧!”便朝正堂走去。

史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史玉柱只有在吩咐極為正經的大事時,才會說‘屋上說話吧’這句。一旦聽著了這話,家裡人無不變得嚴肅起來,誰也不敢再嬉皮笑臉的。史鐵戰縱然是頑皮慣了的,又最得史玉柱的寵,也不敢賣弄,放開了史玉柱的胳膊,應了聲是,便將雙手逼在腿側,跟進了堂屋。

史玉柱坐下後,見文進媳婦奉茶上來,就道:“把家裡上上下下的都叫來,我有話要說!”文進媳婦哪裡敢多說一個字?應了聲是,就忙去叫人了。

片刻功夫,史家十幾口子俱在堂屋裡列班站齊,史鐵戰也退回到父親身後。

史玉柱冷眼掃了眾人一眼,就拉開了話閘子,大事小事、大道理小道理扯了一大通,搞得家裡人是沒頭沒腦的。頓飯功夫後,史玉柱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哆嗦了,才喝了口茶,輕咳一聲道:“文進,你也四十好幾的人了,別成天只曉得守著這點祖業過日子。若是我哪天雙眼一閉,兩腿一蹬,就這麼去了,你怎麼辦?”

史文進聽著這話,唬得額上都見了汗,“爹,你,你這是說了什麼話呀?”

史玉柱哼了一聲,拍著桌子道:“大實話。我也是望七十的人了,都說人生七十古來稀,泥巴都埋著鼻子尖了,再不說這話,可就沒機會了。現在有我,一家子還能和和睦睦的,若是我哪天一死,保不準你們有誰就吵著要把這份家業給私分了!”

史文淵站出來道:“爹,你想多了。這份家業是你創下來的,就該讓他完完整整地傳下去,只要是我史家的後代,只有繼承的資格,誰也不能提私分的事。不然,我第一個不答應!”

史文進也說:“是呀,爹……”

史玉柱瞅了一眼老二文臺,沉聲問道:“老二,你什麼意見?”

老二文臺現在經管著史家在城裡的鋪子,論說起風光來,比老大文進要好些,跟老三文淵比起來是萬萬不如的。他是有些大手大腳的,平日裡揮霍慣了,每月裡得的那幾個錢哪裡夠花銷的?若不是朋友們賙濟點,他連面子上都撐不開。再者他有個懼內的毛病,老婆不止一回地慫恿著他提出私分家產的事,可他就沒那個膽。眼瞅著史玉柱主動將這事提了出來,正是喜不自禁呢,不想老三和老大竟然表了這樣的態,頓時教他有些不知所措,偏又被老爺子點了名,只得忙慌慌地站出來,吃吃地道:“爹,我,那個,我你還不知道麼?我聽你的!”

史玉柱何等精明的人?店裡的事瞞他不過,家裡的事又何嘗瞞得住了?當下冷哼一聲,說道:“真聽我的?”

史文臺被逼得了角落裡,保得挺起胸膛道:“當然了。你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好!”史玉柱將茶碗往桌上一剁,厲聲道:“那我今兒就把話都說明了。老吳,準備筆墨,我說,你寫……”

老吳不知道為什麼又要筆墨,忙去書房裡拿了來,說:“老爺,要寫什麼?”

史玉柱嘿嘿一笑,“寫什麼,當然是遺囑!”

遺囑兩字渾如炸雷,直震得史家一眾人等面焦色黃,半晌沒回過神來。

反應最快的當屬史鐵戰了,他搶將出去,跪在史玉柱面前,哭道:“爺爺,你,你什麼意思呀?好好的,說這些不吉利的幹什麼?”(未完待續)